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理会发呆的斯蒂芬,刘氓径直返回市区。一路笑着跟所有眼熟军官和士兵打招呼,仿佛身上担子突然就卸下,前所未有的轻松。回到城堡,曼弗雷德、阿纳托利等人显然等候多时。立刻迎上来,连一向沉稳的陆秀夫都有些焦躁。反之,西尔维娅、郭福等女恬静如常。
“看来我们要跟外面的伯颜和张弘范干到底了。”
一句话,所有疑惑消散。骑士的生命是战斗,跟到这里就不在意结果。众人很快投入对随后战斗的讨论。
壁炉旁,几个女人依旧围圆桌而坐。郭福拉着贾二娘的手嘀咕,似乎在品评西都长安和东都临安在购物问题上的优劣,看来两人已经抹去隔阂。巴拉在旁边吃吃幻想。满脸艳羡。西尔维娅跟索菲亚的讨论稍显矜持,内容也集中在女修会事务和经文上。但亲切感并不因此淡化。萨比娜偶尔插两句,同样优雅圣洁。这场面略显怪异。却说不出的和谐典雅。
等将领们各自离去,大厅又空落落的,几个女人却像是没注意到这些,依旧谈的热闹。默默看一会,刘氓觉得这很不错,至少自己有种飘渺旁观感。但壁炉上座钟的时间已走到午后,等索菲亚不经意看自己时,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向门口。
跟到门口台阶上,见他回身看着自己,索菲亚非常平静,立刻说:“狄安娜是么?你完全可以放心,不考虑我,也不能让盟友的敌人倒下。”
这是不确定因素,刘氓有理由核实,并不觉得尴尬。他点点头,正想自然的,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索菲亚又说:“那是白山伯爵迪米特里的孩子,就个人来说,狄安娜对你永远忠诚。”
是么,也许她忘掉那段经历,或者只留下仇恨,会更好。刘氓并不想在此时继续纠缠什么,再次点头。但他没来得及转身,索菲亚又像是不经意的说:“对了,你的侍女跟汉娜一起前来,但留下了,说要问你两句话,就在那边小楼。”
爱娃么?想了想,他还是顺着索菲亚指的方向走去。对这随和而宁静的女人他很有好感,也希望能得知更多消息。虽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虽然除了那点放不下的只剩疲惫,虽然几乎可以判定结局的命运等着自己,至少要在命运女神屁股上摸一把,让她哭笑不得。
跟他与郭福呆过的小楼类似,只是更简朴。而进了门,他只剩诧异。一个女孩在壁炉旁坐着,但不是爱娃,而是瑞士通道救的玛利亚。她穿着厚实的灰sè羊毛长裙,浓密黑发发随意挽了一下搭在肩侧,正平静的看自己。
他不是跟胡安娜去纳瓦拉了么?怎么跟汉娜在一起。刘氓冒出疑惑,又很快消散。她坐在那,容貌平凡,平凡到刘氓根本没留意过,无法跟记忆比对。觉得她应该是瘦弱,但此时略显粗壮,似乎也很自然。觉得她因该是麻黄sè头发,但此时变黑,似乎也很自然。唯一能确定的,她就是个农家女孩,无论在何处,无论穿着什么衣服。
“她出身卑微,平凡的就像路边野草,但你不敢爱她,哪怕你做的已经比她多。她出身高贵,你开始并不在意,可当她显示出那种平凡,你又变得怯懦。你本来没有机会得到他们,可现在,他们在一起,一起回到你身边。也许你并不清楚,却有感觉,是么?”
玛利亚那淡然悲悯的眼神依旧,刘氓却感到恍惚,仿佛她并不在眼前,自己也不知在何处,但这声音瞬间透入脑海,仿佛一直就在心底。
“可惜我要走了,不能去斯图加特了,不过我觉得还能见到你,也能见到你的妻子…”
伦敦圣保罗大教堂那最后一幕在脑海中浮现,刘氓嘴角溢出笑意。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意思。虽然依旧感到不可思议,刘氓相信是真的,就如他站在这里。
“你现在知道了,还愿意为这些普通士兵冲出去么?我可以告诉你,即便这行为是高尚的,即便你为别人背负无数苦难,因为你无法通过考验,因为不被认可的爱,你依旧会堕入地狱,永远在痛苦中挣扎。”
是么?刘氓突然就不再惶惑,眼前的玛利亚变回虽然平凡,却很可爱的小侍女。他看看墙上神龛中的圣母像,然后重新看着玛利亚,咧开嘴笑笑说:“圣母会接受玫瑰么?”(。。)
p
---------
第七百一十七章 瓦尔哈拉
刘氓好一会都没搞清自己在哪。他是被唧唧咕咕谈话声吵醒的,朦胧意识中,身体麻木僵硬,能感觉到暖意,但脸似乎被寒冰覆盖,除了微微的刺痛,没什么知觉。睁开眼睛,白蒙蒙一片,费点劲才在眉毛上厚厚霜花间隙看清景物。首先是天空,但被耸立的松树割裂成镶嵌画,有一片白云正飘过,让他觉得是自己随着大地晃动。偏转视线,右手是一丛越橘,枯黄叶子几乎掉光,有个干瘪的果实仍挂在枝头。
注意力在那果实上停留一会,周围安静下来,静的让他恐惧。他试图汇集散乱混沌的思维,但头上某个地方一跳一跳的,懵懵的痛楚阻碍这努力,直到一张毛茸茸,几乎颧骨上都长满明红sè胡须的脸突然出现在上方。脸的主人无声咧嘴一笑,眼中那傻乎乎,隐藏在粗鲁顽皮下的关切让他有了清晰意识。
红毛。不是下地狱么?怎么跑到圣殿来了,跟这帮家伙混可不是什么好选择。胸腹间一暖,凉飕飕麻酥酥的刺痛瞬间通达四肢,让刘氓知道自己仍穿着铠甲,应该躺在枯叶和干草中。但随着知觉恢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弥漫全身,不仅是创伤、饥饿与寒冷慢慢抽空生命,更是发自灵魂的疲惫与失落。
“哈哈,我赢了。大首领,都要点火送你上路了,是我发现你还有口气,赌你能醒过来。”
那还不如送我上路呢。宝剑在手边,身上扣着盾牌。身下是几根长矛,多么标准的君主葬礼。既然无法与他们在天堂相会,那混迹在这些人中喝酒吃肉也不错。淡淡的期冀与怨愤闪过,甚至有前世模糊光影。但刘氓只想再次睡去。累了,真的累了。
“已经到山边,斯文森他们去探路,北面是波洛茨克,我们就十几个人,也许能混过去,或者尝试去维捷布斯克。不过那些鞑靼人很善于追踪,两天打了四次。也说不准。罗宾逊几个刚才还在这,那边…,嗯,好像有点动静。”默默看他一会。红毛粗豪的笑容略微收敛,随后变得更加无所顾忌,边说边粗鲁的将盾牌支在他背后,让他半躺,又去一边忙乎什么。
这帮家伙。两天带我爬了几十里山路,犯得上么…。等眼前黑雾消散,刘氓本能的调理下气血,但太虚弱。没什么效果,只是凛冽空气让jing神振奋一些。半上午。天气晴朗,山坳中。不远处有条山涧,泉水在冰缝间呜咽,冒着ru白sè水汽,说不出的清幽美好,但他只是平静体味,没有眷恋情怀。
“吃点。大首领,你太重了,后面的路可得自己走。”
折腾片刻,红毛从不远处树根边拿过个布包递给他。是一捧松子之类坚果,很杂,想不出他是怎么收集的。
“唉,前天差那么一点就打穿包围了,不知道那帮混蛋怎么想的,居然跑了,这些罗斯人真是靠不住。还有那帮鞑靼人,不知什么来头,好像就是为杀死你来的,居然在人群里用炸弹。嗯,要我是对方也要这么干,你平静杀人的样子的确可怕…”
随着红毛的唠叨,连ri来情形也在刘氓脑海中闪动。黄昏时从明斯克城东顺打开的通道突围,然后漫过山脚抄袭元帝**在西北湖畔一处建造攻城器械和船只的营地。近卫队员全部下马,百人小队穿插混战,骷髅骑兵以旗队为单位重点围歼。破碎地形下,这一招效果极好,营地很快被摧毁。
但元帝**反应更快,迅速调集骑步皆宜的花帽军主力缠上他们。对方不仅同样混战揪着不放,小范围集中兵力的意识还远超近卫队员,部分人还是用了大威力小型燧发枪。见情势不妙,刘氓立刻指挥脱离,但近卫队已经损失三分之一。更郁闷的,在骷髅骑兵掩护下全体上马返回旧路的功夫,他发现元帝**对明斯克的攻击依旧如火如荼,甚至像是更猛烈。显然,得到汉娜的补给,对方还是想连他跟宋帝国远征军一起干掉。
无奈之下,他一路冲向东南,摆出突围前往博布鲁伊斯克的架势。元帝**似乎对此非常忌惮,开始全面调集兵力封堵。这是他所期望的,也印证他之前的一个失误:不管有没有这个意识,在这片土地上,他的象征意义显然大于宋帝国远征军。
可喜的,为了这一点,元帝国被迫采取措施。可悲的,这不符合他的愿望也就罢了,汉娜在努力抹去这象征xing,狄安娜在努力抹去这象征xing,不遗余力。他相信这是时代的需要,相信两人是穿透了神圣的迷雾,可是…
酣畅战斗能掩去情感萧索,维京豪情能释放灵魂悲伤。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向谁低头,也不后悔可能是逃避的抉择。看起来突破有希望时突然北反,战术依旧出人意料;老掉牙的伏击再次使用,同样能再现卡麦涅茨的辉煌,可泼洒在冰冷土地上的,不仅是自己与别人的鲜血。
元帝**不计代价的围堵和时间耗去荣耀,莫斯科大公国近卫军突然加入战团进一步削弱希望,他只能带残部按计划分散逃入明斯克东北方林地,意图靠游击战拖延时间。汉娜全面介入,他不知道南线和西线局面能否按预想好转,不知道狄安娜何时改变策略,那明斯克只能,也必须坚持。
但城内并不愿放弃他,显然也不相信他关于自己的许诺,开始出城接应。东罗马骑兵兑现与身份相应的承诺,近卫步兵依旧沉默,宋帝国远征军充分显示文明与坚韧的可怕,展现在他眼前的场景惊心动魄,却不符合他的愿望,也夺去最后一点自信。他相信,他不值得承受这些爱与信任。
转而向东突围。斯摩棱斯克的谢苗终于来显示罗斯人的正义与守诺品德。可当双方隔河相望,可当他和这些北方佬被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却薛疯狂攻击,罗斯人撤退了,一如他们兴起过程中习惯xing的背叛。一如他们令人费解的xing格。却薛用手榴弹对他进行死亡攻击,虽穿着铠甲,脏腑严重震伤,他本以为痛苦终结了,却被这些混蛋折腾到这。
“陛下?”
随着一声呼唤再次凝聚起意识,刘氓看到的是一堆粗豪却分外亲切的脸。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微笑回忆,有的好奇。有的只是纳闷,没有悲伤。
“追上来了?那些是鞑靼皇帝的亲兵,的确不好对付。”声音衰弱嘶哑,但刘氓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真正的轻松,北方佬的轻松。该满足了,这生命有痛苦,有悲伤,有遗憾。有放不下的,却足够充实。
“是啊,这些家伙够劲,但太无赖。比不上那些契丹人,我们还是走。干脆去维尔纽斯闹腾。”“对,去芬兰湾。我有个堂兄在那,说那很不错,可以猎熊。白sè的,很大个…”
刘氓感知已经不敏锐,依旧能听到远处大队人马行进的模糊声响,但这些人仿佛来了兴致,聊得不亦乐乎。
极夜来临了?轻轻嘘口气,刘氓也笑起来,无奈说:“各位,我可是挨了下狠的,点堆火,让我暖和下行么。”
斯文森等人突然安静下来,默默看着他。这些目光中依旧没有悲伤,却有无声的旋律在飘荡,可以为他指明通往圣殿的道路。
“你是个伟大的首领,该有这样的葬礼,我想,看到你战斗,独眼那老家伙也会妒忌。”“是啊,不过圣殿那些女神估计会有麻烦,老家伙该头疼了,哈哈。”“行了,别哭哭啼啼,早了点。来的人好像不多,我们去看看,要不行就回来点火,你放心。”
一帮人闹哄哄离去,让刘氓觉得有点冷。但这没什么,随着远处瓦尔哈拉的嚎叫声陡然响起,再慢慢沉寂,他也感到生命的热量在慢慢飘散,不再痛苦,虽然依旧不知去向何方。
冰冷却柔软的唇印在自己嘴角,微温的鼻息似乎在抽噎。似乎只是片刻,刘氓终于感到温暖,感觉到跃动的火光。睁开眼睛,是一张绝美的脸,虽然两颊略显瘦削,仿佛凝结凄楚的大理石雕刻而成,虽然蓝灰的眼眸过于迷蒙。最重要的,朦胧中,这张脸很像奥尔加涅。
“布伦希尔德?”没得到回应,刘氓并不介意,嘟囔:“谢谢。是啊,关注的太少,但她是我甜蜜的梦,让我真正明白什么是失去的痛苦。虽然不能再相见,我希望她在天堂会快乐些,脱去铠甲,成为ziyou的小鸟。”
“爱上你,她只能在痛苦中挣扎。”
某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刘氓未及反应,眼前的面容又幻化成大让娜。同样冰凉的吻,眼中却是笑意,大让娜的笑意。
“谢谢。拥有她时不知道珍惜,等失去她,我的世界再没有sè彩。她喜欢yin影,却是光明的影子,应该得到一切美好。”
“爱上你,她只能在寂寞中徘徊。”
还是那个声音。刘氓终于感到怨愤,但不知道,面对掌控命运的家伙,能否再挥舞宝剑。若有若无的力量自灵魂深处翻滚而起,扩散成几乎实质的平静,似乎只有那期盼能激起波澜。
眼前的脸再度变幻,是佩特拉憨憨的哭泣。对这甘于平庸,却有着ri耳曼女人特有刚强的女孩,他不想说什么,只想将她搂在怀里,哪怕这只是奢望。
“跟随你,拥有的只会是绝望。”
是么,也许是。自己因绝望来到这个世界,理解了什么是责任,却无法背负那沉重,离开,只能说是逃避。姨母、朗斯洛特、西尔维娅、爱丽娜、克劳迪娅、琳奈、玛丽安、安东、埃里克、于尔根,西里西亚亨利、佩尔、加洛斯罗、摩拉维亚圣女,里格尼茨悲凉抗争,泰斯河畔绝望勇气。最初来到这世界的一张张脸,让他心中有了执念的一幕幕画面,他突然发现,接受痛苦,生命有了意义,不愿回避的痛苦越多,生命越充实。现在,他并没有真的满足。
如果跟那些北方混蛋去瓦尔哈拉,最好变成格里芬,继续捣乱。如果去那天父的世界,哪怕消散做光影,也要去天堂看看他们,决不能窝在地狱,听凭那老家伙安排。
随着某种,来自某处,无声无形的叹息,澎湃而宁静的力量骤然充斥灵魂,刘氓猛然坐起,夺手将佩特拉抱进怀里。可等他搜寻奥尔加涅和大让娜等人的身影,却愣住。(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八章 地狱
相比数百里外斯摩棱斯克山地以东的满目冰封,明斯克要轻快得多虽没有突尼斯的耀目热烈,亚平宁的暧昧暖意,摩里亚的破碎希望,克里米亚的yin晴和煦,半上午,站在城头,清朗天空下的灰颓山林和沃野依旧显得明媚
当然,这可能是刘氓自己的感觉城内屋舍依旧残破,虽然没了厮杀声,城外无边的营地和旌旗依旧凛然孕育这人类暴虐的渴望只是,这些旌旗和肃立的士兵让他懵懵懂懂摸不着头脑
北面,也就是右手,不用说,是元帝**阵虽然皇帝没有亲临,靠前中居中位置矗立着九条马尾的白sè大纛,旁边分别是绿底、太阳、八个小球的横扫八方可汗第七百一十八章地狱旗和汉字三角帝国旗,周围簇拥着牛头金帐汗国旗等大多带有突厥sè彩的附属国旗帜,旗下军官和士兵也蒙古军、sè目军、汉军衣着不等
左手,德意志鹰旗下的近卫队、骷髅骑兵、近卫步兵、阿尔卑斯猎鹰自不用说,东罗马双头鹰旗下的禁卫骑兵、帝国步兵及塞尔维亚、特兰西瓦尼亚、瓦拉几亚、保加尔、波斯尼亚、伊庇鲁斯、尼曼亚、希腊兵团同样整肃奇怪的是他们的盟友
“红衫军你知道,旁边就是欧斯卡尔杜纳克暴风兵团,你可能还没见过,嗯,灰白sè羽毛披风的是玛雅帝国雄鹰战士,跟埃里克一起来的…”
妮可仿佛变回小德鲁伊状态,虽然偶尔显得恍惚多是俏皮看看这小橡果,看看旁边假正经的安东和埃里克,再看看有些陌生,始终微笑不语的艾莱斯托利亚刘氓有些凌乱
不等他反应,妮可继续说:“用长柄战斧的壮汉们是威廉?华莱士的靛蓝兵团,后面是威尔士布列塔尼弓手你…”
“人家不远万里赶来帮你,说起来我们只是跟随,你怎么不理不第七百一十八章地狱睬的…”
听着妮可低声抱怨,看着依旧带点憨劲的,说威尔士语的毛脸大汉威廉;看着甚至比布鲁塞尔相会时还多了些雍容,多了些沉静不敢相认的艾米莉,刘氓只能再往椅子里缩一缩,哪能思考
“陛下,那边是努比亚狼头战士、迦太基重装步兵、柏柏尔长刀手、大马士革和哈勒卜萨拉丁之刃ziyou骑兵数量不多,但多是部落长老和贵族,代表各自王国与部族对您的支持他们本来应大公主安排参与高加索进攻,听说这里…,嗯就跟圣约翰骑士团一起来了,部分亚美尼亚器械兵、圣乔治骑士、阿布哈兹和阿塞拜疆骑手随行啊,还有,听说五月花合众国总相埃斯特罗娜女士跟帝国海外联络署舰队一起来了可能还没到别尔哥罗德…”妮可等人尚未得到回应,端过一杯热茶的艾格尼丝突然在旁边恭谨的介绍道
偷偷看看另一边衣着五彩斑斓正低声细语的安妮丝、莎玛主仆,巴拉、奇里乞亚的伊莎贝拉、海伦还有几位眼熟和绝对陌生的女孩,刘氓一时有些错乱,下意识,也可能是刻意逃避,他苦笑着问:“你…,你不是不愿再看我一眼…”
给他掖了掖披风,艾格尼丝目光飘忽片刻,突然露出淡淡笑意,雍容的笑意,了然的笑意,让他脑中突然飘过里格尼茨教堂上空的孤云,西里西亚痛苦的甜蜜
“我也有过梦想,法兰西宫廷华丽的梦想命运安排的确与梦想不同,但离开你,我发觉…,我发觉这安排并非无法接受甚至,作为罗马帝国职权宫妃,现在的宫廷生活远远越我的梦想,完全可以加多彩”
你多彩了,可我眼晕心慌啊…原本会让他滚出这世界的重伤几乎随着模糊期冀消失,可这会刘氓恨不得再死过去才好所幸,或者说恐怖的,一阵熙攘,好些人从城墙下上来
海德维格边走边跟马佐夫舍公爵和大波兰公爵莱谢克说着什么,但明显心不在焉,一看见刘氓,就踉跄着跑上前握着他的手,泪花闪动半天,海德维格却只是傻傻说:“我可以不当女国王了…嗯,茜茜去拜访汉娜,很快会赶来…”
当然可以没了东方威胁,你的翼骑兵怒气冲天,把汉娜苦心经营的萨克森王室近卫军打的落花流水,奥伯瑞斯特干脆将普鲁士扔给利沃尼亚骑士团,一道烟奔过奥得河加上匈牙利奥地利因此事与帝国产生隔阂,汉娜必然另行考虑至于立陶宛的魏陶德,就看你们各方与元帝国谈判结果
刘氓的思维再次逃避,可郭福、西尔维娅、安娜等女,陆秀夫、拉扎耶维奇、西蒙?阿森、阿方索、匈雅提、卢卡斯、于尔根、威廉?退尔、曼弗雷德等王公将领一起凑过来,思维都没地躲
“啊,陛下,达成协议还需要很长时间,但鞑靼人很有诚意说起来很有意思,我们的语言甚至有些想通,我儿子就叫忽必烈,跟他们可汗同名…”
祖先都是大匈奴分化出来的,部分词汇和习惯有渊源并不稀罕众人多是微笑不语,只有西蒙阿森可能想拉近与他这位皇帝的关系,介绍起他未参加的会见
“陛下,很惭愧一周前我们就实现陛下之前的部署,并得到这些援兵帮助,只是无法与您取得联系三天前,我们的前锋攻至城外,卢卡斯亲王等人出城接应您,可惜又未能联系上…”
你直接说我太不自信,元帝**明明是最后疯狂,却自己吓唬自己,连活下去勇气都没了刘氓哪有心思听阿方索唠叨,犹豫片刻,还是勉励站起来,默默看着人群后面几个女人昨天他在疑惑中昏迷,此时虽明白了缘由,仍有些不敢相信
大家很明白他的心情,让他跟几个女人晕乎乎回到自己卧室各自恍惚片刻,琳奈终于清醒不管不顾的扑进他怀里,但只有死命的拥抱,只有无声的泪水奥尔加涅紧随其后,却只能搂着他的胳膊
是啊,这是我的琳奈,我的女海盗;是我的奥尔加涅,我的铁玫瑰,我为上面那位做了那么多圣母不会吝啬这点怜悯或者贪婪的呼吸着琳奈发间的芬芳,或者慌乱的亲吻奥尔加涅的脸颊,刘氓好半天才恢复神智,因为还有令他狂喜又心酸的目光
大让娜似乎瘦了些但jing神不少,目光虽因这相会而朦胧,依旧沉稳佩特拉是憨了,泪水不住涌出,嘴角却带着灿烂笑意半响大让娜最快恢复平静,上前拍拍奥尔加涅肩膀,拉着佩特拉离去等奥尔加涅也扯着琳奈跌跌撞撞离开,刘氓终于敢正视默默在壁炉边坐下静静看着炉火的女人,几乎无法跟记忆比对的女人
“抛弃我你会因爱而失去一切只是随意立下誓言,却慢慢变成真的没想到?可惜,我还是心软了当然,这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他们”
是的,相比他们,我一文不值刘氓的心情无法形容,但还是鼓起勇气在壁炉边坐下无言看着眼前一身道袍,宛如不在尘世的女人
“我让郭福告诉你我已经去世,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虽然只是一丁点幽怨,让自己心口慢慢收紧的幽怨,刘氓终于敢直视她的眼睛,沉默片刻,低声说:“立下誓言时,我只是没心没肺的恶棍现在,我想我品尝过痛苦”
“是啊,你品尝了痛苦,足够的痛苦,现在,该请求原谅的是我,不是么?”默默看他半天,阿剌海别眼中泛起波澜,伸手掠掠他鬓角银sè发丝,轻声说道
“不,让他们受尽苦难的是我,让我再次拥有他们的是你”握住阿剌海别的手,慢慢握紧,刘氓接着说:“十年,我们错过了很多,但为时不晚,是么?”
一滴清泪在露出笑意的脸上滑落,阿剌海别终于慢慢的,却坚定而自然的依偎在他怀里刘氓终于有了点熟悉的感觉,但多是恍然如梦
就这么相拥而坐,直到炉火熄灭,阿剌海别才无意识说:“本来以为能忘记你,至少平静的面对你前天,得知忽必烈他们派人杀你,可能已经成功,我还是…不,你不要怨怪他们我们退回伏尔加河以东,做你们和宋帝国之间的桥梁,好么?”
听到这明显凌乱的话语,刘氓不再感到陌生,而是冒出呵护怀里女人的愿望吻吻她的鬓角,笑着说:“这不是你的愿望么?不过,这些我都不管了,我要跟你们去游历,走遍这个世界”
“是啊,是啊,是我的愿望…”嘟哝一句,阿剌海别却像是慌乱,又急切的说:“还有,你原谅狄安娜好么?她是个很苦的女人,虽然背叛你,却是为了族人我感觉得到,如果你死去,她会跟随嗯,还有你的皇后,也是如此…”
傻女人,现在我还会怨愤么?刘氓猛然抱起阿剌海别,只觉得崭的生命之路铺向远方,即便漫长,也是甜蜜的漫长
半个月后,别尔哥罗德,安抚已经怀孕的卡特琳娜睡下,刘氓迟疑着走向港口已经约好各自先返回领地处理事务,然后他按照与奥尔加涅的约定快乐游历生活,但西尔维娅、琳奈、克劳迪娅等女还是跟在身侧下午功夫,不知为何,琳奈突然发脾气,要提前离开
刚看见琳奈的战舰,刘氓却停下脚步,扭头看旁边二楼的窗户居然是弄不清身份的小侍女玛利亚
依旧是那恍惚的感觉,品味似的默默看他半天,玛利亚突然说道:“你觉得自己已经挣脱束缚,逃离命运安排是么?”
刘氓淡淡一笑,正想回答,外面传来模糊谈话声,是琳奈和克劳迪娅
“凭什么让他先去两西西里我早就受够那无脑女人,之前因为她能帮助亨利我才忍着,现在没门对了,趁现在商量一下他估计要每个地方待一阵,那我们还要等多久骗他上船,然后直接去我的美丽国度”
“这样不太好?嗯,不过也是,那个罗斯女人狄安娜也就算了,他好像还要去克里米亚,那犹太女人在最关键时候背叛,值得爱么?”
“就是,他以为他是谁?你不知道,其实艾米莉已经爱上威廉华莱士,只是不愿背叛他而已还有奥地利的伊丽莎白,跟匈牙利摄政在一起绝对幸福…”
半天,刘氓头晕目眩的重看着伊利亚,得到一句话:“你没有选择机会了,慢慢品尝痛苦,这是玛利亚对你逃避责任行为的报复”
全书完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