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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奥洛夫,向东南移动,跟近卫步兵保持联络,看能否伏击那两千骑兵。”

    队伍没放缓速度,炙热的战场气息很快迎面扑来,刘氓几乎没怎么想,发布完命令,带着近卫队向前直扑。混乱状态下,元帝国千余步兵相对于他两千多近卫队过于单薄,显然也没见识过野牛骑兵,装备和训练优无从发挥,瞬间即被踏入尘埃。

    而刘氓也对野牛狂暴后不易控制感到无奈,好不容易从冲锋的混乱中恢复,看看右后方似乎没什么反应的对方营地,他带队向左回旋,又来一次冲锋。这次他对野牛可发挥的威力有了明确概念,将队伍散成狭长的横列,五百多野牛骑兵打头,局部小配合乱冲过去。

    因野牛的难控xing,这谈不上配合,但野牛的趋光xing和易怒xing歪打正着,一两公里的战线上,也算区分出轻重缓急,彻底将急着下车布阵的元帝国步兵击溃。但机会也就此打住,等他再次收整队伍,左手陆续抵达的元帝国步骑兵已经停止向主力靠拢,渐渐收缩成严密阵型,而右手营地也开出大队骑兵。

    他当然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毫不迟疑向东南奔去,可没奔出多远,右手猛然一亮,一片林地被炙热的光芒映照出轮廓,正前方则是一片人仰马翻景象。这是那两千骑兵上套。作出判断,他当然要趁机抄抄后路。

    半个多小时后,无边的混乱开始呈现稳定迹象,只有小股斥候在战场四下奔走。跟近卫步兵和骷髅骑兵汇合,他命令骷髅骑兵尽可能打扫战场,近卫队列阵休整,点些篝火,大体摆出扎营的架势。

    “陛下,骷髅骑兵损失一百多人,近卫队近二百人掉队。”休息片刻,斯蒂芬凑过来禀报损失,主要将领也凑过来。

    “骷髅骑兵可以再接近一点,看看能否收拢我们的人员,如果对方没有出击的迹象,就大胆一些。嗯…,还有,后勤队向后移动两里,然后再返回,散开一点,不管隐蔽问题。其他人就地休息,一个兵团jing戒就行。”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天就亮了,看会远处蒙古人营地,刘氓又命令后方的主力拔营赶来。刚才的战斗中他基本上就是跟着打混混,宝剑都没沾血,但被乱撞的野牛折腾的够呛,等不远处几个侍从折腾起篝火,他再不管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将领,挤过去一屁股坐下。

    对方损失不轻,但兵力仍超过他们一倍。近卫队还处于亢奋状态,又一向大咧咧,自然跟着他撒野,幕僚团成员和近卫步兵将领一向严谨,对这局面有些忐忑,却也不好多问。见那位身份不明,但绝对很重要的东方女士带着两位侍女凑过来,侍从们习惯xing认为他们能提醒自己的陛下,赶紧献殷勤。

    郭福似乎对这欧罗巴习俗早已适应,坦然走到近前。见他满头热汗,正不住气灌凉水,默默在他身边坐下,掏出手巾给他擦擦脸,这才说:“你将宋帝国提供的武器运用的很巧妙,举动也超出兀良合台预计,现在他无法弄清状况,应该会采取守势。但这局面至多持续到明天中午,以兀良合台的经验和获取情报能力,很快能弄清虚实。”

    刘氓这些举动很大程度上是临时起意,现在听郭福总结,虽是泛泛而谈,也有种被认可的满足感,放下水袋,扭脸笑笑。

    他笑得有些傻乎乎,但非常灿烂,郭福明显愣神,又无意识的为他擦擦脸,定定神,才继续说:“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为给皇帝一个解释,稳妥起见,兀良合台可能会对你发起全力攻击,然后让南面的军队脱离战斗,集中力量消灭你。二,对你不闻不问,回军在卡麦涅茨取得突破。你觉得会是哪一种可能?”

    刘氓再次笑笑,然后对郭福思索时显现出的异样美丽来了兴趣,忘情欣赏。

    第六百九十九章 节点

    “法国佬上岛前,整个舍伍德森林都是我家的。(_)虽然有二百年了,我们一直没放弃夺回失去的土地。当然,都是小打小闹,大部分时间都在苏格兰瞎混。啊,参加近卫队,大家都说,真正的北方人就要跟黄胡子,否则去不了圣殿…”

    楼梯口用桌椅等杂物构筑了简单的工事,但此时从下方看不见守卫者,只有浓稠的血浆缓缓流下。这并不是上三楼唯一的通道,却是唯一完好的。楼内其他部位的战斗大体结束,杂乱而沉闷的脚步声让人心悸,却遮掩不住血浆从每一级台阶滴落时发出的声响,仿佛在倾诉死亡的恐惧。

    刘氓在墙角探头观察,说话的人在他侧后。这家伙叫罗宾逊,自称来自舍伍德森林,但无论体格还是胡侃的劲头都让刘氓可以确定他是北方佬,不认为跟那遥远记忆中那个罗宾逊有什么关系。

    上句问话被战斗打断,已经过去好一会,难得这家伙还能记起来,而且,这样的确能缓和紧张情绪。刘氓扭脸笑笑,然后冲右手盾牌后的一名近卫步兵火枪手示意。等火枪手从盾牌一侧探身瞄准,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砖扔上去。

    没反应,碎砖在上面楼道内滚了好一会才停止,声音干涩而空洞,回复的却只是些许悉索声。

    就堵回来百十人,可能真的死完了,毕竟门口和大厅的战斗更重要。不再犹豫,刘氓蹭的跳出。几步就跨上楼梯。可刚一露头,还没看清工事后几个人影是死是活,前方嘣的一声,一只羽箭几乎擦着脸飞过。

    那家伙在几米外一个房间门口。躲在翻倒的桌子后面。刘氓那会给他放第二箭的机会,冲过去就是一脚,连人带桌踹翻在地,然后顺手就是一剑。凭直觉感到门后有人,他没贸然进去。

    罗宾逊等人跟进很快,而且也有了经验,大部分人一窝蜂从他身侧涌过,三三两两配合着搜索各个房间。房门杂物碎裂声瞬间打破相对的沉寂,成为整栋楼主旋律,但厮杀声没有响起。

    刘氓猛地伸手推开房门,随即向后一缩。果然,伴随一声压抑的惊呼,两支羽箭夺夺钉在门正对的墙壁上。罗宾逊大吼一声冲进去,刘氓拔脚跟上,却险些跟他撞在一起。收住脚。纳闷的探身看看,他也愣住。

    三个女人,还有个半大孩子。其中一个女人三十余岁,应该是孩子的母亲。另两个估计是侍女。都是前金国人,刘氓脑海中猛然泛起与郭福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随即作出判断。

    四个人同样在发愣,眼中的惊恐似乎凝固。等刘氓反应过来。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孩子母亲的眼神变成歉疚与决绝的复杂组合。心头一跳,他本能的抱住罗宾逊,扭身扑倒。他不是自然落地,而是感觉被无边的海浪一下拍在地上,身体从里到外混杂在轰然闷响构成的窒息中。

    他下意识张大嘴,憋住一口气。可能是一瞬间,耳朵开始嘤嘤作响,身体虽缺少知觉,也算能控制了。他挣扎着爬起来,等模糊的视线定格,看到的是斯蒂芬焦急的面容,嘴在缓慢张合,应该是呼唤自己。

    感知cháo水般涌上,麻酥酥的痛楚让他略感清爽,他终于听见斯蒂芬的呼唤声,只是还有些发闷。片刻,他的感知清晰了。罗宾逊也蠕动起来,爬了两下,扭身看着他,但眼神茫然空洞。

    “怎么样?”他努力朝斯蒂芬一笑,又看着罗宾逊问到。但声音发出,鼻腔却充满融融的酸痛。

    罗宾逊也慢慢搞清了状况,眼中透出感激,张张嘴,却傻笑一下,嘟囔:“陛下,你压着我的腿。”

    刘氓笑着站起来,转过身,笑意凝固在脸上。家具散碎的堆在墙根,与零落的肢体混在一起。他吸口气,将注意力转向窗外,两扇巨大的窗户变成窟窿,阳光有些刺眼。

    “陛下,楼内战斗结束。嗯,有二十几个俘虏,都是仆役,多数是罗斯人。”

    见他也不转身,只是点点头,斯蒂芬继续说:“城内基本控制,那些随军眷属被堵在东城门附近,有两三千人,负责保护的士兵已经不多,但他们不愿投降。跟过来的鞑靼军队在十里外,已经开始构筑阵地,没有进攻意图,乌曼方向正陆续赶来的骑兵也是如此…”

    赌赢了。刘氓选择xing忽略斯蒂芬前面的话,心头一块石头终于落地。郭福给他分析了兀良合台可能采取的两种策略,跟以往相同,他认可,但不以为意。世事无常,兵形如水,在别人对某件事全面分析后,他往往倾向于分析之外的第三种可能。现在,这可能变为现实。

    作为中转站,文尼察兵力也许太少,也非jing锐,却城池坚固补给充足,而且,元帝国显然不认为有谁可以在卡麦涅茨、乌曼布有重兵的情况下下长途奔袭。但刘氓这么做了,而手下也不是省油的灯。

    阿纳托利担负sāo扰和迷惑任务,根本不具备攻坚实力。但他行动非常迅速,抵达文尼察附近时城内还没有充足准备。牛羊等物资在城外,向前方运送补给也没个准点,因此城门在夜间并不封闭。阿纳托利不是墨守成规的家伙,从一股服务于元帝国的流民中得知情报后,勾结有发财愿望的家伙,企图混进城制造一番混乱,没想到,却轻松控制一座城门。

    刘氓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立刻拔营狂奔过来,并命令正向他靠拢的近卫步兵直接跟上。或许真被他的战术搞糊涂,或许是被宋帝国武器吓怕了,或许是想不到文尼察会迅速陷落,准备将他困于城下。兀良合台居然很晚才做出反应,并呈现目前的观望状态。

    但这赌博的代价也不轻松。启程,赶到这里,不到两个小时。阿纳托利人手已经损失大半。他迅速歼灭驻守城外正攻击城门的蒙古兵全军进城,可面对不到三千后勤兵,居然打到现在。如果不是城池太大难以集中防御,如果不是城内遗存的居民趁机造反,如果不是那数千眷属拖累,如果不是主力及时赶到,可能就真的困于城下了。再看看窗外接近正午的阳光,他有些心虚。

    这感觉没持续多久。等外面嘈杂声渐渐平息,他收起杜朗达尔,问道:“城内物资怎么样?”

    “还没统计,应该还有一大半。只是两个火药仓库炸了。”

    绝对意外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一点,难为这些人。不过也是自己疏忽,蒙古人也是让伤残和年长士兵负责后勤,正规作战也许会差些,战斗意识和意志只会更高。

    “禁卫中型骑兵也进城。清点物资,部署防御,但城门不要封死。派人告知阿方索,伺机脱离战斗。沿我们旧路迅速向这里靠拢。”

    发布完命令,他吩咐罗宾逊等人归队去休整。自己也想坐下休息会,这才发现房间居然是几个月前海德维格居住过的。失笑的同时,心头也有些莫名怅惘,但这怅惘也让他近段时间老是飘忽的心虚多了些真实。

    不自觉想看看房间有什么变化,触目惊心的惨象再次映入眼帘,而且冲击感更强烈,他定定神,再次命令:“城东那些人全部放掉,但他们必须留下军用物资。嗯…,找人说清楚,过程中如果威胁不大,不要回击。”

    胜利带来的兴奋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疲惫,但他还是拒绝前往其他房间的建议,踩着残破门扇走进卧室。这里被殃及的不严重,除被褥等用具改成东方风格,其余跟海德维格在时没什么变化。

    拉开椅子坐在窗下的桌前,他想做些什么,却不能集中jing神,大让娜和奥尔加涅的笑容又莫名冒出。他们最后是什么眼神?跟刚才那几个女人相似么?念头闪过,又被他本能压下。

    等外间收拾物品的声响消失,郭福和萨比娜轻柔的脚步声来到身后。转过身,见郭福脸上先是关切,随后是淡淡笑意,他不由自主想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但郭福轻巧的躲开,指着他身上笑笑。看看铁手套上的血污,他也笑了,但笑得很勉强。

    巴拉端着水进来,他看看窗外,犹豫片刻才起身卸甲,不过等胸铠和汗水濡湿的战袄脱去,感到浑身一松,窒息感也随之消散。他转身,郭福已经在他刚才坐的椅子上坐下,正侧身看着窗外,阳光下,盈盈的身躯和粉雕玉琢的脸美的就像梦幻。

    这惊心动魄的美难道不值得赞叹和欣赏?一瞬间,战事和纷扰都远去,他只想过去仔细看看她。但他这念头也未持久,像是闻到什么,郭福伸手在鼻端轻轻扇了扇,扭脸望过来。他一愣,随即明白缘由,慌忙避开她的目光。

    巴拉和萨比娜似乎对他身上的气味一无所觉,正专注的整理衣甲,这又让他冒出些淡淡的感激。定定神,他还是跟郭福瞎扯两句,然后去别处洗漱更衣。

    重新回到卧室,郭福正若有所思的调制茶汤,见他在不远处圆桌旁坐下,而不是来到身边,目光略有闪烁。但也只是一瞬,她放下茶碗,迟疑着说:“亨利,你为什么将那些军官家眷全放了?也许…,嗯…”

    是啊,也许郭福能问出些什么,也可向他们提出要求。安娜一直在努力交涉,试图弄清琳奈、大让娜、奥尔加涅等人的情况,可对方没有正式回复,只送回些残破物品。他本人从未问过,甚至连安娜送来的物品也没查看。

    不,郭福想说的也许不是这事,他低下头,随口说:“以前都是索要赎金,但是…,嗯,现在不合适…”

    郭福也不延续这话题,转而说:“看来我也低估了你。丧失这个据点,他们在沼泽地以南就只剩北面百里的ri托米尔可以维持补给和与基辅的联系,非常危险。如果不能短期内夺回这座城,或在南边取得突破,他们只能放弃特雷姆夫尔,彻底退回立陶宛…。当然,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这种情况下,兀良合台很可能恢复决断。而北路军统领是枢密院右丞伯颜,不到三十岁,却追随旭烈兀汗参加过十余年前对波兰和德意志的征伐,行事干练,为部属信任。辅佐他的是行军万户、统军副使董文炳和却薛统领、宣慰使张弘略,也都是忽必烈信任的重臣…”

    说这些时,郭福不由自主使用汉语,刘氓开始有些心不在焉,等听入神,却有强烈的荒谬感,仿佛自己不是在波兰的文尼察,而是身处遥远东方的宋帝国行在。我有岳武穆的绝世伟岸还是文山公的浩然之气?这也太搞了。

    荒谬归荒谬,醒过神,他的思绪转回眼下战况。形势发展似乎已处于节点,这比他最狂妄的预计也要快许多,容易许多。那接下来呢?

    一般情况下,出人意料的策略不可能持久。

    第七百章 变数

    驰援文尼察,吸引放弃特雷姆夫尔,正赶往文尼察与特雷姆夫尔之间科洛西亚津的两万鞑靼军注意力;阻断正与阿方索交战的鞑靼军退路,为匈雅提和阿方索联合歼灭敌军提供保障。http:

    友上传更新这些理由站得住脚么?甚至,能说服自己么?承认,自己只是想尽快见到那可恨的家伙。

    科洛西亚津东南六十余里,文尼察西南七十余里,来到这小镇巴尔,艾利什卡终于明白:不提那可笑的私念,战争也远非自己这无知的小女人所能想象。

    黄胡子绕道奔向文尼察后不久,有关他初战获胜的消息就传来,正在卡麦涅茨以北与阿方索交战的两万鞑靼军队也显露出不安迹象。等得知文尼察被攻取,匈雅提不再迟疑,抛下特雷姆夫尔不顾,带轻重骑兵驰援阿方索。行进一天,文尼察情况明确,艾利什卡认为卡麦涅茨战斗已成定数,而黄胡子情势不容乐观,决定脱离联军前去帮助。匈雅提劝阻无效,只得分出两千摩拉维亚骠骑兵协助。

    一开始行军还算顺利,但诸如车轴磨损、士兵因不洁饮水和淋雨患病等一路来从未注意到的问题开始困扰这位统帅,行军速度也远远低于她的估计。之后,开始有小股鞑靼骑兵出现,大家判断这是游散的斥候或据守联络点的人马,她已经被无数莫名其妙的问题折磨的头晕脑胀,哪会在意。等到了这巴尔小镇,零散的鞑靼骑兵汇集成兵团规模。与匈雅提约定的联络也中断,两次接战后,面对一边倒的结果,不仅诸位将领。连艾利什卡本人也意识到事情严重xing,只得迅速清除少量鞑靼守卫,依托小镇设防。

    一夜激烈的战斗,艾利什卡不清楚外面到底有多少鞑靼人进攻,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她只知道,周边爆炸声此起彼伏,甚至在小镇内炸响。只知道,灰头土脸的将领们神sè越来越严峻。语气越来越焦急。只知道,伤兵痛苦的呻吟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现在,看着门口几名侍从肩膀上微弱的晨光。听着外面渐渐低落的声响,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已经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侍从让开门口,没带头盔的脸映入眼帘。可好一会,艾利什卡才认出这是弗洛里安?盖伊。看着他愈发苍老的脸,艾利什卡一阵恍惚。

    他是听说自己组织志愿军后赶来的,跟外面万余将领和士兵一样。但他们还未体验过抵御异教徒的骄傲。就已经被自己的执拗带入绝望。

    “王后,我们必须突围。()已经弄清楚。外面的确是是特雷姆夫尔方向的鞑靼军队。他们可能在联军起行时就做出反应,发现我们脱离大军。就派轻骑兵尾随追击。现在他们的步兵也已抵达西面十里外…”

    “我们损失怎么样?匈雅提那里有消息么?”努力集中其注意力,可艾利什卡依旧感到茫然,下意识问到。

    “近三千人阵亡…,派出去联络的斥候还没有消息…”

    黯然回应一句,弗洛里安又认真的说:“王后,对方骑兵赶来后连夜战斗,已经疲惫,步兵抵达还需要点时间,我们必须立即突围。我们主力还在,东面林地的摩拉维亚骠骑兵维持了一条通道,有把握在对方合围前冲出去。”

    是啊,突围,将军队交给黄胡子,交给匈雅提,再不能孩子气。好一会,艾利什卡迟滞的思维终于开始缓缓运转,再看看身旁的人,慢慢活动着身体站起来。

    小镇已没有完整的房屋,还能用于隐蔽的墙边挤满伤兵。晨辉下,他们眼神空洞,似乎连呻吟的力气也没了,看见自己在将领和侍从环卫下的公主才露出些令人愧疚的期冀。至少,艾利什卡是这么认为。

    一道道壕沟在镇外组成不规则的环形防线,一辆辆战车点缀其间,但士兵们曾经鲜亮的铠甲以很难跟泥土区分,只有零落的命令声和蠕动证明他们还活着。远处,原野间鞑靼骑兵的旌旗模糊难辨,但无形的萧杀还是笼罩四野。

    艾利什卡不敢看士兵的眼神,低头跟着队伍走到树林边。除了摩拉维亚骠骑兵,这里还有不少西里西亚切斯拉夫主教派来的圣骑士。他们不少人也是衣甲零落,但整体看来还不错,正默默等候。走到轻便马车旁,看着侍从拉开车门,艾利什卡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

    “怎么还没人整理战车?别的将领呢?”她问道。

    “嗯,他们随后突围…”

    “那伤兵呢?”

    “已经有安排…”

    “够了,大家是跟我来到这里。”打断弗洛里安明显迟疑的解释,艾利什卡突然感到心头清亮,似乎一切都不同了。

    此时,刘氓不可能知道艾利什卡想什么。他只知道,这女人实在蠢得可以。

    两天,他获得额外补给,在坚城中逍遥自在,还有闲心派人查看基辅周边情况,以及联络已经被赶入波列西耶地区东沿的斯摩棱斯克公爵,而进退两难的兀良合台只能边联络防守同样空虚的ri托米尔边发呆。

    卡麦涅茨两万元帝**队连ri苦战,损失不会小,现在后路危险,匈雅提加入战斗,即便不能全歼,消灭大部阿方索还有把握。至于特雷姆夫尔那两万元军,固守,毫无意义,救援卡麦涅茨,即便能救出,赛维维亚、波斯尼亚、特兰西瓦尼亚联军步兵也会趁势推进,波列西耶以南没他们立足之地了。

    刘氓正盘算着如何解决城外的兀良合台,却收到这蠢女人被围的消息。怎么办?

    说起来这也算好事,等阿方索和匈雅提解决卡麦涅茨之敌。特雷姆夫尔这两万元军估计也是疲惫不堪,正好趁机揪住。这样一来,完全解决这南路军也未可知。可坐视这万余志愿军灭顶,不管会不会令其他志愿军心寒。他做不到,也没先例。

    文尼察防御不能削弱,近卫队、禁卫骑兵不利机动,他只带两千骷髅骑兵和一千装备宋帝国连发火枪的铁十字近卫步兵连夜驰援。这点兵力也许很危险,但至少能为波西米亚人争取时间,等匈雅提和阿方索解决当面之敌,情况也许会有转机。

    当然,兵力少也有好处。兀良合台估计还有奢望,正构建与ri托米尔补给线,指挥本部人马和乌曼金帐汗**队建立防御营地,并未对此做出反应。

    夜间行军并不容易。后半夜出发,一路拔除鞑靼人据点,击杀斥候,将近中午他才抵达巴尔以东五里。从弥漫天际的尘烟可以想见战斗激烈程度,但他还是放缓速度。采取散兵突击迂回再骤然收缩的战术消灭并不多的监视哨,以确保突然xing。

    抵近至两里,不可能再隐形了,他命令一千骷髅骑兵五百近卫兵更换马匹向元军后方迂回。剩下一半人马虚张声势正面进攻,自己则带着几十名近卫队员和侍从登上一座小丘。

    小镇周边地势平坦。西面和南面数平公里内密匝匝满是人影。外围元帝国火箭呼啸而起,投石车蹦跳不停。纵深数百米的环形工事内火炮腾起团团白烟回应。东面直至河边都是林地,骠骑兵或进或出,时聚时散打成一团。

    见他半响不语,斯蒂芬小声说:“陛下,波西米亚人好样的。”

    是的,好样的。可以看出,环形工事内几乎被火箭和爆破弹犁了一遍,但壕沟和坑岤中发炮回击的身影毫不迟疑;最前方百余米阵地内似乎不可能有人存活,元军步兵的密集进攻却缓慢凝滞。看到这一切,刘氓吁出一口气,心头涌上庆幸感。

    元军反应非常快,不等他盘算出进一步策略,树林附近至少两千骑兵集结赶来。可能认为他们是匈雅提派来的援兵,这些骑兵毫无顾忌,以密集的散兵线奔腾而来,距骷髅骑兵四百码外就开始放箭,而且不是爆破箭。

    如此远的距离,普通箭矢对骷髅骑兵伤害不大,而换装元帝国复合弓的骷髅骑兵已经能有效回击。距离二百码后,早有准备的骷髅骑兵立刻零散后撤,将对方交给分列埋伏在草丛沟渠中的近卫步兵。

    七十码,一个百人队近卫步兵起身开火,淡淡烟雾腾起,随后越聚越浓。刘氓也是头一次如此清晰看到这场景,只觉得时间停滞,又像是骤然加快,奔腾而来的骑兵仿佛波涛撞上无形的大堤,浪花翻滚碎末纷飞,眨眼间就堆成一道凄惨参差的大坝。而后方人马无法躲避,翻过人堆后徒劳的增添大坝厚度。骷髅骑兵也不迟疑,立刻下马列队抛shè,将cháo头彻底抚平。

    远处,河流北面似乎也上演了这一幕,整个战场开始明显扰动。不到半小时,当面的骷髅骑兵再次进袭,元军却未接战,边让骑兵抵挡冲出林地的摩拉维亚骠骑兵边向西面撤退。

    经历过无数次大战,也不是第一次宏观体味战斗,刘氓还是有些心动神驰。感觉小镇内有东西晃动,他随手抄起望远镜观察,心头的激荡变成暖洋洋的感喟。那是一面旗帜,立在简陋的高台上,纹章由王冠盾牌和雄狮组成,下方十几名侍从拱卫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台明显遭遇过火箭攻击,但那身影站得很稳,周围侍从高大的身影也不能削弱那娇小身影透出的骄傲和执着。

    小看这女人了。放下望远镜,他不由自主想对身旁的人说些什么,斯蒂芬却走上前禀报:“陛下,特兰西瓦尼亚公爵在东南近三十里截住卡麦涅茨方向鞑靼人,阿方索元帅解决殿后的鞑靼人追上夹击,大胜,对方残军不到不到四千,正分散向我们西面撤退。两人正加速赶来。还有,刚才阿纳托利的人击溃千余骑兵,向对方营地发shè了火箭,嗯…”

    不用斯蒂芬解释,刘氓已经看见。小镇外的元帝**队正梯次向西撤离,从这边进攻的骷髅骑兵正用随身携带的小型火箭大肆攻击。这种火箭是普洛耶什蒂作坊赶制的,一米多长,shè程只有四五百米,但采用米萨基里亚的硝酸炸药,碎片战斗部,对人员的杀伤作用还不错,算是他的秘密武器。

    而这两万元军长途奔袭,对小镇的进攻也比较急迫,不仅疲惫,也有相当损失,那还经得起这生力军进攻,虽然撤退井然有序,落魄难以掩饰。

    难道自己过于悲观?有这些跟随自己的人,有宋帝国支持,再释放一些禁忌,从容应对元帝国并非不可能。刘氓一时有些思绪纷乱,命令骷髅骑兵在避免死磕的情况下尽量纠缠,自己匆匆赶往小镇。

    第七百零二章 秋晴

    ---------

    九月三ri,半下午,茫茫草原和森林在视觉上还找不到秋的信息,但文尼察西南十余里,浩荡行进的大军提前带来萧杀。最前方是千余轻装骑士,中间步兵搭乘各类车辆,大致呈四路纵队,内层车辆较为驳杂,外层千余辆波西米亚战车,周边则是以兵团为单位乌压压或隐或现的骷髅骑兵。

    正常行军状态,整个队伍本就不算齐整,加上军旗虽已黄胡子近卫军为主,也有不少波西米亚、塞尔维亚、特兰西瓦尼亚等公国战旗,更显驳杂。

    阿方索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虽然稳扎稳打,战术上也不认为有何失误,近卫军在卡麦涅茨战斗中仍损失半数人手。现在有波西米亚人和各国骑士加入,不仅人数恢复两万,编制齐整,优良的战车更为近卫步兵增添战斗力。而且这些波西米亚人多是胡斯战争中的职业兵,现在已无牵无挂,愿意跟随传说中黄胡子寻找曾经失去的光荣和信仰,巴尔的战斗已经证明他们完全可以信任。

    阿方索只是感到奇怪。他不知道这位皇帝如何得知后方情况,但这位皇帝似乎不在意,命令匈雅提退回科沃夫,统领波斯尼亚、塞尔维亚各国联军策应波兰的卢布林,威廉退尔带万余猎鹰分两个大兵团进驻特雷姆夫尔和科洛西亚津,休整两天,平静的继续自己征程,更孤独的征程。

    这可是德意志在背叛,是自己的妻子在背叛。一如条顿森林的赫尔曼被家人送上罗马人的绞刑架。陛下连这也能习惯?看看周围同样疑惑的面孔,阿方索实在摸不着头脑。

    艾利什卡也是如此,而且还承担着众将领委托的试探责任。

    车厢内,前排座椅上两位侍女尴尬的低着头。后排,左臂和耳后粘着薄薄纱布,本该接受照料的艾利什卡却斜倚车壁,边轻抚腿上他满是惬意的脸边低声嘟哝。

    “所有王国、公国都要成立大学,由各国王室和大贵族资助,教会管理,城市要建立次级学院,一般贵族出资。村镇还要有小课堂,教堂附属,骑士出资。汉娜说,德意志要成为欧罗巴文明的典范。引领者。”

    低头看看这个懒得做出表情的家伙,艾利什卡继续说:“除了这些,她没改变你的政策。她说你是天父赐予整个德意志的君主,无论以前还是将来,没人再能与你相比。你可能不知道。她在黑森林建了一座雕像,说是纪念切鲁西的海尔曼,可那就是你的雕塑么,好高啊。足有百尺高…”

    条顿森林的赫尔曼都拉出来了,这汉娜满有意思。刘氓终于感到有趣。将艾利什卡的手捂在眼睛上,哼哼:“那你这捷克公主怎么回事?”

    “我们本来就是捷克人。王国称为捷克也是传统。不止我们,巴伐利亚被建议改作拜恩王国,法兰克尼亚改为老法兰克,摩拉维亚改为斯洛伐克,恢复传统罢了。”

    又低头看看刘氓,艾利什卡撇撇嘴,接着说:“当然,恨你是肯定的,她还禁止再使用ri耳曼尼亚等前罗马称呼,好跟你的卡特琳娜罗马区分开…”

    可能是觉得不该牵扯另一个苦命女人,或者刺激到他,艾利什卡讪讪止住。但刘氓心头只是微微一滞,随即有种明悟的感觉,还有些好笑。去罗马化,那克罗地亚和西里西亚可没改啊,对了,还有奥地利。

    艾利什卡后悔漏嘴,见他似乎真的不在意,稍松口气,但还是转过话题说:“大家都说你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将领,可弗洛里安也就罢了,大普罗科普他们可是…”

    “他们已经证明自己可以信任。布鲁塞尔就脱离,又没前往阿菲利加,说明他们跟闽采尔不是一路人。再说,跟随我,只会承受苦难…”

    刘氓开始心不在焉,随口回应,但很快感到愧疚。艾利什卡当然知道汉娜一些做法,这两天阿方索等人压不住疑惑,拜托她试探,摸清皇帝的态度。她感觉刘氓应该是心碎后的回避,因此留心他情绪变化的同时,也不想过于刺激。

    见他嘻嘻哈哈的样子有所改变,艾利什卡赶紧用手指堵住他的嘴,没话找话说:“提起阿菲利加,那个埃斯特罗娜很有意思。科西嘉战役她可以说站在你一边,现在,又回到北方联盟那边。嗯,他们建立的据点都叫什么新约克,新阿姆斯特丹,好像要把家乡搬过去似的…。还有啊,他们据说想立国,叫什么五月花联邦,徽章都弄出来了,是一只抓着橄榄枝和羽箭的秃鹫…”

    历史惯xing不可阻挡啊,没有白头海雕,改成秃鹫了,不过这到符合前世那个国家的表现。这样一来,地中海周边的局面更加扑朔迷离,那随着汉娜政策,也许别的势力也会有举措。

    刘氓难得考虑起宏观问题,不知不觉中,却比应对元帝国介入地中海更加眼界开阔。艾利什卡不可能猜到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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