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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小桃端着盘子捏着桂花糕,极不淑女地朝嘴中塞,喃喃自语,“嗯,好吃,等我刑满之际,一定要把制作桂花糕的师傅赌回王府。”

    满嘴桂花糕的沐小桃微微后仰,使日光更全面照耀着慵懒的她,“晒着太阳,吃着桂花糕,真是人生一大享受。”说这话时,已是沐宏离开独棠山庄后的五日。

    轻瞟远方正打扫庭院里飘落的花瓣的小厮和洗衣的丫鬟,沐小桃大发感叹人们太不会享受生活的姿态,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沐小桃的生活并不像传说中辛苦,反而悠然自得,就算苦也是刚来山庄的前几日,如今,沐小桃已经在山庄里混得特别开。

    凌云确实命令她干许多活,一如当初的工作。

    只是,他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

    劈柴?累!

    但她会赌,赌注任意,输者劈柴。

    洗衣?水凉!

    但她会赌,赌注任意,输者洗衣。

    抹桌椅?脏手!

    但她会赌,赌注任意,输者抹桌椅。

    ……

    第十五章

    沐小桃注意到正剪枝蔓的小茜正用哀怨的目光可怜兮兮望着她,随即扭头,眼不见心不烦。

    和小茜打赌是刚接到凌云下达剪枝蔓的工作不久。

    她说,“我敢打赌,你会马上心甘情愿跳入池塘中。”

    小茜用看疯子的表情盯着小桃,撅嘴,“我跳池?心甘情愿?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敢赌吗?你输了,帮我剪三个月的枝蔓,若你赢了,我给你三两银子。”

    “我看你是想送钱给我。”小茜冷笑。

    “那到底赌还是不赌?”

    “你都想送钱给我,我怎么会拒收呢?”

    “那注意了。”沐小桃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毫不迟疑掷入池中。几乎同一时间,小茜跳入池中。

    小桃无奈地耸耸肩,“我就说嘛,你会跳的,你还不信!别忘了,三个月修剪枝蔓的工作。”随即,叹气离开,大叹现在人心不古,说实话没人肯相信,必须打赌才行。

    余留下仍在池中搜索金子的小茜。

    曾经某一日。

    小桃正怀抱一只其貌不扬的公鸡,拉住一名小厮,贼兮兮道,“你别跟其他人说,我得到一个宝贝。”

    “宝贝?什么?”小厮也凑近脑袋,好奇。

    “它呀!”小桃轻抚怀中公鸡,惊起公鸡一声鸡鸣。

    “它?”小厮咧咧嘴,双眼上翻。

    “你还不知道啊,这只公鸡会挖出金子。”小桃先四处瞭望,用最低最神秘的声音说。

    “……”小厮的双眼登时翻成了夜明珠。

    “你不信啊?打赌不?”鱼儿上钩了。

    “赌什么?”

    “就赌这只鸡会挖金子,你要赢,我自愿输五两银子,你要输了,帮我打扫庭院花瓣三个月。”

    “行!”豪言壮语,入陷阱而不自知。

    结果,那只鸡真挖出金子,一连三处,每处一锭金子。

    沐小桃当然没告诉那小厮,她是提前把金子放入其中,随后把炸蜈蚣埋于周围。

    最后,小厮要重金买公鸡,小桃不买,烧吃了,这件事,那个小厮至今耿耿于怀,叹息小桃不懂珍禽异兽,生生把宝贝当鸡肉吃了。

    利用各种骗法,所有工作均一一被沐小桃分配开。反正金子银子,凌云房间橱柜里多的是,与其放着,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贡献。

    小桃丝毫不觉入室行窃,偷主人的财物,骗主人的奴仆干活是件可耻的行为。

    春日阳光像轻柔的鹅毛,暖暖的,柔柔的。

    沐小桃不禁又一次感叹生活其味无穷。

    “桂花糕还合口味吧!”突然一个低沉的嗓音传来。

    “还行,再软点,再甜点更好。”沐小桃吞着最后一块,含糊不清地吐字。

    突然,她醒悟,一回头,如冰雕的俊脸近在咫尺,此刻凌云正双臂交叠,一脸兴味的笑。

    这几天,凌雷临时有事,他帮大哥打理商铺,没在庄内,想不到,几日未见,他的小东西已经学会享受生活,在他的高压政策下依然苦中作乐。

    “你…你…咳咳”凌云的突然出现,将小桃吓得将仍在口中的桂花糕囫囵吞枣,一时过急,呛咳不已。

    “看来你挺清闲。”淡淡的俊眸意兴阑珊地扫射不远处代替这只狡猾野猫干活的下人。

    “一般,一般了,哦,我…我…去…干活。”小桃登时站起,急于离去。

    “你刚才不是挺闲的吗?怎么我一来就忙了?”凌云快如闪电挡住小桃去路,衣袂飘飘,笑如春风,一步步像小桃逼近。

    小桃凝望那邪魅的双瞳,无辜的想起几日前香艳的一幕,双颊不自觉灼烧,看着他一步步饱含威胁的逼近,只得一步步后退,仿佛被猎豹逼到悬崖的小绵羊,心儿砰砰不由自主的乱跳。

    直到后背靠到柳树树干处,再无退路,小桃在闪开的瞬间,被凌云轻易抓回,借着强势的体魄将她挤压在柳树下。

    “快放开我,有人再看。”沐小桃嫣云般的脸颊温度持续上飙。

    “这么说,没人看的话就可以了?”在说话的同时,凌云单手抵着小桃头上方的树干,圈小桃于怀中,将邪魅的俊脸亲昵般贴近。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感到那张带着七分邪气的俊脸,一寸寸、一寸寸的逼近,沐小桃慌乱的回答。

    “那你说到底什么意思?”他,笑,有几日没见他的小东西,他已经想得快发疯了。黑瞳在凝视那精致红艳的容颜,白里透红的肤色时,渐渐加深,邪魅的目光毫不遮掩**裸的兽欲,游离在那罗衣下粉白的肌肤。

    沐小桃眼底闪过愤怒,突然右手携暗器直攻凌云死岤,却在中途被凌云攫住扣于头上方,幽暗的双瞳只凝视眼前愤怒如野狮子的小女人,刻意忽略暗器上淬过的毒汁。

    “说啊,到底什么意思?”深黑的黑瞳逐渐靠近,瞳孔深处正闪烁着野性的兽**望。

    糟了,漏馅了!沐小桃暗暗心惊,暗恨自己沉不住气,明明杀不了凌云,还妄图动手。

    在准备咬舌自尽的一刹那,温热的唇忽地狂野的袭击而下,包裹着浓浓的占有和不可明知的愤怒,火热的舌尖像长龙伸入她紧闭的牙尖,一次次叩响**的大门,唇与舌的暗斗,小桃由开始的强硬,渐渐屈服,抵抗的手臂缓缓拥上凌云的颈部,缠绵相吻。

    唇瓣的舌辗转舔舐,像尝不够滋味般,一遍遍回转,吞噬了由她齿间逸出的娇喘。

    片刻过后。

    沐小桃睁开迷茫的双眼,看到一张寡廉鲜耻的俊脸,“好吃,桂花糕味。”

    “你——”

    “你不是挺闲吗?去换身男装,我带你去‘有趣’的地方。”凌云放开了脸如枫叶般艳红的小桃,笑语。

    沐小桃谨慎审视着那张无懈可击的俊美容颜,寻思,他没有发觉异样?真的,还是只是做戏?

    “快点,发什么愣?”凌云突然移近邪魅的俊脸,“还是刚才的滋味你没尝够?要不,再来一遍!”

    沐小桃看着俊容的不断放大,才品出话中调笑的含意,“滚开!”推开了正准备再次吻向她的凌云,快速逃离。!~!

    第十六章

    她需要时间、空间去整理纷乱的思绪。

    为什么她会忘情的回吻,明明他是个下流无耻的人,为什么她会心动不已,明明他是个龌龊之徒,他只是长着一个俊美无暇的华丽皮囊,她看透了,也懂得,为什么还是陷入其中。

    她不该接下这桩生意,从遇上他,她的计划总是一次次失败。他总是轻易挑起她最真实的感情,也最脆弱的地方,用最简单的方法打乱她最复杂的下一步计划。看来事情要尽快完成,不能再拖了,否则,她会失去什么,尽管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却潜意识知道那很重要很重要。

    “马上我会派人清理你的房间。”身后传来凌云的声音,语调是调侃的,内容却是惊心动魄的。

    屋内有山庄地图和主上下达的命令,凌云刚才说那句话是想暗示什么吗?沐小桃一直在屋内徘徊辗转,暗思,不行,东西不能留在屋内,不管他话中有几分真假,都不能不信,他是个不谙常规的人,还是把东西带在身上,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凌云,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她会有这个胆量下赌吧。

    直到沐小桃娇俏的背影消失,凌云嘴角的笑容才逐渐消失,黑瞳深处缱绻又暗藏激烈,拽下一缕柳叶,握于手中,紧攥,将所有的愤怒与冷冽全数集于掌心。

    随后,白衣飘过,迈步离开,地下散落一片水渍。

    暖香居。

    沐小桃直直盯着这三个字有十秒钟,仔细确定她没走错地方。良久,她终于明白凌云让她穿男装的含意。

    “你来风流快活带我干什么?”丝毫没觉察口气里散发着小女人吃醋的韵味。

    “作为‘奴隶’要时刻守护‘主人’,寸步不离,端茶递水,不懂吗?”唇角勾起的弧度,露出一丝笑意。

    这匹色狼,到底想干什么?

    暖香居里,美女如云,酒似醇香。

    “呦,这不,凌家二公子吗?咱家姑娘可都想死你了,怎么近日不来了?”一个身穿花红绿玉的老鸨殷情上前招呼,两团脸颊和胸前的肥肉,左右晃动。

    凌云优雅的微笑,表现一位芊芊公子的儒雅模样,引起了青楼里女子们的尖叫,他随手掷出一千两银票,“去,找这里最美的姑娘伺候我和我的‘兄弟’。”

    “我去伺候。”

    “妈妈,我要伺候凌公子。”

    “凌公子是我的,我要…”

    ……

    沐小桃堵住娇嫩的耳朵,防止鼓膜被这群仿佛没见过世间男子的色女们的尖叫声震碎。叫什么叫,没见过男人。这群有眼无珠的愚昧女人们,只看到那匹色狼华丽的外表,却没人窥探他心中邪恶龌龊的灵魂。哼,沐小桃暗自庆幸自己,慧眼识庸才。

    哎,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混浊我独清。这一刻,沐小桃深切领悟到屈原大师的心里感言。

    “姑娘们,静一静,让凌公子自己挑,都别争了。”终于有人主持场面。

    “凌公子,我暖香居的姑娘个个美若天仙。”老鸨靠上前去,引得沐小桃直达喷嚏。

    “啊—嚏——不好意思,我对花粉味过敏,阿——嚏——”沐小桃故意打喷嚏,将满嘴的吐沫星子尽数喷到老鸨脸上。

    周围此起彼伏的暗笑不断。

    老鸨讪讪而笑,虽恼怒却不敢多言,毕竟眼前蝶粉堆成的俏小伙有凌家二公子撑腰。

    凌云轻摇折扇,欣长的身体倚靠在楼梯扶柱上,嘴边的笑意越发加深。

    “小桃,今晚服侍我的女子就由你来挑吧。”他看向她,眼里有化不开的浓雾,让她有片刻的沉迷。

    她是悬崖边上的野花,美得野性,美得致命。

    但是,他会把这枚野花探入囊中。

    随后,凌云轻笑一声,笑得悠然,惬意,而且危险。

    因为沐小桃挑选的女子全是暖香居最丑的,有洗衣的胖丫鬟,有抹地的黑傻妞,甚至还有四五十岁的老妈子……

    恶心死你,服侍?今晚你就好好享受吧,沐小桃恶狠狠地想。

    当沐小桃在极尽寻找最丑最老的女人时,老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止一遍的问,“真是凌二公子要的?你确定?会不会中间出现什么问题?”

    “废话,要快,找最丑最老的女人,凌公子亲口说的,他今晚要换口味。”沐小桃丝毫没有假传旨意的罪恶感。

    屋内。

    五,六个其丑无比的女子偎依在凌云周围,‘巧言媚笑’,还有一个年老的老妈子不停倒酒。

    沐小桃强压爆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桌前,有条不紊地吃着佳肴。因为那些‘美女’根本不甩她,只围着凌云‘倩笑’。

    十八年珍藏的女儿红,果然醇香无比,入口清香,极品。沐小桃安然高雅地品尝着美酒佳肴,因为她知道‘她的主人’是忙不过来的。

    “凌公子,让奴家亲一下。”

    “凌公子,我也要…”

    “嘭——”沐小桃嘴里含着的女儿红全喷了出来,因为她看到那位倒酒的老妈子也把嘴瞅了上去。

    “嗯,咳咳…”沐小桃清理一下嗓子,低眉歉笑,“你们继续…继续…不要理我。”

    凌云实在看不惯小桃幸灾乐祸的俏脸,嘴角泛起一抹兴味,对身旁的‘美女’说,“你们谁能伺候我兄弟喝一杯酒,就赏一千两。”

    突然所有的‘美女’竞相趋鹜,扑向本还悠然的沐小桃。

    “呦,这位小哥好面生呐!第一次来吧!”一杯酒下肚。

    “长的白白嫩嫩,还扭扭捏捏,皮肤比我们女人还好。”又一杯下肚。

    沐小桃根本没有还嘴的能力。

    “来,喝嘛!”又一杯下肚。

    ……

    沐小桃完全被搞得焦头烂额,尤其还是一堆丑女人,还有刺鼻的胭脂味,阿嚏——这一回是真的打喷嚏了,一杯又一杯的酒灌入口中,躲过这边,躲不过那边。

    现在沐小桃算是明白什么叫作茧自缚,自讨苦吃。

    凌云静静坐于一旁啜饮,冷冷地看着沐小桃狼狈不堪的模样,深邃的眼里,阴冷阴冷的,甚至有一丝痛恨。!~!

    第十七章

    一段时间后。

    “事情办好吗?”凌云依旧在桌前啜饮。

    “全办妥了,凌爷的吩咐敢不尽心吗!”回复的是刚才那个倒酒的老妈子,“那姑娘喝了我们暖香阁特制的蜜饯酒,一时半会醒不了,衣服全部褪去,等候凌二公子享用。”

    那个老妈子肥厚的粗手殷情地朝桌上一叠银票移动。

    “嗯?”一柄雪扇压住了正移动的银票,冷然,“她身上的东西你们动吗?”

    “老奴发誓,一根寒毛都没动。”

    “退下!”

    “是,是。”临走时,不忘卷走桌上的银票。

    凌云的视线变得飘忽莫测,跃过手中的杯缘,瞄向内室。

    她睡得很熟,华贵的锦被遮住了迷人的酮体。雪白瘦削的柳肩暴露于空气中,增添给人遐想的空间。长长的睫毛像被黑漆刷过一般,小巧秀气的鼻翼随着浅浅的呼吸一动一扇,像振翅高飞的玉蝶,又如欲破蛹而出的蚕。

    凌云冷睇着小桃,将目光移向褪去的衣衫。

    欣长如瓷瓦一般的指尖轻挑起翠绿色的肚兜,放于鼻尖轻嗅,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香和温度,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小桃,眉目深蹙。

    在外衣夹层里,凌云拿出了意料之中的两片薄薄的纸片,打开,看。神色逐渐复杂而矛盾,甚至有一丝恨意。

    果然,和他们猜想的一样,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眼里的恨越积越深,就像薄纱背后浓黑的一笔,遮也遮不住。

    纸张按原来模样叠好,又重新放回夹层里。

    目光又移向沉睡的人儿,黑瞳里泛起阵阵涟漪,且持续一下子,不过又很快变回了如淡水般的平静。

    粗糙的指腹轻轻拂去如柔丝般乌发,墨黑细密的发丝沿指尖一圈圈缠绕,有力的大手抚上那娇艳欲滴的朱唇,缓缓摩挲,久久停留,随后又若有若无的磨搓着她圆润的下颌,冷漠的眸光,当落在那两片研唇时,逐渐变得幽远深邃。

    冰凉的指尖缓缓下滑,停落在雪颈上,食指与拇指变抚成勾,眼眸一暗,几欲施力,终还是颓败地放弃了。

    想他凌云,杀人如麻,想不到终有一天会有下不了手的时候,他一直以为他的血是阴冷阴冷的,可是在每天的嬉笑怒骂间,这个小东西的一颦一笑,竟然像细沙一样,偷偷罐入他的心头。

    为什么,她会是他的敌人?为什么他们的身份是敌对的。

    指腹游走于小巧的锁骨之上,如蜗牛般踽踽独行。锦被下柔软的曲线一次次挑战着凌云的自持力。

    “小东西,我会得到你的,而且是你心甘情愿的。今天先放过你,你要记住,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奴隶’,一辈子,这个契约是你永远抹杀不掉的,天涯海角,地老天荒。”霸道而深情的告白在一个睡如死猪的女子面前,彻底破坏了原来美好的浪漫。

    山庄厨房里。

    沐小桃正拿着两只锋利的菜刀疯狂地朝木板上的死鸡上剁,每剁一下,嘴里都念叨着死凌云的字眼。

    厨师们无一人敢上前制止正在发狂的小桃,因为她恶狠狠地说,谁敢阻止她杀鸡,谁就必须杀凌云。

    昨日,她醒来,竟发觉全裸的躺在青楼的房舍里。

    床上并未落红,她也未有异样,所以可以排除被色狼侵犯的可能。但是,这事肯定和凌云那小子脱不了关系。也许他早看遍她的身体,也许他昨晚在拍卖给嫖客看她的身体,趁机牟取暴利。

    总之,他,罪不可赦。

    尽管,凌云用他卑劣的人格保证并未偷窥她的身体,但此事,一定有阴谋,在看向凌云故作正色的贼脸上,沐小桃第n次猜想。

    纸条果然还在,而且原封不动,看来她赌对了。凌云没想到她有胆量把最重要的东西亲携身上,而且还是在他身旁活动。沐小桃暗自窃喜。

    但是,他究竟在下哪一步棋?沐小桃纳闷寻思,不解。

    楼阁小亭处。

    沐小桃面带微笑,步调婀娜,手端瓷碗,目掩杀气。

    “二公子。”酥甜的嗓音引起凌云一阵的鸡皮疙瘩。

    与凌云对弈而坐的凌霜也微微变色。

    纤纤玉手,莹莹而动。

    沐小桃用最甜美的微笑面对凌云,纤纤素手将瓷碗置于凌云面前,“二公子,这是小桃亲手为您熬制的燕窝粥,滋补身体的,快趁热喝了。”用最腻死人的甜音。

    “噢?小桃,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凌云轻瞟一眼燕窝粥,挑眉笑道。

    “昨日二公子带小桃去那么‘有趣’的地方,作为‘奴隶’,当然不忘主人对自己的好。小小燕窝,聊表心意。”沐小桃继续倩笑。

    凌霜不动声色的观赏着两人的相互客套,他明白,表面越平静,内层越波澜壮阔,针锋暗斗。

    凌云飘逸俊雅的脸庞,在小桃看来,特像被她在厨房里肢解的鸡头。

    凌云迟迟没有动勺子,小桃也不愿离开,两人相互较劲。

    “怎么啦?二公子,小桃厨艺不好吗?为什么不吃呀?”小桃娇笑,如三月的黄鹂歌唱。

    “嗯,好吧,我吃。”凌云执起了勺子,轻盛一勺,入口。

    凌霜波澜不兴的瞳孔里也意外闪出芒光。

    鲜美甘甜的燕窝粥渐渐到底。

    “二公子,‘好好休息’!”小桃甜甜一笑,转身离去,裙摆的褶皱划透空气的密度,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凌云在见到小桃走后,淡雅一笑,询问,“她在粥里下了什么?”

    “巴豆。”凌霜淡淡地说,眼底却藏不住看戏般的神色。

    俊抿的唇,含着少许倜傥,“我以为是鹤顶红呢?”

    “猜到有毒也敢吃,你是太嘴馋还是太相信我的医术?”凌云清淡浅笑,“不过,你确实中毒了。”

    凌云黑瞳微闪,“我知道,情毒。”

    两个俊逸男子相视而笑,风度翩翩,神采飞扬。

    “不过,还要告诉你一点,据我嗅觉推测,她可能下了让一头牛泄三天的量。”

    凌云优雅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

    “什——么——”暴雷声响起,“沐——小——桃,你给我出来!”!~!

    第十八章

    一个月在弹指间流逝,时光如白驹过隙,快得抓不住分秒的稻草。

    必须要快点行动,否则她越来越下不了手,背叛的纷扰已围困了她数夜的辗转难眠,必须要做个了断。

    深夜,舞衣般的柳条在露水的沾湿下浅浅拂动,像垂泪的少女,哀伤而忧愁。西风吹过,桃花花瓣片片洒落,铺展在鹅卵石的小道上,不见风情,只显狼藉。

    一抹黑影窜出树梢的缝隙,飞奔于琉璃屋瓦上。

    今夜,凌氏三兄弟有要事在身,均不在庄中,便于行事。

    闪烁的灵眸窥测着庄中的一切动向,直到确定已无巡视的下人,才轻然飞落地面。

    据推测,重要信件应该会在庄主——凌雷手中。

    白日,沐小桃通过打赌获知凌雷正在外地洽谈生意,不会入庄,即决定今晚潜入房内搜查。

    结果,一无所获。

    满怀g情的搜查却落得失望而归,颓丧的沐小桃不甘的关上了凌雷的紫木扇门,突然雪颈的一侧阵阵冰凉,如冬日的寒气不断上袭。

    沐小桃一惊,是赤刹剑。

    赤刹剑,江湖上无人不识无人不晓,见赤刹如见独棠庄主。

    没错,赤刹剑是凌雷的兵器,是他傲然的象征。

    赤刹剑,全身通黑,而黑中隐着淡淡的赤,这种赤色,不是天然的,而是血,也不知浸泡了多少人的血液才凝结成今日的赤刹。

    赤刹削铁如泥,利断精钢,是江湖人趋之若鹜的宝剑。

    但至今无人能取得,因为此剑有魂,有魄,一旦不是主人近身,会自发防备,暗射毒液。

    传言,凌雷携赤刹,一人一剑,倾扫泸沽山三千多个无恶不作的山贼。血色披衣,浸染黑衣,如嗜血残暴的阎罗,山贼竞相逃窜,纷纷自首。这件奇事曾在当时江湖上广为流传,凌雷霸气狠戾的作风立即在江湖上独领风马蚤。

    确定是赤刹剑后,沐小桃粉嫩的嫣颊倏地变成春寒料峭的白梅色泽。

    赤刹?凌雷!狠戾暴虐的庄主!天呐!也就是说,她,这一次,真的死定了。

    沐小桃缓缓转过身,准备做拼死一搏。

    意外的,持剑者竟不是冷酷萧寒的凌庄主,而是一个女子。

    该女子身着紫衣裙衫,裙摆飘飘,恍若仙女。紫色纱巾遮住了容颜,只能窥见一双精慧却隐隐透出森寒敌意的媚眼。那双眼极近锋芒却有着不可名状的娇媚,明明有狐狸的狡诈却矛盾的存在着兔儿的纤尘与娇弱。

    柔如丝缎的秀发倾泻在紫衣薄纱后,飘散飞舞,长长的流苏如秋雁般的双翼,精美华贵,隐隐透出的眉眼如黛,目似秋水。纤细的柳腰盘悬着一只美艳的小蛇,妖媚的花纹细细点缀在花皮表面,常人一看就明白,此蛇必然剧毒无比。而她整个妖娆的身影沐浴在柔美的月色之下,却也闪着妖艳的光泽。

    “你是谁?为何会从他的房中出来?”森然敌意的眸子逐渐变得阴沉,手中的赤刹幽幽泛着诡异的寒光。

    声音纯净的如碧绿色的暖玉,悠然中,又含着浅浅的娇媚。问话中用的是‘他’,而不是凌雷,仿佛只有她才配用最亲密的称呼。

    沐小桃也注意到她话中的特别,暗思,没听说凌雷有娶妻?怎么她的口气活像有来路不明的女人夜闯夫君的内室般。

    突然从庄内不同屋檐上飞落几个衣着白衣的蒙面女子,“宫主,你吩咐的事已经做完。”

    “宫主?”沐小桃有片刻的愕然,“你又是谁?庄主的赤刹剑怎么在你手中?”

    “庄主?”紫衣女子轻语小桃话中的关键字眼,继而冷淡道,“你是庄内的丫鬟?”手中的赤刹剑依旧没有移下。

    “你不废话吗?不是丫鬟我怎么在这里。”沐小桃白了她一眼,美女也照骂不误。

    “放肆!”一个白衣女子挥掌要打。

    沐小桃准备闪躲前,紫衣女子已抬手隔开了,“小雪,不可胡闹。”

    精锐的媚眸再次冷冷看向沐小桃,“说,为什么从他的房中出来,你和他什么关系?”冰寒的剑沿着雪颈,缓慢上移,描摹着小桃的娇美的轮廓,森然而妖娆。身畔的蛇也缓缓上滑,伸出悠长而粘液的细舌,窥动着,示威着,像昭示着它主人不可侵犯的权威。

    沐小桃大约猜出她并不知实情,虽惧怕蛇的威胁,依然壮着胆子瞎编,“是庄主要我去他房中拿秘密信件,我没有找到啊。至于什么关系?当然是主仆关系,你以为能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鬼鬼祟祟,还是半夜?”聪慧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相信。

    “既然是秘密信件,当然不能让旁人知道,不信啊,你自己去问庄主好了。”沐小桃双手交叠于胸前,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灵犀的眼睛却若有若无瞟向伺机而动的花蛇。

    秋水含波,黑暗中依稀瞧见紫纱后的唇瓣缓缓上扬的弧度,“小姑娘,他日回禀你主上,我会帮七皇子夺位的。”

    什么?沐小桃微惊,她怎么知道她的身份。

    “你……”话到嘴角,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宫主,此地不宜久留,速离为妥。”那名叫小雪的白衣婢女上前说道。

    “恩。”紫衣女子轻抚一下游滑上来的花蛇,亲昵般婆娑着它光洁鬼魅的蛇皮,轻抬眼眸,娇弱伊人,“去告诉你家庄主,若要赤刹剑,前来冷月宫。”话刚说完,紫衣女子已不见身影,离去犹如归来般飘忽莫测,诡谲神秘。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好传话。”

    刹那间,一阵微风拂过,如春日里一缕暖阳,温润,天空中飘落片片玫瑰花瓣,在幽暗的夜空中旋转,轻盈落地,红艳似血,漫天飞舞。

    花瓣纷然落地后,豁然摆着三个字:冷罗衣。一片沉寂后,四周歆郁着清香,光彩夺目,恍若仙境。

    “冷罗衣?冷月宫宫主!”沐小桃惊悟。

    次日。

    天色微亮,逐渐照亮了泼墨一般的独棠山庄,早春的时节,花儿争相开放,带着点点露水,清透而娜美。

    “冷月宫宫主盗走赤刹剑?”凌雷听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回庄内,暴怒。

    “看来你的赤刹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恐怕看冷月宫主太美就摇尾乞怜改换主人了。”凌云优雅的一笑,幸灾乐祸道。

    立即,迎来凌雷狠瞪的一眼。!~!

    第十九章

    凌云装作没看见,把玩手中翡翠硫杯,慵懒道,“三弟,你输了,别忘了帮我管理几日赌坊的生意。”

    凌霜清冷的抬一下眸,没有接话。

    “你们赌什么了?”沐小桃好奇地凑凑脑袋,具有不怕死的探索八卦消息的精神。

    “哦?也没什么,只是和霜打赌,大哥的赤刹剑会不会有被偷走的一天。”凌云抬起精致魑魅的俊容,嘴角噙起一丝邪恶的笑容,“我赌它会被盗,霜不信。”

    “你们竟拿我打赌!”凌雷的怒吼,惊恻了整个山庄的正常次序。

    传闻,震碎了三个玉器花瓶,震疯了五只麻雀,震死了一只老狗,甚至,将正在孕育中的小鸡,提前震孵出。

    “大哥,现在找到赤刹剑要紧。”凌霜终于冷淡的开口,看了凌云一眼,有些无奈。凌云干坏事,总喜欢拉他下水,但他也不否认确实很感兴趣,赤刹剑能否易主。

    “你是怎么知道赤刹剑被冷月宫主盗走?”凌云挑眉询问,抽出最核心的一点,一针见血。

    “我半夜梦游碰到,不行吗?”沐小桃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已经很好心的把第一现场的状况以第一时间传达第一消息,他居然还挑剔。

    “大哥,你什么时候和冷月宫宫主有过节?”凌霜问出最公道的话。

    凌雷摇摇头,陷入沉思。

    时光如流水,汩汩滑过。

    距离任务完成的期限越来越近,主上也越催越紧,可是她还茫无头绪。

    翌日。

    沐小桃悠然晃荡,灵动的眸子快速寻找猎物,终于,眸子定格某处。

    “阿华!”甜甜的蜜声,却像魔鬼的临近,使正端盘子入厨房的小厮立即寒毛立颤。

    庄里的下人最怕三个人,一个是暴虐无情的庄主,一个是诡谲无常的二公子,第三个人不是温润儒雅的凌霜,而是有着可爱憨厚脸蛋却心如纤尘的沐小桃。

    沐小桃不狠不诡异,却更可怕。因为她在可爱的瞬间,让你避之不及地掉入她事先设好的陷阱。

    而今,庄里人只要一见沐小桃,立马逃走。一听见,“我敢打赌…”之类的话,立马装疯。和沐小桃打赌,根本没有赢的可能,他们不是二公子,有办法对付沐小桃的精灵古怪,他们只是凡人,最可怜的卑微者。

    打赌输了,不可怕,其实无论输赢,他们都能从中获利。变个说法即是,沐小桃用金子买人替她干活。这本是赚私房钱的好方法,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何乐不为呢?可偏偏有人棒打鸳鸯。

    只要记忆力不差的人,都不会忘记那最残忍的一夜。

    凡是和沐小桃打赌的下人,帮助沐小桃干活的下人,克扣三年饷银,每人各挨五十板子,一声一声的击打声,像巨石般砸下,生疼。

    那一夜,石地上浸染了丝丝血迹,最轻的下人臀部红肿,有的打得已溃烂,有的甚至骨折,终身不能行走。

    呻吟声,求饶声,像地狱里的冤魂,鬼哭狼嚎,凌云悠然地斜坐在红木雕镂椅间,一身白衣胜雪,一对黑瞳却专注的欣赏每个人痛苦的表情,气定神闲,嘴角竟然扬起邪恶的笑意。

    最后,他缓缓站起身,懒懒道,“没用的东西就扔到后山去。”

    “是!”几个灰衣人将垂死的几个下人拖了出去。

    “以后谁再敢帮沐小桃干活,我就会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扔到后山喂狼,懂吗?”他,用最轻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了令人胆战心惊的话。

    “懂,懂,二公子放心,我们再也不敢了。”十几个下人,头如捣蒜,不停磕首。

    “如果小桃问起你们的伤呢?”

    “是我们不小心摔倒的。”一个精明的小厮,立即回答。

    “很好!”他冷冷的笑,邪魅的笑容看上去完美无瑕。

    因为惩罚是秘密进行,而且在密阁,小桃对此事一无所知。只是偶然间,发觉下人们对她,避之不及,仿佛自己是毒蛇猛兽。

    “小桃,你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妻子。”被沐小桃缠住的小厮立即跪地求饶。

    “得,别跟我来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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