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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子府上去,你们是与他一道来红阳城的,也是他的朋友,若水大公子莫名其妙消失了,你们岂不担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送回到这里来。如果这事果真如傅大侠所说的,会招来独秀斋主人三弟子,那我只能说抱歉了。我将水大公子弄走,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要找也只会来找我,而你们也就安全了。”

    俞扶摇道:“哈哈,糜大居士的口才不错,我看与那‘四大名嘴’有一拼。”

    傅应锋道:“糜大居士是将我们当做那种贪生怕死之人了。”

    糜熙春道:“向独秀斋主人三弟子低头,这并不可耻。”

    傅应锋道:“傅某说过要向独秀斋主人三弟子低头吗?”

    糜熙春的眼睛一亮,道:“独秀斋主人的弟子固然个个厉害,但以傅大侠这双玲珑之手和与罔象刀齐名的烟霞刀,这天下何处去不得?根本没有必要惧怕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

    唐枢随声附和道:“糜大居士就这句话说对了。”

    俞扶摇道:“独秀斋主人三弟子武功盖世,却不敢面对面杀水大公子,就凭这一点,他就落了下乘。休说傅大哥,便是我也未必输于他。”

    糜熙春颇为惊异,看着俞扶摇,道:“小兄弟有初生牛犊之勇啊。”

    俞扶摇正想说什么,傅应锋已经抢在他前面说道:“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虽然我们不必惧怕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但也无须去招惹他。如果他不来找我们,我们就不去找他。至于水大公子之死,与我们无关,自有‘弄潮门’去料理。”

    俞扶摇心想:“傅大哥不是专门管闲事的么,今日怎么一反常态?难道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果真令他如此忌惮么?如果是这样,那傅大哥也太……贪生怕死了。”

    唐枢道:“水大公子的尸首怎么处理?”

    傅应锋问糜熙春:“刚才有人看见你背水大公子进来吗?”

    糜熙春道:“当然有人看见,但他们并不知道我背的是一个死人。”

    傅应锋道:“明天就是桂少微的寿诞,水大公子的死讯万不可传到他耳里去。而客栈人多嘴杂,一不留神就将这事捅了出去。得将水大公子弄出客栈去,悄悄卖一口棺材,请棺材店老板帮我们将水大公子葬了,待桂少微寿诞过后,我们可告诉第五高手实情,让他将这个消息告知桂少微和水卷。”

    糜熙春道:“这好办,我是怎样把他弄进客栈的,我就怎样把他弄出客栈。”他背着水玄钰的尸首走了。

    次日早饭后,傅应锋、俞扶摇和唐枢三人出了客栈,赶往桂府。

    桂少微的弟子“结绿公子”宋结绿在门口迎接前来拜寿的各路英雄,他并不认识傅应锋,更不认识俞扶摇和唐枢,只当他们是寻常江湖豪杰。而站在他旁边的好友,“四绝刀”中的老大龚涵明却是与俞扶摇打过交道的,所以连忙给宋结绿做了介绍。

    宋结绿一听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第一快刀”俞鉴的公子,不敢怠慢,道:“俞公子大驾光临,宋某有失迎迓,还望恕罪。”

    俞扶摇笑道:“宋公子客气了,真正的‘大驾’是这位傅大哥。”

    宋结绿道:“这位是……”

    傅应锋道:“在下傅应锋。”

    宋结绿一惊,道:“‘玲珑手’傅应锋傅大侠?”

    傅应锋道:“傅某是来向桂老爷子致殷勤之意的。”

    宋结绿哪里敢怠慢,在与唐枢相见后,便让龚涵明帮在迎客,自己则引着傅应锋、俞扶摇和唐枢进入正厅。

    已经有很多江湖豪杰先到了桂府,估计不下两百来人,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他们有些人认得傅应锋,知道傅应锋现在要进去拜会桂少微,也就不和他多说话,只是站起身来向傅应锋抱抱拳。

    傅应锋边走边笑着回礼。

    到了正厅,看见“得意先生”第五高手正陪着桂少微、何妤与来宾叙话。

    不等宋结绿介绍,傅应锋、俞扶摇和唐枢边一起以晚辈之礼见过桂少微、何妤夫妇,并呈上了各自的礼物。

    桂少微听眼前这个汉子自称傅应锋,颇感激动,站起身,一把抓住傅应锋的手,道:“傅大侠大驾光临,小老儿真是不敢当了。”

    傅应锋道:“桂前辈侠名卓著,晚辈早就该来聆听教诲。”

    桂少微道:“请上坐!”

    傅应锋也不客套,径直坐在桂少微下首。

    桂少微并不知道俞扶摇和唐枢的来历,只当他们是傅应锋的兄弟,道:“俞少侠、唐少侠也请坐下喝茶。”

    宋结绿这才有机会将俞扶摇郑重介绍给桂少微:“师父,这位是‘第一快刀’俞鉴俞前辈的公子。”

    桂少微目光一下字落在俞扶摇身上,道:“难怪看着眼熟,原来是故人之子。”他叹气一般地说道:“已经二十多年没与令尊会面了,听说他进刀锋之谷去了,这是真的么?”

    俞扶摇道:“他现在已经不在刀锋之谷了。”

    桂少微道:“那令尊……”

    俞扶摇并不想将父亲被掳到刀锋之谷的事说出,道:“我父亲很好,但他眼下有事要办,分不开身,他过些日子会来看望你。”

    桂少微道:“有心了。请坐。”

    唐枢和俞扶摇紧挨着傅应锋坐下来。

    宋结绿走出正厅,到门口继续迎客去了。

    坐在正厅里面的人都是一些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有“忘机先生”邯郸学步、“投机先生”东方不亮、“糊涂先生”公孙颠倒、“不惊先生”司空见惯、“六耳猴”林梦珠、“三脚猫”燕兆鹗、“十月鹰”祁伯陶、“百舌鸟”鲍浈、“艳客”庄红杏、“幽客”秦画兰、“老来俏”苗颉、“死鬼”巫慈祯、“顶天立地大丈夫”任愍、“先天风雷使者”简颐吉、“雕龙手”宗政秋雨、“翻云覆雨手”权富、“破浪扬帆手”权贵。这些人除“雕龙手”宗政秋雨与傅应锋没朝过面之外,其他人都和傅应锋是熟人。

    他们都听说过“第一快刀”俞鉴的大名,其中有些人以前还见过俞鉴。俞鉴还未进入刀锋之谷的时候,他在江湖上横来直去,鲜有对手,加之他出手无情,杀戮甚重,所以武林中惧怕他的大有人在,其中就有在座的某些人。在他们眼中看来,俞扶摇那种大模大样的做派与俞鉴当年的嚣张如出一辙,所以他们的眼神里饱含不满与反感,只是鉴于桂少微的面子,他们才隐忍不言。而俞扶摇却仿佛根本没察觉到这些,只是嘴角含笑,谁说话就看着谁,就像是个好奇心特别重的小孩子似的。

    相较而言,唐枢就很稳重,毕竟他的江湖阅历比俞扶摇丰富得多。

    桂少微问道:“傅大侠什么时候到的红阳城?”

    傅应锋道:“前天就到了,本来是应该立马来拜见前辈的,但想到府上事多,也就不敢前来添乱。”

    桂少微责备道:“傅大侠这就是看不起老朽了,寒舍虽然简陋,但还是腾得出地方给你住的。”

    傅应锋道:“今后打扰前辈的时候还多着呢。”

    何妤道:“傅大侠古道热肠,侠肝义胆,这些年来很为武林出了些力。”

    傅应锋道:“只要力所能及,晚辈便要伸手,倒不怕背上‘好管闲事’的名声。”

    何妤道:“江湖上就是缺少傅大侠这样‘好管闲事’的人。”

    第五高手道:“现在武林中有一种说法,只要傅大侠肯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傅应锋道:“那是江湖朋友的谬赞。”

    “雕龙手”宗政秋雨道:“绝对不是不谬赞,傅大侠现在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了。”

    在傅应锋的“玲珑手”之名还未在武林中叫响的时候,宗政秋雨的“雕龙手”是最厉害的一双手,并且纵横武林达二十余年。“雕龙手”的特点不是“快”,而是“硬”,几乎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如果傅应锋的“玲珑手”仅仅是“快”,而不“硬”的话,至少宗政秋雨的“雕龙手”还能与之分庭抗礼。所以无可避免的是,这些年来宗政秋雨的名头完全被傅应锋压倒了。因为这个缘故,本来比较胸襟开阔的宗政秋雨心中淤积了一股怨气,这才说出有失礼数的话来。

    “翻云覆雨手”权富、“破浪扬帆手”权贵兄弟也是以“手”上功夫成名的,兄弟俩比宗政秋雨年轻得多,与傅应锋年岁相差不多。他们本来以为宗政秋雨老去之后就没人敢和他俩在“手”上比拼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凭空冒出一个傅应锋来,不仅抢了“雕龙手”宗政秋雨的风头,而且一直压得他们兄弟喘不过气来。他俩明白,只要有傅应锋在,他们就别想博取更大名声。所以,兄弟俩非常嫉妒傅应锋,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但鉴于傅应锋的卓绝武功和江湖上的好名声,兄弟俩也只能在心里将傅应锋恨得要死罢了。今见宗政秋雨率先向傅应锋发难,兄弟俩心里一喜,开始打起坐山观虎斗的算盘来了。

    傅应锋当然也听出了宗政秋雨话里的怒意,他不怕宗政秋雨,却也不想在桂少微面前与宗政秋雨发生冲突,于是道:“宗政前辈扶弱济贫,侠名卓著,晚辈一向是钦佩的。晚辈这双手再平凡不过,哪里能够一手遮天呢?”

    宗政秋雨冷哼道:“傅大侠太谦虚了。”

    傅应锋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俞扶摇却道:“如果傅大哥这双手能让武林少一些风,少一些雨,那么‘遮’‘遮’天又有何不可?”

    宗政秋雨道:“俞公子这是仗谁的势啊?不要以为自己是‘第一快刀’的公子,就可以自以为是地张狂。”

    俞扶摇道:“我没有张狂,我只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对于前辈的话,我不敢苟同。固然我不应以自己是‘第一快刀’之子而飞扬跋扈,但也不该因为是‘第一快刀’之子就抬不起头,毕竟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可以告诉你,我以自己是‘第一快刀’之子而自豪。”

    权贵插话道:“能令俞公子自豪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一件事了。”

    俞扶摇乜斜了权贵一眼,道:“你虽然看起来嘴脸可憎,但我有责任提醒你一下,我这人很冲动,而且急于出名。”

    权贵道:“俞公子这话好象有威胁本人的意思。”

    俞扶摇道:“从别人的话里听出弦外之音,这是你的特长吧?”

    权贵道:“我还一个特长,那就是专门让武林中那些只知道仗着老子的威风摆谱的公子哥儿们满地找牙。”

    俞扶摇对桂少微道:“前辈,今天是你的大寿,我并想在府上出名。”

    桂少微还未答话,权贵已哈哈大笑道:“俞公子,你越说越煞有其事了。”

    俞扶摇将脸转向权贵,眼神很冷,道:“虽然你这种货色并不足以让我出名,但看得出来,你是真想帮我出名。”

    眼看俞扶摇和权贵之间的冲突就要升级,桂少微及时阻止道:“玩笑话,玩笑话,大家都不要当真。”

    既然桂少微已经发话,权贵只得收敛,呵呵一笑,道:“玩笑话。”

    俞扶摇不说话,只是望了望门外。

    他看见宋结绿引着两个人走进正厅来。

    这两人一个是和尚,一个是道士。

    老和尚,老道士。

    正传 第十一章 猛虎迷茫坠陷阱

    老道士进门就大声向桂少微说道:“桂大侠,恭喜恭喜!”

    桂少微和何妤夫妇早已站起身,迎了上去。

    在座诸人也都站起来相迎。

    除了俞扶摇和唐枢,其他人都认得来者正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黄金和尚”普岸大师和“白璧道人”完璞子。

    桂少微道:“两位大师法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

    普岸大师道:“桂大侠身板硬朗,精神矍铄,不错不错。”

    完璞子道:“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啦。”

    几个人说话的当儿,第五高手已经给普岸大师和完璞子安顿好了座位。

    普岸大师刚才的心思完全放在了桂少微的身上,现在他正好坐在傅应锋的对面,所以一眼便瞧见了他。普岸大师道:“傅大侠已经先来了?”

    傅应锋站起来弓弓身,道:“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完璞子也认得傅应锋,道:“落老弟,我们一路上都听到有人在说你,你现在的名声可真是如日中天啦,哈哈。”

    傅应锋道:“晚辈‘狗咬耗子管闲事’的名声倒是传得挺远的。”

    普岸大师道:“若没有人管闲事,这武林还不乱成一团糟?”

    傅应锋道:“要整肃武林秩序,还得大师们出马。晚辈只能打打边鼓,帮着吆喝。”

    普岸大师道:“老了,我们都老了,今后的武林属于你们。”

    傅应锋道:“武林是大家的。”

    普岸大师道:“所以需要大家用心去呵护。”

    趁着普岸大师、完璞子又与宗政秋雨等人叙话的时候,俞扶摇仔细打量着他们。

    “黄金和尚”普岸大师、“白璧道人”完璞子和“五谷书生”巢澍是武林中的三位最著名的老者,是释、道、儒三家在武林中的代言人。江湖上那些好事者给三人各取了个不怎么入耳的外号,分别叫做“钵盂精”、“鸡骨怪”和“麻衣鬼”。其实三人都是一身正气,只是禀性各不相同。普岸大师身形肥硕,面容慈祥,一团和气。完璞子十分瘦削,但却是个火暴性子,一点也不像是修身养性的出家人。他俩的外形与俗话所说的“肥和尚,瘦道士”倒是再贴切不过了。至于“五谷书生”巢澍,却是个不过问江湖是非的儒生。巢澍天生器量小,不容许任何人对他有半点不敬。若有人开罪了他,那可就休想安生了。很多年前就流传一种说法,“万年龟”桂少微应该顶替巢澍的地位,而不让巢澍尸位素餐。去年“孤傲先生”百里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被爱搬弄是非的“说嘴郎中”祖存理告知巢澍。结果巢澍定好了日子,要到百里庄去寻百里挑一的晦气。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虽然桂少微和巢澍并无任何芥蒂,巢澍还是很久以来就对桂少微抱了敌视之心。今天他不仅未亲自与普岸大师、完璞子一道来给桂少微祝寿,而且连一个门人都没有遣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俞扶摇曾经听人说过,当年天下英雄的座次是这样的:独秀斋主人、“三端王子”缪潢、“黄金和尚”普岸大师、“白璧道人”完璞子、“五谷书生”巢澍、“第一快刀”俞鉴。由于俞鉴失去影踪,而独秀斋主人、缪潢又不参与江湖中的事情,所以一种新的英雄榜流传开来。新的英雄榜是这样排定天下英雄的座次的:“黄金和尚”普岸大师、“白璧道人”完璞子、“五谷书生”巢澍、“玲珑手”傅应锋和“万年龟”桂少微。俞扶摇对此很不以为然,他认为普岸大师这些老者的风云时代已经过去,他们现在正是日薄西山,奄奄一息。在俞扶摇心里有一个自己的英雄榜,在这个英雄榜上,傅应锋、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和俞扶摇自己并列第一。

    现在,俞扶摇一边想着心思,一边满怀兴趣地看着普岸大师、完璞子和桂少微,在他眼里,这三位老者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光彩。

    俞扶摇又看了一眼傅应锋,他看出来了,傅应锋现在的状态真正是“如日中天”,但他也看出了傅应锋脸上的沧桑和眼里的倦怠。俞扶摇蓦地觉得傅应锋就像一朵开得最鲜艳的“花”,其脸上的沧桑和眼里的倦怠表明他这朵盛开的“花”灿烂不了多久了。俞扶摇并不想去加速这朵“花”的凋零,毕竟他在内心里还是尊敬傅应锋的,但俞扶摇现在的念头却已经转到独秀斋主人三弟子身上,他暗自想道:“看来今后也只有他能与我争锋了。”

    就在俞扶摇这样海阔天空地想着的时候,又有一拨人进入正厅。

    他们是“立地成佛大居士”糜熙春、“肥公子”米用光、“纸老虎”达紫、“变俗公”詹志凝、“法螺和尚”去幻、“悬黎公子”梁悬黎、“和朴公子”楚和朴、“折腰吏”许良茂、“招摇人”方子虚、“惊涛骇浪”舒浪涛以及“柴米夫妻”柴观古和米荃。

    众人将各自的贺礼呈上,桂少微亲手接过,然后一一交个第五高手。

    “柴米夫妻”柴观古和米荃送上的是一幅画。

    这幅画是柴观古用三千两银子请名家画的。

    “柴米夫妻”是武林中最著名的“老中青”三对夫妻中的那对中年夫妻,他们与桂少微、何妤这对老年“龟鹤夫妻”关系一直不错,所以柴观古肯破费一大笔钱找人为桂少微的七十大寿做了这幅画。另外那对年轻的“乌凤夫妻”乌雅、凤璜今天却没有来。

    画幅实在太大,第五高手和柴观古两人双手都用上了,竟然还无法完全使其展开,傅应锋和唐枢离得近,便上去帮忙。

    画幅终于展开,上面画的是一棵枝叶繁茂的松树,树枝上立着一只丹顶鹤,树下有一只乌龟靠着树干。画上还题了几句话:“桂何伉俪,老健精神,乌丝白发,龟鹤同龄。”桂少微、何妤这对“龟鹤夫妻”精神健旺,一个满头乌丝,一个满头白发,一个叫“万年龟”,一个叫“白鹤仙”,画上的题辞与桂少微、何妤的身份和外形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大家也都看出这幅画的寓意,边一起说这画画得太好了。

    桂少微、何妤夫妇看了,也颇高兴,满面笑容地坐回原来的椅子上。

    俞扶摇看了那画上的题辞,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因为俞扶摇的笑声太过放肆,正厅里的几十双眼睛一下子都盯在他身上来了。

    完璞子脸上略带愠色,问道:“有什么可笑之事吗?”

    俞扶摇道:“这幅画画得倒是不错,只是这题辞太不友善了。”

    大家的目光又再次投注在那幅画上面。

    傅应锋看出端倪来了,悄悄给俞扶摇打了个眼色,叫他不要说话。

    其他人却未能看出什么不妥来,于是更加迷惑。

    完璞子道:“这几句话很吉祥啊。”

    俞扶摇不理会傅应锋的暗示,对柴观古说道:“柴大侠你这样干可就不对了,你这不是明摆着跟桂老前辈过不去么?”

    柴观古斥道:“我跟桂前辈可是有过命的交情,我这幅画也没什么不敬之意。你休要胡说八道。”

    俞扶摇道:“柴大侠你别故意装傻了,把那四句题辞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那还不是大不敬之语么?”

    经俞扶摇这有一提醒,大家再去看那四句话,立刻明白俞扶摇为什么要发笑而且指责柴观古和桂少微过不去了。

    那四句话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就是“桂老乌龟”。

    这简直就是当面抽打桂少微的耳光嘛。

    众人顿时惊诧莫名,看着柴观古和桂少微,看他两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桂少微神色丝毫未变,甚至连眼珠子都未转动一下。

    柴观古的神情可就复杂得多了,既有尴尬,又有气恼,既显得无辜,又觉得太丢人现眼。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一阵,瞬间连变了几次脸色,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真个是手足无措了。如果地上有一条缝,他一定会钻进去的。他老婆米荃也跟着难受。

    第五高手诧异了片刻,倏地指着柴观古,说道:“柴观古,你这是什么意思?”

    柴观古结结巴巴说道:“我……这……”

    第五高手道:“我们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竟然用这种东西来羞辱我们?”

    柴观古急道:“第五兄,我绝无此意。”

    第五高手道:“那你这画上的四句话又做何解释?”

    柴观古道:“这……我也没想到这些文字会隐藏蹊跷啊。”

    第五高手道:“你没想到?!!很清楚,你是故意这样干的。”

    柴观古道:“这四句话不是我想出来的。”

    第五高手道:“这东西是谁画的。”

    柴观古道:“京城里的大画师童澶。我给他说要给桂前辈送一幅画作为寿礼,并写几句吉祥话。他与我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

    普岸大师插话道:“也许童澶写这四句话时也没有想到会引起误会。”

    柴观古急忙附和,道:“大师之言极是。”

    俞扶摇道:“普岸大师,你这话容易误导大家,让人听起来觉得是我多事似的,又或者是我存心在这四句题辞上面做文章。”他说话的口气很强硬,简直就是责怪普岸大师。

    普岸大师还从没见过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虽然惊奇,却也并不动气,只是淡淡地说道:“贫僧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

    俞扶摇道:“大师的意愿未尝不好,只是这样的‘化’法容易将晚辈‘化’成心眼太多的小人。”

    普岸大师道:“少侠多心了。”

    俞扶摇哈哈一笑,道:“看看,大师果然认为我心眼多了。”

    普岸大师道:“是贫僧说错话了。”

    宗政秋雨见俞扶摇气焰嚣张,忍不住说道:“俞公子,先前你与我、权兄弟已经有了不愉快,现在又冲撞普岸大师,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俞扶摇道:“普岸大师都没说什么,轮不到你跳出来当小丑。”

    宗政秋雨怒道:“谁是小丑?”

    俞扶摇呵呵一笑,道:“你不是小丑,你只是个‘老丑’罢了。”

    宗政秋雨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你……”

    俞扶摇打断宗政秋雨的话,道:“想吓唬我么?尽管把你的‘雕龙手’使出来就是。看在你是武林前辈的份上,我特别提醒你一下,跳出来显示威风容易,但坐回去就难喽。”

    宗政秋雨气得直哆嗦,指着俞扶摇道:“很好,且待今日过去,我倒要领教领教俞公子的高招。”

    俞扶摇故意拿话气宗政秋雨,道:“你这哆哆嗦嗦的架势不会是‘雕龙手’吧?”

    宗政秋雨道:“对付你这的江湖小混混,还用不着‘雕龙手’。”

    俞扶摇道:“这话很对,在我面前,你实在没机会使出‘雕龙手’。”

    完璞子将宗政秋雨拉回到座位上坐下,道:“宗政老弟何必与小辈一般见识。”

    宗政秋雨顺势坐下,道:“这江湖都成什么样子了。”

    俞扶摇道:“刚才普岸大师不是说了么,这武林是属于我们年轻人的。你和我们争这武林,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完璞子道:“年轻人,你是不是应该适可而止啊?”

    俞扶摇道:“道长真是神仙,知道我现在已经到了‘适可而止’的时候了。”

    完璞子道:“贫道和普岸大师的意思是一样的,关于这幅画的题辞,就到此为止。”

    他对第五高手说道:“把画收起来吧,以后不挂出来就是。”

    第五高手依言将画幅卷了起来。

    完璞子又对桂少微道:“桂大侠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柴大侠伉俪也是一番好意。”

    桂少微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似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普岸大师对何妤道:“何女侠,你看这事……”

    何妤隔着桌子碰了碰桂少微的手,道:“老头子,说话呀。”

    桂少微还是没有开口,他只有一个反应。

    他身子一歪,从椅子上翻下来,“砰”地摔倒在地。

    在场众人心道:“桂大侠器量颇大,为什么竟然会被‘柴米夫妻’这幅画气成这样?这真是太不值得了。”

    何妤和第五高手已经蹲在桂少微身边,想将他扶起来。

    何妤还急声问道:“老头子,你怎么了?”

    如果桂少微现在能够说话,他一定会粗声粗气地答复老伴:“怎么了?你没见我已经死翘翘了么?”

    何妤、第五高手现在终于弄明白桂少微为什么会栽倒在地了。

    桂少微死了,在他七十大寿这一天莫名其妙地死了。

    桂少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何妤见好端端的老伴竟然没有一丝先兆就魂归西天了,忍不住尖声惊叫起来。

    第五高手晃动着桂少微的身子,道:“师父,发生什么事情了?”显然,这一问纯粹是多余。

    众人也很震惊,纷纷围上来看个究竟。

    普岸大师、完璞子和傅应锋也完全没有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意外情况。

    普岸大师道:“大家别围这么紧。”和完璞子一起蹲下去细查桂少微身上有无异样。

    他们都是江湖老手,基本没费什么劲就找出了桂少微猝然死亡的原因。

    普岸大师和完璞子缓缓站起身来,两个人走到门口去,低声交谈了一阵,然后两个人又走回屋子中央。

    普岸大师扫视了众人几眼,脸色十分悲痛,声音也很低沉,说道:“桂大侠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暗算致命的。”

    众人“啊”地叫了一声,心里都在想:“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普岸大师、完璞子和傅应锋这样的高人眼前下手暗算桂大侠?而且奇怪的是,桂大侠的武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在被人暗算的时候不仅来不及反抗,甚至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弄出来。”

    何妤得知丈夫竟是被人杀死的,不禁大放悲声,呼天抢地地哭起来。

    门外数百江湖英雄听得何妤哭声,也跑进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正厅内外闹哄哄乱成一片。

    完璞子大声喝道:“桂大侠不幸遇害,希望大家安静,不要添乱。”

    闹声小了一些,但并没有完全平息下去。

    完璞子对何妤说道:“何女侠,你是不是进去休息一下?这里的事情由我们来处理。”

    何妤抹干泪水,呜咽着说道:“我要找出凶手,剥了他的皮。”

    完璞子道:“这个……”

    宋结绿悲愤地问道:“到底是谁暗算了我师父?”

    普岸大师道:“先看看你师父是如何被害的,自然就能找出谁是凶手了。”

    第五高手道:“我师父身上好象没有伤痕。”

    普岸大师道:“那就是你没仔细看了。”

    完璞子道:“你看看令师的胸口。”

    第五高手和宋结绿依言急忙去查看。这一会他们是有的放矢,加之看得特别认真,所以一下子就看出桂少微左胸上衣服已然裂开,第五高手轻轻地拨开衣服,发现桂少微胸膛上有一道淡淡的血迹。显然,桂少微就在因此而丧命的。

    第五高手黯然神伤,问完璞子道:“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我师父怎么可能被人在胸口上刺了一下呢?”

    完璞子道:“这也正是我们感到疑惑的地方。”

    他转向傅应锋,问道:“不知傅大侠有什么高见?”

    傅应锋似乎早就料到完璞子会问他这个问题,闻言立刻答道:“晚辈能有什么高见?不过我倒是曾经见过另外一个人与桂前辈死状完全一样。”

    完璞子颇感意外,道:“有这种事?死者是谁?”

    傅应锋道:“‘弄潮门’的‘弄潮英雄’水玄钰水大公子。”

    何妤道:“水大公子?怎么会呢,前天他还过来看望过我们呢。”

    傅应锋道:“水大公子是昨天被害的。当时在场的还有俞兄弟、唐兄弟。”他突然想起糜熙春也在这里,便接着说道:“具体情况糜大居士最清楚。”

    因为大家知道傅应锋、俞扶摇和唐枢是一起来的,所以对傅应锋所说的俞、唐二人在场的话并不感到惊奇,但他们却不明白“立地成佛大居士”糜熙春何以也搅到这件事里来了,于是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到糜熙春身上。

    “立地成佛大居士”糜熙春在江湖上的名声很大,眼前除“黄金和尚”普岸大师、“白璧道人”完璞子、“玲珑手”傅应锋和“雕龙手”宗政秋雨及已经被害的“万年龟”桂少微之外,就数糜熙春有名了。糜熙春武功高,脑筋灵活,在武林中不仅很少吃亏,而且也鲜有惧怕别人的时候。但他现在却很怕一个人,那就是杀害水玄钰的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昨天他与傅应锋会面后,已然打算从此以后不再提水玄钰被杀的事情。但今日被傅应锋指名点姓地提到,却势必不能不出来说明情况。而且更重要的是,武林中的两大绝顶高手普岸大师和完璞子也在面前,再加上风头正健的傅应锋,对付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绰绰有余了。所以糜熙春决定露露脸,于是说道:“傅大侠说得没错,水大公子也是这样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暗害了的。”便把水大公子如何莫名其妙倒地而绝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

    普岸大师道:“这么说,糜居士并不知道水大公子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被人捅了一刀的?”

    糜熙春道:“就像我们不知道桂大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被人暗算了一样。”

    完璞子道:“桂大侠和水大公子都是被人在胸膛上捅了一刀,也几乎看不出伤痕,可以肯定地说,他们是被同一凶手所害。”

    糜熙春道:“水大公子是和傅大侠一道来红阳城的,所以背起水大公子的尸身到客栈里找到傅大侠,经过推测没,我们一致认为,水大公子是被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杀害的。”

    “独秀斋主人?!”有人惶恐地说出这三个字,在场的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傅应锋道:“想来想去,也只有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能够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杀害桂前辈和水大公子。”

    宗政秋雨插话道:“桂前辈已经退隐多年,早已远离了江湖是非和武林恩怨,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为什么要杀害这样一个老人呢?”

    傅应锋道:“这就得去问他本人了。”

    宗政秋雨道:“但迄今为止,还没人知道谁是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

    糜熙春道:“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查出谁是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

    第五高手急忙问道:“糜大居士有高招?”

    糜熙春道:“桂前辈今天去过哪些地方?”

    第五高手道:“我师父从起床到现在,一直都呆在这个屋子里。”

    糜熙春道:“很显然,桂前辈只能是在这间屋子里被害的。”

    宗政秋雨道:“换句话说,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一定在这屋子里。”

    糜熙春道:“只要他还在这间屋子里,我们就能把他揪出来。”

    第五高手道:“糜大居士准备用什么法子?”

    糜熙春道:“桂前辈是被罔象刀杀害的,从谁身上搜出罔象刀,谁就是凶手。”

    宋结绿道:“可是罔象刀是看不见的。”

    糜熙春道:“看不见,摸得着嘛。”

    第五高手道:“要是他将罔象刀藏在这屋子的某个地方呢?”

    糜熙春仿佛已料到会有这个问题,答道:“咱们搜完一个人的身,就让他出门去。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武功虽然很高,但没有了罔象刀,也就不会那么令人畏惧了。”

    宋结绿道:“如果他今后再回来取罔象刀呢?”

    糜熙春道:“待会如果没有找出谁是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那就说明罔象刀是藏在这屋子里了。我们可以在这间屋子里堆满木柴,然后放火烧了屋子,也顺便将罔象刀炼化了。”

    俞扶摇听到这里,忍不住道:“糜大居士,你到底是对付刀还是对付人?”

    糜熙春道:“先毁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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