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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纪天云,你给我站住!”怒吼着追逐前方那团红艳的火光,黎海涵在心底将纪天云千刀万剐,他有没有想过,她也怕黑啊!

    “抱歉,黎姑娘,我刚才一时心急,担心小姐受伤城主会不高兴。”其实他是完全忘记她的存在,心里只惦记着害羞佳人的安全。

    冷笑两声,黎海涵挑高眉毛看着他,摆明了不相信他的话。

    “小涵,这事全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擅自跑掉,你别责怪纪大哥了。”冷雨荷也在一旁帮忙脱罪。

    “‘纪大哥’?”叫得真亲热,三天前她可是喊他“纪护卫”的,两字之差,本质已变。

    她语气里明显的调侃让冷雨荷羞红了脸,局促不安地想找个洞钻进去。

    “黎姑娘,你就别为难她了,我犯的错自然会自己承担。”不忍看佳人为难的样子,纪天云一副“天塌下来我撑着”的姿势站出来道。

    看着两人互相袒护的模样,黎海涵就算再迟钝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更何况她一向都精明到不行。

    郎有情,妹有意,瞧瞧,还当着她的面暗送秋波哩,对视一眼就对视一眼嘛,干吗看得那么含情脉脉。

    想害她长针眼吗?

    “算了,我们赶快走吧。”翻身上马,她对两人说道:“雨荷,你跟天云同骑一匹马,剩下这匹我们就用它来驮物品。”

    “物品?”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出不解的神情。

    他们身上连个包袱都没有,哪儿来的“物品”?

    “待会儿我们进城后先不回冷庄,上集市去买些东西。”来冷城已经有一段时日,却从来没有到街上逛过,这里那么繁华,未免太可惜。

    买东西?“黎姑娘还有什么需要?”

    “我想自己做新娘装。”

    正文 第十九章 踌躇

    (更新时间:2007-8-4 16:11:00本章字数:3504)

    等到三人从市集回到冷庄,夜幕已经降临了。

    由于冷魈公事繁忙,至今仍和戚刑卫等人在书房讨论,所以三人决定暂时不去打扰他们,纪天云负责送冷雨荷回荷院,黎海涵则自己驾着马匹回遗院的寒月居卸货。

    “小涵,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芸香一边帮忙搬运以便不解地问。真的有好多东西哦,七彩布绫、五彩绸缎、绣鞋、锦线、发簪、耳环、胭脂、十来件秋装和……雪花糕?

    还是热的。

    “也没什么啦,除了那些布之外,其他东西都是送给你的。”在堆积一地的物品中翻翻找找,奇怪,她把小木盒放哪儿去了?

    “送给我?为什么?”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芸香困惑地看着她,哪有主子特意买东西给下人的道理。

    “不为什么,想送就送呗。”啊!找到了。

    典型的黎式回答,简洁明了却随意得可以。

    “小涵,扬州是你的家乡吗?”她一举一动都与这里的人不同,却一直吸引着她的好奇心。听说小涵是城主从扬州带回来的,她是没去过扬州啦,所以很想知道那里的人是不是都跟小涵一样?

    美丽、开朗、幽默却又带有致命的吸引力。

    “不是啊,我的家乡在哪里我都已经忘记了,不过我现在和家人住在美国。”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两只光彩熠熠的戒指安稳地躺在里边。

    这可是她找遍所有店铺好不容易才发现的,等遇到冷魈的时候,她一定要亲手为他戴上这枚戒指。

    它是两人爱情结合的最终见证。

    美国?低下头,芸香努力在脑海里寻找少得可怜的地域名,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名词的存在,或许问问其他人就会知道了。

    对,她又没上过学堂,也没跟男人跑江湖见过世面,哪会懂得那么多嘛。

    “城主。”眼角瞥到跨进门槛的大脚,她急忙福身。

    “咦?魈,你怎么来了?公事忙完了吗?”

    “你们先下去吧。”支走下人,冷魈拉过黎海涵在椅子上坐下。

    “听天云说你们刚回到不久,集市好玩吗?”将她脸上红色的发丝拨到耳后,冷魈漆黑漂亮的眼眸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嗯。”她点点头,脸上净是喜悦的笑容。“我们逛了很多地方,品尝了不少美食,也接触了许多我从前根本没见过的东西。”

    “是吗?”她的好心情影响了他,让他不自觉地扯出笑容,“那下次记得早些回来,我会担心。”

    爱,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虽然今天一整天都在书房办公,但整颗心却挂在她身上,任由思念一点一滴泛滥成灾。

    而他们分开不过几个时辰。

    “对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正琢磨着要什么时候去找他才好,没想到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是什么?”望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铁环,他不解地问。

    “戒指,我家乡婚礼上的习俗,你看,我也有哦。”她乐滋滋地伸出右手。

    “戒指?”他还是不大明白。

    “在我的家乡曾流传着一个传说:世上的每个人都是一道半圆,你只有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另一道半圆,两个人的生命才能结合成一个完整的圆,它表示着人生的幸福和美满。而这枚戒指,正是圆满爱情的见证。”

    “那我是你的另一半圆吗?”

    青葱白嫩的食指摇了摇。“你是我的财产。”戒指表明他是她的私有物品,其他女人休想窥视,哪边凉快哪边闪着去。

    “小坏蛋。”环住她几欲逃跑的身子,冷魈在她耳边低喃:“我要惩罚你。”

    惩罚?不是说过不对她用这一招了吗,难道他是骗她的?

    恼怒地转过头,她不满地叫嚣:“你……”话才刚出口,嘴唇就被结结实实地吻住。

    “唔……”好过分,竟然偷袭。

    好久没吻她了,她的香唇叫他想念得紧,这是内心最单纯的欲望,他向它屈服。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抱歉,今天不能陪你去送小呆。”

    摇摇头,黎海涵表示不介意,或许刚开始是有些沮丧,但现在已经释怀了,因为她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魈,雨荷也不小了,对于她的婚姻你有没有考虑过?”

    “有。”

    真是干脆。“对方是谁?”她只是试探性地问问。

    “戚刑卫。”

    “什么!?那只大熊?”惊骇地瞪大眼,黎海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要是跟了他,雨荷还会有未来吗?

    她是那么惹人怜爱,怎么可以嫁给一个不懂得怜惜为何物的家伙。

    “不过他拒绝了。”大熊?她还真会给人起绰号。

    不过和本人相当吻合。

    “拒绝了?混蛋!他是认为雨荷配不上他吗?”可恶,眼高于顶的猪!

    叹口气,冷魈为她无厘头的逻辑感到无奈。“卫有未婚妻了,他不希望她们之中有任何一人受委屈。”更何况他对雨荷压根没有那份心。

    “他的未婚妻是谁啊?”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她继续追问。

    “芸香。”

    倒抽一口气,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骗我!”不可能,芸香不可能是那家伙的未婚妻,他俩实在太不搭,比起情侣,他们更像父女。

    “她跟了你这么长时间难道你没发现?”

    “对。”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即使她发现两人单独相处,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戚刑卫肯为芸香拒绝美人和金权,那芸香在他心里肯定占有很高的地位,而且他也没差到哪里去……

    “魈,你觉得雨荷跟天云怎么样?”带着j诈无比的笑容,她仰起小脸问。

    “天云?”

    “对啊对啊,我跟你说喔……”

    叛徒!那两个家伙,亏她当初还帮忙撮合她们,现在倒好,她终于尝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了。

    她们竟然仍下她独自跑去约会!可恶,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好无聊啊……”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黎海涵倚着柱子幽叹,双脚悬在水面上摇晃。

    空荡荡的走廊寂静得吓人。

    老头子回信了,说他会提前赶过来,在这之前要她少安毋躁。

    冷魈这段日子一直为城里的经济运作忙得焦头烂额,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他希望婚礼延后的话,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对于这场婚礼,他已经期盼很久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在坦白与隐瞒之间,她难以抉择。

    秋风轻抚,吹动她泛红的秀发,曲卷双腿,黎海涵将脸颊埋入膝间。

    自上一次和他见面至今已有三天,这几天里她没见过他,也没听到他的声音,只是芸香偶尔带回消息,说澶旸居房间的灯火常常一夜到亮。

    心很乱,郁闷的情绪无法找人诉说,日子滑过,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像有一道无形的墙阻隔。

    是胡思乱想的结果?还是……一种预兆?

    望着平静的湖面,她无法止住内心汹涌的波涛……

    “城主,芸香说黎姑娘并不在寒月居。”戚刑卫向走出书房的冷魈报告。

    不在寒月居?“那她上哪儿去了?芸香知道吗?”

    “回城主,芸香也不知道黎姑娘到哪儿去了,所以她很担心。”分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说她主子不见了,焦虑的样子让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海涵失踪前有说过什么吗?”呃,说“失踪”好像太严重了点。

    “她说要在房间里做嫁衣,可当芸香回去时已经找不到人了。”

    略微思考,他对戚刑卫说道:“你先回去告诉芸香别担心,我找到她之后会带她回去。”不安分的小女人,老是让大家担忧。

    可是这个时候,她会在什么地方?

    走出澶旸居,远远的,他看见走廊边那抹娇小的身影。

    娇俏亮丽的面容此刻布满了浓浓的哀愁,眉宇间的寂寞叫人心疼,黯淡无光的眼神凝望着湖水,思绪却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心口莫名的疼痛,冷魈不自觉加快步伐走向她。

    “海涵。”她在想什么?为何神情会那么无助?

    “魈!你忙完啦?”看见他,黎海涵欣喜地从地上站起来奔向他。

    “你怎么在这里?”握住她冰冷的手,冷魈蹙眉,天气已经转凉,她却还这个地方吹冷风,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我想等你嘛。”低笑,她借着投向他怀抱的动作掩去眼中的失意。

    “等我做什么?”抱住她柔软的身子,该死的她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身体冷得像块冰。

    “想找你说说话。”一个人实在太孤独了,会让她忍不住回想起父母去世后的那段日子,身边除了寂寞,只剩下黑暗。

    “有话我们回房再说。”横抱起她冰冷的身子,冷魈大步向澶旸居走去。

    今后的工作会越来越忙,但他又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孤单?

    正文 第二十章 远客

    (更新时间:2007-8-6 20:36:00本章字数:6038)

    “小涵,听说你昨晚又没回房哦。”柔美的音调里刻意加强那个“又”字,不难听出话语里的调侃。

    “雨荷,你变坏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纯洁的小花被坏人污染了。

    初时的活泼大家都乐见其成,总觉得纪天云那小子还是有废物利用的价值,却一时忘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自小长辈们就耳提面命的教诲。

    白纸是用来染上颜色的。

    “小涵,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大嫂’比较好?”毕竟她嫁给了大哥,礼节是不可忽视的。

    放下手中的针线,黎海涵笑得有些无奈。“随你高兴。”

    婚期一天天近了,她的情绪也日渐低落,总觉得自己不像与恋人结成连理的新娘,反而像被迫走向死刑场的犯人。

    “芸香,他们手头的工作什么时候忙得完?”或许她可以用这个借口让他将婚礼延后。

    “放心好了,城主说无论怎样都要在婚礼前完成,所以他们才会彻夜不眠地赶工啊。”小涵这么漂亮,一定会成为婚礼当天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

    死棋。

    可恶,他想得还真周到。

    “是吗?那就好……”募然起身,她对坐在桌前的两人道:“芸香、雨荷,有件事我想请你们帮忙。”

    老头子交代的事情,还有一件不得不完成。

    骑着奔驰的骏马,黎海涵带着东西少得可怜的背包飞快向密林的另一头赶去,洁净的面容隐隐带着忧虑之色。

    义父要她拆毁留在这个时空的时空机,以绝后患。

    前提是,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

    于是,她请求芸香跟雨荷帮忙找来一匹快马,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之下将她送出冷庄,然后告诉她们千万不要把她离开庄的事情说出去,也不要她问原因,时候到了她自然就会说。

    我会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回来。留下话,她驾马离去。

    现在,没人能明白她心里的苦涩和不安,阻碍他们的不是心结,竟然是自己的来历。

    当初乘坐时空机的目的单纯是为了考察清王朝的历史,却在她操作的失误下来到宋朝,并与这里的一名男子交付身心。

    一段铭心刻骨的跨时空爱恋换来的结果是什么?答案未曾揭晓,路应该走到终点了吧,但她却看不见尽头……

    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如此认真地爱上一个男人,亲生父母惨死的阴影依然残留在心中,她还以为会当一辈子的爱情逃兵,蜷缩在自己建立的保护壳里走完下半生,却又在不经意之中受他吸引,真心沦陷的速度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只是,冷魈会不会接受她是未来人一事呢?而那个男人,是否又允许她留在这里呢?

    面对岔路,她踌躇不前。

    明月当空,一道娇小的身影在高墙外徘徊,行为颇为鬼祟。

    伸手推了推朱门,锁住了。

    可恶,她俩在搞什么鬼?不是说好让她们等门的吗?

    懊恼地望了高大冰冷的围墙一眼,黎海涵低咒。

    回程时马被蛇吓跑让她不辞辛劳地从城外赶回来,算自己倒霉,她认了;穿越山洞时摔坏了手电筒,怪自己不小心,她也认了;现在被关在门外吹冷风,是自己回来晚了,错过了约定时间,但她却气得想杀人!

    “好痛……”膝盖上传来的刺痛让她不自觉蹙眉。

    衣服又破了,带来的服装已没多少可供她替换。将小呆关在房间的那晚,它几乎毁掉她所有的东西,染发剂、衣服、保养液、化妆品……连电脑都没放过。

    它在上面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一排牙印。

    不过万幸,内部结构完好无损,只是丑了点。

    冷风吹过,黎海涵坚定的看着墙头,反正旁边有树,豁出去了。

    翻墙。

    “你在上面做什么?”低沉的嗓音自脚下传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糟糕,找麻烦的人出现了。

    “咦?魈,真巧,你怎么也在这里?”声音有些颤抖,眼睛四处乱晃就是不敢望向的上的人。

    心虚呐。

    “下来。”沉稳的音调微微带着愠怒,不敢置信一个英云未嫁的大姑娘竟然跨坐在墙头。

    “哦。”应着声,她乖乖从高墙上跳下。

    “你到哪儿去了?”他找了她一天。

    “我……我到城里……散心。”对,散心。

    “是吗?”拭去她脸上的污渍,冷魈对身旁的下人吩咐道:“带黎姑娘回房梳洗。”

    “待会儿到澶旸居来,我有客人介绍给你。”

    “嗯,那我先回房了。”不敢多逗留,黎海涵急忙跟着侍卫离开,始终不敢抬头看他。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冷魈蹙眉。

    芸香跟雨荷都说她上别院找兰姬,并不是出门散心。

    为什么要撒谎?

    “涵儿。“

    似曾相识的声音唤起黎海涵莫名的熟悉感,记忆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抬头,她望见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

    “徐娘?“见鬼了,她怎么在这里?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黎姑娘。”又是一张笑盈盈的脸撞入黎海涵的视线。

    巧嫣?!

    没有欣喜,没有欢呼,一时间大脑无法正常运作的黎海涵满脸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这是什么状况?当初离开“倚香院”时,她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们了,但为什么她们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涵儿?”见她愣在那儿没反应,徐娘轻声低唤。

    当冷魈派人通报她说近日内将与涵儿成亲时,她吓了一跳,却并不惊讶,好像这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似的。

    “徐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回过神来,她劈头就问。

    “城主邀我来为你们主婚。”涵儿越来越漂亮了,但个性依然是那么开朗奔放、不拘小节,与从前相比较并没有改变。

    冷魈一定很重视她,否则不会因她而放弃那些姬妾。

    “主婚?!”声调陡然提升一个八度,黎海涵怪异地喊。她又不是神父,主什么婚……

    部队,这里又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美国,所以不需要教堂和神父,只需要新娘跟父母。

    而她……没有父母,冷魈亦同。

    “魈,我们什么时候成亲?”转头,她询问一直站在身后的男人。

    “十天后。”

    十天?太快了。老头子根本无法在短短十天内赶到。

    “不能延后吗?”她不愿成为下堂妻。

    “为什么?”她脸上哀切的神情让他感到不解。

    “我义父他……”话还没说完,她一把将自己的嘴巴捂住。

    好个冷魈,竟然拐她的话。

    “涵儿,我认识你这么久了,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家人,再过不久就是你大喜的日子,需不需要……”

    “不用了!”徐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黎海涵打断。“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

    孤儿?众人一怔。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你义父……”终身大事,应该让亲近她的长辈知道。

    “拜托你们不要再提我的身世了好不好!我不想说!”捂住双耳,她大吼,恼怒的神情看起来像个任性的孩子,悲痛从她眼里一闪而逝。

    这抹消失得极快的微弱信息,却被站在她身侧的冷魈敏锐地捕捉到。

    讶异的张大眼,难道她身上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从她眼底闪过的信息可以解读出,她内心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痛苦,只是无从表达。

    而那种无法言喻的悲恸,他也曾有过深刻的体会。当初冷家遭到皇军满门抄斩时,他只来得及救出年幼的雨荷,却眼睁睁地看着爹娘和两个活泼可爱的弟弟被残忍地杀害。

    当时要不是赵煜及时赶到解救了他们,他和雨荷恐怕也早在那场屠杀中丧生。

    对于皇室,他恨之入骨,在家人惨死的半年内,复仇的念头一刻都不曾停歇,却又迟迟不能动手。

    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多条人命冤死与皇室手中,但他也欠他们一份恩情。

    赵煜是他儿时的玩伴,王府的小王爷,也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

    爹从小就教育他要“知恩必报”,面对同时充当两个角色的皇室,他迷惘了。

    终于在半年之后,他带着满腹的仇恨、痛苦与不甘离开了京城,立志用自己的双手将唯一的妹妹抚养成丨人。也就是在那一天,他亲手杀死了那个爱玩爱笑的自己,学会绝情与残忍,逼迫自己戴上冷酷残戾的面具,在与世隔绝的土地上开辟出自己的天地。

    那一年,他十六岁。

    伸手揽住黎海涵颤抖的肩膀,却被她挥手推开。

    “不要碰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不想说就别说,没有人会强迫你。”抱紧她,他在她脸上看见迷茫和害怕。

    靠在他怀里低泣,黎海涵止不住地想:他们生活的时光相差将近一千年,而爱,真的能超越一切吗?

    亲情和爱情,她都无法割舍。

    “天云,先送徐娘和巧嫣姑娘回客房休息。”怀中的人儿需要在冷静一段时间。

    “是。”对冷魈性情转变一事早已见怪不怪的纪天云转身对站在一旁看得眼睛发直的徐娘道:“两位,请随我来。”

    “啊……好。巧嫣,我们走吧。”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上,黎海涵微微从冷魈怀抱里撤出,仰头问:“徐娘她们也住在‘遗院’吗?”

    “不,但是离‘遗院’很近。”她情绪变化快得像个孩子,明明眼角还挂着泪却执意想解开心中的疑问。

    “魈,你为什么从不让别人住在这里?”遗院的房屋很多,光是一个寒月居就大得吓人。

    却也冷清得叫人害怕。

    不作正面回答,冷魈伸手揉乱她的发。

    “遗院”所有的房屋都是按照将军府建造的,这里,有他最深刻的记忆。

    而寒月居,是娘生前的住所。

    “你干什么啦!”躲开他恶作剧的大掌,黎海涵不满地瞪视她。

    “头发长长了。”他指指她及腰的长发。记得刚遇见她时,她的头发才齐肩。

    “是喔……”懊恼地拉拉头发,她皱眉。头发的高度是拉长了,但顶上的乌丝也冒出不少,颜色是造假的嘛,形成鲜明对比是必然。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我看我今天就住下吧,留你一个人自生自灭怪可怜的。”她看到他眼底的寂寞了。

    冷魈哭笑不得的望着她,“自生自灭”?真是大言不惭,依他所见,她是怕冷才不愿意回房的吧,有个现成的暖炉不用白不用。

    只是……这样好吗?

    “你在想什么?”瞧他一副认真又苦恼的模样,荣升他当暖炉还不好哦?做人不要太贪心。

    苦笑着摇头,他在想。

    他什么时候会当爹?

    “纪护卫,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不必回头,纪天云也大概猜得出身后女子未说完的问题和脸上的惊诧。“徐娘是想问城主的事吧。”

    “……对。”到现在为止,她依然没从刚才的震惊回复过来。

    认识冷魈是余载,她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柔情与爱恋……他深爱着涵儿?

    “其实也很简单,城主对黎姑娘动了真心。”两人时不时上演的麻人戏码,他们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免疫力较一般人强。

    “真心?”徐娘惊愕。

    “对啊,城主温柔的一面只对黎姑娘展露。”其他人也只有在这个特定对象在场时才能沾一咪咪的光。否则其他时候照样摆张死人脸给你看,拿块棺材板让你躺,心肠硬得像花岗岩,不管死活地把你当狗使唤。

    也因此获得“双面魔君”的美称。

    变态一个。

    做人应该秉着有福同享的原则,分给大家一点温情他会死啊?

    “真的是这样吗?”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他们口中的冷魈,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是啊,是啊。”纪天云拼命点头。“改明儿您看看黎姑娘不在时的城主,就什么都明白了。”

    接着,他如数家珍般对徐娘诉说起过往的点滴,扯冷魈后腿的同时也希望她能够了解他的用心之深。

    微笑渐渐浮现在徐娘脸上,想必她是白担心了,城主真的爱惨了涵儿。

    相谈甚欢的两人,全然遗忘身后那道黑色的影子。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巧嫣一张灵秀的小脸此刻苍白得吓人。

    为什么?为什么黎海涵老是占据她重要的东西,从徐娘义女的头衔到她深爱八年的男人。

    她好恨!所有被那个贱女人抢去的东西,她会一一把它们那回来,因为那些本该就是属于她的。

    阴鸷之色在巧嫣脸上闪现,唇角随即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她会不择手段。

    三日后,倚香院传来消息,说几个新到的姑娘莫名暴病身亡,徐娘火速赶回扬州。

    成亲仪式不得不延期。

    “黎姑娘。”唤住躲躲藏藏、东张西望并以超常速度向冷庄后门奔去的鬼祟身影,巧嫣在心底冷笑。

    她又要出门了。

    五天前徐娘离开,并没带她一同上路,理由是处理完倚香院的事务后,她依然要回来,没必要带个年轻的姑娘陪她走冤枉路。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桩突发事件,才方便她行事。

    至于青兰和百合为什么会毒发身亡,那就得问她们自己了,为什么老对别人的东西虎视眈眈?想要查明真相,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徐娘来回在路上最少耽搁二十天,而是天的时间,已经足够颠覆他们之间的关系。

    “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冷庄好大,我走迷路了。”带着歉意又欣慰的笑容,巧嫣快步走向她。

    十岁那年,她被父母狠心卖到妓院,用换得的银两维持生活,抚养底下的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为此她满腹不甘,辛勤劳作赡养爹娘最后竟换来如此下场,叫她情何以堪?

    好在她这副乖巧的皮相深得徐娘的喜爱,将她收在身边做贴身丫环,免受卖身的痛苦,否则依她高傲不屈的个性,怎能由得男人随便碰触。

    “嗨,巧嫣,我们又碰面了,真是巧啊。”安抚好受惊吓的心脏,黎海涵转过身打招呼,笑容有些僵。

    怎么又是她。

    两天来这女孩就像她的背后灵,无时无刻都会出现在她身边,而且每一次都好死不死在她从高墙跳下的时候,难道她头上装了天线?否则时间为何拿捏得那么准?

    “你现在要出门吗?”这里是冷庄唯一没有守卫的通道,在这儿守株待兔准没错。

    她发誓,第一次见她从墙上爬进来纯属偶然,她只不过是探个路,谁知竟会发现这么大的秘密,瞧她一身泥土还衣冠不整的样子,说不定是在野外跟男人苟合,脖子上青紫的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据。

    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戴绿帽的耻辱,更何况是冷魈。

    “出门?不,我只是在这附近溜达溜达。”干笑着打哈哈,她迅速转移话题。“你不是说你迷路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幸中的万幸,拆除工具全部留在时空机上,她落得一身轻。

    “那就谢谢你了。”巧嫣微笑着颔首致谢,垂下的长睫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还在思考要如何两人见的感情好让自己趁虚而入,没想到黎海涵倒是给了她相当好的机会,这个单方面背叛造成无法弥补的漏洞,她怎么可以不好好利用呢?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背叛

    (更新时间:2007-8-7 21:01:00本章字数:3508)

    耀眼的白光透过纸窗射进房间,尽管满室红绸喜帕却依然掩不住冷寂之色。

    黎海涵神情呆滞地坐在床沿,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她会在一夕之间从待嫁的新娘沦为弃妇?

    头好晕,事情在她脑海里变得断断续续,模糊成为片段,只是依稀记得早上醒来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男人和冷魈哀痛愤恨的脸……

    环抱住自己冰冷的身体,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试着将混乱不堪的片段重新连接。

    不行!

    头好痛,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自己裸身与陌生男人躺在床上的情景……

    裸身?!她大惊。

    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为什么会和其他男人赤裸着身体睡在床榻上?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啊。

    一双悲恸的黑眸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魈,他看见了,看见她和其他男人……

    “不!”复苏的记忆接踵而来,无法承受的她痛苦地抱住头。

    冷魈的悲愤,芸香的愕然,纪天云的惊诧,戚刑卫的不敢置信和太多太多鄙弃的眼光,令她无法招架,冷魈心如死灰的声音不停在她耳边萦绕。

    “我给了你那么多,你却还是要背叛我。”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她狂乱地摇头嘶喊,拼命反驳他定罪般的指控。

    募地起身,她发疯似的冲出卧房,冷魈受伤的眼神鞭挞着她的心,她要向他解释。

    十四年前冷家的灭亡出于冷将军心腹的嫁祸,正因如此他才会无法容忍任何人的背叛。

    她伤害到他了。

    “开门啊!”用力拍打着房门,黎海涵哭喊,门外穿来铁链摩擦的声音。

    锁住了。

    身子无力地滑落,她掩面啜泣。

    昨晚回到寒月居面对的就是冷魈愤怒的脸,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和他发生如此激烈的争执,他们不断用言语伤害对方,不满情绪的宣泄太过直白,显得有些恶毒。

    然后,他抛下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天的婚礼如期举行。

    狂妄的口气和霸道的作风让她为之气结,遣离芸香独自坐在房里生闷气,然后通知老头子尽快赶过来……可是,后来呢?

    回忆就此中断。无论她怎样努力回想,依然后一段空白横在那里,拉着记忆强行跳过。

    她几乎敢肯定,所有事情的谜底就在那段消失的记忆里,只是事到如今,又有谁愿意听她诉说?

    强打着精神站起身,黎海涵步履蹒跚地回到卧房,桌上鲜红别致的嫁衣刺痛了她的眼,她会一直等下去,等到冷魈的气消了,或许肯听她解释也说不定……

    突然,门外传来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一道翠绿色的身影走入室内,手里的托盘盛着热腾腾的食物。

    “芸香!”她惊喜地走上前,“太好了,快带我去见魈,我要向他解释,这件事就连我……”

    轻轻挣脱她热切的双手,芸香一脸木然地望着她:“对不起,黎姑娘,您的请求让奴婢很为难,城主吩咐过不见您的。”

    她情绪掩藏得相当好,但黎海涵仍从她冷漠的眼神中看到一丝鄙视。

    “连你也不肯相信我?”震惊地退后一步,她置身冰窖,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奴婢先行告退。”眼见为实,而听为虚,她对城主的背叛历历在目,怎能叫人不痛心?

    看着芸香决然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想哭。

    “这是什么?”望着托盘中的碗盘,冷魈厉声问道。

    “回城主,这是黎姑娘的晚膳。”新到寒月居侍侯的奴婢恭敬地回答。

    “怎么回事?”

    “黎姑娘说她胃口不好。”小桃据实回答。

    不是胃口不好,而是跟本就没动过,同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三天,三天来,她滴水未尽。

    “撤下去。”身子两侧的拳头松了又紧,他面无表情地道。

    黎海涵,一个让他爱得发疯却也恨之入骨的女人,三天前的成亲典礼,她给足了他难堪,也亲手粉碎了他对她的爱,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在叛徒身上,就连怜悯都嫌多余。

    这一个月以来,她常常莫名其妙地消失,一整天都找不到人,即使回来了,也是狼狈不堪,浑身泥泞。

    虽然曾撞见她攀墙进庄,但他并没有多疑,只当她太孤单而到城里游逛,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趁他不在身边的时候跟其他男人私通。

    这一点,他永远没办法原谅她!

    “唉,真是人心隔肚皮,想不到黎姑娘竟会做出这种事……”离着冷魈一段距离,纪天云摇头叹气。

    她的个性明明那么开朗直接,怎么会做出那种不知廉耻的勾当?他想了两天都没想通。

    “天云,难道你不觉得事有蹊跷?”站在他身旁的戚刑卫静静地开口。

    “咦?”他不解,都捉j在床了还有什么好奇怪的,顶多女主角的心思有些难以理解,放着黄金不要选择破铁,难道这就是世人口中所谓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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