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老祝只是让我们两个新招来的人一起住在出租房里,加强锻炼身体。要我们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管的比我家里的老妈都烦。他还美其名曰这是工作需要,必须如此。因为他的公司是个咨询公司,经常要干些调查取证的工作,没个好身板儿吃不消。
我可压根都不信他这样的说法,因为根本就没见什么客户之类的人上门。而且在公司里,我和另外那个叫做胡睿的小伙就是看案例。看很多很多的案例,看的我俩头昏脑胀,都不知道老祝打哪儿搜集来这么多案例。
这老祝是有点烦人,不过看在每月按时发放三千元高薪的份上,我咬牙硬挺了过来。大考三六九、小考天天有,我脑子够用够灵活,很快就把繁杂的众多案例记了个精熟,每次都让老祝对我的敏捷反应很是赞叹,刮目相看,总是感慨他自己的眼光够准。
第二年,那个叫做胡睿的小伙走了,说是谈了个女朋友,也攒了些钱,想回内地去发展。老祝也没说啥,大笔一挥给了俩月工资放他走人了。
也就是从第二年起,老祝开始慢慢给我说一些有关祝由十三科的事儿,一来二去,引起了我的强烈好奇心。
相传古时治病有十三科,“祝由科”乃其中之一科。祝由之法,就是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祝”者咒也,“由”者病的原由也。“祝由”的概念很广,包括禁法、咒法、祝法、符法等等。
古人认为,人所生疾病,并非仅仅是因为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以及风寒暑湿燥火六淫,还有很多尚未被认识的因素,那就是鬼神治病。祝由之术也正是针对这些鬼神所致疾病的一种治疗手段。
古时,祝由师需要练就专门的内功,这样才能形成自身的气场,抑制控制疾病的发生发展,使病灶逐渐消退病愈。
祝由科的内容极为丰富,在古时候,在缺医少药的环境中,以图示意,以咒代药,以符接通信息是最简单的医疗保健方法。这是古人发现的一种人与宇宙相沟通的能量符号,掌握了这种神秘的能量符号,就可以定向调动宇宙场,为人类身心健康服务。
古人所认为的鬼神治病自然是没有的,但祝由之术的原理却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现代医学也吸收了一部分,衍生为心理疗法、催眠疗法、音乐疗法等。
至于祝由术中最神秘的祝由内功,则近于失传,懂得皮毛的人都非常少。而老祝则是其中之一。
因为内功的不同,“祝门”和“由派”,是祝由术的两大分支。老祝的分支侧重在祝,说穿了就是看,读唇看眼。通过查看死人的眼睛,了解他死的瞬间看到的情景;查看声带和口型,判断死者死前未来得及说出的话。
另一个分支侧重在由,也就是劀杀,精通一些杀戮的方法,还是专门针对邪恶的必杀技。只是很可惜,建国后,“由”派这一个分支就销声匿迹,有的说是投入政府,成为了官方的一支隐藏力量,有的说是转移去了港澳东南亚,另寻发展。
老祝说我在祝门还有两个师兄,都是他的亲传徒弟,一个在港澳定居,另外一个漂洋过海去美洲挣洋钱了。广东这边他也一直想培养个帮手,赌咒发誓的跟我说这一行绝对不犯法,并且保证我来去自由,啥时候想洗手上岸都没问题,因为全凭自愿,他也没啥可以要挟我的。
我动心了,虽然要和死人打交道,可我这直奔三十的人,再不把事业安顿住,这辈子就完了,所以,我经过几个晚上的激烈思想斗争之后,正式铁了心跟老祝一起干,当然,接下来这一年,老祝对我也是倾囊相授,把他肚子里那些牛黄狗宝,尽数掏了出来给我。
祝由十三科这一行实在是水太深,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比如各地风土人情和丧葬习俗,就复杂的很,还要都记住并且活学活用。
这还不算最麻烦的,麻烦的是老祝带着我跑遍了两广福建,每个地方的认尸启事一登出来就赶紧跑去看,还有医院里头也是蹲点看了个饱,至于各种网络上的图片,以及老祝自己拍下来的相片,那就别提了,是每天的必修功课。
每次看完的例行公事,是我和老祝都要在屋里点炷香,虔诚的为死者念上几遍往生咒,而且在看尸的时候,更是不敢怀有一丝不敬的心态。
老祝告诫我,死者为大这话里包含的有真理,虽然咱们是靠这个发财,也不能有丝毫亵渎,否则头顶三尺有神灵,冥冥中的报应可是不爽,这不关阴鸷不阴鸷的事儿,是一个工作态度的问题。
老祝还教了我许多古代流传下来的看尸秘笈,比如说:
23点到凌晨1点、5~7点、11~13点、17~19点死去的人会掐住自己的中指;
凌晨1~3点、7~9点、13~15点、19~21点闭眼的,手呈放开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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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3~5点、9~11点、15~17点、21~23点断气,手是握成拳的。
这个说法又叫做: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丑末手掌舒,寅申巳亥拳着手,亡人死去不差时,以此来判断死亡时间,就算不能百发百中,基本上也是八九不离十。
除了这些判断死因和死亡时间外,重点还是要看一些诡异的线索,也就是老祝的师门秘笈——死人相术!
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死人相术口诀有很多,其他的老祝都给我一个个找出了实例来详细解释,不过在我对比了一下那个洗冤集录和古代经典案例后,也就明白无非一些古代的验尸窍门加上现代的科研成果,并无多大新意,但是这里头依然有很多门道,最难琢磨的核心内容,无非四个字,也就是读唇看眼这个词儿!
〖眼不凸,脸不透,水下富贵莫强求;
唇如月,眉似钩,一箭穿心无人救;
宰白鸭,躲黑鸭,假作真时真亦假;
人落阴,鬼过门,读唇看眼骗死人。〗
这四句口诀一直是老祝这门最大的秘密,因为落阴术虽然从不灵验,可至少还有些针灸符咒黄裱纸之类的东西传下来,但是鬼过门这个东西,就连老祝的师傅都没能搞懂,更别提第三句说的那些白鸭黑鸭到底是干嘛的了!
不过学了死人相术有啥用呢?目的何在呢?
老祝说这个死人相术和麻衣神相、柳庄神相、水镜神相等等,那些给活人看相的方法完全不同。
死人相法讲究的是骨相法和血相法,全靠手指去摸骨骼、眼睛去看皮肤,首先要准确判断出死者的死因,其次是判断出死者有无必要值得我们去下手。
但是我这样一个新手仅仅从刚死时候的骨骼和血液去判断,难度相当大,所以老祝把他这么多年读唇看眼的心得也一并传给了我。
读唇术的对象不能过头七,死者也不能被整过容,否则就无法再看出端倪,看眼术也有自己的忌讳,号称有三不看:死不瞑目不看、弯眉含笑不看、眼角挂泪不看。
人面部的所有细小肌肉组织和骨骼关节,老祝都做了详细的模型,手把手的教我摸索。
一切都符合死人相术条件的话,读唇术和看眼术综合在一起,往往会有意料不到的收获。
有一次,我和老祝刚从外地回到家,老祝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点头唔唔了几句,带着我去了一个地方。
路上我才知道,是老祝一个在警局的铁关系打来电话,有个豪华小区发生了命案,现场还保存着,这个警局的人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所以叫老祝先去悄悄看看,争取把案子给他早点破了,他也好少些压力,顺便再立个功。
到了地方之后,老祝叮嘱我多看多听,不准乱动乱说,所以我就静静的看他怎么表演这读唇看眼的功夫。
在死者身上折腾了一会儿之后,老祝对那警官说道:这人不是自杀,而是被勒死的,勒死后才吊在了跃层的楼梯栏杆上,死亡时间是夜里四点,凶手肯定是邻居一个男的!
那警官可能以前就跟老祝合作过,所以很相信的立刻调查了左邻右舍,并且下发了协查通报,结果,后来凶手还真的落网了,很灵啊,真的是死者的一个邻居!
老祝摸骨时我能看出,勒死死者那根绳子因为在喉结下方,所以未吐舌头,吊起来后这绳子就上移到了喉结的位置,淤痕的血色与自杀完全不同,肯定是凶杀无疑,而且死者手握成拳头,放在脖子的位置,指甲里还有抠脖子的皮肉,按照口诀来推算死亡的时间,凌晨四点应该不错,不知道的就是老祝怎么断定是邻居作的案?
老祝在那个警官忙碌的时候,把我拉过去小声的指点:被勒死的死者,舌头应该往外出,而这个死者的舌位却往回收,顶在下牙的位置,下巴也往回收,直把嘴唇收成个o型,这是有话勒在喉结中的标志,用手摸摸声带形状就知道了,再把耳朵凑上去嘴唇,从气流冲出来的角度和力道,完全可以得出结论,是邻居两个字确定无疑。
我闻言偷偷摸了摸,又伏下身子听了听,垂头丧气的告诉老祝,我什么都摸不出来也听不到。
老祝笑了,这唇语只能一次过,气一吐出来冲过嘴唇,喉咙里就啥都没了,大罗神仙也摸不到。
翻开眼睑,老祝神叨叨的说他从死者眼中看到了男子的影像,所以才大胆推测是邻居一个男人做的案,顿时让我惊为天人,半信半疑的说老祝你真修炼成半仙之体了?死者眼中真的有影子?
老祝却不以为然的告诉我,看多了、摸多了——熟能生巧,再加上一点点天赋,你将来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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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算完,老祝站在现场左右看看,趁没人注意,竟然从一个被砸烂的鱼缸里,捞出块石头揣进了口袋,让我非常困惑。
回来后,我就问老祝,拿那个石头干什么?老祝说这就是酬劳啊,只要不过分,那警官不会管的,这是啥?这是宝贝啊!
我问他:一块破石头,有啥宝贝的?
老祝神秘的笑笑: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杀人动机!
可是老祝不肯告诉我石头究竟宝贝在何处,只是很神秘的告诉我,死者原本是个赌石的笨蛋,自己知道这个石头还是从眼眸中得到的信息,而我也被如此犀利的读唇看眼之术所震惊,没再追问这个事儿。
记得当时很有些羡慕,不知道自己何时能达到老祝水平,直让老祝安慰了我好久才重新鼓起信心。
第六章 快逃
收回纷乱的思绪,我依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无法入眠,突然听到有人轻轻的敲门——梆梆,梆梆……
难道是王林和大侠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在那别墅里呆一晚上,明早再回来,真是的。
反正也是睡不着,我就起身去开门,早点搞清楚情况,也好安心睡觉,再折腾一会天都要亮了。可是我还没走到门口,门就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打外头立刻窜进来一人,很快就到了我床跟前!
借着窗户的微光,我看见此人正是王林,一脑袋都是白灰,往下还簌簌的掉着粉末,两个眼眶中不断的往外淌血,顺脸直流,双手捂在喉咙的位置,嘴巴大张着,满脸痛苦之色,一直不停的在对我说话,却是发不出声来!
我的心立刻一沉,王林这是咋了,大侠郑一桐的身手那么好,有他保驾护航竟然还是出了事儿?
使劲的摁住王林,我就大声问他到底怎么了?
王林那嘶哑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了一声低吼:快逃——!
这一声痛苦的嘶吼让我整个人都快傻掉,只觉得从头顶的发梢开始,麻酥酥的感觉一点点经过耳后延伸向胸口,到达胸隔膜的位置后停了下来,像是鬼爪子一样攥住我的心脏,使劲一捏,顿时让我喘不上气来,眼前一片发黑。
我心说坏了,受了这猛然一吓,别得了心脏病。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顾及不上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心脏病了,只想按照王林所说的,赶紧逃离这儿!短短两秒钟后,当我强忍着心口剧痛,睁开眩晕的眼睛时,房间内却突然变的很黑,四周的空气中充斥着一种血腥味,还有呛鼻的石灰味。
摇摇晃晃窜进来的王林已经倒在了地上,一伸一缩的蹬腿儿,我还听得到他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嗬嗬声,极像是一直在狂叫着要我快逃——快逃——快逃——
我摸索着往门口逃跑,却吃惊的发现自己双腿失去了知觉,无论怎么用力都抬不起来,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我的后颈又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捏住,并拢的四根指头绕过前面,紧紧掐住了喉咙,捏的我直想伸舌头,情急之下只有拼命狂叫:啊——啊——,可惜我感到胸口像是被压上了大石头,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声。
这声嘶叫虽然因为被掐住喉咙没喊出来,却是让我心里突然清亮了一下,如果这世界上没有鬼神的话,那我就是——极有可能正在做噩梦!
只不过这个噩梦非常的逼真,我明知道自己陷入了梦魇中,却醒不过来。
掐住我喉咙的大手越来越用力收紧,我走投无路之下,只好脚尖蹬着地,后脑勺使劲向后顶,哐啷——
我终于醒了过来,只不过后脑磕在床头上,一时还有点发晕,长吁一口气,我让坐起的身子,又无力的自然倒下,真他娘的谢天谢地!
抓起手机看看,已经凌晨五点了,窗外有点蒙蒙发亮,到处白白的。
我伸出软绵绵的手去烟盒里摸烟,眼睛却看到客厅的夜灯好像是在亮着,有一个人站在我的房间门口,把门下边透进来的光亮截成了两段,一动不动的。
我狐疑的摸住打火机没点,一时不敢发出声响,这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站我门口,大清早的五点钟,会是谁呢?
舒丽可没这坏习惯,她虽然是一姑娘家,却总是淡淡的,对什么都淡淡的,唯一让她感兴趣的只有演戏骗人,用各种角色来陶醉自己,然后就是对动漫特别感兴趣,分给她的钱除了买些动漫垃圾之外,基本都在银行里存着。
我掐了一把自己,确定不是在做梦,刚才那个恐怖的噩梦肯定是已经醒了。
难道是王林和郑一桐回来了,趴我门口听我睡着了没有,有紧急情况要找我商量?
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上,我从枕头底下抽出防身用的刀子,轻轻的起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个遮光的黑影还是没动,我于是把手指轻轻放在门的拉手上,正准备猛地拉开,外头的灯却在这个时侯熄灭了,周围立刻陷入一团漆黑中。
我定定神,闭上眼睛,直到适应了凌晨的微光后,感觉出那个黑影还在门口,于是再次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将门猛然拉开!
随着房间门的猛然被拉开,我松了一口气,微光里只见王林和郑一桐都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客厅沙发上使劲抽烟。
我没好气的叫道:“都干嘛呢,这么晚还不睡觉?”低头一看,发现挡在我门口的只是一只鞋子,仔细一辨别,认出来是王林的波鞋,横七竖八的歪倒在那儿。
我恼火的拍拍脑袋,怎么自己也成了惊弓之鸟呢?
看了一下王林的脸色,脸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眼光有些呆滞,我赶紧问道:“这怎么回事?”
王林面色灰败:“和大侠回来有一会了,我烟还没抽完,正想着要不要叫你起来。”
这时候的动静也吵醒了舒丽,穿着睡衣走出来看,四个人坐回客厅,我瞅着王林和郑一桐都有些不太正常,只好给他们倒了一杯红酒,皱着眉头耐心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一桐告诉我说,那个御玫瑰山庄别墅,在金藤湖度假村过去一点。别墅区除了十多栋独立别墅之外,还有两排联体别墅和三栋七层高的洋房。保安管理很严格,不过见到他俩开的豪华车,根本就没干涉,很痛快的放行了。于是他和王林俩人大摇大摆的开车就进去了。
林大成所说的十五栋在独立别墅区的最后一排,是一个两层半的微型小楼。外头有一个带铁栏杆的小花园,很矮,信报箱就在栏杆门那儿。摸出来钥匙之后,俩人直接登堂入室。
进了屋子,很静,整栋房子都没有亮灯,肯定没人在。因为大门后面的电源总闸是拉下来的,不通电,所以他和王林也决定不开灯了,就用手电四下搜索一圈。因为老大也没说是什么具体的任务目的,所以俩人一合计,就决定瞅瞅没有异常,安全撤退算是完事儿。
“有异常,很他娘的异常!”王林在旁边嘀咕道,不过此刻的脸色好多了,不像我刚瞅见他时,又青又红的,一看就受惊过度。
郑一桐的声音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房子不像是住人的,大件的家具都搬空了,楼上连张床都没剩下,更别说电器之类的。客厅中空,顶上悬挂的大吊灯还在。
俩人转到厨房,发现了问题。
厨房很大,是那种现代风格的装修,周围一圈是橱柜吊柜之类。
问题是水槽、案板、微波炉这些,按道理是应该安装在厨房中间位置砌起来的台子上,但是现在这个台子的位置啥都没有,却放了一口长长的箱子。
当然不是棺材,都什么年代了,想买还买不到呢,就算买到也拉不进小区,更别说有哪个司机愿意沾这晦气了。所以这口箱子也仅仅是一个单纯的箱子,大概一米高,上头的盖子掀开了半截,王林和郑一桐小心翼翼的打着手电往里看。
“是不是贞子出来了?”旁边的舒丽听的一脸兴奋。
我不满的瞪了一眼舒丽:“瞎说什么?”
郑一桐苦笑着说:“问题就在这个箱子里,我都不知道还算不算个箱子了。”
手电光的照射下,箱子里还是很黑,仿佛涂了一层吸光的涂料一样,看不到底。但是王林和他一致确定,这个箱子肯定不是一直在这儿的,下头应该是掩盖有什么秘密。闹不好,要找的问题就在这个箱子里。
郑一桐找来一根扫帚戳进去,下头是很坚硬的地板,不过拿上来一看,扫帚头上黏了一团毛发,咋看咋觉得恕?br />
郑一桐用火机点着了扫帚往下伸进去看,发现下头铺了一层水泥,但是没有抹平,坑坑洼洼的不知道咋回事,总之,箱子只有四圈和盖子,却是没底儿,下头还一个坑。
大侠不愧是大侠,仗着艺高人胆大,当时就让王林站在外边,他要跳进去瞅瞅咋回事儿。
这一跳进去,坏事儿了!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坏事儿了,就瞅王林那模样,肯定是吓得不轻。
郑一桐心有余悸的说道:“我刚跳进去,还没仔细摸索呢,他娘的上头那盖子,哐啷一声,竟然合住了,把我给关在了里头!”
虽然知道他俩最后有惊无险的回来了,我还是吃了一惊,不由自主把目光转向了王林,当时他不是还在外边站着吗?
王林无辜的说道:“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儿,老大很少给我安排这些体力活儿,要是让我和电脑网络数字打交道,那还行,不过干这个就差的多……当时我拿着手电站在箱子外边,大侠下去后,我还正想问怎么样了。那个木头盖子就自己滑了过来,严严实实的合住了,你不知道把我当时给急的!”
郑一桐接着说道:“给关在箱子里头的滋味真他妈不好受,我摸索半天,才发现机关就在自己脚底下,用脚使劲一扳,又把那盖子给咔嚓打开了。接着,我发现这个箱子底儿坑坑洼洼不平的原因,是因为有人新铺了一层水泥,没有抹好,不平整的缘故。”
盖子打开后,郑一桐扒住箱子边长出了一口气,继续打起手电看那个箱子底儿。
箱子底儿的水泥里有些黑色毛发,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嵌进水泥里头,一丛丛的乱七八糟,郑一桐仔细辨别了一会之后,发现这个底下铺盖的水泥分成了两块,从颜色和表面来看,显而易见不是一次填进去,应该隔了有些年份,中间有条细细的水泥裂缝,那裂缝里头夹杂有更多的红褐色毛发。
说到这儿,郑一桐就对着王林怒目而视:“我抠住箱子边儿要上来,才露出个头,你就用手电筒砸我,想想都生气!”
王林尴尬的说道:“我哪知道是你,换了你是我,冷不丁从箱子里爬出个一脑袋白灰的人,你还动刀子呢!”
“后来呢?”我不耐烦的止住了他俩。
“我被王林砸了下去,把那个水泥裂缝给踹破了,下头有一铁丝网,网眼里露出的全是白色骨头!”郑一桐苦笑着说:“老大你说,我俩还敢不敢呆一夜了。”
大侠想了想接着说道:“……冲进厕所草草洗干净头脸,我俩就逃命一样跑回来了……对了,手指公,你还得抽空去把那个别墅区的保安监控给弄弄,别真出了啥事儿,把咱俩陷进个大屠杀的案子里头。”
第七章 叶子的事儿
听了半天,郑一桐和王林今天晚上去那个别墅并没有太多的发现,除了那口古怪的箱子之外。于是我疑惑的问道:“那后来呢?……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郑一桐说道:“我和王林回来后,倒在沙发上喘气。王林跑去你门口听动静,见你还在睡就没敢叫你。可是我却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回来似的,心里一直不踏实……”
“你没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跟踪你们?”我有点恼火,被人跟踪也不查查,这大侠做事越来越不动脑子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跟踪,我和王林进后院的时候,我感觉后头有人跟了过来,好像在窥探什么秘密一样。进门的时候,我特意看看了,好像是一个一脸麻子的女人,从来没见过。”郑一桐说。
外头的天色渐渐放亮了,看他们几个都有点愁眉苦脸,我振作了一下后,开始分配任务:“事儿越来越复杂了,咱们本书由电子书网提供下载谁都不知道是福是祸,这样,你们俩先去睡一觉吧,十点多起身开始干活。”
“干什么活儿?”
“王林,你负责两件事儿:第一个是把御玫瑰山庄别墅的监控录像弄出来,除了抹掉昨晚你俩的痕迹,还要注意一下林大成那房子最近的出入情况;第二个任务是搜集一下那片地方的历史,看看在建别墅之前,是干什么的?”
王林点点头:“好的,没问题,只不过……你说那片地儿的历史情况,是不是要去图书馆或者市府的资料库里找找?”
我说道:“怎样都好,哪怕搜集一些老照片都行,除了以前是个什么建筑,最好弄来地下管线的图纸。”
说完,我转头郑一桐说道:“至于大侠,你休息好之后,继续在海王电器下下功夫,不行就去应聘个保安做,争取弄明白林大成最近的异常情况。”
郑一桐苦笑着点点头:“好的,没问题。我不睡了,这就去准备一下。”
我看了一眼舒丽:“你,也有份活儿要干。这样,你收拾一下,做好准备出个远门。”
舒丽疑惑的看着我没言语,我接着说道:“大侠你配合一下,林大成有内地的亲戚在这三两天过来。你弄明白这亲戚的具体情况之后,交给舒丽。我想让舒丽去一趟内地,查查林大成在内地老家的情况。”
王林在旁边插话道:“噢,我明白了,老大你是想确定一下,酒吧里碰到的那人到底是谁吧?”
我没好气的说道:“别自作聪明,都把招子放亮点,我总感觉这次碰到的事情还没完,后头还有大家伙。”
郑一桐却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些任务都是小菜一碟。不过老大,你自己有啥任务?”
“我,我也有很多事要忙。”我笑了笑说道:“得先伺候你们几个小家伙,把早餐买来,还要去找下这农庄的王老板,打听点事儿。”
“找王老板打听什么事?”郑一桐疑惑的问我。
“就是你说的那个麻子女人。叫舒丽给你说吧,她也知道这个人。”
不提他们在屋里说些啥,我换换衣服出门去买早餐。
买回来的新鲜早饭吃完,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后,我出门去找饭庄的王老板。不为别的,那个麻子女人让我心里笼上了一层阴影,总是想起来就不舒服,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还是跑去当面问问,心里才踏实点儿。
王老板的办公室在饭庄的后头,他自己已经不参与饭庄的杂事了,所以我找到他的时候,这人正在喝茶,也没啥别的闲杂人等在场,我打个招呼坐下喝了一杯后,就直奔主题的说道:“还是老王你好哇,全脱产干部坐这儿喝茶,钱也不少挣,真是羡慕啊羡慕。”
老王笑着说道:“这茶喝着怎么样?我就爱这个味道……别提钱不钱的了,再说我哪有你们好啊,坐房间里打打字钱就来了,本钱儿都不用掏。”
我赶紧岔开话题:“王老板还记得我昨天给你打电话吧,你那远房表姑是怎么回事儿?真稀奇,怎么会给雷劈了呢?……没别的意思,你知道做我这行,听说点稀罕事儿,都想弄弄明白,职业病职业病……增加点生活阅历,弄点故事素材。”
王老板叹了口气:“她也是个倒霉的苦命人啊,大白天在地里做活,也会给雷劈住,真是邪了门儿了。不过话说回来,也算是有福之人,给雷劈住都没死。当时除了头发烧光,一条腿走路有点瘸,别的硬没啥大事儿!”
我点点头:“是啊,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说说看,怎么会有大白天见鬼的说法呢?咱们都是现代人了,应该没人相信鬼神这些扯淡的话吧?”
王老板赶紧摆手说道:“可是不敢这样说,头顶三尺有神灵!罪过啊罪过!”
我好奇的问道:“难道王老板还真信这些啊?赶紧给我说道说道你那表姑的稀罕事儿吧。”
王老板沉吟了一下说道:“要说稀罕事儿倒还真的是有……只是,有点骇人,你可别当真了。”
我笑了:“怎么会!稀罕事儿我可见多了,不过这关于鬼的事儿,还没碰到过真的——来吧,说说看。”
王老板清清嗓子给我讲了个事儿,其实也就是他那远房的麻子表姑给雷劈住后,发生的离奇经历。我一听之下,觉得匪夷所思,因为和我现在碰到的麻烦,竟然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王老板这麻子表姑的原名已经不怎么记得,村子里大伙都叫她叶子。出事那年,年龄才二十出头。之前来广东打过工,后来年龄大了,想回去成个家。哪知道回去没多久,就碰上了这场飞来横祸。
叶子受伤的时候正在地里做农活,跟她一起遭难的还有一个老太太,隔了几百米之外的另一户人家的地里。叶子只受了点轻伤,可那老太太就没那么好运,当场就给雷劈死了。
叶子被村里人抬回来家。她家里只有一个已经瞎了眼的老娘,再没有别人。本来,叶子在外打工,虽说挣不了几个钱,但养活自己和老娘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叶子这一受伤,家里断了经济源头,老娘没得吃,还要给叶子抓药看病,自然更加辛苦。
且不说叶子老娘怎么艰难,说说那个被劈死的老太太。
那个年代,火葬刚刚全面铺开,上面抓的很严,严格禁止土葬。但是在乡下,人死入土为安的观念,一时半会儿扭转不过来。所以,老太太的家属,私下一合计,准备强行下葬。
在乡下,还有个说法,只要人埋进了土里,被抓到就只缴纳罚款,没有挖出来再烧的理儿。除非正在下葬的过程中,被当场逮住,那又另当别论。
死了人的那家,从医院拉回来的当天夜里,就计仪停当,定在凌晨四点下葬。也不敲锣打鼓,也不送葬什么的,等埋进了土里,头七之后再做法事,同时捎带着摆几桌酒席待客。
至于村子外头,老太太已经一把年纪了,除了村里极少数人知道是被雷击死之外,其余人都以为是病死的,不然的话,传出去名声不好。
墓坑过了零点就已经挖好了,张着黑糊糊的口子摆在地头。
下葬的家属来了之后,把绳子一松,让棺材斜斜的掉进去。可想到棺材板落地的声音,人们都觉得很奇怪,因为听声音那坑的深度根本不像两米的样子,起码有四米。家属吃了一惊找来挖坑的人一问,却没人说出个所以然来,当时挖的最多两米半,哪会知道过去几个钟头,墓坑就自己变深了?
家属正疑惑呢,县里专门抓违规土葬的官员也不知怎么得到的消息,已经赶来了。
棺材虽然下去了,可还是一锨土都没上,那家人也只能说晦气。民不与官争,老老实实的准备把棺材给吊出来。
坑很深,下头没水,有些砂子,下去了俩人绑上绳子就往上吊。谁知道刚上到一半的时候,棺材底儿哗啦一声响——棺材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散架了。
要说不可能啊,这旧式棺材钉的很结实,还绑着绳子,怎么会掉下去就给摔散架呢?真是匪夷所思!
下墓坑绑绳子往上吊的是县里来的人,不可能用这种龌龊的手段泄愤。
地面上的人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办?
棺材提了上来,却是空的,老人家的尸身已经掉了下去,砸进了砂子里头。按规矩来说,已经算是入了土,再下去绑绑弄上来,家属说啥也不肯。县里来的人也觉得不妥,不愿意第二次下到奇深无比的墓坑里干这种活计。
再说,都是一个县的人,谁都怕半夜给人砸黑砖,还得顾虑着自家小孩的安全。所以和家属协商,现场缴纳罚款了事。
县里的人走了,这家人把棺材又给重新吊了下去,在下头简单收殓了,土葬。
可第二天,有人发现,坟给人刨了,尸体也丢了。
说是坟给人刨了,也不算很准确,因为从痕迹上看不出来是从里头往外挖出来的,还是从外头往里挖进去的,反正这坟是肯定给动过了——打开一看,尸体果真没了。
叶子老家没有娶阴婚的恶俗,也不可能是外地流窜来偷尸的蟊贼,自己村里的人,更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那是谁干的呢?
没过几个钟头,尸体被找到了,就在邻村一个小树林里,挂在树枝上。
警察也抓不到是谁干的,尸体除了小腿的腿骨少了一节之外,大体还算完好,想来可能是被野狗之类的啃了。所以这家人骂骂咧咧的只好又选了个时辰再次下葬。这次,安排了人守夜,直到过了头七。
事儿居然还没完。
又过了三个月,这个坟竟然再次出了问题,而且还是老问题,坟给挖开,尸体又不见了!
一具已经下葬的尸体,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事情,实在把村子里搅的人心惶惶。很快,第二次不见的尸体,在村子里一家人的地头被发现,给蜷曲着窝在一个田间小坑里。
此后,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出现过尸体被刨出来的怪事儿。
顿时流言四起,说被雷劈死的老太太,肯定发生了尸变之类的古怪事儿。这一家人也被折腾的十分头疼,最后咬咬牙,召集了人手,把这个墓坑彻底的刨一刨。想到下葬的时候,墓坑无缘无故的变深了,是不是下头有什么古怪。
刨出这个墓坑后,村里人发现这个坑的下头确实很深,都是些黑色的砂土,四通八达有无数细洞通往别处,最中间倒卧着一具黑色的不腐尸体,一圈人都看了也没人知道是谁。
后来县里的文物所来了人,说这是古物,要拉回去研究。
“怪不得那个墓坑变深了,那下头是空的,棺材又重。估计是棺材把空洞上面的土砸塌了,直接掉到空洞里去了。”我分析着。
“估计是这么回事。”王老板说。
“是够离奇的,可这些跟你那麻子表姑有啥关系?”
王老板呵呵笑道:“古怪的在后头呢。”
第八章 跟踪
被雷劈后的三个多月里,叶子一直卧床不起,医生说她那条腿肯定保不住,可惜了的,好好一个大姑娘,将来要瘫在床上,闹不好还会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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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头有个做梦娶媳妇想好事儿的老光棍,搭讪着跑去她家看望时,却意外的发现叶子的瞎眼老妈给她喝骨头汤,味道很怪。问是哪来的骨头汤,叶子的瞎眼老妈说是别人送来的,专门治叶子的腿用。
这一来二去,县里的公安就闻风赶来了,一调查才发现,每次有人送来骨头给她熬汤喝的日子,都是村子里或者附近有尸体不见的那一天。经过化验,丢弃在院子里的骨头碎渣都是人的腿骨。
轰动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儿发生呢?
叶子瘫在床上,她那瞎眼老妈走路都不是很利索,更说不清楚是谁送来的骨头,只知道那人不是本地口音,自称叫做林宗业。可是警察查了半天也查不出有这样一个外地人。所以就理所当然的把叶子母女给抓去关了起来。
后来,县里的文物部门,根据那具黑色不腐尸体上携带的铁券和腰牌,确定其身份是明末的一个武将,也就是这村子的老祖宗。本来的墓园在文革时候给平了,但当年填平的仅仅是一空棺。这墓坑主人的名字,居然就是叶子那瞎眼老妈所说的恩人——林宗业!
事儿蹊跷的很,县里的证据不足,所以做成个悬案放了人。叶子的腿也慢慢好了,大伙都说这叶子是受了老祖宗的照顾,才保住了小命。有诡异的老祖宗“保护”,找她麻烦的村里人只能当是吃了个哑巴亏,放过了她和她那瞎眼老娘。
但是,叶子变了,从那以后变了,再不是以前那个姑娘了,眼神都变的痴呆呆、阴寒寒的,不知道整天在忙啥。
王老板说到这里,起身又去接了一壶水来烧着喝,但是他讲的故事还没完。
叶子在病好了之后,又给县里的公安逮去过几回,虽然很快给放了出来,却也吃了不少苦头,这也就是她后来在家乡混不下去的原因。
为啥呢,叶子疯了。
隔三差五的,叶子总是煞有介事的东奔西走,说是去办事儿,办的事儿却很古怪。无一例外都是给人帮忙,送个东西啦、看人说个话啦之类。但是县里抓她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因为她受人所托帮忙的对象,恰恰都是刚刚死亡的人。
村子里流言飞起,说那具被挖出来的不腐老尸,其实是这个县的城隍,而叶子就是钦定的鬼差,专门给亡魂办事儿的——城隍照命、阴差过门!
王老板歉意的笑笑:“迷信……迷信……这都是迷信的说法。”
让叶子呆不下去的是,她最后居然拿了一人的钱,去给那人跑腿送口信,偏偏这人是刚从县里百货大楼跳下来自杀的死者,而且口信是说给公安局的,本小说由。u。 供下载辩解自己不是自杀的,你说这叶子不是发疯是什么?
“现代社会,哪儿能允许这种迷信的疯女人,所以上次叶子给关的时间很久,一直调查她是不是凶手。出来后,只好投奔我这儿混口饭吃。唉——也是不容易啊。”王老板叹口气,结束了这个故事。
不过,我却是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叶子这麻脸女人,怎么会有这种事儿,王老板说的还跟真的似的?
王老板见我一直沉默不语,还以为我在考虑什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别当真,这都是我们那地儿的瞎讲,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看这麻子表姑来我这儿后,干活还算规矩,没给我填啥乱子……那个,你们租那屋子,真想搬走了?怪舍不得的。”
我回过神来,笑笑说道:“没事,没事,再住一个月吧,我就是来跟王老板说这事儿的……先这样,王老板你忙着先……有事儿回头再联系。”
告辞出来,站在阳光底下,我还是有点眩晕,总觉得目前碰到的事儿部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总觉得是有人设计了一个大陷阱,正图谋着什么。可是到底是在图谋些什么呢?除了林大成这个关键人物之外还有谁?实在猜测不出。
回到屋里,正赶上王林夹着包出门。我问了问,说是去市里查点资料。我要的那个御玫瑰山庄的资料还不全,缺少一些地下管道设施的图纸。网上搜索不到,要去档案馆想办法弄出来。
我对王林点点头,叫他小心行事,然后进了屋。其实昨夜我一直都没睡安稳,这会儿需要休息一下恢复点体力。
晚上,出去办事儿的王林、舒丽、郑一桐都回来了,我也刚睡醒起来,正懵懵懂懂的坐在沙发上,一个人看电视。
看到几个得力干将顺利回来,我也精神一振,迫不及待的问道:“都有些什么发现,快,说说看。”
王林率先汇报说,那个御玫瑰山庄的发展商是个澳门商人,跟人合作从市政府拿到的地盘不大,造价却很高。听说是打地基的时候耽搁了功夫,至于是什么原因,时间久了还没查清楚。因为楼盘所处的环境不好,所以建的别墅区很多都没有卖掉。
而建楼之前的历史资料也基本摸熟,那片地方在建房开发地产之前,曾经有个荒废的葡萄牙小教堂,文革破四旧的时候给拆了。
清初的时候,那个地方很热闹,有过一个香火旺盛的城隍庙。当时的城隍庙中有两尊城隍像,一座是泥塑的永远不动,还有一座木雕的专门为了抬着出巡。这木制城隍像是个大木偶,关节安有机关,能立能坐,大小比例拟似真人。
据说城隍有三次出巡,春季出巡定于清明节,名为“收鬼”——此时正值耕播,春季繁忙,为免鬼魅危害百姓,特出城缉拿,囚之城内。
秋季出巡定在七月十五日称为“访鬼”——专查屈死鬼魂当面受理申诉,平反冤假错案,使屈死鬼早入轮回。
冬季出巡定于十月初一,称作“放鬼”——此时农事己完,放出众鬼出城散心,就没什么大害了。
这座城隍庙在清末被人为的毁掉了,传说是因为闹鬼,说是在城隍庙的地下,有直通幽冥地狱的黄泉水,凡人看一眼就会七窍流血,更别说摸到或者饮用了,那是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十里八乡为此死了很多老百姓,也就打那以后,城隍庙被迫关闭,再也没人去烧香,连从那儿经过都宁愿绕行也不肯靠近一步。
澳门地产商买下来开发房产的时候,就有看风水的劝他不要在这儿干,可是那地产商鬼迷心窍。看到价格便宜就铁了心盖房子,结果大赚一笔的梦想没实现,人却找不到了,现在还是个悬案。别墅区更是没住什么人,大多都空着,现在是市政府接手,安排了门卫这些人看着。
至于地面下头有没有什么市政建设的管道之类,所有的图纸王林都复印了一份回来,可以看出并不复杂,以西边工业区传过来的一些排污管和电缆之类为主。
郑一桐的汇报简单的多,林大成的内地亲戚是他弟弟,去殡仪馆之前先找去了林大成的办公室,在那个上吊身亡的房间独自呆了一小会儿。
郑一桐跟了好久,这跟踪功夫是保证让目标无法觉察的,却没想到那目标在市内转了几个大圈之后,最后的落脚点竟然是御玫瑰山庄!
我搓着手笑了:“嘿嘿,终于有马脚露出来了,林大成这小子,到底想搞什么鬼?”
舒丽带回来的消息就不怎么好。她查了林大成的内地家庭构成,发现林大成的身世相当古怪。派出所的户籍迁入资料上,没有任何随迁亲属,而且档案里头,有一页纸质文件,证明他在老家是个孤儿,根本没有直系的亲属。
海王电器是打哪儿找出来的林大成的内地亲戚?
莫非是林大成入职的时候自己填报的?不会吧,这人在十年前入职就准备好了这些资料?
目前来看,所搜集的资料和疑点也就只有这些:
1、不该死的林大成上吊死了,死了之后亲手给我十万港纸,还不是假币;
2、不该有的林大成亲戚出现了,还做了掩人耳目的伪装;
3、林大成的别墅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苦大仇深的离奇遭遇;
4、我自己遇到了一些蹊跷事儿,比如手掌印、做噩梦、麻子女人等等。
冥思苦想了一阵,我突然觉得我们的调查方向是不是发生了错误,我们忽视了林大成那个失踪的女友,而把精力都放在了林大成的身前身后。要知道林大成最初找我的目的就是解决他失踪女友的问题。他给我钱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查清楚他“见鬼”的内幕,一个是找回被窃的商业机密文件。
我拍拍脑袋,兜了这么多圈子,我还没有去调查过他这个所谓女友的事情呢!也难怪,谁叫林大成发生了这么稀奇的事呢?
清清嗓子,我对大伙的工作成绩表示了充分肯定,同时,继续安排工作:
王林接着去查林大成负责的商业项目,有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如果有,这竞争对手是否在近期有什么较大的动作。
舒丽去查查林大成到底有几个女友,包括姓甚名谁,在哪工作,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动。
至于郑一桐,先留在房间里等我的消息,顺便收拾一下行李。如果有必要的话,还是要到林大成的湖北老家去看看。搞清楚这个林大成老家有没有什么问题,到底是不是孤儿。
我则把主要精力放在林大成的亲戚身上,我总觉得这个所谓的亲戚,身上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说不好从他身上就能找出真正的内幕,包括我所碰到的蹊跷事儿。
……
第二天,是个晴天,我把所有的困惑包括那个老是探头探脑的麻子女人,全都甩在脑后,拿出所有精力专干一件事,就是跟踪!
我预感到,今天将会碰到一些事情,但是不管好事还是坏事,总比没事儿要好。
郑一桐说过,林大成的弟弟,最后的落脚点是在御玫瑰山庄别墅,那里只有一条路出来。出了山庄大门,还有三分钟车程通上大路,要么去西区,要么在桥下掉头开往市区。所以我也不开车了,弄了辆无牌的黑摩托,装成搭客仔蹲点。
正好通上大路的路口有个小工厂,平常就停有几辆黑摩专做打工仔的生意,所以我也戴上头盔混在中间。另外几个黑摩,见我这个新来的人不兜客抢生意,只是懒洋洋的趴在车把上,也就放弃了找我麻烦的念头,忙着做自己生意去了。
我和他们的目标不同,知道住在别墅的人少,出来搭摩托的更少,所以,只要看见林大成的所谓的亲戚,一定可以认得出来。
我去的很早,一直等到九点,才看见目标开着车出来。和郑一桐给我的相片一样,坐在车里穿着正经八百的西装,头发打了啫喱水。
这人的警惕性挺高,开着车在别墅门口抽了一根烟才不慌不忙的启动。我赶紧发动摩托跟了上去,一瞅没在前边的桥下掉头,就知道他是要前往西区。心里暗暗高兴,因为往西是笔直一条大路,只快到机场才有分叉,所以也不用跟的太紧,跟不丢的。
路上我给郑一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目标正在前往西区的路上,要他赶紧去林大成那个别墅查看一下。因为我记得郑一桐说过,那个别墅里什么家具都没了,但是这人在里头呆了一夜这么久,到底弄出了什么玄虚?
第九章 窗户上的女人
郑一桐告诉我,御玫瑰山庄的保安副队长是道上的自己人,自己现在就过去。
前面的小车开的飞快,我也只好加大马力,把头盔的面罩全放下来,遮住了面孔还有呼呼的风声……一路把我给颠的前仰后合跟马杀鸡似的,很是后悔为啥不开自己的车来跟踪,真他娘自找这份活罪。
往西去的路,一边有很多水田或者甘蔗林,一边是低矮连绵的山坡,靠山的一边建了几个新兴的工业区。落户的工厂虽然不多,却也星罗棋布,还都是些有名气的大工厂。
目标驾车飞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速度才慢下来,然后就拐进旁边一个工业区。下公路进去大概一百多米,新修的水泥路,属于工厂专用的那种。
目标进去工业区停好车,左右看看就直奔办公楼。我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靠近了去看看。
这种工业区的保安一向不好说话,没有合适的借口很难混进去。
我的尾箱里放着一整套道具,包括一个大大的挎包,装着不少快递信件和空白信封,当然还有价格表、工作证、收据之类,都是伪造的。我准备装成一个送快递的,去打探打探。
我把摩托头盔的面罩推上去,背着快递的挎包,站在门卫那里问道:“这里是联东工业区吗?……我是方通快递的,有文件要送。”
门卫看着我,不耐烦的说道:“你弄错了,这儿不是联东工业区。快走,快走。”
转头离开的时候,我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大门里头的环境,一瞅那办公楼的位置,心里有了主意。
骑上摩托车,我跑到离这儿不远的一块荒地,那儿的地形稍微高点。我在地面放了一个小小的三脚架,还有一本摄影杂志,再把帽子一个反戴,看起来挺像个业余的摄影爱好者。然后取出相机,三下两下爬上了树。
透过相机的伸缩镜头,我失望了。只能观察到跟踪的汽车停在办公楼前,而人却找不到具体位置了……等等!正在失望之余,我看到了跟踪的目标!
那儿好像一间小小的办公室,目标就坐在桌子的旁边,桌上还放有一个纸杯,看起来像是约谈的场所。不过,我可不相信这事儿有这么简单。
又等了一会儿,穿西装的目标站了起来,走到桌子的另一边,糟了,看不到了。本书由电子书网提供下载
只见此人弯下腰,两只手伸在前边,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双腿都在使劲……
情况有点不妙!但是我鞭长莫及,只好摁下快门,连续拍下了几张照片。终于,桌子那边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人影?!还是快速地移动着位置,象是要从房间内逃走一样。
但是这个人影是隔着窗帘的,我只能看到此人最后站在窗户口,直直的看向我的位置。顿时我心头一颤,危险的感觉变的非常强烈,慌乱的又是几下连摁快门,就决定打道回府。
下树的时候,出了问题。
可能是手生的缘故吧,毕竟好久以来这个差使都是郑一桐的,加上刚才受了惊吓,竟然从树上掉了下来。好在我爬的并不高,这一跌倒是没有断了胳膊断了腿,只是浑身发软,满身虚汗。
坐在树下喘了好久,才把相机什么的都给收拢好,哆嗦着腿骑上摩托车,仓皇的准备逃走。
要是我知道我拍下的是什么东西的话,我肯定会后悔这个莽撞的决定,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
稳定了好久情绪,我才推着摩托走上大路。这时,一辆黑色的小车从身后驶了过来,无声的停在我的身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正是我跟踪了一路的小车。
我一阵慌乱,暴露了吗?
要不要加大油门跑路?
只见汽车的玻璃摇了下来,那个穿西装的人脸上淌满了汗水,盯住我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不要再参与这件事儿了,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威胁吗?
听着阴寒的语气,我皱皱眉头,心里却有点打鼓——这个人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车里的人根本就没有管我的反应,说完话关上窗户走了,剩下我独自发了阵呆。等回过神来,我知道自己暴露了,而且目标也跟丢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思,我回了住处。
王林、郑一桐还有舒丽都还没回来,我窝在沙发里,苦恼的想了半天,为什么我会暴露呢?
想不明白,却想起了自己的照相机。我精神一振,跑去王林的房间,准备用打印机给打出来仔细瞅瞅,我照了那么多,也不知道是否留下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等我吃完饭回来,相片已经全部打印出来了,我数了数,有十来张,基本都是那个目标进了房间后拍摄下来的情景。
看了一会儿,我就索然无味,有价值的实在不多。
不过,最后一张那个站在窗帘后面的人影,勾起了我的浓厚兴趣。
不知道是我手抖的缘故,还是相机的曝光出了故障,这张相片的颜色显得特别鲜亮、清晰,应该不会和打印机有关系,我又试着打了一张,还是一样。
我拿起放大镜,仔细看那个窗帘后面的背影,却是看不清楚。
举起相片,我站到窗户旁边,因为我觉得,图像上好像有个地方沾了灰尘,呈现出一小块污渍,所以我就迎着阳光仔细看那一小块污渍。
这一小块污渍在光线的穿透下,竟然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个人手,非常小,立体、逼真,依稀可辨五根手指的皮肤和骨骼。
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我把放大镜拿开又放上的试了几次,真的,那个人影的胳膊下方,应该是手掌的位置,确实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手,还是穿透了窗帘的人手!
有意思!只有一只手掌,另外一只还隐藏在窗帘后边。
我把相片平放,和眼睛成一个水平面去看,这个手掌怎么会如此逼真呢,给我的错觉就好像是浮在相纸的表面上方。
这么仔细一看,吓的我手指头猛一哆嗦,立时把相片给扔了出去。
因为我水平的这么一看,竟然发现那只手掌动了,原本摊开的五指,突然攥成了拳头,只剩下一只食指,正正的指着我!
真的是非常蹊跷!这不合科学道理啊?
相片是一个死物,怎么会出现会动的影像呢?
我十分困惑的捡起那张相片,仔细的想辨别出来这是不是什么障眼法之类,可是依然很奇怪,这个相片上的那只手真的会随着角度的不同而变化,时而摊开、时而攥成拳头,时而又食指单伸,相当的神奇。
我研究了半天,失神的跌坐在沙发里,难道我真的招惹了什么说不清的东西?绝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魂之类的东西,我很坚信这一点。
那我手上拿到的这张相片,肯定是给人动了手脚。但是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呢?
这个相机我一直随身携带着,根本没有离开过目光所及之处。
我一共打印出了两张相同的相片,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不敢再用打印机尝试了。这个诡异的现象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所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打电话叫郑一桐去那个御玫瑰山庄再探究竟,这会儿不知道那个目标是否回去那儿,可别给当场撞上了。虽然我确信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