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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围观。

    “他们在干什么?”一抱着婴儿喂饭的少妇不解地对身边的男人说。

    “啧啧,在这种地方也敢打。”

    “我们去帮帮他吧。”少妇似乎有些不忍兰轩被沦为一打三的境地。

    “叔叔,可以帮帮我们吗?”一个少女站在他面前,可怜兮兮地说,“那三个家伙抢了我的东西……”

    男人本不想搭上这档子事儿,不过一看事情和这么一个美丽迷人的女孩相关,立马感到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

    “请放心,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他又小声对妻子说,“我去去就来。”说完他大步走向混乱现场。

    此时的兰轩完全陷入被动防御中,暗暗叫苦连天,心里只能祈祷,夏蝶的救兵能来得快些,要不我可能支持不住了。

    “快快停手。”一男人分开人群,走进战圈,大声说,“再打,警察要来了。”

    四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动作。

    男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继续说:“偷东西的,赶快把东西交出来。”

    “妈的!”胖子吐出一口口水,颇感棘手,只能不断后悔太过招摇了。

    “分头撤。”他丢下一句,选了一个空挡跑去,想从人群间突围。

    还想跑?兰轩冷冷一笑,快速度追上他,再一次将他拌在地上,“把东西叫出来。”

    “不在我这里,卖了。”

    兰轩气得扭起他的手来,“说不说?”

    胖子惨叫一声,流出一声冷汗,连连求饶,“不在我这里,在阿猫那里。”

    “阿猫又是谁?”

    “那个瘦瘦的。”

    兰轩往四周匆匆一瞥,才发现瘦子堪堪顺利地往外面跑去。

    “怎么样?”男人也收拾了平台,往这边走来。

    “谢谢叔叔,可以帮我看住他吗?我要去追跑掉的那个。”

    “你去吧,你的同伴也在呢。”

    “请帮我转告她,我一定帮她拿回来,叫她在这里等我。”

    ……

    ……

    兰轩地心情越来越轻松,因为那瘦子已经近在眼前、避无可避了。

    “还想跑?”

    “哼。”瘦子回头看着兰轩,忽然不再跑下去,从口袋摸出一条手链。

    紫色流萤,光泽潋滟。

    他诡异一笑,将手链用力抛入大马路,紫光划过一轮半圆,稳稳当当地停留在路中间。那里,正是交通最急剧的地方,倘若它被车碾过……

    “算你狠!”兰轩恶狠狠地盯着瘦子,没空再理他,他迅速翻越重重栅栏,终于来到了流萤处。

    “还好。”他如释重负地一笑,小心地捧起它,脸上写着心满意足。

    喇叭的爆鸣声接连响起,夹杂着刺痛耳膜的刹车声,兰轩茫然抬头,视线里只剩下眼前不断扩大的金属机器。

    【标题只是我的一个玩笑而已,是否觉得意犹未尽呢?呵呵。】

    第08章 胭脂泪

    夏蝶跪坐在满身是血的兰轩身边,不断摇晃着他的胳膊,“你怎么那么傻,好傻……”分不清是此刻她的思想到底于处于什么具体的领域,只能依稀感到这是一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悲哀,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或许再坚持几秒种后就会窒息而亡。

    地上洒满粉红的斑点,点缀出一副鲜艳的画卷,白里透红。雪花和她漆黑的发丝缠绵,白与黑的交错,都不若一朵微颤的朱红,正低低诉说:“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车祸发生时就已经有好心人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人们纷纷呆在一边沉默不语。不久,从遥远的地方响起了节奏很快的蜂鸣声,一路向事发现场弥漫开去。它沿途留下一条弯曲的暗红光晕,那淡了又亮的尾迹,势若游龙,惊得道路上的车辆纷纷有默契地避让。

    同样的旋律,对于处境不同的人自有许多不同的感受,几乎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若是那人仅仅是身处事外,最多也就是在心里回响个片刻便忘却;然而对此刻的夏蝶来说,却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

    ……

    ……

    急救车上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眼看兰轩底下的床单被染红了一大片,甚至连耳朵鼻孔都渗出不少血丝,夏蝶开始急的火烧眉毛了,特别是看到那几个在检查完生命体征、简单包扎后就一边干坐着,一动不动的护士,她强忍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你们干等些什么?你看他都已经昏迷了,拉人就走,这是120该做的吗?”她的声音比冬天的雪花还冷,几个年轻的小护士都悄悄打着冷战,不敢看她咄咄逼人的眼神。

    “输液。”一比较年老的护士不紧不慢地说。

    “是,护士长。”看她们三三两两地忙开了,夏蝶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轻轻地说,“您看他的头……”

    护士长瞄了她一眼,把那凄清的面孔尽收眼底,无声的怜悯蔓延开来,“用甘露醇脱水,250ml。”

    看到护士们小心给兰轩打上吊针,夏蝶彻底地安静下来,不再说什么。她手托着腮,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瓶内液体一滴滴融入他的静脉里,就这样暂时停止了思考。什么也不去想,只有静静等待。

    一路上这辆救护车闯了不少红灯后,开始减速了。它缓缓驶进医院的大门,立刻有穿着一群身白衣的急诊科医生护士疾奔而来。

    夏蝶抓住一个行将转身的医生,积蓄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求您救救他,拜托了……”她无法继续说下去,开始重重地咳嗽。

    医生被她的美貌震惊了一会,走近轻轻拍打她微弯的背部,小声安慰道:“没事的,你先去通知病人家长,有些事情,你做不了主。”他紧了紧她的小手,无声地鼓励着。

    “好的。”她含泪点头,不好意思地送开他的胳膊,“谢谢。”

    “现在病人已经昏迷,需要做ct判断病情,手术时最好家长能到。”

    目送医生走远,夏蝶找了偏僻的角落蹲下,摸出手机,调出电话本,翻到“夏之”这个名字,却迟迟不敢拨通。

    待透明的液体覆盖整个荧光屏幕时,她咬着下唇,按下了拨号键。

    “夏蝶,有事吗?”一听到夏之的声音,即使隔了很远,她还是感到手足发软,几乎握不住电话。

    “爸爸,我在医院,你快来吧……”夏蝶一想到昏迷染血的他,仿佛凭空多了不少力气,她抽泣着说,“我好怕,你快来好吗?”

    在蝴蝶小区的家里,夏之明显地听出她的哭声,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回转圈,“你等着,我马上来北京!”

    他继续问:“怎么了?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你杨默叔叔呢?”

    一连几个问题,夏蝶都没有回答。只是一遍遍地重复,“我没事,我回湖阳了,现在在湖阳地区医院……”

    夏之一听她没事,刚刚放心不少,可后半句话是怎么回事?

    “你竟敢偷跑回来!?拿到身份证后,胆子硬气了不少啊!”他恍然大悟,在电话里咆哮道,“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啊?”

    “你快来吧。”她喃喃说,拼命摇头。

    “你赶快准备好你能说尽的理由,最好能说服我。”他气得合上电话,骂咧咧地出门了。

    夏蝶听着电话里转来的忙音,勉强提起精神。擦擦红肿的眼睛,拖着疲惫的身子向附近一个人走去,她打算先问清楚路再说。

    ……

    ……

    “病人发生严重车祸,头部受重创,照成脑出血,出血量达35ml。肢体轻微骨折,但并不严重。”医生坐在椅子上,带着遗憾的表情对在一边狠抽着烟的夏之说,“目前先采取保守治疗,看看效果如何。如果不明显,就要考虑实行开颅手术了。”

    “成功率是多少?”

    “三成。”医生苦笑说,“而且发现病人的脑神经已经受损,即使手术成功,也有很大几率不能完全恢复正常生理功能。”

    “不可能,你们一定要治好他。”靠在门板上的不做声的夏蝶听到这句话大声喊了出来,她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

    “你闭嘴。”夏之低声呵斥,将烟头向她扔去,在脏兮兮裙子上溅射出一团火星。然后对面色发白的医生说,“估计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说不定,可能一天,也可能一个星期。”医生无奈地耸耸肩,“即使醒过来了,病人也会神志不清,你们需要做好相应的心里准备。”

    “shit!”夏之连招呼也不打,拖着夏蝶就走出了办公室。还没走几步,他微一用力,将她摔在地上,顺着冰冷光滑的瓷砖划出老远,“就知道给我惹麻烦!还不说到底怎么回事!”

    夏蝶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事情经过的前因后果道了出来。说到动情处,甚至蜷缩起身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无聊的游戏!”夏之高高在上地抱起双手俯视她,“你想验证你现在的魅力吗?好,北京那么多人你偏不找,反过来偷偷吃回头草,很行啊!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他们不是回头草!”夏蝶忽然抬起眼睛,里面闪着不可逼视的坚决,“我只想要他们……”

    “别说了。”他走过去扶起她,凑近看着她闹成大花脸,失声笑了出来,怨气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好好!你先给我回北京去,这里的事,不要你操心,我一定帮你解决。”

    她脸上泛起夺目的光彩,站得笔直,“我不会回去的,兰轩需要我的照顾。”说着说着,她变得温柔了许多。

    夏之并未注意到这些,有两个字牵动了他硬邦邦的神经,“‘兰轩’?里面躺着的人叫‘兰轩’?”

    “都是我的错。”她低下头,哽咽着说,“他不能有任何缺损,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兰轩?”他住额头,呻吟起来,“这到底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老弟,你也在啊!”不经意间,一个胖胖的身影向站着的两人冲了过来,到眼前时,绊了个跟头,“哎呀!”

    “伯父小心!”夏蝶连忙跑过去扶住他,“您没事吧?”她挽着他来到一排凳子处坐下。

    “我没事,谢谢。”他略带惊奇地扫了她一眼,把头移向站在一旁的夏之,“我的儿子,轩儿。他……他,怎么样了?”

    看到他那惶惶然的姿态,夏之竟然罕见地不忍,转过脸,“他,唉,他出了车……”

    “我来说吧。”夏蝶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冷静许多,强忍着头脑不断传来的一阵阵眩晕感,站起来走到兰阳前跪下。

    “你这是……”

    “请您听我说完。”她眼中再次渗出清凉的液滴,“兰轩出了车祸,大脑受损,目前正在昏迷中。”

    她颤抖着补充,“他出车祸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我:因为我的任性,要他帮我从一群人手中抢回我的手链。手链被丢在马路中间,他就过去,就过去……”

    她回忆起那时的情景,兰轩随风飘飞身躯,自己无声的呐喊,都挽救不了遗失的美好、失落的哀伤。

    夏蝶无法说话。跪着,跪着,宛如一株冰封的雪莲,随着一场雪崩,沉睡、幻灭。

    第09章 相留醉1

    这是一件屋子。

    它非常小,似乎仅仅是站着,都嫌拥挤。在这里,你找不到丝毫尘埃的味道,有的只是干净,和安静。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床和书桌,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家具。床上铺上了洁白的床毯,没有一丝杂色,连墙壁同样是雪白一片。仅凭这些,还有那淡淡的香气,你可以判断这是女孩子的房间。

    安泫手枕着下巴,伏在书桌上静静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一盆鲜花,思绪不知飘飞到了何处。

    放假了,好像没什么事做哎!

    她随手拿过身旁的书本,草草翻过一回,又无趣地将它放回原处,继续看起她的花来。这么一转眼,它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门锁转动的摩擦声响起,接着是令人耳膜生疼的木门刮地声。

    安泫无需细想,就明白了来人是谁。这个家,只有两把钥匙,一把交给她,另一把留给自己。

    苏琴走到她旁边,坐在床上,随她一起欣赏起花来。

    “几天没来,它已经快开花了,你照顾得真好。”她带着些微嫉妒说。

    真的。它的叶子细细长长,花茎上结成几个花骨朵,颤巍巍地飘荡,像极了一串风铃。当它傲然盛开时,可以夺取万物颜色。

    安泫轻轻一笑,抬手把水壶里的水撒上,待泥土稍微湿润后,说:“我记得我们是一起买的,你的那盆怎么样了?”

    “早就死掉了,被我扯了个稀巴烂。”苏琴笑着伸出手,“我想摸摸看,不知道会有什么感觉。”

    她的手还没前进一步,就被安泫打开了,“现在先别碰,花苞刚刚形成,不能给它太多刺激。你若真想摸,过几天再来。”

    她收回手,并不介意,反而说:“你摸它的时候,是不是会想起兰轩?”

    “为什么?”安泫不动声色地说。

    苏琴轻轻说:“回忆起你摸他的感觉,还有他摸你的感觉。”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安泫闭上眼睛,叹气,“兰轩他现在勉强能算是我的朋友,我喜欢我的花,关他什么事?你不要多想。”

    “叫我不要多想?”苏琴冷笑,“你们刚分手那天你就去买了这盆香雪兰,我那时以为你心情不好,也由得你。现在两个月过去了,你还沉迷在这里面,我不是笨蛋,你要我怎么能不介意?”

    安泫依旧是淡淡的,“既然你不喜欢我养花,我可以马上将它扔掉……”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动手。

    苏琴呼出一口气,摆摆手,“算了,我不想和你吵架,况且这也不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关于兰轩的事情。”

    “哦?”安泫略带惊奇地挑了挑秀眉,“他还能有什么事?需要你亲自和我说?”

    “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苏琴变了音调,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卡着她,非要通通宣泄出来才能好受些。

    “你对我说这些,有用吗?”安泫不由自主地抬手向花盆伸去,这个动作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那好,我就实话实说……我也是刚刚接到学校传来的消息,兰轩,三天前出了场车祸。”

    “啪。”她稍微用力,将一个花骨朵扯了下来。它在她的手上散开,这是另一种形式的绽放,有一种妖艳的美丽。

    苏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勾起,“很严重,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安泫不做声,凝望着窗边的斜阳一点点沉落地平线。那代表了时间的逝去,也可以看成是生命的流逝,如同夕阳不会在一天里反复出现一样,有些东西是逆转不了的,除非它本身就是错误的。

    “如果你想去看他,我可以陪你。”

    “这种时候你不必在乎我的心情。唉,安,如果是你真正喜欢、真正想做的事,你知道我不可能会阻拦你的。”

    “你别不说话,你想让事情演变成我们永远的遗憾吗?”苏琴提高了音调,紧了紧她的手,连连摇晃。

    “我们决定不了,你知道吗?”安泫冰凉的小手反握住她,“假使他真的会死,我只需看一眼他最后的遗颜就足够了;反之,就算我去了,也不过是多了个可有可无、无所事事的人……”

    苏琴张大了嘴巴,一下子几乎屏住了气,回喘后,才不能置信地惊呼起来:“我的天,你竟然这么想!”

    她缓慢却坚定地将手从安泫的掌心抽离,“我虽然不喜欢任何胆敢觊觎你的人,但我们和他终究是同学一场……我不知道你的淡然是不是装出来的,忽然觉得很可怕,你明白吗……倘若现在躺在医院的是我,你又会怎样……会不会再对另一个人说出这番话……”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睛潮湿,模糊了视线。

    “你……”安泫不敢看她,茫然举起手,“我只对你承诺过……”

    “承诺就是用来背弃的,一个人只要承诺过,那她就撒了一次谎,我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诺言了。”

    苏琴又说:“我好歹也去他家吃过饭,他出了事,我不能不去,即使等来的是一场告别。”

    说完这些,她迟迟不语,在等待一个答复。不关等到的是什么答案,她都绝对不会再为此做一次挽留。

    安泫清浅一笑,小心地将那盆香雪兰捧在怀里,说:“好吧,我们一起去。这盆花就当作送给他的礼物,希望它能够带来祝福……”

    苏秦终于露出会心的微笑,如释重负。刹那间就像阳光破云而出,照亮了满室厅堂,“我就知道,你始终放不下,还敢嘴硬,哼!”

    “随你怎么说!”

    ……

    ……

    兰轩在第二天醒了过来。

    如医生所断言的,他初时神志不清,老想四处跑动,吓得兰阳他们不得不用绳子把他捆绑固定在病床上。因为听医生警告说,脑出血的病人必须尽量少移动,少颠簸,以免引起可怕的脑疝。但令人担忧的是,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两手不断晃悠,那无助的样子令所有人心疼不已。他的头总是疼,疼得厉害时,叫得很大声,几个人都控制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挣扎一段时间后,被打上镇定剂,沉沉睡去。

    夏蝶刚一听到这个消息,只感觉天崩地裂,四周似乎也随之暗了下来。哭了一夜,美丽的眼睛肿的像汤圆,雾蒙蒙的,夏之实在看不下去,只好编出什么“我会请国外专家帮忙医治”,“这种情况能恢复的可能性很大,过一段时间会就好了”之类的谎言来安慰她。她竟也轻信了,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趴在兰轩身边睡下。

    今天夏蝶很是开心,连走路都轻哼着歌。让她开心的源头当然是兰轩了。他今天安静了不少,甚至开始依依呀呀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虽然谁都听不懂,但已经是一次很了不起的进步了,至少能让人看到前路微薄的希望。

    现在是晚餐时间,兰阳往常都是一口一口地喂着自己亲爱的儿子喝粥,动作一丝不苟。当有残余露出时,他会很快地拿手绢替他擦干净,使兰轩不至于满脸狼狈。

    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兰轩紧闭着嘴巴,就是不愿意乖乖地张开。还孩子气地嘟起嘴唇,将兰阳趁机硬塞进去的粥全吐了出来,这让兰阳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夏蝶在一边看着,也是暗暗担心。她甚至暂时忘记了兰阳对她的态度,移步到病床前,说:“伯父,可以给我试试吗?”

    兰阳没理她,仍自顾自地徒劳。

    夏蝶只好尴尬地重复一次,“伯父,我想我可以让他听话。”

    兰阳看都不看她一眼,生冷地说:“你别白费工夫了,我不可能原谅你的。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只要看到你,我就感到恶心,还有恨!”

    “我……”

    “别你你我我的了,我看在你爸的份上才没有说更难听的话,不要逼我!”

    夏蝶差点儿哭了,但还是尽全礼数地轻轻鞠躬,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怏怏然地退到一旁,从床底抽出装有兰轩排泄物的盆子,打算拿去厕所清理干净。

    刚刚走出单人病房,迎面而来两位年轻美丽的女孩。她吓了一跳,感觉心脏怦怦地跳,慌乱地垂下头,快步跑掉了。

    “咦?苏琴,是这一间吗?”

    “没错。”

    “那你有没有发现,刚从里面出来的那个人,很像一个人。”

    “是有点感觉,像谁呢?我记不起来了。”

    “没关系,他还会回来的,我们先进去吧。”

    第10章 相留醉2(修)

    夏蝶返回病房门口时,刚好看到兰阳微驼的背影消失在过道上,这让她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得不把心提上嗓子眼,唯恐在熟人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来。不过从她决定损毁掉掩人耳目的墨镜开始,就决定从此以真面目示人了。这些人,自然包括任何人。

    尽管她心里依然有点儿忐忑不安,夏蝶仍就鼓起勇气想亲切地同她们打招呼套近乎,可眼睛刚一扫过病床,就移不开目光,什么话都吞进肚子里去了。

    不知何时,坐在兰轩身边的人换成了安泫,她正温柔地在喂他喝粥,兰轩竟也听话,安稳地靠在她肩头,不像起初的抗拒了。她看着这刺痛眼球的一幕(奇*书*网整*理*提*供),心里很不舒服,就连放盆子时也没注意,任它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噪音,顿时惊动了房间里所有人,他们很有默契地一齐看了过来。

    被三双眼睛盯着的滋味很不好受,夏蝶面色潮红,刚站起来想道歉,没想到粗心间又踢翻了盆子……

    “抱歉!”她讷讷地说。

    有轻轻的笑声飘荡。

    她抬头偶然一看,心中立刻涌出实实在在的暖流,因为发出笑声的不是别人,是兰轩。他终于不再是一副木然的样子,多了些许脸部表情的他整个人显得生动增色不少,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很难想象,这双明亮的眼睛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

    受此感染,夏蝶也眯着眼睛轻笑,她知道他的笑可能与她无关,但她就是愿意固执地相信这是为她。她起身拍拍群角,走到病床上坐下:

    “你们是兰轩的同学吗?你们好,我叫夏蝶。”她对安泫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安泫,她是苏琴,都是兰轩的校友。”安泫放下手上的粥,同样伸右手和她相握。

    尽管只是一瞬间的接触,她还是感到一种触电一样的刺激,心脏差点跳出胸腔,“谢谢你们有空来看他……”

    “恩……”安泫不再说话,继续回头喂着兰轩。夏蝶想找话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了半天,看着那对进入二人世界的男女,终于化作一次无声响的叹息,悄悄离开这里。

    背靠在门外的墙上,夏蝶已经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明明没有哭泣的声音,可眼泪依旧不争气、还接连不断地渗出来,止都止不住。为那一点心之所系,哭得梨花带雨;为它芳心牵挂,肝肠寸断。

    看啊,这几天我哭泣的数量快赶上过去十年的总和了。好后悔,为什么不听爸爸的劝告,老老实实地留在北京,那样的话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我们或许可以一起快快乐乐地各自生活着,不必为未来的会面而担忧。顺其自然、不求刻意不是很好吗?

    这个冬天,真的好冷好冷,也持续得太久太久。它可以让人悲哀地联想,或许天空终不会给我一个完整的夏季用来遗忘。

    夏蝶从口袋里摸出一串手链,放在鼻子前,嗅着那种刺鼻的血腥味,这种味道能使她暂时忘我,仿佛现在还是之前笑意绵绵、轻松追逐的时刻。

    她将它放在眼前晃动,瞪大眼睛注视着上面的一层血垢,忽然间生出一种仔细舔舐它的念头。这荒谬的想法让她有刹那的迷失、忘我,并诱惑她立即付诸行动。

    “你在想什么?”她的思绪被一段话给打断了,恍惚中飞快地背起双手。

    苏琴站在她面前,疑惑不解地说:“吓着你了?抱歉。”

    “没关系。”她心有余悸地说,“对不起,我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出来。”

    “没打搅到你吧?”

    她摇头。

    苏琴看了她一会,忽然问:“我们要出去吃晚饭,你要一起来吗?”

    夏蝶说:“我们都走了,兰轩怎么办?”

    苏琴说:“我已经按铃叫护士过来照顾了,不必担心太多。对了,你一整天都陪在这里吗?”

    夏蝶害羞地点头。

    “呵呵,兰轩不知道交了什么桃花运。恩,一看你就是个好姑娘。”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她连忙解释。

    “不管是不是,你既然愿意片刻不离地守着他,就从没想过那方面?”

    “想过是想过,可……”她越说越觉得不对,赶忙中途改口,“可那并不是真的想,只是一种极端的假设……”

    “都‘假设了’,你就承认了吧,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可我对每个男人都有过这种假设。”情急之下,她说出了真话,脸色苍白如纸,羞愧万分。

    “我对每个女孩也都有过这种假设。”苏琴半开玩笑似地说,没有对此发表评论。

    夏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放下不少心理负担,“说是一起吃饭的,怎么不见安泫。”她偷偷看过了,病房里只剩下熟睡的兰轩,没有找到安泫的倩影。

    “她呀,肯定是上洗手间哭去了,亏她还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骗得了谁?只能骗她自己。”

    夏蝶听了,心里也很不好受,甚至有些泫然欲泣。她费了老大功夫才止住,心想:“我也差点被骗了。”

    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两人一起将视线转向过道转角处,看见安泫正朝她们一步步走来,“走吧。夏蝶,要一起去吃饭吗?”

    夏蝶实在无法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哭过的痕迹,想到自己脸上可能尽是泪痕,不禁说道:“我去一次洗手间,你们可以等一会吗?”

    “去吧。”

    她如获大赦,踏着小碎步逃离了这个尴尬的地方、尴尬的人,手心握得紧紧地。

    来到洗手间,检查好门锁。她一眼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夏蝶心酸万千。再多的泪水,也换不回曾经了啦,但是为旧痛流泪,同样没有后悔和值不值得可言。

    伤口无法被伤心再修补。

    她匆匆洗了把脸,理清略显凌乱的青丝,对镜中的女孩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加油,争取在她们面前表现好些,证明她已经不是他了,我是我。”

    ……

    ……

    三位美丽的女孩都是细嚼慢咽,浅尝辄止,动作斯文优雅,画出一道优美的风景线,看得餐馆内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不少吃饱饭足的顾客还赖在原位不走,让老板暗暗发笑的同时又无可奈何,他自己的效率也不知慢了多少倍,连招呼客人的心情都没有了。老板娘也盯着那三位姑娘,对丈夫的行为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有些好笑,“还想老牛吃嫩草!”

    “干杯。”安泫举起手,用完美的手型托起一只高脚玻璃杯,里面流动着浅红色的液体,醉人的双颊在灯光的倒映下微微泛红,“今天……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夏蝶当先应和,举起杯子轻碰,发出叮当悦耳的声响,“安泫,我敬你……”

    苏琴不为所动,看着很快闹成一团的两人,眉头渐渐皱起。

    “夏蝶,你很像一个人……那个人啊,曾经喜欢过我呢……”

    “是啊……他喜欢过你,我知道……”

    “你知道?”安泫的眼神亮了一会,随即又黯淡下来,“你怎么会不知道……”

    “是啊。”

    “可惜啊,我不喜欢他。”

    “我也知道,呜呜……”

    “你怎么哭了?”

    “我想到兰轩了,我们在这里自在逍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不想他,不想他,影响心情。来,我们继续喝酒,再干一杯。”

    “好,喝酒,不想他。”

    “砰”,又是一杯下肚。

    ……

    “你们别再疯了!老板,买单!”苏琴用力拍了桌面一下,怒气冲冲地呼喝着。

    “来了来了。”老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共是三百七十八元。”

    苏琴随意掏出四张百元大钞扔在桌子上,“不用找了,借你电话用用。”

    “没问题。”老板兴冲冲地接过钱,递过手机。

    “喂,妈妈啊。我在地区医院附近的福胜酒家,你开车来接我回去吧。对,安泫也在这。拜拜。”

    她挂断电话,才发现夏蝶和安泫两人竟抱在一起睡着了,安静如初生的婴儿。

    “唉,这两个人啊!”她无耐地叹息,“兰轩,光你一个人就可以牵扯那么多人的心情,怎么说你才好。但愿你能尽快好起来吧。”

    很快,车子就开过来。苏妈妈一下车就见到这个东倒西歪场面,哭笑不得,“你又乱来了,安泫怎么也不劝劝你。咦?安泫,安泫……”

    “你不要叫了,这次我才是唯一清醒的人。”

    “又耍嘴皮子了吧,你要是有她一半懂事,我和你爸就不会那么烦恼了。”

    “又要训我?哼。你先把安泫送回我们家,我还要送一个人回去。”

    “安泫好久没回来住了,我也怪想她的,这次一定要彻底留住她。”

    “看你的了……”

    苏琴费了不少心力才分开她们,看夏蝶那睡眼惺忪、娇艳欲滴的样子,忍不住在她脸上小捏了一把,滑不留手的快感久久不散。

    “真是漂亮啊。”她酸溜溜地想。

    ……

    ……

    苏琴把夏蝶送回病房时,肩膀已累得发酸,她开始后悔起一时逞能做了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再没有下次了。”她赌气似的咒骂。

    “对不起。”又是一次呢喃。

    苏琴沉默了,一路上夏蝶不断重复这句话,莫不是有上百遍?

    她由此想到很多,不能为所有人承认的“对不起”,到底需要说多少遍,才能获得足够的谅解。

    “做个好梦,别想太多了。”她轻轻地在夏蝶的额头吻了一口,笑盈盈地替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开。

    第11章 几时重1

    彩色的世界,彩色的阳光。男男女女齐聚在繁华的樱花树下,遥望天边的彩虹,露齿而笑。

    “啊……”突如其来的呐喊划破了夜色的宁静。

    他从睡眠中悠悠醒转,眼前皆尽漆黑一片,和梦境没有半分相似。脑海似乎正被搅拌机搅拌,支离破碎。就如散落的巨型拼图,想要重组,仅凭一个人很难做到。

    他痛苦地捂住头,那里面似乎有无数条蛀虫在爬动、啃噬,每行一步,就划过一条染血的道路。这个时刻的一秒钟,可以在感觉里延长了千百倍,他很想立即死去,但不知道该怎么死。

    夏蝶被他的动作吵醒,昏沉沉中看到一个黑影正要向墙壁撞击。她还来不及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一种可怕的预感鞭挞得大喊起来,“不要!”

    黑影硬硬生生地在墙边顿住,“痛……头好痛……我的……”他沙哑地呻吟。

    她这才弄清楚事情原委,庆幸的同时也无比心疼,几乎是滚到他身边,抱住他的头,柔声安慰,“乖,我在这里。忍一会就过去了,我马上帮你找医生。”她摸索着按下铃,静静等待。

    他在她胸前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一口咬下。

    她脸部开始扭曲,嘴角抽动,愣是没有出声。

    很快,病房里的白炽灯亮了起来,接着传来值班护士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夏蝶转头看向她,酸涩一笑,“他又头疼了。”她低头注视兰轩那没有丝毫焦距的眼睛,更是伤心,“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他受这份苦。”

    “别这么想,你是他的精神支柱,有你在他才有可能很快清醒过来,这也是一种心理疗法。”护士连忙安慰她说。

    “精神支柱?”夏蝶暗自苦笑,“其实她什么也不知道。”但没有去反驳。

    “需要休息一会吗?我可以替你照顾他。”护士体贴地问。

    她试着放松身体,发现全身酸痛,头脑昏昏沉沉的。这才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不禁对那两人抱有几分歉意和感激,“第一次醉酒竟然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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