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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吉不解:“我老爸明明说那丫头是对头之女,要我除之而后快,她怎么又变成你师妹?”

    苗如花想起有些事不能明讲,只好支吾道:“我师妹……其实并非对头之女,不过因为她背叛了师父,所以门主才……才会这么说。可是……你杀了她就是不对……”

    刘吉甩袖哼道:“既是钣徒,更应该杀!杀了她,正可谓杀一儆百,以示儆效。本少门王何错之有?莫非,你也想背叛,所以不服气,是不是?”

    “你胡说!”苗如花怒道:“你才想背叛哩!反正……理由我不能说,但是你杀我师妹,就是不对。”

    刘吉呵呵邪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既想找本少门主的碴,偏又说理由不能说,这种话就叫做废话。你这丫头没事跑到本少门主的东宫居来,故意说这些莫名其妙的废话,依我看,你可真是别有用心。”

    苗如花怔道:“我别有用心?我别有什么用心?”

    刘吉笑得更谑:“依本少门主之见,你之所似找藉口,故意来此大呼小叫,无非是想引起本少门主的注意罢了。”

    苗如花更怔:“我为什么要引起你的注意?”

    “因为……”刘吉邪笑道:“我乃堂堂少门主是也,不久的将来,就要接掌门主之位,进而统一武林,君临天下。你若能吸引本少门主,逗得我开心,说不定我就选你进后宫当宠妃,来日还怕没少主夫人可做?哎呀……女人,你这种心思,本少门主见多了,还会不了解嘛!”

    苗如花简直被这番话气疯了:“满口胡言,凭我苗如花如今的身材、容貌,我还会怕嫁不出去?告诉你,现在我若想结婚,是我挑男人,男人恨本不配发表意见,你以为你是谁?我何必故意吸引你的注意!”

    刘吉依然笑吟吟:“你的确长得还可以,若是别的男人,确是不配发表意见。不过,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本少门主乃是未来的武林至尊,此等身份地位,岂是等闲之辈所能梦想。当我的老婆,尤其是正宫大老婆的位置,其荣华富贯,权势名利,自是不在话下。天下女人费尽心思,挤得头破血流,想争此荣宠,那是正常的事。你又岂能独免?你还是承认吧,看在你各方面条件鄱令本少门主满意的分上。我可以答应优先考虑挑你做大老婆。”

    苗如花气得直想尖叫,想扯头发。

    碰上如此自以为是的无赖之徒,她除了大骂登徒子,无聊男子,只能拼命顿足发泄。

    刘吉见她气得跳脚的模样,却似上了瘾,色眯眯笑道:“乖乖呀!好泼辣的娘们,正合本少门主胃口。看在你如此费心引诱我注意你的份上,来,先亲一下,算是一吻定情好了!”

    说着,他还真的欺身上前,打算来个软玉温馨香满怀。

    然,苗如花可非温驯之人,尤其过去那段肿若圆球的日子里,更令她养成泼辣粗鲁的男人婆个性,此时身材虽已恢复,但性格未变。

    她见刘吉欺身吻来,火冒三丈的一巴掌挥去,恨不得将这个死不要脸的臭男人打成滚地葫芦。

    不过,刘吉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本性虽迷,武功仍在,骤见掌风扇来,手中折扇。“唰”地一张,轻易拨开苗如花这劲道十足的一掌。

    同时,折扇微微一挑,打个转反切苗如花皓腕,逼得苗如花不得不撤手自救。

    刘吉一招逼退对方,接回扇子,啪地收拢,化扇为笔,点向苗如花胸前,目标峰顶之尖,招式促狭放荡。

    “下流!”

    苗如花气得旋身以闪,口中怒叱一声,师门绝学“三阴截脉手”毫不留情暴截刘吉气海岤。

    刘吉邪笑:“哎唷!你也不上流嘛!怎么可以攻击人家的那里。”

    苗如花此时纤手下指,位置偏低,正是一般江湖中惯称三不打的路线之一。

    虽然她攻的是气海,而非下阴,不过陡然看来,却也不易分辨招式的正确走势。

    如今,刘吉这么一叫囔,四周十余名不知情的内侍仆卫,还真以为苗如花就是往那部位下手,不由得一个个“噗嗤!”偷笑。

    笑这娘们可真那个,未免太大胆了吧!

    苗如花尽管泼辣,终究是未出阁的闺女,当下便窘红了双额,立刻撤手飞踢,改以脚先攻向刘吉下盘。

    刘吉家传之无影幻步乃武林一绝,施展开来,非仅身形曼妙,更是轻松松避开苗如花的连环飞踢。

    甚且,刘吉尚有余力地轻摇手中折扇,促狭直叫:“哎呀!没踢到,差一点,差一点。哎唷!好凶!”

    苗如花被惹得更恼,攻势更盛。

    只是她在激怒之余,理智尽失,竟只一味地进攻刘吉的下三路,忘了刘吉上半身尚可自由活动。

    刘吉藉着无彤幻步,奥妙的变化,故意如花蝴蝶般在苗如花四周打转。

    当他伺机自苗如花身形闪过时,忽而扭腰反折,滋地一声,在苗如花左颊上赏了一吻,得逞之后故意大叫好香、好香,逗得四周仆役哈哈大笑,不少人纷纷鼓掌,甚至吹起口哨,为这位花心少门主加油。

    苗如花恼羞成怒,刹时拳掌指腿一并出笼,连毒都用上地杀向刘吉。

    刘吉不慌不忙,脚踩无影幻步,手中折扇忽收忽开,时点时扫,竟将苗如花的攻击悉数化消。

    他那只空着的左手,不时趁隙在苗如花脸上摸一把,或者在人家高翘的胸上拍一把。

    这些狎谑之举固然伤不着苗如花的筋骨,可是却刺伤了姑娘的芳心,无奈苗如花打也打不过刘吉这个登徒子,还被平白吃去了无数嫩豆腐,刹时之间,气、恼、羞、怒,百味齐涌,终于……

    “哇!”地一声,苗如花忍不住情绪激动,当场气得哭了起来,顾不得再与刘吉动手,她猛顿莲足,洒泪而去。

    “玩完了!”刘吉收了势子,哈哈两声:“这娘们何底跑来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吃豆腐?”

    他环目四顾,询问一干手下,众仆役只得打着哈哈,逢迎道:“说的也是,她果真是为吸引少门主的注意而来。”

    “真的?”

    众人点头如啄米之鸡,笑脸直应真的真的。

    刘吉满意之至,放声狂笑,这才在众仆役毕恭毕敬的恭迎下,大摇大摆回转东宫居准备进膳。

    却说苗如花气哭之后,一事无成地转头冲出东宫居,她才刚转离刘吉的视线,泪眼迷蒙之余,忽觉路前有人影阻道。

    她急忙抹去泪水,定神瞧去。

    但见鬼王依然蒙头覆面,鬼气森森的卓立于自己去路之上。

    苗如花心情微是忐忑,招呼道:“门主,你好。”

    “嗯!”鬼王冷沉回应,却未置一词。

    苗如花直觉对方有事,而且气氛甚是不妙。

    因此道声借过,就打算绕过鬼王身边,溜回自己住处。

    然,鬼王在她走了几步之后,方始冷沉道:“苗姑娘,你该不会忘了是谁帮你恢复如今动人的身材吧?”

    苗如花回转过身,呐呐道:“当然不会,这全是门主的恩赐。”

    “你记得最好。”

    鬼王口气依然森冷:“不要忘了,本王既能赐你美貌,也就有本事取回。而我,非常不希望这种不愉快的事会发生。”

    原本泼辣的苗如花,此时却如见了猫的耗子般,以惊异无助的眼神望着鬼王,静待他的下文。

    鬼王负手向天,眺望远处云彩,以一种令人不寒而惊的平静,沉缓道:

    “你最好再记住一件事,阿吉现在姓梅,不姓刘。他是本王之子,叫梅吉,刘家是他势必消灭的死对头。而本王下令处死的苗如玉,是五毒教的叛徒,所以也是本门中共同的敌人,她与你已无任何关系,你懂吗?”

    苗如花惊心一颤,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语如蚊蚋般细声道:“是的,我懂。”

    “很好。本王希望你明白,这世上已无刘吉此人,阿吉是本门之少门主,身负一统江湖的大任,他或许有些骄纵狂妄。但是凭他的来历,凭他的本事,他都有足够的资格睥睨天下。你了解吗?”

    “我了解。”

    鬼王终于回过身,以较和缓的语气道:“本王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其实,以你的美貌出身,正是未来最佳少门主夫人之选,本王对你与阿吉的事,倒是乐观其成,想必令师定也不至于反对。但是在本王与刘家之间的纠葛尚未了结之前,你得好好做一个乖女孩,不要再去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懂吗?”

    这话虽是问句,但鬼王显然不准备接受否定的答案。

    更明确的说,他根本就是语逼威胁。

    苗如花除了无言点头,岂敢有其他意见。

    鬼王甚是满意苗如花的表现,点点头道:“我还有事要找阿吉,先走一步。”

    “门主,慢走!”苗如花目送鬼王足不沾尘的离去后,绷紧的神经才得以放松,刹时出了一身冷汗漫透衣衫,整个人如被抽了气的气球般,倚着一株古松半瘫了下来。

    “好可怕的鬼……”她喃喃自语:“好恐怖的杀气……”

    想到方才与鬼王的对恃,苗如花不禁又打了阵哆嗦。

    她累性倚着古松坐下,眺向远方云海,兀自寻思:“迷魂汤真的能将人的本性都迷失了?以前刘吉虽说狡黠滑头,但是本性不坏呀!他固然是固有目的,才勉强自己和我在一起,但他在试毒学毒时,那种精练专注的样子,令人深深觉得他是个可信可依靠的男人。

    然而如今,他却是恁般狂妄自大,不可一世。那种气焰嚣张,目空一切的态度,着实令人厌恶。就算他真的一统江湖,君临天下,拥有了整个世界又如何?这种人岂能托忖终身,真是可笑!”

    思及如今这个“梅吉”可恶之处,苗如花忘情地撇嘴冷哼,还真有三分不是的味道。

    遥望远处峰峦之间云雾飘渺,苗如花思绪亦随之波动翻飞。

    昔日苗如玉温驯可爱的笑靥,刘吉黠谑精灵的讪谑,宛如潮来潮去,不断在脑海申激荡回旋,时起时减,若隐若现。

    她内心不禁深深渴望,如果时光能倒流,再回到从前,她一定试着谅解阿玉,她希望刘吉仍是原来的那个人,而非今日之少门主。

    苗如花也想到了鬼王,这个令人胆颤心寒的阴阳门主。

    想着,想着,苗如花百转千折的思绪,蓦地灵光乍现,心神登时清朗,她突然明白了为何苗如玉要离开师父,帮助刘吉,她终于了解阿玉在感情之外,对那是非对错的抉择。

    在这刹那之间,苗如花澄静的灵台,令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的悟透了正与邪的分野……

    刘吉气跑苗如花之后,故作潇洒,唰地展扇轻摇,口里狂声呼道:“摆驾回宫!”

    随之,在众奴仆侍卫的轰喏应是声中,大摇大摆地晃回东宫居住所。

    一干仆役立即忙着上茶送毛巾,让刚刚“活动”了一回的少门主净脸净手,解渴休憩。负责饮食的专人,亦哈着腰讨好地问少门主是否要用膳?

    刘吉人五人六地坐在一张铺有虎皮的金交椅,摇头晃脑考虑一番方始称可。

    仆役们立刻如奉圣旨,将这件“大事”迅速传达下去。

    就在刘古这厢享受着帝王般的虚荣生活,一条人影自花园俏然闯入大厅内。

    刘吉眉头一皱,斥道:“谁?好大的胆子,也敢摸近本少门主左进三丈之内。莫非想当刺客?”

    “少门主息怒,息怒。”来人竟是秃头圆脸的老狐狸钱多财。

    钱多财拱手直笑:“老朽特地来向少门主体请安问好。”

    刘吉睇眼直瞄,看到钱多财眼窝那副七彩镜框,已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是你,老狐狸钱老板。咱们上回在加盟仪式上见过面,对不对?”

    钱多财心里暗想:“咱们见面的时间可比那早得多了。”

    但他却不动声色,笑应是极是极。

    刘吉道:“你找我有事?是不是知道本少门主此处有位北京特聘而来的前宫内御大厨,手艺不错,所以故意过来混一餐?”

    只因他自己正打算吃饭,放面有此一问。

    钱多财却也迎合笑道:“正是,正是。莫非少门主懂得掐指一算,否则怎能料中老朽心中事?”

    “哈!”刘吉张狂至极:“这种事还需要算吗?光凭本少门主对人性贪婪的认识,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这话说得好像钱多财就是为了贪这免费的一顿美食,才待别找上门。

    钱多财号之老狐狸,岂会听不出他话中之意。

    于是笑脸不由得为之一僵。

    但这头老狐狸毕竟是有所为而来,未达目的之前,自是不好翻脸,只得忍下这口鸟气,干笑两声。

    随即,钱多财挑了刘吉身旁的位置坐下,半倾过身,一副好事待商的模样,压低嗓门道:“其实,除了来此品尝御膳大师的手艺外,老朽还有一件小事,想请教少门主。”

    “什么?”刘吉不带劲地挑了挑眉,随口反问。

    “嗯……”钱多财略带犹豫:“少门主还记不记得昔日曾往苗疆替门主寻找仙泉之事?”

    “不记得。”刘吉回答的甚是干脆:“不过听门主提过了。”

    钱多财不免眉头微皱:“这么说,少门主也不记得老朽曾托你带回一些箱子,而你将它们埋在某处了?”

    他不愧是天下第一贪,至今仍念念不忘被刘吉搬走的那批宝藏,居然以此迂回的伎俩想套出刘吉藏宝的下落。

    不过,显然他要失望了!

    “有吗?”刘吉皱起眉头,思索道:“真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一点都没印象?要不要我帮你问问我老爸,看他知不知道。”

    钱多财当下暗惊,忙道:“不用,不用。我只是随口问问,这种事无需烦扰门主了。刚刚我说了,这是小事嘛,其实也没什么重要东西,不用问,不用问。”刘吉斜眼道:“你说不用问的哦!那我就不问喽!你也知道本少门主连日微恙,许多关于以前的事。不知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凡事得问问我老爸才知道。”

    钱多财急忙摇手连连,直说不用问,不用问。

    他还真怕万一刘吉问了,引起鬼王疑心反过来追问自己是怎么回事,那才倒楣。

    他不禁在心里喑骂:“他妈的,你这臭小子真是可恶,要喝阴阳汤之前,干嘛不先将藏宝地告诉我。如今这批宝藏,叫老子到哪里去挖?”

    他一边在心里暗骂,一面觑眼打量刘吉,想这小子也是贪财之辈,竟然连宝藏之事都忘的一干二净,看来是真的中了阴阳之毒了。可悲可悲。

    既然套不出藏宝下落,钱多财亦无心思吃饭,藉口肚子痛,不行了,得先走一步,可惜吃不到这顿美食矣!下回再来。

    刘吉反正无所谓,他要走自然也不留人。

    钱多财一如来时,不打正厅门口出去,反倒自偏门转向花园离开。钱多财前脚刚走,鬼王正好踏入厅中,瞥及人影,不禁疑心问是谁。

    刘吉无所隐蹒,直言是钱多财,本来要来吃饭,却因为闹肚子无福消受,所以先走。

    鬼王见刘吉态度坦白,不像有假,终也相信,便笑说本王岂不来得正是时候,可以顺便大快朵颐。

    刘吉却拍马道:“老爸任何时候想尝尝美味,只要说一声,我一定叫大厨随传随到,专门侍候你一人。”

    瞧这小子巴结的如此真诚,第二十五孝也不过如此尔,乐得鬼王直赞你真是好孩子,那副怀恩孺慰之貌,还真当自己是刘吉的亲爹哩!

    不多时,仆役来报午膳备妥,刘吉命他们设席花厅,“父子俩”携手偕行貌甚和乐地移驾花厅,大组盛宴矣。花厅内,筵席已开。

    虽只有刘吉他们二人用餐,但一旁斟酒布菜的下人便有四名,厨房送莱的小厮,更有六、七名川流不息。

    桌面上,二人面前至少保持十道不同口味的菜色,任其品尝,如此奢华饮食,王公贯族亦不过如此。

    难得鬼王莅临东宫居和刘吉一起进食,刘吉已是热络地敬酒劝莱,一会儿听他说你尝尝这道龙风朝天!一会儿他又推荐那百鸟朝凤、八仙进宝、沙锅散丹,没事他还挑剔一下这道贵妃鸡做的太淡,那道芙蓉蟹黄口味不错。

    另外什么姚花江、翡翠羹、荔枝鱿鱼卷、王母神仙鸡、霸王别姬、红烧熊掌、炸羊尾、闷油灯笼鸡……林林总总,不下一、二十道莱,全都尝了一口,就叫人端下去,赏给那个侍卫头子,或者那一班守卫,那一个服侍有功的下属,其海派风度,颇有帝王赐宴的味道。

    当然,既然刘吉乐于挥霍犒赏,在他身边侍候的人,自然喜于王子共享盛宴,因此,刘吉三餐用膳时间,倒是东宫居全体上下的快乐时光。

    鬼王呵笑佩服刘吉如此懂得收买人心,刘吉却正经八百说他自己乃是恩威并重,平常伺候不周的人保证重罚,如此方才合乎君临天下者之帝王之学。

    鬼王抚案畅笑,直道高明高明,本王亦如斯也!

    刘吉却诌媚笑道:“做儿子的成功,岂非为人父者之光荣。我这全是老爸教的呐!”

    鬼王笑意更盛,却在心里暗自惊心:“这小子自服下阴阳汤后的种种行为,若真都是刘千知教的,那么,姓刘的野心,岂非较本王可怕千百倍?”

    他思绪再转,暗自冷笑:“待过些时日,本王就放这小子到江湖上胡闹一番,我倒要看看刘千知的脸上,会是何种表情。”

    想到痛快处,鬼王更是昂然狂笑,声如鬼泣,刘吉暗自皱眉,在心里大叫真难听,这是哪门子笑声呀?

    他们“父子”二人。相顾畅笑,却又各怀鬼胎地结束这一顿丰盛过头的午膳。

    待下人收走残囊,奉上茶中极品一时春之后,鬼王闲啜两口,方问刘吉前些日所受重伤,恢复如何了?

    刘吉笑道:“好了八、九成。刚刚还有个小娘们,没事自己送豆腐来给我吃,我顺便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内腑血气非常平稳顺畅,就是一些结了疤的外伤刚收口,动作不能太剧烈,怕伤口又绷裂。”

    他遂将方才与苗如花动手的情形告知鬼王。

    其实鬼王自神功大成之后,耳力目力何止增长百倍,适才,他已隐于东宫居外,将刘吉与苗如花二人之间的对淡与动手过程听看的仔细。

    他终究还是有点提防刘吉,深恐刘吉本性并未全迷,或是在别人无意提起时,唤醒了刘吉对过去的记亿。

    此时,听刘吉将适才发生之事,完全一五一十的告之,毫无隐瞒保留,便又对刘吉更相信了一分。

    鬼王谈然道:“你说的那个丫头是苗如花,她是毒王厉绝生的女徒,如果你有意,我倒是可以向毒王提提搓合你二人之事。”

    刘吉搔着下巴,眯眼嘿笑道:“那娘们各方面条件都不差,是可以考虑考虑。”

    鬼王瞧他那一副浪荡不拘的诚样,不禁失笑:“她现在是变得漂亮了,难怪你动心,若是过去叫你娶她,你大概宁可一头撞死,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他乃因为想起过去刘吉假扮苗人混入五毒教时,和苗如花结下的那段恩怨,方始脱口提起这段话。

    刘吉不解地问:“怎么说?难道她以前不美?那她是如何变得如此艳丽?”

    鬼王不想令他多谈过去之事,遂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不美,就是稍微胖了些。不过,藉仙泉之助,倒是让她减肥成功,恢复往昔容貌。我今天来,就是要带你到仙池去练功,顺便亦可疗伤。先前你伤势太重,不适合利甩仙池的特效,如今既己恢复的差不多,到仙池里泡泡,对你是有益无害。”

    刘吉不解道:“为什么受了重伤反而不能用仙池救命,莫非那仙池中另有古怪?”

    鬼王笑道:“倒也不是有古怪,只是那仙池中有一方万年玄冰,传说是昔日古墓派杨过与小龙女睡过的那张冰床。此玄冰生性奇寒,能助练功之人打坐免于走火入魔,但若是受伤之人,无法压抑玄冰之酷寒的话,非但不能疔伤,反而会导致血脉崩散,极为危险。”

    “原来如此。”

    “也多亏那玄冰,方能在我服下火龙内丹时,免受丹热之苦,因而顺利练成神功。”

    “火龙内丹?”

    刘吉奇道:“是超级灵药吗?居然能助你练成神功。”

    鬼王笑道:“你连这也忘了?火龙内丹还是你取回的。对了,那内丹我上回练功,尚未完全用尽,待会儿可让你服用一些,也可增加你伤愈的速度。”

    他是想,反正火龙内丹也无法解除阴阳汤之迷性,让刘吉多服一点,可增长其功力,将来更有本钱和刘千知打对台。

    只要想到刘千知被自己的儿子痛揍的样子,鬼王便忍不住大悦,哈哈狂笑。

    “太好了!”刘吉求之不得:“我这个胃口最好,只要是灵丹妙药,一概来者不拒,通通笑纳。”

    “废话!”鬼王笑叱:“天底下有哪个笨蛋,会拒绝服用灵丹妙药,你该不会是伤到脑袋变笨了,才说得出这种笨话吧?”

    刘吉好玩地轻拍后脑,直道也对也对,我真的变笨呀!

    于是,二人有说有笑走出东宫居,朝鬼王住的秘洞行去。

    东宫居那般护卫,一看少门主要出巡,立刻集合,前十人开道,后十人押队,左右再各六人,保护少门主的安全。

    鬼王瞄眼如此浩然阵仗,嗔笑:“你可真威风。”

    刘吉转眼谑道:“儿子的威风,亦是老子的光荣,为了你的颜面,我不得不委屈自己如此。”

    “贫嘴!”鬼王谑笑一声,倒不在乎刘吉如此行为是否太过招摇。

    反正,只要刘吉行为举止越是恶劣,来日才能令刘千知越觉痛苦,鬼王心中乃做如是之想。

    鬼王和刘吉穿过亭台楼阁,朝练功秘洞行进。

    所到之处,若有门徒,必得肃立致敬,垂首静待门主、少门主大驾通过。

    这也是刘吉上任少门主之后,新颁布的门规之一。

    鬼王不以为意,刘吉倒是频频颔首,对门徒如此遵守规则,感到相当满意。

    直到将抵秘洞外的暗道前,鬼王停身挥手道:“通通退下,此秘道若未经本王允许,不得擅入。”

    众侍卫齐应声是,动作一致朝二人礼拜告退,方始列队回转东宫居。

    鬼王带着刘吉进入秘道。

    只见这秘道洞口内处,便有一名鬼王亲信的卫兵站岗,如果不是王八灵被杀,西阳殿那几名名为客卿的恶人们,随时可能伺机而篡,鬼王也不必如此费事找人看守秘道出入口。

    思及王八灵被杀,鬼王心里便微有怨言。

    毕竟他能信任之人并不多,偏偏这个大小杂事都能管的王八灵竟被刘吉干掉,临时又不易找人替补,增添不少麻烦。

    但,这也是以前的事,就算鬼王心情不爽。也没机会朝刘吉发作。

    进入秘通后,经过一段曲曲折折,转来弯去的路程,二人终于来到秘洞洞口。

    洞门也有二名守卫,毕恭毕敬地向鬼王行礼,却对刘吉瞄也不多瞄一眼。

    刘吉随口道:“刚才那段转得可真奇柽,莫非其中有机关?”

    鬼王道:“机关倒没有。不过那是以前的总管设计的,他略懂些奇门遁甲,自然用上了!”

    二人进入秘洞,刘吉皱眉道:“那我以后要来来去去,岂非不便?”

    鬼王见他已将轻易进出秘洞视为理所当然之事,似乎想说什么,却转口道:“这事以后再说吧!其实,只要你走熟了,你便不觉得秘道有何难行。

    ”

    鬼王径自在屏风前,随意找了个石凳坐下,整个人变得轻松写意,不再是个杀气满布的阴森之人。

    这种肢体语言的改变,令人觉得,仿佛他一进入此洞,就像进入一处安全的避风港,无须再对抗整个世界,终于能够彻底放松精神。

    连刘吉都非常惊讶他如此明显的改变。

    鬼王放松地坐在石凳上,指示刘吉过去洞口左边操纵机关,一阵摸索之后,刘吉找到鬼王所指的暗钮,用力压下。

    一阵“喀啦!”微响,洞口落下一道磐石凿成的秘门,将守洞的卫兵阻挡于外,此秘洞顿成一处完全独立,不怕有人偷听的秘室。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四周散发着蒙蒙青碧的冷光,屏风后的仙池依然寒气森森,鬼王和刘吉皆未作声,一时之间,秘洞内的气氛变得死寂而凝重。

    半晌。

    鬼王似是回过神来,看刘吉依然站着,便摆摆手要他坐下。

    刘吉但觉鬼王似乎有话要说,便也不打扰,只是静待鬼王自已开口。

    岂料,鬼王依然沉默不言。

    但一双精亮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刘吉瞧,久不稍瞬。

    刘吉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遂窘声问:“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有什么不对吗?”

    鬼王忽而幽幽一叹:“你和他长得真像。”

    他的叹息竟似深闺怨妇般凄伉,根本不该是一方霸主所能发出的声音。

    刘吉心头猛怔,反射性问道:“我和谁长得真像?”

    “你父亲。”

    “你父亲?”刘吉干笑:“我父亲……不是你吗?”

    “我?”鬼王忽然凄幽怆笑,拉下头上的蒙面巾,露出一张平凡无奈,但光滑白晰的面孔。

    刘吉看得两脸发直:“你……你……你是个女人?”

    “对!我是个女人。”

    鬼王平淡的脸上表情一硬:“所以我不是你父亲,是你娘。”

    “我娘?”刘吉笑得甚苦:“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我爹又是谁?”

    “你爹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是被刘千知杀死的。”

    “噢!”

    “所以……”

    刘吉哭笑不得:“好吧!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一定又有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了。”

    鬼王再次望着刘吉,似在整理思绪。

    刘吉本想打断鬼王的注目,然,他却发觉,鬼王的眼神并非看着自己,而是透过目己,仿佛望向某一遥远的时空。

    “我第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鬼王幽幽地开口:

    “那是在华山论剑的大会上……”

    刘吉忍不住笑言:“以前真的有华山论剑的盛会?”

    鬼王道:“当然有,而且每五年举行一次,只是后来为了诺言缘故而取消了。那一次的华山论剑,白道以少林、武当为首,包括九大门派共有十七个名重一时的武林名门参加,出动弟子超过二百名以上。黑道部分也有八、九个声噪当时的庞大组织参与,其他尚有一些单枪匹马的人物前往,据估计,出席那次盛会的人士不下五百人之多。但,那也是武林中最后一次的华山论剑。”

    刘吉昨舌道:“乖乖,那岂不像在办酒会一样?哪能论出什么真章。不过,这场庙会办下来,只怕结亲家的,变成冤家的大有人在吧?”

    “正是如此。”

    鬼王淡笑:“这也是为什么华山论剑从此烟消云散的主要原因。”

    “那么热闹的超级庙会,你又如何有机会认识……”刘吉微顿一下:“刘千知?”

    鬼王面露得色:“你别小看我,鬼面罗刹梅也芳,虽然人长得不怎样,昔日却也是年轻一辈之中,少数真正的高手之一。”

    刘吉想到如今鬼王骇人听闻的身手,自是相信她年轻时,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否则,岂能有今日之局面。

    不过对于鬼面罗刹这个称号,他倒觉得陌生得紧,他不禁好奇心起,探问梅也芳的师承来历。

    “我过去从未对人提过此事。”鬼王淡笑:“不过既然你问,我也无须瞒你,我师父就是昔年江湖人人闻名丧胆的幽冥法王邪非。”

    “幽冥法王?”刘吉诧然色变:“就是传说拥有不死之身,能够来去阴阳两界,并且会驱鬼奴魔的那个茅山历代以来最令人恐惧的叛徒——邪非?

    ”

    鬼王微感意外:“你也知道幽冥法王?”

    刘吉一怔:“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会知道,不过你一提到这个名字,我自然就记起来了。”

    鬼王早已想过,阴阳汤可能会有这种残存记忆的效果,因此并不怀疑刘吉的说法。

    “邪非既是吾师,算起来便是你师祖,你在语言上不得无礼。”她是指刘吉称幽冥法王为“叛徒”之事。

    “是!”刘吉伸伸舌头:“我以后注意便是。法王……我是说师祖,他真的还活着吗?他既是江湖中的传说,照理讲也应很老很老了,又怎会有这么年轻的弟子?”

    鬼王道:“我本是幼时遭人抛落山谷,侥幸未死,才有机缘近见师父。

    师父收我为徒时,已有二百七十多岁,如果不是因为意外的话,他的确能够永远不死。”

    “真的?”刘吉好奇更盛:“他用什么法子保持不死之身,我无法想象一个活了二百七十多年的人,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头发全白,还是太老了,毛全掉光了,脸皮是不是皱得和风干橘子皮一样恐怖?还有牙齿呢?他还有牙齿吗?”

    刘吉装出老而无齿的瘪嘴模样,故意用沙哑苍老的声音问着。

    鬼王见他一副甘草模样,忍不住失笑:“不是你想象的这种模样。其实,时间是最公平,却也是最残酷的刽子手。它杀人,不是让人立即死去,而是一天一天,一点点、一滴滴的让人老化,老到形销骨毁,谁能不死?除非是僵尸,或是妖物,才有可能摆脱时间折磨。就算是本门所训练的那些不死杀手,他们现在或者不怕挨刀挨剐,断了肢体接上便可复原。但是,几十年后,他们依然会因身体的老化而腐朽。所以,师父的不死之身,并非指肉体上的不死,而是他利用一种移魂大法,能将自己的魂魄转移在一个刚过世不超过六个时辰的尸体上重新复活。他以这种方式,大约每五至十年就换一个新的肉体,所以才能保持不死,活到将近三百岁。”

    刘吉恍然道:“我又想起来了,我记得印象中曾听说,幽冥法王的厉害之处,便是他能够以不同的面貌出现江湖,而且靠的并非易容术,简直是神出鬼没到了极点,永远没有人知道幽冥法王下一次会以何种形态,在何种场合现身。我想,大概就是因为移魂大法的原故吧!”

    鬼王笑道:“奇怪,你别的事多数记不得,怎么反倒对师父的事,记忆特别深刻,莫非你和师父真的特别有缘?”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刘吉亦笑:“不过,幽冥法王既然是我师祖,大概以前曾经听你谈到过,所以印象才特别深刻的关系。”

    鬼王自然明白不是这么回事,更何况她适才也说了,二十年来她从未向人提起过师承来历。

    刘吉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哪有可能是听她说的。

    然,她既是让刘吉误认自己是她的儿子,自然不会揭穿这个矛盾,索性默认刘吉的说词,以误导刘吉的记亿。

    刘吉却又笑着追问:“那么……师祖既然会这种移魂大法,随时可以变身,他又是出了何种意外,才玩完的?”

    “也许是天意。”鬼王眉头微皱:“有一次师父他老人家正在进行移魂法术时,突然发生强烈的地震,致使他布坛施法的地方山崩地裂被坏了法坛。当时我随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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