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愿意加入周军的军将都兴奋起来,就纷纷七嘴八舌的表示能够做到,没想到周军主将还能够给自己那么大的兵权,只要能够立下功劳,只怕升迁就是易如反掌,现在周军势大,那个会真正的以死相拼,这种人不能说没有,但剑南道经过了杨国忠的两次讨伐南诏的摧残,民间早就对大唐怨声载道,这样拼死抵抗的基础也就没有了。
而王钟汉却是慢慢摇了摇头,李麒看到之后奇道:“王将军似乎有不同看法?难道没有信心打倒益州城下?”
王钟汉说道:“剑南道一半的兵力都在剑门关,被将军你基本上都歼灭了,沿途的州县兵力不足,不足以阻挡大军,不消两万五千人的大军,只要一万兵,打倒益州城下都没有问题。”
说道这里王钟汉话锋一转:“不过蜀中向来以道路难走著称,剑门关出去到普安的道路就需要走四天,而且还是轻装前进的度,辎重的度至少需要一倍的时间,从普安到绵州,这就又需要十五天的行军,绵州距离益州还有两百里,那时路才好走,光是行军不计辎重度到绵州就需要十九天,还不要的城市拿下之后的整理时间,所以二十天的时间是绝对不够的。”
李麒才知道王钟汉不是因为没有信心,而是路程的原因,道:“王将军更加熟悉巴蜀的情况,那么认为多少天能够攻到益州城下?”
王钟汉低头沉思片刻,抬头说道:“连处理沿途州县,最少也需要四十五天左右,还是每个城市耽误的时间不过一天。”
李麒脸色有点不愉,说道:“四十五天实在是长了点,前将军李护已经派出一只偏师从荆州逆流而上,要是抢在我们头里到了益州,那我可不好意思再去抢攻,这灭蜀的功劳可就没了。”
王钟汉一听就明白了李麒的想法,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原来是这样,李将军不用担心,从荆州逆流而上,所花的时间绝对不短,何况大军上船之后逆流的难度不小,在巴州上岸之后,守巴州之主将是秦凯圆,手下万五精兵,有五千是夷兵,战力不俗,秦凯圆对节度使王翌忠心耿耿,不会轻易投降,前将军的偏师不会很快打下巴州的,末将估计他们拿下巴州后,最快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攻至益州,只要这边一切顺利,等前将军的偏师到达,益州只怕早已落入将军之手了。”
李麒听罢大喜,怎么看王钟汉都顺眼了起来,连忙翻身下马,一把抓住王钟汉的胳膊,哈哈大笑:“王将军真是吾之福将,来来来,今日就要和王将军好好喝一杯,”说着对那些愿意效力的降将说道:“你们就去城外挑选精壮士兵,度要快,明日就出。”
李麒拖着王钟汉就走,这时他心中的大石也落下了,真是欢喜的很,李护这家伙做事不地道,本来剑南道是自己来打,居然派偏师来,这不是手伸得长是什么?
被李麒诅咒的李护却是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喷嚏,奇怪的揉了揉鼻子,江边的三月细雨纷纷,俗话说春雨贵如油,这春雨对农耕是大有好处,李护却是很不喜欢,原因是细雨润泽,道路变得非常难走。
李护的水军掩护大军在岳州登岸之后,二十万大军分成三路,李护亲自领兵十万来取岳州,打下岳州之后李护会南下长沙,拿下江南西道府,而另两路都是五万人马,一路由洪铁吾为主将,洪铁吾在就从游骑兵中调出,这几年杀敌升迁极快,本来也是进过疏勒军校,参加过无数次战事,此时已经有了四品常武将军封号,领五万兵卒过江之后直接向西攻击,他的任务是扫平江南西道西部,先攻武陵、濮阳,再南下攻绍洲、零陵,完成整个江南西道西部的占领。
而和洪铁吾同样出身的杨怀远,领军五万向东进击,最终目标是江南西道东部重镇抚州,李护派了一只一万人的偏师顺江进击剑南道,其实并不是想去和李麒抢功,李护是要占据剑南道西部,彻底堵住李隆基的逃跑之路,进入剑南道这只偏师是要往剑南道南部进攻,要将李隆基的所有逃路截断,当然李护是不会和李麒明说了,李麒担心李护抢攻,必然会豁出去拼命的进攻,李护想到李麒被自己算计了一下就会咧嘴无声的开心。
李护看了看眼前的岳州城,因为地处内地,久无战事,岳州的城防十分不堪,整个城市面积不小,但是城墙只有可怜的三丈左右,城墙的宽度也是不够,能够上城作战的兵力都施展不开,李护直接让大军围了岳州城,虽然岳州的城墙不够高,士气也不高,不过岳州处于江边,是过江之后的一个重要城市,李亨虽然手中拮据,还是给岳州准备了不少的守城器械,加上城中的守军达到了两万,还有城中的地方团练一万人,也算是兵力充足了,岳州的地理位置重要,不但是整个长江防线的中间,还是唐军的军粮辎重所在,所以李护对岳州是志在必得。
唐军其实对周军渡江早就有所预料,岳州刺史李文空为李亨潜邸旧臣,和李亨一通渡江南下,对李亨可谓忠心,这两年李文空殚精竭虑加强岳州的防御,早就打定主意要为大唐尽忠,李文空别的本事可能不强,但是掌握岳州还是显出了些手段,他将所有校尉以上的家眷全部集中,在城市中间专门设立一区,其实就是将这些家眷作为人质了,逼迫军将戳力死战,当然光是这样也不够,李文空将所有府库中的银钱拿出一半来劳军,使唐军不高的士气也提升许多,下定决心要和周军在岳州城下死战。
李护却是根本没有在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没有实力的一方所玩的花样都是可笑的,周军不是没有打过硬仗,对于李护来说,岳州城上那些衣甲不全,武器低级的士兵,就算是有勇气,也绝对抵挡不住大周百战精兵的进攻。
在劝降无果的情况下,李护下令进攻,冒着细雨,大周士卒开始从四面多岳州动了攻击,在优势的远程武器的掩护下,只一个下午周军就将岳州城四面的护城河填出了无数条直通城下的道路,还杀伤了不少守城的唐军,周军并没有马上动登城战,而是退了回去,还是用优势的弩兵对城上进行射击。
这样的攻击一只持续到天黑,周军回营修整,第二天一大早,精锐的大周劲卒就真正的开始了攻击,刀盾兵蜂拥而出,无数的云梯架起,而守城的唐军则是爆出了惊人的勇气,弓箭手和守城的步兵不管头上如雨的弩箭,不顾死伤对城下的周军进行射击,几次周军都攻上了城头,又被唐军拼死赶下城头,四面城墙基本都是这样的情况,李文空亲自披甲上城,举剑高呼酣战。
双方反复拉锯,居然到了傍晚强悍的周军没有拿下一面城墙,折损还不小,李护在城下看到周军受挫,一直没有动弹,直到天色将晚,面前的岳州城墙上的周军又被赶了下来,才鸣金收兵,李护的脸色已经是难看无比了。
而唐军也根本是强弩之末了,这一天的惨烈守城,直接令四千唐军死亡,伤的人数达到五千,几乎是整个守军的三分之一,在往常的情况下守军早就崩溃了,但这次在所有军将血红着双眼的督促下,所有的唐军疯了一般拼死战斗,居然守住了岳州,看着退去的周军,不少唐军直接在城头坐到在地,不少的受伤士兵直接垂头死在了城上,周军留下的云梯也被唐军摧毁。
这次周军的损失不小,居然死伤了三千多,对于甲坚器利的周军来说,这样的损失代表的就是失败,岳州自古出焊卒,岳州的士兵看上去身材不算高大,但是印刻在血脉中的桀骜却是能够支持的要点。
李护却是大怒了,战后一堆周军悍将正在帐中承受李护的怒火:“你们这些将军们,从安西一直杀到中原,打破的城池数以百计,现在却是拿个小小的岳州城没有办法,孙杰,你今日没有鸣金,谁让你退下来的?”
被李护点到名字的是一名校尉,手下统一千刀盾兵,孙杰正好是在李护所在的城墙攻城,虽然是第一个攻上城头,但随后在唐军的疯狂反扑之下退了回来,后来又战了两次,每次都在城头立不住脚,又被赶了下来,此时听到李护的责问,孙杰站出列,身上的铠甲都是血迹,还未擦干,铠甲上有刀劈的痕迹,显然孙杰也是尽力死战了,脸上包了一块白布,还渗透出血迹。
孙杰脸色有点苍白,出列抱拳说道:“属下三次登城,但唐军抵抗太烈,士兵伤亡惨重,不得已退了回来,死伤过半。”
李护打断孙杰的话:“抵抗太烈就是退回来的理由?那是不是只要士兵损失太大,就不管军令了?想退就退,这就是你孙杰的理由?”
李护的咆哮声在帐中回荡,所有的军将都低下头去,今日其实周军并没有投入所有的军队强攻,四面城墙都只出动了五千人攻城,对于岳州城来说,这个力量也足够了,打到后面李护都觉得岳州守军很不错,伤亡远周军,居然咬牙坚持了下来,很不简单,周军中现在有一种骄横之气,李护是知道的,所有的军将都觉得周军战力天下无双,任何敌人都能够轻易解决,这种骄傲之气在军不好的,只不过自安西起兵,周军就是横扫天下之态,根本没有吃过败仗,骄傲也就慢慢滋生了。
李护可是知道这种心态的危害,这次打岳州李护开始的时候看到唐军抵抗坚决,也就顺势不再增兵了,正好可以借势打击一下军中的骄横之气,看到孙杰面如土色,眼中透出绝望,李护心里暗笑,损失士兵李护也心疼,不过现在看看帐中诸将都脸色不好看,深深的低下头去。
李护就敲打道:“不要以为我们真的是天下无敌了,圣上曾经说过,这天下大得很,强大的帝国不止一两个,对任何敌人都要保持敬畏和警惕之心,要是只有骄横,那么离失败就不远了。”
“孙杰,”李护点名,孙杰低头应是,:“你今日犯了军规,是斩之罪,但某给你个机会,明日你为前锋,就率你的残部为先登,要是能够攻下岳州,你就将功赎罪,可第一个挑选辅兵补充,要是像今日一般败退回来,那么就斩示众,你可愿意?”
孙杰大喜,李护向来治军严格,扎营时士兵出营都是死罪,今日孙杰自忖必死,没想到李护还给自己一个机会,顿时深深一礼,孙杰咬牙切齿道:“末将明日必定戳力死战,如不能攻下岳州,就死在敌军手中,不会回来给将军丢人。”
李护瞟了一眼其余三面城墙的主将,见几人眼底都露出嗜血的怒火,满意的点点头道:“好,明日总攻,一定给我拿下岳州,至于守将主官,明日再劝降一次,如果不降,破城之后按规矩办。”
众将齐声领命,铠甲铮铮声中散出帐去,而此时岳州城上,身穿铠甲的李文空却是欲哭无泪,周军强大的战力令岳州守军死伤惨重,短短一天的攻防就死伤了一万人,哀嚎的伤兵令白日死战的唐军士气低沉了下去,白日杀红了眼,还没有什么,但是一旦周军退去,巨大的伤亡就血淋淋的摆在了眼前。
要是这样下去,只要三天的时间周军就能够杀光岳州唐军,可况李文空看得清清楚楚,至始至终唐军每面城墙都只有几千士兵攻城,其余大队士兵都站着不动,在周军犀利的弩箭下死伤的士兵还要多过城墙上肉搏的士兵,三棱箭头的杀伤力简直是恐怖,不少士兵中箭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就因为失血过多失去战斗力,这样流血而死的不在少数。
李文空看着属下军将的脸色,想来自己的脸色更不会好看,将领是恨李文空将自己家眷控制,对李文空敢怒不敢言,周军的破城杀将的规矩他们也知道,不过现在抵抗也是死,不抵抗是全家死,只是早晚而已,将为兵之胆,将领的这种怨气也影响了士兵,任何战斗除了明知道下场是死,那么会逼出死战的决心,现在如果死战,将领会死,士兵可不会,被周军俘虏了只听说过要服苦役,李护也有杀俘的名声,不过只听说过杀异族俘虏,在中原从没有杀过俘。
岳州守军的士气分成了两种,一种是杀红眼了,自己的战友亲人战死,心中一股血气想着要和周军死战,而另一种则是因为惨烈的血战产生了恐惧,在这个时候爆,随着黑夜的降临,整个岳州都安静了下来,时不时的传来伤兵垂死的呻吟,在夜里传得很远,李文空回到了自己住处,吩咐亲兵好好的看守守军将领家眷,同时将大桶桐油布置在四周,李文空现在也不奢望能够守住岳州,只希望到时候能够将岳州的粮草连带这些将领的家眷全部毁灭,自己也算是为大唐尽忠了,李文空心里想着,想到了死亡,一种恐惧翻了起来,自己从小读,忠孝面前生死要无惧,但是真正到了必死之时,谁又能真正的放下?
李文空的家眷都在杭州,身边只有一个小妾,此时站在夜里的院中,站在门口的亲兵呼吸声隐隐可闻,李文空茫然了,想起了将领们怨毒的眼神,这,值得吗?
第九章 定计谋李亨
左手持一面团盾,孙杰只轻轻的一抬手,面前一名勇敢唐军的长枪就被挡开,孙杰右手横刀如毒蛇吐信一刀掠过,面前唐兵双手放脱长枪,尸体栽倒在地,人头滚出老远,腔子里的鲜血喷个不停,孙杰已经继续往前冲杀。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面前的唐军人数已经不多,只有十几个了,那对孙杰出手的怕是里面最勇悍了一个了,此时被孙杰一刀斩了,剩下的顿时没了勇气,“将军不要动手,俺们降了。”唐军纷纷的将手中的武器丢下,跪到一边,孙杰下巴一抬示意道:“成二,你带几个人把这些降兵带去城外,顺便带点东西来吃,我就带兄弟在这里先休息下,,上午打到现在,真是饿的不行了。”
成二是名队正,闻言带上自己队的兄弟,押着那十几个唐军往回走,孙杰现在脸上是一副开心加上杀气混在一起的表情,令人看了都会觉得很是奇怪,今日一早,李护就命劝降,被岳州守军拒绝之后,周军就开始了全面强攻。
周军这次是真正的拿出全力进攻,这可跟昨日的进攻完全不一样,何况四门昨日的主将全部吃了李护的挂落,正在拼死想要戴罪立功呢,一上来周军就动了舍生忘死的强攻,弩兵射出的弩箭如同没有间隔一般,而攻城的刀盾兵,今日却是上了除非战死,没有一个退回去的。
孙杰今日身穿了两层甲,亲自冲在第一个,登城也是第一个,主将如此搏命,麾下的兵卒也就豁出去了,孙杰的五百兵为先锋,后面的一万刀盾兵,城头上唐军知道,如果不能够将云梯摧毁,周军源源不断的上城,那么就真守不住了,也舍命的反扑,孙杰所部最大的损失就在这么短短的一刻钟内,一百多兵卒死伤。
孙杰坚持住了,其实唐军的力量已经不如昨日了,孙杰也体会了出来,后面的登城周军顶住唐军的反扑,孙杰亲自带着麾下杀下城头,将岳州城门给打开了,城门口内厮杀一场,一百多唐军全部战死,城门一开,大队的周军顿时涌入城内,岳州可以说已经完了。
孙杰一路冲杀,身边的士兵杀到了这里已经只剩了两百多,现在孙杰心里满是高兴,今日攻城自己肯定为功了,先登、开城门都是大功,孙杰只觉得浑身都开心得一阵轻飘飘的,舒服得很,这一松下来,就觉得肚子打雷一般的叫将起来,从早上一直厮杀到了现在,却是是饿了。
孙杰抬眼下兵士,都是又疲又饿的感觉,但脸上却是生气勃勃,人人都士气高昂,这也是受到自己的影响,孙杰环顾四周,自己这行人是顺着城门这条大街一直杀将过来,岳州不小,但是也不是那种非常大的城市,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型的前院结构,门口院内还倒毙了几个唐军的尸体,那是刚才被杀的,孙杰冲至此地,正好这个院门打开,约有五十多唐军从院中出来,和孙杰撞在一处,两边没有二话,马上开始厮杀,结果唐军死的死降的降,孙杰就带人在这院中休息了。
孙杰露出沉思表情,刚才那队唐军战力不弱,在周军人数占优的情况下也敢上前交战,被杀伤一半以上才崩溃乞降,这已经是唐军精锐的表现了,孙杰一下对这个宅子产生了怀疑,难道这里什么问题?要这么精锐的唐军守着。
孙杰是个想到就做的人,马上吩咐道:“赵光明,你带五十人往这宅子的后门绕过去,守住就行,不要轻举妄动,马畅你马上去将成二带走的俘虏弄几个回来,我要好好问问这宅子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们的功劳足够了,也就不和后面进城的兄弟争功了,这宅子等下进去看看,前面就是五十精锐守住,看来是有点问题。”
马畅是个脸上有块黑记的壮汉,听了孙杰的吩咐也不回声,将手中的横刀插入鞘中,转身出了院门,马畅虽然长相恐怖,脸上一块黑记是让人后背凉,因为这个原因马畅都不爱说话,就算后来杀敌得赏家中有地,媳妇和儿子也有了,还是沉默寡言,但他也算是从安西就从军的老兵了,因为实在识不得字,所以到现在还是个火长。
不一会马畅就带着两个降兵过来了,成二并没有走太远,孙杰一问,才知道这里是李文空囚禁岳州守军将领家眷的地方,这些唐军都是李文空的心腹亲信,本来整个宅子里面家眷有将近一千人,守宅子的唐军有五百多,城上周军攻势最急之时,就抽调了四百人上城去了,后来周军攻进城,又有五十人被派出去找寻李文空去了,孙杰击败的就是这个宅子守军的最后五十人。
派人进去一看,果然,一间间房间中全部上锁,用木板钉牢,只留一个送饭的口子,一家家分开,老弱男女一家人都分开塞进一个房间,打开第一个房间,一阵馊臭差点把孙杰冲了个筋斗,孙杰看着这些军将家眷的惨象,心里气炸了。
第一时间就派人禀报了李护,于是李护知道了岳州武将居然被文官挟持家眷,难怪抵抗如此猛烈,李护下令在城中喊话,让岳州守将出来投降,已经将他们家眷解救,个岳州的抵抗一下就弱了下去,到了傍晚,整个岳州已经被周军占领。
几个周军捆住一名身穿甲胄的将军模样的俘虏来到李护零时行辕所在,李护并没有在行辕之内,而是刚刚处理了一批粮草事宜,正在檐下坐着一个马扎,一手干粮一手汤碗正在用晚饭,抓住俘虏的几名周军在门口和李护的亲兵交谈几句,一名亲兵就进门禀报李护。
李护将手中的汤碗一放,说道:“好,带进来,正要看看这个比较无耻的岳州刺史。”
马上就传来脚步声,两个亲兵架着李文空就过来了,李文空头盔早不知道去了那里,头披散,不过眼神却是凶狠,死死盯着李护,肩头有血迹,到也有几分风骨的样子,不过李护大量李文空却是眼神鄙视。
“你就是岳州刺史李文空,真是不错,不但不降,还握住手下军将家眷,逼其与我军死战,你没有听过我军劝降的规矩?难道不知道城破之时就是全家跟你陪葬之时?”李护声音平淡,但是熟知他脾气的亲兵却是知道,李护大脾气或者大笑等情绪化的时候,都代表他没有杀心,但是当前将军平平淡淡带着骨子里的冷漠和你说话的时候,那么多半是前将军胸中杀气盈胸想要杀人了。
李文空听了李护的话,突然拼命的挣扎了起来,两边架住他的亲兵可是没有客气,手上一使劲,把岳州刺史李文空差点捏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啊”的一声惨叫之后,李文空大叫:“周军残暴,不降进城则斩全家,吾深受皇恩,早已保定必死之心,囚家眷使将士拼命,此乃正道,这些军兵本来就要为大唐不惜一命。”
李护喝到:“住口,无耻之徒,做的卑鄙之事还要说得冠冕堂皇,你不是保定必死之心?为何还活着站在某面前?”
李文空张口结舌,一下说不出话来,架住他的一名亲兵说道:“抓住他的那名士兵说,这厮在家中穿得一身铠甲,将剑横在膝上,见他们进去了之后还说什么今日就是殉国之时,结果拿起剑来想要自刎,却因为怕死割不下去,只是将自己肩头割开了一个小口子,那口子小得还没有一指宽,随后这厮就痛哭流涕,然后装昏。”
这亲兵看来对李文空毫无好感,说话间全是鄙薄之意,但李文空此时满脸的羞愧,看来这亲兵说的却是实话,李护左右的将领亲兵这时看向李文空的眼神就难看了,那种嘲笑鄙视的神情令李文空抬不起头来。
李护也不想在对着这个无耻之人了挥挥手说道:“记住这厮名字,现在城中搜寻这厮家眷,没找到的话记住,打下了杭州灭了南唐总会找得到,先将这厮的脑袋砍了示众,以后找到家眷再将全家送到一处,岳州军将虽然没有投降,但是是被这厮逼迫的,也算情有可原,但我军损失太过,就十抽二斩,不然岂不是白白的损失士兵性命了,在岳州修整两天,两天之后出往长沙进兵。”
李护两天之后大军出,只用了短短的三天就兵临长沙城下,沿途的城池望风而降,而从江都出兵过江的左将军郭北,最大的任务就是拿下杭州,南唐肃宗李亨就在杭州,江都的唐军水军还是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在周军伏波将军何东海的两路水军夹击之下大败,郭北的兵力也不多,不过十万而已,但攻击杭州有其重大意义在,如果能够抓住李亨,那么拿下南唐的最大阻力就扫平了。
郭北全军已经上岸,从江都对岸南下,只要十日就能够抵达杭州,郭北最早就是火字营主将,火字营不光是善于利用火器,而且也是最早的周军工兵前身,到杭州的路上水系纵横,虽然都没有长江如此规模的,但在水网中进军,考验的就是铺路搭桥的工兵的手段了,三万前锋有两万是工兵,对于此次进攻郭北也是做好了准备。
郭北身穿二品武将的铠甲,肩甲的兽头吞口是麒麟,对面坐在马扎上的将领是狮子吞口,那是三品武将标志,那武将的脸色紫棠,下颌短须戟张,正是伏波将军何东海,此时何东海其实与两年前完全不同,一股威势和贵气已经从身上透出。
“何将军,这次大军过江之后你就马上动身,据参谋处的分析,李亨多半会采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到时候就看何将军能不能立此奇功,真要能成功,南唐就根本没有什么心气抵抗了。”郭北说道。
何东海的脸上露出笑容,他也希望能够顺利,这最大的功劳就在手中了不是?
“左将军,末将觉得参谋处分析的很不错,李亨绝对不会在杭州被围之前就逃走,不然南唐的军心士气就根本没有了,到时候左将军在杭州狠狠一打,杭州一面临海,李亨的逃路就在海上,末将本来就是海上讨生活出身,大小五百多海上战船远远等着,只等李亨船出来远点,一定将李亨擒住。”何东海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有擒住大唐皇帝的一天,不由满心都是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在海上了。
郭北看出了何东海的情绪,微微一笑说道:“何将军已经是呆不住了,现在渡江也差不多了,何将军可先带一部分船只走,可要仔细谨慎,不要让唐军现了何将军你的海上船队,这样要轻易的抓住李亨可就难了。”
何东海老脸一红,点头应是,擒住李亨现在是对周军最有利的,何东海海上的船队力量很强,但是两年来除了一些商船,何东海在海上基本没有动静,这也是为了麻痹唐军,针对李亨的布局两年前就开始了,只不过当时这只是其中一个方法,李亨从陆路跑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大周比大唐已经强的很多了,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实力,这短短的两年就算李亨是真正的英明神武之君,也捣腾不出一只强军来,何况李亨性子偏软,比好享乐的李隆基的性格都要软些,这样的皇帝要强力将江南几个道整合在一起谈何容易。
所以李亨凭借对自己忠心的文武官员,和一起从长安出来的禁军军队,还是实际控制了杭州,但江南东道自节度使以下,都对李亨有点阳奉阴违,这也是形式所迫,现在大周和大唐孰强孰弱已经是明摆着的了,所有的主动权都在大周一边。
大周不攻击大唐,那么这种偏安的状态就会持续下去,大周一攻,那么肯陪李唐一起死的不能说没有,但是绝对不会多,江南自汉、三国以来,商业已经呈一个飞的上升,到了大唐时,江南的几个地方都是海上贸易的集散地,海上贸易是好大的利润,季节合适的情况下,从泉州出,东去可至东瀛,南下大小琉球可到,来回一趟只需旬月,但利润却是七八倍十倍的来,这样好赚钱,大唐立国五十年,东北一场大战,打得东瀛女王和新罗百济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也不知是不是东瀛人有受虐倾向,被大唐打疼了之后,就开始疯狂的崇拜起大唐了,到天宝十五年的七八十年间,东瀛派来大唐的遣唐使不计其数,其中有和尚有学子,有商人,他们不但带来了东瀛的特产,也带来了东瀛的银子,对于大唐来说,文化已经相容的东瀛就是一个最好的商品倾销地,于是海上贸易开始达。
这样带动起来了很大的一批靠海上贸易起家的大商户,这些人有了钱,也就想出自己的政治声音,不少的江南官员都是受着这些商人的贿赂,还有的直接就是这些商人捧起来的官儿,当然日子就很好过了。
喜欢享受不错,但是这样的官儿就缺少了血性,而且对于沿海一带的百姓来说,最底层的忙着怎么填肚子,稍好点的想着怎么能够搭海商船出海一次,能够赚不少,在上面的各船头却是想着怎么能够安安全全的跑一趟海路,打仗,谁爱打谁打去,忙着赚钱呢。
所以李亨这里下面的官员给钱可以,送粮草也行,但是出人就不行了,更不要说李亨一声勤王令,整个江南都带兵前来,这是做梦,李亨这两年也知道江南官员的德行,这次郭北率军来攻,李亨也就没有四处求援,杭州整个城防李亨还是花了功夫的,应该说是尉迟长龚花了功夫,一面临海,三面城墙加高,护城河和钱塘江相连,加深加宽,十数条河流溪流在杭州城外纵横,实在是不利用大军展开作战。
尉迟长龚这两年还是狠狠的训练出来一批军人,加上原来的两万禁军的骨干,新招募了五万募兵,七万人马防御城墙周长不到岳州城规模的杭州,这已经让人觉得非常稳固了,尉迟长龚对守住杭州很有信心,郭北来攻杭州,不可能过江十万,到了城下也还是十万,路上的州县需要分兵把守,到了杭州城下估计就有七八万人马就顶天了。
杭州城中光是正规禁军就有七万人,两万是千里转战的老兵,也是最精锐的部队,这样看来兵力差不多了,何况周军是攻城,那就更加的平衡了,在尉迟长龚看来,此次周军出兵还是仓促了,兵力明显不足,过江之后兵力才不过十万,在杭州城下先消耗周军实力,到伤亡到了一定的时候趁势反击,尉迟长龚觉得自己的计划完全可行,因此力劝李亨留在杭州,要是真的打败周军,李亨也在杭州,岂不是让整个南方都士气大振,要是万一兵事不利,直接放舟海上就是,从杭州钱江码头上船,很快就能入海,到时候南下泉州也好,到其余港口上岸也好,那是很自由的。
为此尉迟长龚还专门准备了一只船队,李亨终于放下心来,就决定留下来看尉迟将军是怎么大破周军的,李亨也急于振一振自己大唐中兴明主,挽狂澜于既倒的名声,于是双方都憋足了劲头准备在杭州大战,至于江南西道李护的全面攻势,李亨也没工夫去管了,也没有能力去管,只能顾着眼前了。
郭北很快就率军到了,杭州城下大军云集。
第10章 大周帝国
长安,安庆宫含元殿,李佐国身穿黄袍,腰间一条玉带环腰,头上只戴了一顶束发金冠,此时李佐国并没有在里面批阅奏折,却是站在含元殿内院的廊下,外面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假山池塘一应俱全,一条带着顶的回廊穿过整个院子,将全部景致连接在一起,在这回廊之中漫步,就能够将院中所有的精致景色收入眼底。
这时李佐国就在这个廊中,天上正在下着小雨,天空灰蒙蒙的,看得出雨已经是拼了命的大了,但春季的雨怎么都不像夏季的雨一般狂暴,而是带着润泽,雨点一丝丝的落下,将整个花园中的花草树木洗刷得春意盎然,雨中观景正是雅事一件,李佐国也难得休息一翻,身边只有两三个宫人伺候,从来不离开李佐国身边的郑春云则是距离李佐国十步开外,也不影响李佐国的兴趣,站在廊下面无表情。
李佐国所在回廊是一个转角处,有一个石桌子,两三个宫人正在将一块黄铯桌布铺好,从食盒中拿出一些佐酒小吃,还有两瓶美酒,李佐国看来是要在次喝上几杯了,郑春云上前,将碗筷摆开,却是设了三副碗筷,摆好之后郑春云挥手让这些宫人退下,只剩自己伺候,看来李佐国不光是赏景来了,还有事情。
少顷,回廊那边有了动静,却是楚天舒和段天和两人,领路的宦官到了回廊就指了指李佐国所在,就没有陪两位大人过来了,两边回廊自然有李佐国禁卫把守,两人大袖飘飘,没多远就走到了李佐国这边。
“圣上好兴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