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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消息,解释到:“是的,亨利跟法兰西查理设了一个圈套,并调动意大利和威尼斯力量,将鞑靼远征军和英格兰大部分舰队歼灭。是吧?公主。”

    卡特琳娜最后的问话有些莫名奇妙,刘氓正疑惑,另一个声音响起:“是的,之前,他想通过教宗与法兰西查理联系。我刚好在梵蒂冈,就受教宗谕令处理此事。随后我受邀去维也纳,然后跟公主一起前来,还不知道情况…”

    声音轻柔动听,语气谦卑婉转,虽有些陌生了,却依旧震颤心弦。是西尔维娅。

    前小罗马皇后,正牌罗马皇后,之前的神圣罗马,现在德意志帝国皇后的代言人,刘氓无法想象小客厅内的场景,却不禁感到匪夷所思,甚至有些晕眩。既有去看看的渴望,又有逃离此地的冲动,心里乱成一团。

    那边当然不知道他在偷听,几人对细节各自询问解释一番,艾利什卡诧异的说:“真没想到,他竟然能跟查理妥协,并想出这样的计谋。我想,汉娜知道也会大吃一惊。”

    “是的,这应该是计划成功的原因之一。其实…,嗯,早些时候,他还是喜欢计谋的,后来变了…。嗯,现在,他可能是不得已…”

    说话的是西尔维娅,虽然语焉不详,刘氓脑海中仍浮现少时的点点滴滴,与她执手相望的渴望更加强烈。但另一种执拗禁锢了他的脚步,这混沌的感觉甚至让他痛苦,让他绝望,不知身在何处,也没留意相邻房间有些许响动。

    也许只是一瞬,他清醒过来,对西尔维娅等人的谈话也更加关注。但那里只是一阵杯盏响动和客套话,背后也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定定神,他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进去,里面却空落落的,艾格尼丝不在。

    茫然转了两圈,他刚下定决心要离开,艾格尼丝却悄无声息走进房间。一瞬间,他发现艾格尼丝神sè惨然,但随即被惊愕替代。面面相觑片刻,艾格尼丝并未像往常一样温婉的展现情意,而是默默走到离他不远的圆桌旁坐下。

    又呆呆看了会跟进来的侍女,她也没有吩咐什么,而是低头问道:“陛下,您一直在欺骗我是么?”

    欺骗?算不上吧,利用而已。刘氓对此没什么可歉疚的,但也无心讽刺她,犹豫片刻,还是默默点头。

    艾格尼丝抬起头,眼神显得木然,片刻,问道:“我父亲会怎样?”

    “让我服软并不容易,查理应该很开心。我想,他无意惩处你父亲。”刘氓没设想过艾格尼丝的反应,但此刻,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想想,又说:“查理跟我的对抗还是少于合作,既然取得胜利,他就要考虑与北方联盟及元帝国妥协。他跟我不一样,考虑问题不会绝对。我想,他会需要你父亲那些人跟北方联盟和元帝国沟通。”

    “那我呢?”艾格尼丝追问。

    “回普罗旺斯还是去新罗马,由你自己决定。”这次刘氓没犹豫。而且,说完这话,他心里莫名其妙安定下来,没有刚才的彷徨了。

    艾格尼丝却没显出什么惊喜,眼中反而透出绝望。可能是察觉他有直接离开的迹象,艾格尼丝脸sè突然一变,愤然说:“是啊,你是高贵的皇帝,而我只是卑微的侍女,是你的玩物。”

    起身,盯着他,艾格尼丝继续说:“可你知道我的感受么?每次,你用农夫一样粗糙的手碰我,露出蟾蜍一样,布满疤痕的身体靠近我,我都感到恶心。真无法想象,又有谁能忍受你的粗鲁,忍受你无休止的虐待。你知道么,抛开你的身份,没有人愿意看你一眼…”

    这评价倒是头一次听到。错愕半天,刘氓咧咧嘴,又下意识点点头,起身离去。

    第六百九十三章 怯懦

    第六百九十三章怯懦

    到底回避索菲亚,回避卡特琳娜,回避西尔维娅,回避安妮丝,还是简单的逃避麻烦,刘氓不知道,甚至连早已想定的理由,或者说驱使他回避的信念都模糊了。但他匆匆离开,随手抓一匹马向北疾驰,以至于跑出数里才发现只穿着睡衣。在侍从眼里,黄胡子永远正确,但他不可能当自己穿着新装。错眼见路边有座农舍,赶紧一头扎进去。

    这是个贫穷的家庭,女主人边呵斥两个孩子边忙着在火塘边为田间忙碌的丈夫准备食物。猛然间闯进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任谁也会大吃一惊,只听一声尖叫,一个瓦罐迎面飞来。又羞又急,加上猛然进入昏暗的房间,刘氓居然没躲开,顿时“泪流满面”。

    他反应也算快,模糊中看见女主人又抄起火棍,赶紧喊:“请原谅,我不是强盗,只是…”

    他说的是瓦拉几亚语,听见小家伙喊妈妈是保加尔口音,赶紧换保加尔语说:“我不是强盗,只是借你家换…”

    大白天闯进别人家换衣服?好像说不通吧…。惶急间,斯蒂芬等人也闯进来,眼见是一帮披盔戴甲的大老爷,农妇吓坏了,赶紧扯着两个孩子退到墙根,他才算躲过一劫。

    “请原谅,我是黄胡子,路过这里,想讨口喝的…”

    怕吓着母子三人,刘氓逼急了胡言乱语。没想到,黄胡子名头就像是魔咒,愣了片刻,农妇不再惊恐,手足无措的说:“是那个黄胡子大老爷么?”

    “是,是…”刘氓更难为情,边回答,边朝着两个孩子傻笑。

    农妇很快确定了他的身份,也难为情的说:“啊,黄胡子大老爷,你看,我丈夫不在家,我…。啊,这里有些牛nǎi…”

    衣服没换成,却讨了口牛nǎi喝,狼狈的逃离农舍,刘氓又纵马扎进一片树林。斯蒂芬等人不知道他搞哪一出,见他下马,都傻乎乎的凑上前。

    刘氓气急败坏,指指自己身上,大骂:“蠢货!有你们这样当侍从的么?还不快去弄套衣服!”

    那是侍女负责的,我们哪会准备?众人这才醒过神,面面相觑半天,一个机灵的上马就跑。

    隐约听到远处扑哧一声笑,刘氓明白是郭福跟来,既觉得不好意思,又感到有些温馨,气也消了。摆摆手,他找个裸露的树根坐下,故作随意的说:“说说。”

    斯蒂芬总算机灵了,压住笑意,假装没看见他的窘相,一本正经的汇报:“五千近卫军已经返回别尔哥罗德,休整一天后,将跟曼费雷德大兵团长一起北上。嗯,特兰西瓦尼亚军队配合近卫步兵进攻卡麦涅茨的两万鞑靼人,战况比较稳定。塞尔维亚、波斯尼亚等公队和猎鹰依托特雷姆夫尔等城攻击从文尼察向西进攻的鞑靼人,对方从北线攻向卢茨克的军队中抽调一半南下,形势比较危急…”

    听斯蒂芬说完,刘氓刚才的尴尬无影无踪,思索片刻,命令到:“别尔哥罗德至基希纳乌一线的骷髅骑兵和禁卫骑兵也脱离战斗,向卡麦涅茨集结,至少要组成四个大兵团,防御全部交给罗马兵团和摩尼亚国民兵。还有,不管多困难,物资要到位,特别是马匹和大车,实在不行,可就地向居民购买或租借。”

    全部三万铁十字近卫步兵和同等数量近卫队、骷髅骑兵、禁卫骑兵向卡麦涅茨集结的命令刘氓早已发出,也开始执行,斯蒂芬不意外。

    自顿涅茨克战役后,黄胡子应该算是皇帝味道ri益浓重,不少人因此欣慰。加上地中海和这里两场匪夷所思的胜利,将领们对他的敬重虽感觉有所改变,却更胜一筹,质疑无从谈起。但他实行军事minzhu由来已久,大家对局面各有看法。他这明显是意图决战,却没向任何一位将领透漏过战役企图,大家心里的迷惑和不安还是有的。

    与约瑟夫不同,斯蒂芬人情世故上有所欠缺,也不善于表达疑问,但此时忍不住了,试探着说:“陛下,金帐汗国向摩尼亚持续增兵,jing锐就超过七万,舰队和其他船只也越来越多,威胁实在太大。那边,以sè列女王从未要求支援,但他们处境孤立,压力可以想象…”

    “瓦拉几亚公爵很快将赶过去,还有宋帝国远征军。地中海战事结束,舰队和那不勒斯等国援兵也会赶来。”

    不管是执拗还是别的什么,刘氓心中有底。他当然清楚将领会疑虑,却因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而“无法顾及”,听斯蒂芬问起,随口应付一句。

    说话的功夫,侍从领着一辆马车来到林边。显然,去找衣服的侍从顺带找了麻烦。

    卡特琳娜追来?西尔维娅在不在车内?听到动静,刘氓下意识起身,脑中也冒出一堆疑问。可跟近卫军一样,马车上是他的小罗马鹰徽,等车停稳,下来的只是巴拉。

    松了口气,他心底却泛起失落,弄不清自己的心态,而巴拉表情一如既往的古板,也不给这失落宣泄或淡化的出路。

    闷声换好衣物,回到队伍,他才发现路也走错了,去匈牙利应该向西北赶往多瑙河。但这错误诱发他心头的惶惑,对是否前往匈牙利也泛起嘀咕,干脆将错就错,继续向北走。

    虽然他并不在意,甚至就没关注过,自顿涅茨克起,巴拉就赋予自己侍卫的责任,起行时也不返回马车,而是乘马跟在他侧后。他也不理会,伴着右手是不时传来的涛声默默赶路。

    等走出四五里地,巴拉才像是想起什么,没头没脑的说:“陛下,瓦拉几亚公爵已经返回卡拉迪亚。他说,那两万叛教者同意迁往安纳托利亚,保加尔暴乱很快就平息,没造成太大破坏。因这件事显示出陛下的信任和支持,得知真相后,保加尔贵族和民众转为拥戴西蒙国王,政局也稳定下来。国王已经开始组织贵族和军队,将追随陛下作战。”

    支持和信任不是非要通过东罗马方式展现。想起玛丽亚因他不让西蒙?阿森的女儿安东尼娅服侍而担忧,刘氓有些失笑。不过这事反过来为他的计划提供保障,就让人啼笑皆非了。

    转过神,见巴拉像是说完,他只得问:“嗯,有没有提起,公爵的弟弟弗拉怎么样?”

    巴拉像是有所准备,立刻回答:“安妮丝公主说,公爵跟弟弟见了一面,随后…,放了。据说弗拉将前往安纳托利亚,赛力穆苏丹让他管理那些移民。”

    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但刘氓知道,这事已经了结。看看西面苍茫却不失秀美的景sè,他有足够的欣慰。在这片土地上,德古拉的传说看来失去源头。

    但这欣慰不足以平息心中缭绕,而巴拉像是有意跟他过不去,他不问,就一声不吭。

    卡拉迪亚至康斯坦察不过四十余里,一行轻车简从,半下午就抵达。他并未停留,继续疾驰,又跑出近五十里,天黑后抵达之前奥斯曼建立的科贾拉克要塞。

    一路来,他打定主意,不去匈牙利,直接顺喀尔巴阡山赶往卡麦涅茨。他同样相信,在责任和危机面前,茜茜不会因两人间的别扭而误事。

    斯蒂芬等人对此不可能有意见,但见他还要摸黑赶路,只好出言劝阻。醒过神,见身后的巴拉表情平静,姿势却有些别扭,他终于感到歉疚,点头同意,默默走向要塞。

    这要塞已经失去作用,但仍有少量瓦拉几亚国民兵负责打理,并有居民迁来周边居住,形成一座村镇。斯蒂芬等人很快联络并收拾妥当,在要塞门前停下,他也不多说,闷声下马,走到挣扎着下马的巴拉身旁,抱着她走进去。

    应该是头一次体会到主人的温情,愣了半天,巴拉突然显得有些激动,抱着他的脖子,将脸死死贴在他肩头。对这位侍女他一向认为是“安全”的,猛然遭遇她笨拙而热烈的情绪表露,一是有些愣神。只是片刻,当心头升起柔意,他却莫名其妙颤抖一下。跟着侍从走进只是略做收拾的房间,他将巴拉安置在卧床上,犹豫一瞬,却只是随口说说活动身体的要领就默默离去。

    天气晴朗,夜空中已经有不少星辰闪烁。深吸一口凉爽的海风,他信步走向镇外。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不远处有座小土丘,布满零落灌木。他随意在土丘边缘席地而坐,没多久,穿着侍从衣饰的郭福悄无声息来到身旁。

    侍从们对这神秘女人见怪不怪了,或者卡特琳娜,等人有过吩咐。念头一闪而过,等扎扎实实的感觉到身旁的郭福,鼻间传来若有若无,略带汗味的幽香,他心头很快变为绵绵密密,没什么想法的平静。

    但郭福与他想的不同,没一会,低声说:“即便不考虑我的意见,你也没必要那么执拗。忽必烈汗(前面好像打错)的确是将希望都放在欧罗巴,但他低估了你,分进合击的策略已经失败。现在,金帐汗国主要是不一定靠得住的本地人,就实力来说也只能起牵制和侧翼屏蔽作用。波兰地域辽阔,这些年壮大不少;罗斯表面臣服,能提供的支持有限,麻烦却可能更多。你已经将聚拢的力量北调,还可能聚集更多力量,忽必烈汗必须考虑僵持,甚至战败的可能。我认为,你可以考虑谈判。毕竟,阿剌海别在那里。”

    谈判?赌注已经压上,即便谈判也要等到局面打开,而拖延只会对自己有利。这道理很简单,他相信忽必烈能想到。更重要的,虽然逃离东方,相对于这里,元帝国实力在短期内仍旧处于压倒xing地位。

    郭福似乎也清楚这一点,不再多劝。默默在他肩头依偎一会,转而说:“也许你看得更清楚,有自己的对策,但你没必要自己去默默面对。特别是那些女人,他们属于你,你也属于他们。除了痛苦,你这举动不会带来别的。你要知道,分享苦难才是共同的幸福。”

    这女人比自己还本地化?扭脸看看郭福,刘氓笑起来,嘘口气说:“我只是自私和怯懦而已。拥有太多盲目的信任,我无法承受他们因信任而遭受苦难的结果。我已经无法再面对痛苦,与其让我失去他们,不如让他们失去我。”

    第六百九十四 困倦

    第六百九十四困倦

    形势变化开始加速,八月二十ri黄昏,等刘氓一行抵达多瑙河曲的佩列斯拉维茨,前方传来消息:虽然分兵一半南下,从ri托米尔出发的元帝**队仍旧在魏陶德配合下攻克卢茨克。

    这样一来,科沃夫面临两面夹击危险,匈雅提统领的特兰西瓦尼亚、塞尔维亚、波斯尼亚各国组成的帝国联军不得不在科沃夫至特雷姆夫尔近二百里战线上面对依旧达到四万规模的元帝国大军。而波兰失去波列西耶沼泽屏蔽,只得分兵建立布列斯特、海乌姆至利沃夫北方拜利ri的防线,不仅卢布林直面攻击,纵深也受到威胁。

    与此同时,长期孤立的利沃尼亚骑士团无法再坚守,只得在波兰和德意志派遣的船只帮助下放弃里加等要塞退往普鲁士。在这一点上,瑞典似乎满足于既得利益,刻意放水,而普鲁士奥伯瑞斯特的态度也值得嘉许。

    相比这些,元帝国进抵涅曼河的主力却毫无动静,似乎只满足于跟“叛乱”的斯摩棱斯克公爵和涅夫斯基纠缠。

    引而不发,一方面可能是稳固在罗斯的地位,另一方面消耗波兰及联军的实力和耐xing,等到秋高气爽,再依据形势发动雷霆一击。分析半天,刘氓大致琢磨出元帝国的意图,可除感到时间更紧迫,一时也鞭长莫及。

    天空飘着雨丝,怅望白茫茫一片的河床、湖泊、碎散林地和芦苇荡,他不禁想起当年南下进攻奥斯曼时,与大让娜和鲍西亚在这要塞中的场景。走进当时所住的房间,除了多几样简朴家具,景sè依旧。走到窗下,随手摸了摸,花岗岩上凝结的水膜留下清晰的划痕,回过头,房间却空荡荡的。

    听了会随从在各处安顿整理时发出的声响,他忽然感到分外孤独,很想什么人能来陪陪自己。郭福离开科贾拉克要塞后去了多瑙河口的法卡,她有自己的联络通道,可能是了解高加索战况和宋帝国远征军行程。斯蒂芬被他派往普洛耶什蒂附近督促物资筹备和起运,随后跟郭福一样,直接前往拔雷谢次。其他人,还真不是道能在一起说什么。

    应该带上玛丽亚,她跟鲍西亚一样聪慧,具备大让娜部分优点,既有温柔知心的时候,又能乖巧的让人忽视。

    胡思乱想半天,听到走廊传来巴拉的脚步声,也不等她进来,就吩咐她弄些吃的,取来地图包。在桌旁坐下等候的功夫,眼前又闪现鲍西亚和大让娜坐在旁边的情形,心乱的难以呼吸,他只好茫然起身。四下看看,又改为坐在墙边添置的小床上。

    难道淋雨感冒?摸摸自己晕沉沉的头,他才想起脱去湿漉漉的披风。巴拉悄声走进来,一手端着食物,一手提着地图包。他上前接过地图包,却没了查看的兴致,又呆呆坐回床边。

    巴拉原本将食物放在桌上,见状,关切的看他一会,将一把椅子放在他面前,摆上食物,匆匆离去。她很快又提着衣箱返回,见他依旧呆坐,上前为他换掉衣物。

    刘氓脑中还是晕乎乎的,直到巴拉在身边坐下,才纳闷的看她一眼。看到她眼中关切,刘氓回过神,避开她目光,吩咐:“法卡和拔雷谢次随时可能有信件发来,让他们别管时间,信函一到就立刻呈给我。”

    巴拉应了一声,却未离开,而是低声说:“陛下,两天走了数百里路,天气又不好,现在各处都比较稳定,他们希望你在这好好休息一晚…”

    两天走二三百公里路的确不是开玩笑,但听巴拉这么一说,刘氓首先感到惭愧,自己似乎对属下有些刻薄,只想着自己的事,没关注他们的感受。念头闪过,他又感到纳闷:这小女人怎么变得话多了?

    “是该好好休息一晚,告诉他们,明天等雨停了再走。”

    他对巴拉这突然的温柔不太适应,吩咐完,起身想去转一圈,可巴拉突然拉住他的胳膊。他纳闷的低头看,巴拉却一声不吭,半天,突然抱住他的腰,含混的嘟囔:“陛下…,自从接受艾格尼丝的服侍,你再没有碰过我…”

    这算什么?刘氓有些发懵。好一会,重新感觉巴拉有力的拥抱,他心里冒出惭愧。这是正常的需要,谁都有,何况,巴拉在这方面更为直接,热烈,也许只是因为他的态度和卑微的身份才努力压制本能。

    在心底叹口气,他坐下,将巴拉抱在怀里,温柔的吻了会她的脸颊,又放开她,勉强笑着说:“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会,我去看看。”

    这意外的变故多少掩去他之前心中的纷乱,充满寒意的窒息感少了些。他信步来到大厅门口,却没立刻进去。侍从们多数在吃晚餐,嗡嗡的谈话声放松而安逸,似乎很习惯这艰苦生活。听了会他们琐碎不着边际的聊天,他走进去,改变近来一成不变的苦相,随意找个位置坐下参合。侍从们当然纳闷,可他随和一面毕竟是主流,也很快没了拘束。

    他这做派毕竟有刻意成分,等感觉众人放松下来,自己心里却没了着落,填饱肚子,又假作随意离开。庭院也显得热闹,许多人在忙着递送食物或照料马匹。

    他们是此间领主临时雇佣来帮佣的,干一天活,佣金一块面包。默默听了一会,他得到这些信息。

    自己开掘瑞士通道时佣金就是这个水平吧,这都多久了?

    并不是那领主刻薄,也不是德古拉和伊丽莎白疏于政务,环境如此。分析半天,他得出结论。这片千年动荡不停的土地刚得到片刻宁静,现在又是收获季节,可一路来,他只看到默默行驶的补给车队,匆匆北上的各类士兵。他看到穷苦农夫的善良和坚忍,没听到任何对黄胡子的抱怨。

    一直在门口站到庭院安静,飘零的雨丝在灯影中飞舞,他才返回城堡。

    郭福的行动显然比他快,刚进大厅,侍从递上法卡送来的信函。内容很简单,一条是宋帝国水手已经掌握地中海风侯,月底既可抵达别尔哥罗德。另一条是高加索,奥斯曼人调集重兵进攻特拉布松,阿布哈兹、圣乔治亚等部族重举反旗,亚美尼亚也有观望迹象,形势对联盟有利。相对应,康斯坦察和锡诺普两处战败,重兵困于摩尼亚,金帐汗国似乎吃不住劲,想调兵南下。另外,原德里苏丹国在宋帝国帮助下起复,并向宋帝国称臣,得到统领整个阿三的承诺后,开始全力协助宋帝国西进,帖木儿倍感压力,两面手法开始向一面倾倒。

    这都是好事,可反过来,会不会导致元帝国动作提前?以海德维格的实力,抵御近乎不可能,更别说还有瑞典和立陶宛两个白眼狼和罗斯这个双头鹰。

    在地图前琢磨半响,他正要离开,侍从又汇报:“陛下,原侍从长约瑟夫打算随最近一批帝国步兵赶过来。”

    “他来干什么?”刘氓烦躁的嘟囔一句,但四下看看,又转而用舒缓口气说:“那就告诉他,直接去基希纳乌,负责照顾近卫军和骷髅骑兵家眷。不仅这段时间不能有人受苦,战事结束后,优先分配份地,军功达到骑士和可敕封的…”

    说到这,他停下,低头想了半天,重新说:“到达卡麦涅茨后,我会带领大家出征,可能多数人将回到主的怀抱。这一点要告诉每一个人,家中困难的,不要勉强自己,要为家人着想。没有子女或兄弟的,强令转为预备…”

    他还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众人一时愣神。但清醒过来,却没人提出异议或追问,只是默默领命。仔细看众人一遍,他也不多说,起身离去。这些人跟他打仗,哪一次不出生入死?另有想法的,不会跟到现在。可以说,他的近卫军已经是异乎寻常的群体,生死相依,难以解离的群体。

    如果黄胡子时代结束,他们会怎样?这念头带来些怅惘,却并不严重。

    信步走回房间,进门,很安静,壁炉已经生火,他之前换下的衣物正挂在一旁冒着淡淡水汽。巴拉应该睡下,发出翻身的轻微声响,随即恢复平静。桌上仍摆着食物,蛮jing致,还有瓶葡萄酒,似乎也不是军用货sè。看看时间,不到十二点,他在盆中抹了把脸,在桌旁坐下,随手打开地图包翻检。

    重新就地图思索自己连ri来形成的计划,分析可能存在的问题,他很快投入进去。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似乎有脚步声,他没在意,可过了会,有人从卧室出来,眼前光线一亮,他终于感到不对。

    “陛下,休息会…,嗯,听说少量喝葡萄酒可以提神…”

    忽闪的大眼睛,略显傻乎乎的乖巧。抬头一看,他心口猛然一缩,随即暖洋洋的融化开来,鼻腔也开始酸涩。又默默看了半天,他扭过头,等眼底的些许泪花散去,呼吸恢复正常,重新看着她,平静问:“你一直在马车上是吧?等主教的意思?”

    似乎有些发愣,又像是在回忆,片刻后,萨比娜微微欠身,低头说:“我知道陛下能分清,但艾利什卡公主不相信。嗯,西尔维娅公主说,其实你应该跟卡特琳娜皇后道别。他们知道你不愿他们遇到危险,已经决定不再干扰你,而是尽力为你获得胜利在后方努力。”

    “是么,那就好…”刘氓还是有些恍惚,发现嗓子也沙哑,咳嗽一下,问:“等主教…”

    他没问出来,萨比娜则很自然的坐下,轻声说:“陛下,您应该知道,她恢复了公主身份,来这里,是因为…”

    顿了顿,萨比娜继续说:“是因为,她也要等待。她说,她经历很多,看到很多普通人无法看到的事物,这让她知道,她的生命还有别的…”

    是么?错过的一切难道不该错过?感觉心里很乱,刘氓莫名其妙又看起地图。

    萨比娜似乎知道他的心境,默默陪他许久,又说:“陛下,原谅我多话。您可能会觉得不应该,但有些人还是该见见,比如说艾利什卡公主。她也来到这里。为了您,她舍弃一切,并组织了一支军队。如果得不到您的认可,嗯,她很可能会自行参加战斗…”

    剪不断,理还乱。萨比娜停止絮叨,刘氓心里除了一团麻,再没别的,只是觉得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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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九十五章 自私

    第六百九十五章自私

    刘氓一行抵达拔雷谢次已是八月二十ri。入秋还有些时间,但大草原的凉意开始于喀尔巴阡山恒久的冷峻碰撞。午后,天空忽而晴忽而雨,晴也不燥,雨也不yin。

    与当年的破落相比,拔雷谢次早已恢复基辅罗斯强大时的盛况,甚至犹有过之,延绵数里的不规则城池中建筑错落有致,城郊小镇簇拥道路齐整,南来北往客商络绎不绝。不同的是,此时,这里除瓦拉几亚、特兰西瓦尼亚和可萨,听到更多的是条顿语,而拉丁化的波兰斯拉夫语也成为习惯用语之一。

    可惜的是,最近繁荣景象有所凋敝。放眼望去,因东面居民西撤,不仅城内显得人满为患,城外也布满成片的帐幕。幸而有东罗马千余年积累的管理经验,这景象不是过于凌乱,但紧张而茫然的气氛在所难免。

    斯蒂芬提前赶来汇合,又受命去特兰西瓦尼亚督办其他物资的筹备。郭福没有消息,以刘氓的感知能力也无法判断她是否跟上来。在两里外高岗立马看了一会,他没入城,而是走向城西山崖下一片树林。这座城属于奥尔加涅直属领地。虽然…,众人都不提此事,军政体系照旧运转,但他难以回避睹物思人的困扰。

    此时代理城主职责的是奥尔加涅的扎波罗热侍从布洛迪斯基,一位封地在附近,并迁居此地的前德意志叹息骑士团成员辅助。他们早已等在城外,刘氓刚在林外小河边下马,两人就带着几位官员赶来。

    “陛下,曼弗雷德大兵团长原本要等你前来,鞑靼人显出会攻卡麦涅茨的迹象,今天一早赶去了。别尔哥罗德情况比较稳定,奈弗拉斯亲王协调黑海舰队全力支援安娜女王,在这边主要是防御和不停sāo扰。ziyou人在这方面付出不少努力,有时会配合骷髅骑兵预备兵攻击到第伯聂河。女王说,不少大保加尔人显出厌战情绪,希望您能利用这一点…”

    也不过十八岁,布洛迪斯基却显得异常成熟,甚至木讷。见礼后,汇报显得干涩。刘氓点点头,没吭声。经过最初的回避,他虽然从不谈及第伯聂河那晚的情况,也不介意偶偶偷听别人谈论。那晚,奥尔加涅以熟悉地形为由,命令布洛迪斯基护送他突围。随后布洛迪斯基执意回去寻找奥尔加涅,因负伤昏迷才被拖回来。清醒后,年轻人不再有执拗的表现,却变得异常沉默。

    有相似的心结,刘氓感到布洛迪斯基格外亲切,但也有些不愿面对。略看看年轻人明显憔悴的脸,他转而与其他官员示意,随后问:“施特菲尔恩伯爵的小儿子弗里德里希是吧?”

    “是,陛下。离开骑士团,我本来要继续追随您,帝国元帅认为我善于民政,介绍我为女边疆伯爵服务,被封在东面的科姆拉次。”

    施特菲尔恩伯爵属于符腾堡世系,算是他黄胡子直属封臣,作为没有继承权的幼子,弗里德里希在公爵的直属领地发展也算惯例。他很快绕清这弯子,本想勉励几句,可这又涉及到自己那女边疆伯爵,思路立刻乱了。

    气氛过于沉滞,看看,见天sè还早,刘氓边沿着小河向北走,边说:“我不在这留宿,有什么消息派人送。嗯,瓦拉几亚公爵很快过来,他手头有近万弓骑兵,你们加强攻势,如果机会好,可以尝试决战。保加尔国王近期也会前来,他们跟大保加尔人原本就有联络,可以尝试沟通…”

    众人早已习惯他想什么说什么,出完主意就撒手的恶习,闻言也不过认真记下,但知道他这次北上是要与鞑靼人决战,这番话似乎有了别样意味。没人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也只能让这意味融入原本就沉滞的气氛。所幸,整个摩尼亚居民后撤,需要他知道并做出指示的问题还不少,倒没让这会面彻底变成沉默的送别。

    可刘氓绕过伤心城市直接北上的愿望未能达成,队伍刚刚超出城北集镇,一名侍从赶来汇报:以sè列女王抵达拔雷谢次,正在城内等候,有要事商议。

    这是借口,害怕自己直接走人。刘氓脑中莫名其妙冒出这念头,却只能停下脚步。克里米亚是这场战争中关键节点之一,如果真的出问题,那他无法原谅自己。再说,这新生的国家已经承受太多苦难,很难置若罔闻。

    除了奥尔加涅,刘氓绕过城池还有羞于面对避难民众的心理因素,示意众人回城,自己却躲进巴拉和萨比娜乘坐的马车。巴拉似乎对他这状态已经绝望,恢复木讷侍女和护卫本sè,萨比娜可能觉得无需再刺激他,除尽可能显出妹妹的特sè,也不再有多余表示。他上车,两人除了基本礼仪,都低头保持沉默。

    这状态很合刘氓心意,但入城后,随着前要塞改建的女边疆伯爵府映入眼帘,一种莫名其妙的萧索甜蜜还是侵润心房。不过他很快又感到意外,安娜并未入住府邸,而是在附近一座旅馆等待。

    下意识看看旅馆附属的马廊,他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觉得好笑。

    与他相比,安娜一如既往的自信,下车后,不等他反应,很自然的上前将手臂穿入他臂弯,带着略显促狭的笑意朝马廊努努嘴,随后却引着他走进已经布置好的旅馆。

    刘氓搞不清她的意图,但进入临街的一间宽敞客房,安娜自如的拉他坐下,径直说:“金帐汗国开始建立高加索防线,里海的舰船全部集中到巴库,黑海的也全部收缩。但他们继续向黑海沿岸移民,主要是罗姆人。大保加尔人也有向第聂伯河迁徙迹象,似乎是为元帝国腾出牧地。他们向罗斯人大规模收购马匹、牛羊和粮草,并帮助兴建作坊,多数罗斯贵族未公开发表意见,但自耕农和农奴无法忍受…”

    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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