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管他的初衷做什么,此刻对我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毒王。
?“我自己能走,不用你背。”
?我挣扎着身子朝前走去,步子刚迈出去,身子一栽,倒在了地上。
?该死的,我这是彻底毒入膏肓了,身上半分力道都使不上来。
?“我背你!”
?大魔头说着将我的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把我两腿拿过去夹在他的腰间。
?“话说你为何不骑马呢?这样岂不是行路方便多了。”
?其实我一直想问他这个问题,我和他刚认识的时候,看他被人不断追杀,以为他身上没钱买马,又不屑于干那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结果那晚在客栈发现他竟然随身带着一包金叶子,后来我给他下了药和他分开,所以没有机会再问。等到再见面时,自己又中了暴雨梨花针,他给我把针逼出体外后,我和他就一同上路。
?一路一直想问他,但一直没有开口,一是因为相思引的毒发作了一路,我自顾不暇。二是虽然没有马,但我们的行程速度并不慢,路程也没有什么耽搁。
?“我不会骑马!”耳边传来大魔头浑厚的声音。
?什么?不会骑马?出来混江湖的,还有人不会骑马?不得不说,我着实惊呆了。
?再仔细一想,他的轻功也算盖世,倘若行程不远,那的确是没有骑马的必要,这武功高了它就是了不起。
?一想到武功,我还想起一件事来,“你拍逗比杀手那一掌叫什么名字,看起来貌似很厉害的样子,能教教我吗?”
?“逗比杀手?”大魔头身子一停,偏头看了看我,“你真不知那是什么武功?”眼神甚是古怪。
?什么叫真不知,这还能有假?不过听大魔头的意思,他用的绝对是种耳熟能详的绝世武功。
?他用那般怪异的眼神,估计是觉得我是个孤陋寡闻的土包子。
?我替自己辩解道:“我是炼毒之人,操心武功的事作甚?武功我是不懂,可这世间的每一种花花草草我都认识,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
?我本来只是一说,殊不料大魔头竟然做了答。
?大魔头继续朝前走,我问他:“你为何不用轻功呢?这样背着我走到猴年马月去?难道你不嫌累得慌吗?”
?我倒不是担心大魔头背不动我,也不是替他着想怕他累,我是怕他这样下去会耽误路程,我是怕自己撑不到见毒王的那时候。
?在大魔头背上的时候,我不由地又想起了老妖精以前背着我的情景,
?心里顿时疼痛地难以复加。
?大魔头身子一顿,偶后将我的双腿使劲抓住,腾空飞了起来。
?“血山茶,我真恨不得把她从坟墓扒出来鞭尸,还有秦广王那个老匹夫,让我遇上他,我一定让他也尝尝这肝肠寸断的滋味。”
?大骂了几句,顿时觉得解了几分气。
?骂完后才想起大魔头和秦广王有一腿的事,赶紧留心观察他的举动,生怕他直接把我从空中给扔下去。
第八章 再逢阴招女侠
?事实证明我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大魔头并没有把我扔下去。看来大魔头也没有到那种见色忘友的程度来。
?心里一直担心着他看到自己的老情人秦广王之后会旧情复燃,到时候我自然会吃不了兜着走,可从他方才那副冷静自若的模样来看,秦广王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如此我便放心了,彻彻底底放心了。
?片刻的功夫,我和大魔头就到了豫陵湖。
?当看到豫陵湖的第一眼,我真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要说这等人间仙境是毒王和秦广王两位老匹夫的老巢,那是打死我我也不信呐,这分明该是仙人们住的地方才对。
?这个地方鸟语花香,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美好,一点也不输于空雾谷和老妖精的桃花谷。
?其实我所见过的地方,最美的非空雾谷莫属。
?桃花谷并不是个生机盎然的地方,我之所以觉得桃花谷美,不是因为那里的风景,而是因为那里的人,而是因为老妖精。
?桃花谷在我的印象中总是下雪,经常下雪,时常下雪,气候也极为寒冷。
?因为寒冷,所以飞禽走兽很少,因为寒冷,所以树木花草种类较为单一。因为寒冷,我记得自己时常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
?十八岁生辰的时候,老妖精送给我一件皮裘,蓝色的皮裘,蓝的就像天空一般。
?我穿在身上死活不肯把它脱下来,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不肯脱去。
?老妖精对我说:“不就一件皮裘么,你若喜欢,我再送你几件。”
?后来他果真又给我送了一件,淡紫色的,穿在身上极为惊艳动人。
?我问老妖精:“你怎么知道我穿紫色的好看?”
?老妖精当时好像没有作答,不对,他作答了,好像是说了一句什么。
?我的记忆又开始混乱了,彻底地混乱了。
?我十八岁生辰的时候,老妖精送给我的根本就不是皮裘,而是一条红色的手绳,一条看似极为普通的红色手绳。
?压抑住内心的不适,跟在大魔头身后走去。
?大魔头显得对这里轻车熟路,不费片刻功夫我们就穿过湖泊,再穿过树林,然后来到了一处院落中。
?此院落极大极大,规模之大,即便比不上朝廷命官的整座府邸,那也能抵上半座。
?大门之上,赫然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面写着:天下第一用毒高手。
?天下第一用毒高手?我真想飞身上去啐几口,这毒王果然是个好大喜功、大言不惭、爱面子的老匹夫。他的毒术连自己的徒弟血山茶都比不上,还敢在这称天下第一。他若是天下第一,那老妖精岂不是玉皇大帝或者如来佛祖?
?老妖精,该死的,为何在这节骨眼又想起他来?眼瞅就要拿到解药了,等拿到解药解了毒,再慢慢想,好好想他成吗?
?前脚刚迈进去,身子就被大魔头提着飞在了空中,定眼一看,几把飞刀正朝我嗖嗖驶来……
?在此处能遇到阴招女侠这个老熟人,其实不属奇怪,此处是毒王的老巢,而阴招女侠是毒王的徒弟,所以她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这贱人给盼来了。”阴招女侠言语之际已经朝大门走来,脸上还洋溢着一丝仇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意味。
?大魔头和我此时已经徐徐落在了地上,我朝阴招女侠瞥了一眼,道:“贱人?承蒙夸奖!”
?有情叫我贱人我生了气,生了大气,因为我没招她惹她。但阴招女侠叫我贱人我却并不生气,原因何在?原因在于我招惹到了阴招女侠,原因在于我给阴招女侠下的毒上,那毒有个极为好听的名字:夜色凋零。
?夜色凋零是这样一种毒,它能让任何具有勃勃生机的事物在夜间顷刻凋零,变成枯萎。
?据闻,世上还有一种类似的毒,它的名字叫刹那芳华。
?阴招女侠中了夜色凋零之后,先开始凋零的是四肢,再慢慢就是五脏肺腑,最后就是大脑。
?我朝她细细打量了几眼,发现她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看来当时毒解得很及时,再联想到血山茶昔日所说的话,估计她身上的毒应该是她的师姐血山茶所解。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血山茶的毒术之高,也再一次证明了血山茶其实并不是死在我的手上,而是死在了她自己的手上。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今日我就替师姐报仇。”
?阴招女侠听闻我说夸奖两字后,柳眉倒竖,眼里全是杀意。
?替自己报仇就替自己报仇,还冠冕荒唐把理由扣到已经死去的血山茶身上。所以通常情形下,和其他动物相较起来,我更讨厌人。因为人这种动物虚伪,无情,自私,做作,人的世界里总是充满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和算计,而动物的世界却简单、粗暴。
?勾心斗角久了,你会发现,其实简单粗暴这种原始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才是令人最为向往的。
?言归正传,阴招女侠说话之际又是发出几把飞刀,飞刀出手之后,似乎才想起我身边还有大魔头这号人物,“难怪你会这般明目张胆前来,原是请了救兵来的。”
?大魔头又是把我身子提起来飞在了半空,话说我眼力和轻功不差啊,不差啊,为何每次都被人当成草包呢?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大魔头,反倒还要谢他,我的轻功和眼力是不差,可我此刻还真没有使轻功的力气,因为我又想到了老妖精。
?我真是无可救药了,我已经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眨眼,可即便不去眨眼,老妖精还是时时刻都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这次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不是别的画面,是老妖精将我紧紧搂住的画面。
?这一想,我差点扑向身边的大魔头将他死死搂住,还好及时清醒了过来。
?“好俊的功夫!”阴招女侠说着朝大魔头细细打量了几眼,接着又面朝我说道:“你倒命好,身边有这么多男人保护你!”
?命好?命好给你试试?我的命要叫好了,那估计人人都生活在瑶池仙境中了。
?此时,阴招女侠语锋一转,又说道:“可惜啊,虽然你的身边围着这么多男人,但你却享用不了几日了,我看你的毒已经入膏肓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身边围着这么多男人?又哪知眼睛看见我享用他们了?这话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还有,你这滛荡的笑容是几个意思?
?不就是羡慕嫉妒恨吗,羡慕嫉妒死你!
?“享用不了几日那也能享用,总比有些人到现在都不知道男人滋味好吧?”
?看谁将谁一军,跟我比牙尖嘴利,你打回娘胎重新修炼去吧!
?“你这个贱人!”阴招女侠说着身子腾空一跃,朝我飞来。
?我还以为她除了飞刀以外不会别的招数,殊不料她的武功也不弱。其实她的武功不弱是我纯粹臆想出来的,我只是看她的架势,约莫着估计她的武功应该不弱。
?若论武功,我其实跟个废人没有什么两样,此情此景,我也唯有像对付逗比杀手一样选自己最擅长的下手。
?正待思索着该给阴招女侠尝试何种毒药时,大魔头揽着我的身子朝地上飞去,急速将我放在地上后,自己又朝阴招女侠飞去。
?天苍苍,野茫茫!看到如此怜香惜玉的场景,我是感动地差点老泪纵横啊!
?想我遇到的男人,除了老妖精以外,一个比一个粗暴。虽说简单粗暴比较美好,可太粗暴也不是什么好事。
?大魔头虽然看起来是个简单粗暴之人,殊不料竟这般心思细腻。我现在充分有理由怀疑他是把我当好姐妹看了,想来他在和秦广王、公子刑天相处的过程中担当地也是女性的角色。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呐!
?阴招女侠的功夫果然不错,至少也算个武学中手,虽然她的招数里面夹杂着一些花拳绣腿,掌力看似也绵软,但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化骨绵掌。
?化骨绵掌?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门武功使出来会是何样呢?以前倒是听闻过化骨绵掌的名字,可毫无一丝半点了解。
?在我的认知中,大魔头是个大神一般的狠角色,他能把有情一掌拍死,能把逗比杀手那般的高手一掌拍成重伤,可此刻的场面,真是着实瞎了我的眼。
?对付阴招女侠这般的武功中手,他竟然费了这么长时间,他若是个正常的男子,我真怀疑他是对阴招女侠起了不轨之心,见色忘义。
?可他一个断袖,难道是爱屋及乌,因为阴招女侠是秦广王的手下,所以才处处手下留情吗?
?我这火爆脾气啊,顿时又被点燃。早就知道别人靠不住,靠来靠去,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掏出一包弹指醉,不由分说就朝空中撒去。
?阴招女侠这个姑娘虽然出手有点狠,可我此刻还不想要了她的小命,就让她再多活一时三刻也无妨,毒王才是我的目标。
?“你这贱人!”阴招女侠发现毒药时已经实属来不及躲避,但心中的话语还是来得及说出了口。
?我朝逗比杀手撒化尸粉时大魔头当时是多么的机灵,可我方才用眼神给他示意了好几下,他似乎愣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这不,阴招女侠的身子从空中跌落了下来,他的身子也跌落了下来。
第九章 毒王
?大魔头身上的毒发作了,他身上的肝肠寸断发作了。
?他不是怜香惜玉,更不是爱屋及乌,而是毒发作了。他不是不聪明不机智,而是毒发了。他从空中跌落下来,并不全是因为弹指醉,还因为毒发了。
?这是我走到他的身边,把了他的脉之后得出的结论。
?大魔头身上的毒似乎又深了几分,看来离他的老情人秦广王越近,他的毒果然发地越快。
?他的内力应该已经恢复个七七八八了,若再不把毒逼出体外,一旦入了五脏六腑,到时倘若没有解药,就算他武功盖世,那也活不了多久。
?赶忙给大魔头喂下一颗清心丸,话说方才外面打斗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一个人出来,毒王人呢?毒王这座院子里的人都死到哪去了?
?将大魔头扶好放在院中的一处石凳上,我进去找人。
?还真让我这一张乌鸦嘴给说中了,整个院落没有一个活人。房里,后院全是尸体,足足有数十口。到底是谁和毒王有这么大的仇恨呢,犯得着灭人全家吗?
?摸了摸这些死尸的鼻息,还是热乎的,看样子刚刚死。
?这些人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被人给毒死的,用的是什么毒,用的是毒王的绝技见血封喉。
?这些死尸中并没有毒王,这点我可以肯定。
?毒王我其实尚未见过,也尚未见过他的画像,这些死尸中还有着几名用毒高手,为何我会如此笃定毒王不在其中,是因为老妖精以前告诉我说,毒王的身上有个很明显的特征,毒王的右手上有块很大的红斑,
?那红斑是毒王年轻时和人比试毒术时所留下来的。
?方才,大魔头和阴招女侠在外面打斗,有人将里面的人全部毒死。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毒王去了哪里?
?毒王不在这些死尸里,并不代表着毒王就没有遇害。毒王若遇害,那我便拿不到解药。我若拿不到解药,那我便再也见不到老妖精。
?当今之计,还是先寻找解药是为上策。
?将整个院子翻了几遍,就差挖地三尺,别说是相思引的解药,连个毛都没找着。
?这么大的一座院落里,没有任何毒药,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将所有毒药和解药都给悉数全部拿走了,或者给悉数全部毁掉了。
?没有解药,唯一的希望只有剩毒王了,只能寄希望于毒王还活在这个世上。
?此刻,毒王在我眼里不是老匹夫,是神,是唯一能救我性命的大神。
?又将院子翻查了好几遍,活人没有找到,活鸟倒是有几只。
?我这前脚刚到,毒王全家就被人给灭了,毒王也失去了下落。我若是还有别的仇家,我真怀疑是那仇敌派来故意置我于死地的。可我除了毒王和秦广王以外,似乎并未得罪过任何谁。
?天苍苍,野茫茫,我这到底是什么命呢?
?垂头丧气地走到前院时,大魔头似乎刚醒来,眼神还显得有些迷瞪,看见我后,问道:“你拿到解药了?”
?“拿到他大爷!”我大骂一句,丝毫不顾任何淑女风范,本来就不是什么淑女,所以也没有装的必要。
?正要再说一句,大魔头腾呲一声不见了人影。你丫的,又不等我把话说完。
?隔了片刻,大魔头腾呲一下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不由分说拉起我的胳膊就朝外走。
?“去哪?”我问。
?“后山,毒王应该还没走远。”
?没走远?这话是说毒王是自己逃的吗?不管他是自己逃的还是被人给抓走的,那不是关键,关键是他还活着。
?我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浑身又有劲了。
?说实话,方才没有找到毒王的时候,我差点就失去了信心,差点就以为自己就要命丧此地了。
?“你怎么知道毒王在后山,又怎么知道他还没走远?”我随口问了一句。
?问完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大魔头和毒王的主子秦广王是老相识,依那种关系,肯定和毒王也是老相识。既然是老相识,自然对毒王素日的性情和习惯了解一些。
?“后山有个密道,通往别处,他准是去了那里。”
?大魔头的回答和我所料想的果然一致,看来他对毒王真的很熟识,难怪他会对相思引那般了解。
?正常人绝对会说想必他去了那里,但请注意,大魔头说的是他准是去了那里,如此肯定,倒叫我私下暗自猜测他和毒王也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毒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嗜好,若是有,我断然不会不知。我虽对人一向漠不关心,但毒王是我们毒术界的前辈泰斗,因而他的八卦我还是会关注一些的。
?说时迟,那时快,我在大魔头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后山。
?后山简直和豫陵湖其他地方有着千渊之别,毫无一丝生机,有种满目苍夷的感觉。
?此种苍夷看着不像自然,反而有几分人为的痕迹,想来定是毒王炼毒所致。
?“你所说的暗道在哪呢?”
?我朝四周打量了几眼,并没有发现大魔头所说的暗道,起码肉眼没有看到。
?“前方草丛之后。”
?顺着大魔头的手势,我朝前方看去,放眼望去,满是枯黄一片,谁能看到暗道究竟在哪。转念一想,暗道暗道,若是用肉眼这般容易就能辨别出来,那岂不成明道了?
?跟在大魔头身后继续朝前走,步子刚迈出几步,突然吓地直接跳了起来,手下意识地朝大魔头的胳膊抓去。
?把我吓住的,不是蛇虫鼠蚁,而是人,还是一个大活人。但是,这又不是一个大活人,确切来说,应该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正十分淡定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块牌位,牌位上面写的什么,离的太远,有些看得不太真切。
?此人年约五十,相貌普通,从坐姿来看,身材应属中等,两眼塌陷,双目无神,面如死灰,就形同一具行尸走肉的木偶一般。
?谁若是告诉我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毒王,那我绝迹死都不会相信,可是,事实胜于雄辩。
?当我和大魔头距离半死不活的人数步之远时,我一眼就看见了他手上的那块红疤,那是噬骨粉留下来的。毒王昔日和人比试时所中的正是噬骨粉。再看此人年纪,和老妖精所说的正好相仿。
?毒王在我心目中是个心狠手辣、凶残无比的这么一个狠角色,可此刻呈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个行将枯木的活死人,不得不说,这严重冲击了我的人生观。
?待看清毒王手中的牌位时,我是着实吃了一惊,因为那不是别人的牌位,而是血山茶侯玉兰的牌位。
?都说毒王冷血无情,都说毒王是个连杀自己父母兄弟都不会眨眼的人,可看此刻这种情形,他对自己的徒弟侯玉兰的感情明显不浅。
?“你来了!”毒王说着抬起眼来朝大魔头看了一眼,神情极为平静。
?瞥见我后,神情突然一变:“你就是那个害死兰儿的人?”
?是我吗?是我,可又不是我,我到底该如何回答呢?
?正要作答,突然听见毒王放声大笑了几句:“你害死了兰儿,可你自己也中了她的情毒,兰儿一走,也算得到解脱了,可你却每日要生活在生不如死的煎熬和痛苦之中,这便是你的报应。”
?报应吗?确实是报应。老妖精常说我犟,我确实犟。我若肯服输,若肯让步,那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副田地。
?“解药呢?”直接步入正题,这才是我最关心的。
?“解药,什么解药?你是说相思引的解药还是肝肠寸断的解药?哈哈,都没了,都没了,所有的解药都没了,所有的毒药也没了,一切的一切都没了。”毒王说着朝远处看了几眼,又放声大笑起来,幸灾乐祸之中加杂着几分悲戚。
?没了?我眼神一变,顺着毒王的视线看了过去。难怪方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呢,那是化尸粉的味道,真真正正的化尸粉的味道。
?一个轻功跃了过去,地上早已化为乌有,连附近的草丛都化为乌有。
?没了,没了,真没了。腿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似又想到什么,一个轻功又跃到毒王身边,使劲抓住了他的衣领,喊道:“快告诉我,哪里还要解药,哪里还要?”
?毒王并未有一丝反抗,极为平静地答道:“哪里都没有了,这个世间从此再也没有鹊桥仙,没有相思引,没有肝肠寸断了,兰儿研制出来的所有毒药都没了,所有解药也都没了。”
?“你一定在骗我,一定在骗我对不对?你身上一定有解药,一定有。”我像发了疯一般,朝毒王怀里摸去。
?毒王仍然毫无一丝反抗,任由我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没有,没有,真没有,可为何就没有呢?
?我全身所有的力气终于消耗掉,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先冷静!”大魔头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伸出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冷静?我要再能冷静我还是个正常人么?我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找到毒王拿到解药,若没有这份意念支撑着,恐怕我早死在路上了。好不容易找到毒王,可解药却被他给全都毁了。
?此刻,我恨不得将毒王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先来个水煮,再来个爆炒,最后再蘸点盐,然后再扔给老妖精的大黄。
?心疼痛地难以复加,此时想起老妖精来,或许真是天意,我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使劲往下倒。
?猛然感觉身子被人抱了起来,耳旁听到大魔头的声音:“你再坚持一会,等我回来!”
?回来?回哪来?好想开口问一句,但连说话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转眼之间,大魔头抱着我来到一处草地,然后将我轻轻放了下来。
?“等着我!”大魔头复又叮咛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
?看着大魔头离去的身影,心里哞地又想起了记忆混乱时老妖精抱着我的画面。
?老妖精的脸上当时带着淡淡地笑意,浅浅的,梨花白一般的笑意,直沁人心。
?脑子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赶紧使劲掐自己的手臂,这个时候再要想起老妖精来,那必死无疑。我得留着命等大魔头回来,保不准他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只要有一丝念想,那我便绝迹不会放弃。
?大魔头放我下来的草地离毒王坐着的地方甚远,看不清详细的情景,但能听到他们的话语。
?“你这么做难道就没一丝后悔吗?”这是大魔头的声音。
?“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以前没有听兰儿的话。兰儿曾经对我说‘师父,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烦嚣,没有纷争的地方,你要什么毒药,我给你研制什么毒药。’可我没听,只因我好大喜功,只因我爱面子,只因我非要和世人争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用毒高手。
?其实,我连兰儿的毒术都比不上,不止比不上,甚至比她相差甚远,可她的心思不在功名利禄身上,否则,只怕毒王这个名号早归她所有。而我,只不过是个名不副实、沽名钓誉的样子货。”
?自己说自己沽名钓誉,说自己是样子货,难得这毒王有这等勇于面对的勇气。
?即便像毒王这般冷血无情的人,他终究还是有软肋的。而这个软肋,似乎就是血山茶侯玉兰。
?“兰儿最后一次和我分别的时候,其实我当时已经察觉出几分不对,可没有细想,现今真是追悔莫及。她当时其实已经抱了必死的准备,要不以她的毒术,这天下间除了毒圣以外,怕是再也没人是她的对手。
?这个傻孩子啊,说到底还是看不穿一个情字,可世人谁又能看穿这个情字呢?”
?听闻毒王提及毒圣,提及老妖精,我刚刚压制下去的毒又蹭蹭冒了上来,意识逐渐有些模糊,耳边的声音也逐渐有些模糊。
?“兰儿若是知道你也身中情毒,此刻还中的不轻,不知会觉得高兴呢还是觉得伤悲呢?像你这般的无情之人竟然也有了情,有了情。说到底,原来我们都是凡夫俗子,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
第十章 我不能死,我要活
?毒王后面说的什么,一句也没听清,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大魔头,“拿到解药了吗?”
?“没有!”他答了一句。
?没有?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毒王的身子我几乎都搜遍了,哪里有解药的影子,可为何还要心存一丝侥幸呢?
?“毒王呢?”我又问了一句。
?“死了!”他又答了一句,脸上始终一片平静,看不出是喜是怒。
?死了?毒王死了,从此这个世上再也无人有相思引的解药,即便有人能解了相思引的毒,那实属来不及了,因为我等不到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或者这就是命中注定,最终,我还是活不到见老妖精了,还是活不到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怀着满心欢喜来找毒王,以为他是我最后的生机,可惜,上天不眷顾我,或者可以说,上天从来都不曾眷顾我。
?以前看戏文看小说时,发现里面的主人公总是顺风顺水,若遇到悬崖跳下去,那悬崖下面总能有神秘高人或者绝世高手;若遇到艰难险阻,那总能有贵人出手相助;若遇到异性,那总能和他们展开一段唯美而又浪漫的姻缘。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总之一句话,那就是,从来都是主人公虐别人,而别人只有乖乖等着被虐的份。
?我时常爱说“天苍苍,野茫茫,我这到底是什么命呢?”,从我这一路乖乖等着被人来虐的情形来看,我这辈子只能是当炮灰的命,只能是打酱油的命。
?我这一路走来,若要形容,高度概括起来,第一次词语就是:衰!
?衰,还不是一般的衰,也不是二般的衰,而是三般四般的衰。
?第二个词语便是:囧!
?囧,还不是一般的囧,也不是二般的囧,也不是三般四般的囧,而是囧到家了!
?我若活着,以后直接改名叫千囧算了,千囧千囧,听起来还怪顺耳的,反正比千寻好听。
?名字改变一个人的一生,这句话我以前一直是不齿的,但今番总算明白前人的真知灼见了。
?寻,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看吧,我这不到二十一年的生命便是最好的证明。
?“大魔头,大魔头。”我轻声唤了几句,声若细纹。
?大魔头许是见我已经奄奄一息,急急说道:“我在呢,在呢。”说着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按着我往日的性子,有人敢吃我的豆腐,那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可我此刻没有丝毫力气去计较这些。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眼睛看向大魔头,但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
?管他答应不答应,赶紧趁着还有一口气先把话说完:“我死之后,你一定要把我的尸首交给他,一定要。”
?大魔头嘴巴动了动,仿佛要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我又转念一想,“算了,还是不要交给他了。等你找到他,估计我的尸首也腐烂了,我可不想让他看到我那副丑样子,就让我在他心里保留一个美好的印象吧!”
?保持一个美好的印象,保留一个最美好的印象吧!
?寂静无声的雪花飘着,一片一片飘在我的脸上,落在我的头上,落在我的身上,落在老妖精的身上。
?好想帮他弹去身上的雪花,好想帮他拭去脸上的雪花,可我的手腾不出来丁点。
?腾不出来丁点?我的手又在干些什么呢?
?又是寂静无声的雪花,但不是飘在我的脸上,而是砸在我的脸上,砸地我的脸生疼,砸地我的眼前开始迷糊,砸地我完全看不清自己身处何方。
?一只手缓缓地伸向了我,看着手的主人,我有着片刻地眩晕。
?好熟悉的一张面容,但似乎又是极为陌生地一张面容,到底是谁呢?是老妖精吗?是吗?
?意识又开始混乱起来,一幕一幕地片段就像戏文一般在我脑海中上演、交织。
?我见老妖精的第一面,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老妖精把我扶了起来。
?等我站起身后,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长的十分俊美的男人。
?我从王府走出后看见了老妖精,对他说道:“我就是要糟蹋,那也糟蹋的是你!”
?老妖精当时愣了半天,说道:“那就来糟蹋我一辈子。”
我嘻嘻笑道:“那我便去糟蹋你一辈子!”
?徐夫人找来了桃花谷,说要和老妖精在一起。
?我砍完树,扔到河里以后往回走,然后撞到了老妖精的怀里。
?老妖精说道:“你的毒术是我所教,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就能这般轻易地中毒呢?”
?是啊,为何他就会那般轻易的中毒呢,他可是毒圣,可是毒圣呐!
?老妖精又说:“你这么做是何必呢,我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
“只有我一个?那肖克拉呢,肖克拉算什么?这个女人又算什么呢?”我问他。
老妖精沉默半晌都不言语,隔了好大片刻才说道:“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