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寻仇,使他体会到江湖的诡异,且自己的功力根本微不足道。
踏着那无尽的官道,使他有前途茫茫之感。
江湖荡荡,何处觅仇踪!
他联想到如果“黑箱”之中,真的藏的所谓盖世秘笈,而夺走“黑箱”的人,也就是杀死父亲,掳走易叔叔的那人的话,此仇恐怕今生难报了,按“恨世魔姬”说,那人的功力在她之上,若再让对方练就秘连上的武功,报仇还有什么指望?
心念之中,不由大感气馁。
蓦地--
一阵令人心悸的异声,随凤隐隐薪传人耳。
那声音沉闷而凌厉,像野兽临死时的嘶鸣,刺耳之极。
周靖不由怦然心凉,驻足倾听,那怪声却又忽然中止了。
正待举步,怪声又起,这回,他可听清楚了,怪声来自官道右侧的林野之中,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不自禁地调转方向,朝那片林野奔去。
人林之后,怪声又止。
周靖抱着一窥究竟的心,穿枝拂时,朝林野深处搜去。
突然--
一声重重的喘息,使他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忍不住惊呼一声,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见林空之间的一块五支方圆的草地上,躺卧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双手按在胸前,在大声地喘着气,那人胸衣尽碎,胸前血肉模糊,有的地方己现出了骨头,周靖怔了怔,走近前去……
那人口里突又发出怪号,双手不停地在胸前撕抓,血肉狼藉,情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周靖大是不忍,暴喝一声道:“你疯了?”
喝声中,伸指疾点那人双臂“曲尺岤”。
怪人双手嗒然下垂,但身躯却在拼命地蠕动,面孔扭曲成了一个怪形,目中射出一种疯狂而又痛苦至极之色。
周靖骇然望着这副惨状,不知所措。
渐渐,那怪人平静下来,以一种乞怜祈求眼色望着周靖。
周靖伸手解了他被制岤道,这时他才看清这怪人竟然是个二十左右的美少年,只不知何以会落得如此惨状,当下一皱眉道:阁下怎么回事?”
那怪少年似乎在尽量抑制痛楚,半晌,才颤声道:“我……我被人陷害,中了剧毒!”
“什么,中了剧毒?”
“是……的”’
“什么毒使得你撕胸袭肤!”
“子午毒……”
“何谓子午毒?”
“子不见午,每一个时辰发作一次,六个时辰死亡,发作之时,如会钻心……”
“在下可有效劳之处?”
“我……中毒己深,至多再发作一次……神仙难救!”
周靖侧隐之心油然而生,惶然道:“难道没有解药?”
“有,但来不及了,远在百里之外!兄台上姓?”
“在下周靖!”
“小弟叫……甘江,有……一个不情之请……”
“甘兄请讲,小弟当尽力而为!”
“请你……替我报仇!”
周靖慨然道:“仇人是谁?”
“我的妻子!”
“什么,害你的是你的妻子?”
甘江黯淡的双目,陡射怨毒至极的光芒,咬牙切齿地道:“这贱人叫‘鬼女石兰花’……”
“你妻子会对你下毒手?”
“她……恋j情热,伙同j夫……”
周靖不由一阵热血沸腾,愤然道:“甘兄,j夫是谁,你说,小弟我决替你手刃j夫滛妇!”
甘江目眦欲裂地道:“j夫是……唉,周兄盛情可感,你还是走吧!”
周靖讶然道:“甘兄怎的又改变了主意?”
“你我萍水相逢,我不能害你!”
“为什么?”
“恕小弟直言,那一双狗男女的功夫,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周靖豪气千云地道:“甘兄说出来听听看!”
“他叫‘盖世太保洪一世’,当代年青一辈中第一高手!”
“盖世太保洪一民?”
“不错!”
周靖不由下意识地退了一个大步,面露骇然之色,他虽不常走江湖,但“盖世太保”之名,却是如雷贯耳。
“周兄,明白了吧?”
“不,甘兄,我决定为你报仇,虽然小弟功力浅薄,但天下无不成的事……”
“周兄,太不可能了,还是请你……”
周靖斩钉截铁地道:“不!小弟意己决,甘兄不必多言了!”
甘江眼中露出极感激之色,栗声道:“周兄,小弟我在临死之前,能认识你这么一个朋友,虽死也瞑目?!”
周靖激动地道:“甘兄,你当真无法……”
“没有救了,半个时辰之内,任何人无法往返百里之外,而且……”
周靖心里一沉,他自忖确实是难以办到的事。
甘江突地伸手从头上摘下一个血红色的心形之物,递与周靖道:“我托大称你周弟,你持此‘血心’去见家母,可以向她要求传你一武功,如你能得她传授几手,报仇当不成问题!”
周靖骇异莫名地接在乎里,道:“血心?”
“不错,血心,但有一点周弟务必紧记!”
‘什么?”
甘江眼圈一红,面上的肌肉起了一阵急速的抽搐,咬牙道:“切不可把我的死讯告诉她老人家,只能说是我俩义结金兰,我命你向她老人家请授武功……”
“为什么要这样?”
甘江眼中滚出了两颗豆大的泪珠,皮声道:“她老人家是天下第一伤心人,她受不了这打击!”
周靖骇然望了甘江一眼,点了点头道:“小弟记住了!”
“周弟,愚兄虽死也瞑目了……”
“甘身,伯母的住处……”
“血谷!”
“血谷?”
“不错!”
“这……这‘血谷’坐落何处?”
“就在……”
突地--
甘江面色惨变,道:“周弟,我不行了,快坐到身边!”
周靖急把“血心’挂在颈间,惶惑不已地依言坐到甘江身旁,甘江前胸肉糜骨露,血水还不停渗出,周靖几乎想闭上眼睛……
“别动!”,
“甘兄,你……你做什么?”
“我要在死前把本身一甲子的真元给你,聊报知遇之恩!”
“这……使不得!”
“时间不待,别动,凝神内视,提气接引!”
“甘……甘兄……”
“快……”
两只手掌,一附“命门”,一贴“天灵”,两道劲流,分注而入……
盏茶工夫,周靖由清而浑,再由浑而清,甘江附在岤道上的手掌,无力地滑下,周靖急忙回身,甘江口眼皆闭,死了!
周靖望着甘江的遗骸,不由黯然泪下。
前后只半个时辰光景,他交了一个朋友,经历了一场人间惨剧,也意外地得到了一甲子功力。
这简直像是一场荒唐而又恐怖的梦。
这也可算是名符其实的生死之交,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上,意外地结交。
他喃喃地祝祷道:“甘身,小弟会依你的话去做,替你报仇,活劈j夫滛妇……”
“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
周靖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竟然被人欺近身边而不自觉。
周靖身形前飘八尺,然后电疾回过身来,
眼前,站着一个面目阴沉的黄衫少年,嘴角噙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双目青光增民一不稍瞬地注视着周靖。
周靖被对方超常的眼神所吓,下意识地退了一个大步,道:“兄台何方高人?”
黄衫少年不屑之极地冷嗤了一声道:“小子,你先报名!”
这一声小子,叫得周靖心火大发,俊面一变,冷哼了一声道:“兄台说话放客气些?”
“这己经算是相当客气了!”
周靖怒目扫了黄衫少年一眼,转身走向甘江的尸体……
“小子,瞧你土头土脑的,火气还不小,报名上来!”
“你算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哈哈哈哈,说出来吓破你的胆!”
“哼,大言不惭!”
“土小子,甘江与你是什么关系?”
周靖心中一动,原来他是认识义兄的,当下强捺怒火道:“在下周靖,与甘江是朋友!”
“朋友,哈哈哈哈,好极了,你准备为他收尸?”
“不错!”
“墓坑掘大一点!”
“为什么?”
“还有你与他合葬呀!”
周靖登时气冲顶门,怒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要活劈的人!”
周靖登时心头巨震,毛发进立,蹬蹬连退三步,厉声道:“你就是……”
黄衫少年接口道:“盖世太保洪一民!”
周靖再退了一个大步,俊面抖露一片恐怖杀机,栗声道:“你就是‘盖世太保’洪一民?”
“嗯,死在我手里你不算冤!”
“洪一民,鬼使神差,我要当甘江之面活劈了你!”
“周靖,你在做梦!既然你一心要替他卖命,本少爷应当成全你!”
“哼!”
冷哼声中,周靖掣下了背上的霸王鞭。
“盖世太保”洪一民不屑地一撇嘴道:“土小子,你能接得下本少爷三招,今天暂时放过你!”
周靖气得七窍冒烟,大喝一声道:“纳命来!”
呼的一鞭,朝“盖世太保”洪一民当头劈落。
周靖幼得其父“霸王鞭”周公铎熏陶,鞭法造诣不弱,只是内功较差,现在他己得了甘江的一甲子功力,这一劈之势,岂是等闲?
“盖世太保”洪一民见状心头一凛,但他竟然不闪不避,一掌切向鞭梢。
以肉掌硬切钢鞭,确属骇人听闻。
周靖一咬牙,劲力再加二成!
“砰!”
掌鞭相接,周靖的钢鞭被震得直荡回去,虎口发麻,几乎把握不住,人也跟着踉呛后退。
“盖世太保”洪一民也同时退了三个大步。
这一击,证明了周靖的功力较之对方逊色多多。
周靖心头寒气大冒,甘江的话不虚,“盖世太保”洪一民的功力,果然骇人听闻,自己若非得到甘江的一甲子功力,这一个照面势非丧命不可。
心念之中,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盖世太保”洪一民阴恻恻地一笑道:“周靖,接第二招!”
声落,一掌斜斜击出……
周靖心头一凛,双掌挟以毕生功劲,硬对过去。
劲势甫接,周靖立觉对方这一击重逾山岳,就在此际,“盖世太保”洪一民左掌一划,第二掌跟着繁出……
“砰!”然巨响声中,夹着一声惨哼,周靖跌跌撞撞地直退到一丈之外,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倒。
“盖世太保洪一民”阴声道:“周靖,接这生死所系的第三招!”
周靖不由亡魂大冒,他在受伤之余,怎能再接对方一击就在此刻--
一声暴喝倏告传来:“孽畜,老夫活劈了你!”
声音震人耳膜欲聋。
“盖世太保”洪一民闻声面色惨变,惊悸地回头望了一眼,弹身飞遁。
凤声机然中,一个高大狞狰的老者,电泻而至。
周靖骇然心震,这老者是谁,竟能使不可一世的“盖世太保”望影而逃。
老者目光一扫周靖,这一眼看得周靖机怜怜打了一个冷颤,从目光可以看出老者的内力修为在“盖世太保”之上。
“孽障,你逃不了的!”
猛喝声中,老者一把挟起甘江的尸体,风驰电掣地追了下去,眨眼而否。
“老前辈,请留步!”
周靖脱口急呼,呼声未已,老者身形己然消失,他此刻伤势不轻,自是无力追赶,纵使他完好如初,以那老者如电身法而论,他自忖望尘莫及。
一时之间,他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本来要埋葬甘江,却来了“盖世太保”,几乎使他丧命。
现在又平空钻出个怪老者,带走了尸体。
这老者带走尸体的目的何在?
难道这怪老者与义兄甘江有什么渊源?
看样子他是在追杀“盖世太保”洪一民,原因何在,是否就是为了甘江之死,抑是另有其他……
周靖脑胀欲裂,就是想不出其中蹊跷。
心里,可就难过万分,义兄甘江,惨遭j夫滛妇以卑鄙手段所毁,临死把全身真元输注给自己,还赠“血心”,要自己赴“血谷”求他母亲传功,而自己却连埋葬他的尸体这一个起码心愿都未能办到,真是愧对友灵。
当下愤然一跺脚道:“我誓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将就原地坐了疗伤。
顿饭工夫,疗伤完毕,站起身形,睁眼看处,不由心头巨震,目瞪口呆,只见四周高高矮矮为数不下五十的武林人,把自己团团围住。
从这些武林人的目光中,他判断出对方来意不善。
适时,一个虬髯老者越众而出,戟指周靖,沉声道:“你就是周靖?”
周靖茫然不解地道:“不错,各位……”
“老夫‘神风掌’王魁,有几句话问你,盼你能据实回答!”
“请问!”
“霸王鞭周公铎是你什么人?”
提到父亲,周靖不由心一痛,咬牙道:“是先父!”
“先父?”
“有何不妥?”
“神风掌”王魁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友,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否则这些武林同道……”
周靖骇然变色道:“怎么样?”
“恐怕不会放过你!”
“晚辈不明白前辈话中之意?”
“神风掌王魁”目光向四周的群豪一扫,然后疾言厉色地道:“霸王鞭周公铎因何而死?”
“黑箱!”
“你到枫林渡意在何为?”
“向‘圣剑飞虹’易斌索仇,但易斌与‘黑箱’已同时失踪,同时根据其他线索家父并非死于易斌之手……”
“死于何人之手?”
“一个练有邪门掌功的神秘人!”
“嘿嘿嘿嘿……”
冷笑声中,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丐,跨人场中,一敛笑声道:“娃儿,老要饭的叫‘仁心圣丐’朱非,……”
周靖忙施一礼道:“先父生前曾对晚辈提及!”
“仁心圣丐”朱非老脸罩霜,语音冰凉地道:“你口口声声称周公铎先父,哼!你还是直说为妙!”
周靖满头玄雾,张口结舌不知所语……
“神风掌”王魁接话道:“你真的是‘霸王鞭’周公铎的儿子?”
周靖震惊不已地道:“难道这会有假?”
“可能!”
“前辈什么意思?”
“霸王鞭周公铎年青时在一次拼战中伤了下体,己失去了生殖能力,所以他终生不娶,那里会有儿子?”
周靖俊面大变,这是他闻所未闻的事。
在自己的记忆中,确乎没有母亲的影子,而父亲也从不曾提及,问他时只说死了,可是自己从有记忆时起,就与父亲相依为命,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这是无稽之谈!”
“哼,无稽之谈,周公铎失去生殖能力的事,尚有不少武林朋友知道……”
“仁心圣丐”朱非插口道:“我老要饭的可以证明王老儿的话是实!”
周靖暗忖,难道这是真的?但纵使自己不是周公铎亲生,抚养之恩天高地厚,又与亲生何异,当下抗声道:“晚辈不愿对此有所争辩!”
“神风拳王魁”向前跨了一大步,厉声道:“你与‘恨世魔姬’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问得大出意料之外,窒了半晌才道:“毫无关系可言!”
“有人目睹‘黑箱’落入‘恨世魔姬’之手,而你与她在一道?”
“这不是事实!”
“你还想狡辩?”
周靖突地想起这必是“黑风怪”因吃亏在“恨世魔姬”手下,而故意无的放矢,使武林人群起而对付她,这种用心可谓卑鄙之极,自己曾受“恨世魔姬”救命之恩,应当为她分辨。
心念之中,脱口道:“恨世魔姬是无辜的……”
群雄之中,暴起一片怒哼之声。
周靖咽住了以下的话,怒声道:“各位干脆说出来意吧?”
“神风拳王魁”老脸顿时罩起一片杀机,厉喝道:“老夫等要查明杀死‘霸王鞭’周公铎的凶手!”
周靖大受感动,怒火不由平息了下去,道:“各位前辈盛情之感,这访凶报仇的事,晚辈份所当为,不劳……”
语声未已,一个枯瘦如柴的土蓝布袍老者,冷哼了一声道:“娃儿,不用假惺惺作样,今天的事不见真章不休!”
周靖目光一扫对方道:“前辈是……”
“老夫衡山派掌门祝南峰,与周公铎八拜为交!二十年前因一点小事而互不住来,想不到……”
周靖面容一肃,施礼道:“小侄不知,多有冒犯!”
“神风掌”王魁怒声一喝:“娃儿,说,你与‘恨世魔姬’是什么关系?”
蓦在此刻--
数声冷笑,倏告传来,接着一个森冷冷的声音道:“我与周靖毫无关系可言,你们何必自作聪明而为难他!”
群雄霍然震惊,齐齐转身面向声音所传的林中。
衡山掌门祝南峰沉声发活道:“尊驾就是‘恨世魔姬’?”
“不错!”
“黑箱是否真的为尊驾所得?”
“何人目睹?”
群豪不由面面相觑,祝南峰一怔神道:“江湖传言如此!”
“哈哈哈哈,祝南峰亏你是一派之长,江湖流言也当回事,你们听着,‘黑箱’究竟落入谁手,将来自会分明,我‘恨世魔姬’今天不想杀人,识相的快滚吧!”
场中群雄俱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却再没有一个人敢吭气。
“恨世魔姬”杀人如草,功力更是高不可测,场中谁敢与敌。
久久,再无声息。
“恨世魔姬”显然己离开了。
“神风掌王魁”转面向周靖道:“娃儿,不管真相如何,反正你不是周公铎的儿子,这事将来查明再说!”
周靖怒火再起,大声道:“若非是各位动机可感,我周靖今天非扯直不可!”
“神风掌”王魁性如烈火,暴喝一声道:“小子,你最好快滚!”
周靖俊面一寒道:“王魁,我并不是怕你?”
“好哇,你就试试看!”声落,双掌己告劈出。
他既号“神风掌”,掌上的造诣当然有独到之处,这一击之势,不但劲如排山,而且快得令人咋舌。
周靖也不由暗自必惊,一弹身道:“看在先父面上,让你一掌!”
“不知死活的小子,你以为凭‘恨世魔姬’几句话老夫就不敢杀你!”
随着喝话之声,双掌再度击出。
周靖一咬牙,挥掌硬接,他自得甘江输以一甲子功力,再加上本身修为,已堪列入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轰然巨震声之中,双方各退了一个大步。
周靖能硬接“神风掌”一击而无逊色,看得在场的人心头一震。
蓦在此刻-
一一声娇喝倏告传来:“住手!”两个宫装少女轻盈妙曼地泻落当场,其中之一清自流波,向周靖道:“你就是周靖?”周靖愕然道:“不错,正是在下!”
第二章逆旅怪客
两宫装少女突临,其中之一道:“你就是周靖?”
周靖愕然道:“不错,正是在下!”
两宫妆少女互望了一眼,点点头,仍由那发话的道:“周相公,我家夫人有请!”
周靖骇然道:“请在下?”
“是的!”
“没有错吧个’
“除非相公不是周靖!”
“贵主人是谁?”
少女掩口一笑道:“届时自知,婢子未奉令不敢相告!”
周靖心里不由打了一个结,由这两名婢女的装束而言,所谓的夫人,必是什么王公贵妇之流,但不知何以要找上自己?莫非又是为了“黑箱”
目前在场的武林人,除了少数可能真的志在查明父亲的死因之外,其余大部分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想不到父亲会交有这些风靡武林之物,而且因此饮恨九泉。
心念数转之后,又问道:“在下可否知道原因?”
少女秀目一至,道:“请相公原谅,这也不便奉告!”
周靖心里暗忖,人家既然相请,不管是龙潭虎岤,刀山剑树,也得走上一遭,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何必畏首畏尾,当下一顿首道:“好,请带路!”
突地--
群雄之中,走出三个黑炭也似的怪人来,六只怪眼,齐集在周靖身上,其中身材最高的一个道:“周靖,你想一走了之?”
周靖用力一哼道:“三位如何称呼?”
“草山三鬼!”
“三位有何指教?”
“你随我兄弟上一趟草山!”
“为什么?”
“不管为什么,反正不会要你的命就是!”
“如果在下说不呢?”
“你办不到!”
两宫汝少女齐齐发出一声冷笑,其中之一上前两步,面对“草山三鬼”道:“你们想找死不成?”
“草山三鬼”之一,嘿嘿一声怪笑,道:“丫头,看你细皮嫩肉,经不起大爷……”
话未说完,倏地发出一声惨不忍闻的狂啤,焦炭般的身躯,腾起丈来高下,“砰!”的一声,仆地而亡。
所有在场的高手,一个个亡魂大冒。
没有一个人看出这宫装少女是用什么手法毁了这一鬼。
宫妆少女依然态度从容,向另一少女和周靖道:“我们走!”
“贱婢,还我兄弟的命来!”
震耳暴喝声中,“草山三鬼”之二,扑向了那出手的少女。
场面在一时之间,充满了恐怖杀机。
那少女妙手一扬……
闷哼起处,二鬼被凌空震回了原地。
少女粉腮一寒,抖露出一片杀机,冷冷地道:“你们兄弟,口出狂言,咎由自取,你俩若再不识相,可别怪姑娘我心狠手或。
“草山三鬼”凶残成性,手足连心,岂肯就此甘休,双双狂吼一声,再度扑向了宫妆少女,两道排山劲气,随扑击之势发出。
“找死!”
宫妆少女冷喝一声,绰立原地不动,如山劲气在将卷及她身躯之际,突自两旁滑过,二鬼惊魂出窍,但已无法收势……
索性一横心,改掌为爪,奋身抓去。
扑身,发掌,变爪,快得犹如电光石火。场中自命不凡的一流高手,也无人能挡二鬼联手一击。
就在二鬼乌黑的手爪即将抓及对方之际,两声惨嗥,震撼了全场,二鬼身躯倒泻而回,栽落两丈之外,寂然不动,显然又已丧命。
场中功力较高的,仅只看出宫妆少女双掌迎着二鬼一亮,其余功力差的,仍然看不出二鬼的死因。
所有之人,一个个面如土色、冷汗样样而下。
宫妆少女这种功力,可说是前未之闻,举手投足之间,毙了不可一世的三个魔头。
周靖也为之惊栗不己,一个婢女,身手如此,其主人可想而知。
少女掌毙三鬼之后,秀眸一扫全场,然后转公道:“周相公请!”
周靖在两个宫妆少女前后夹护之下,离开现场。
所有在场的武林高手,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待到三人身影消失之后,才纷纷散去。
且说,周靖和两个宫妆少女,一路疾奔,入夜,投宿旅店之中。
一个村俗打扮的少年,带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宫妆少女同行,的确费人猜疑,引得旅店上下,议论纷坛。
两少女对周靖执礼甚恭,亲自端送茶水,弄得周靖忐忑不安,满头玄雾。
用罢酒饭,时已二鼓,两少女仍逗留室内不去。
周靖尴尬地道:“两位请安息吧!”
两少女瓠犀半露,粉腮绽出春花也似的笑容,其中之一道:“婢子俩奉命伺候相公!”
周靖剑眉一瞥道:“不敢当,两位到隔室安置吧!”
“但我两至少一个陪相公?”
周靖俊面一阵灼热,急道:“不用!不用!”
“相公可知目前处境?”
“处境,什么意思?”
“江湖之中己盛传‘黑箱’落入‘限世魔姬’之手,而相公与‘恨世魔姬’关系密切,‘恨世魔姬’飘忽无定,所以大家的目标转移到相公身上……”
周靖不由啼笑皆非,愤然道:“这纯是无稽之谈!”
“可是传言如此,万一相公有所失闪,婢子俩无法向夫人复命。”
周靖心念疾转,这两个少女来意十分可疑,八成仍然是为了“黑箱”,故意花言巧语笼络住自己,自己血仇在身,岂能轻投虎口,目前最上之策是摆脱这两个少女,持义兄甘江的“血心’,赴“血谷”求武功,然后再出江湖,探访仇踪,并完成义兄临死的重托,为他诛杀j夫滛妇……
那少女接着又道:“周相公,我叫若梅,她叫若兰,请相公直呼名字!”
周靖点了点头,道:“好,你俩出去吧,我要睡了!”
两少女同时一皱眉。
若兰道:“相公,你请安睡吧,婢子就在门边椅子上坐守,若梅姐到临室稍息也好!”
周靖别具用心,当即一摇头道:“不行,有人在旁我睡不着!”
若梅突地向若兰膘了一眼道:“既是周相公执意如此,我们就从命吧!”
说着,双双站起身来,道了晚安,出房而去,“砰”的一声,反扣了房门。
周靖和衣倒在床上,筹思如何摆脱这两个神秘的女子。
远处,传来了三更三点的鼓梆之声,周靖双眼瞪视着帐顶,计无所出,他要有所行动而不惊动两个神秘少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一个睡在临室,而另一个据猜想可能守伺在房门之外。
这房间只有前窗而无后窗,前窗与房门毗连,房门己被反扣。
破窗而出,不可能,向后破壁而出,更是不可能,因为破壁难免发生响动,以两女的功力而论,任何轻微的响动,都逃不过她们的耳鼓。
如果错过这时辰,明天可能就到她们口称的夫人之处,更别想脱身了。
想来想去,半筹莫展,索性闭上了眼……
他联想到“恨世魔姬”向他所讲的“玉面无敌甘祖年”夫妇的故事和其他种种,“玉面无敌甘祖年”既己练成“金刚不坏神功”,竟然还遭人毒手,这简直不可思议?
而甘夫人何以又在自决之前,把“黑箱”投入江流?
父亲怎会得到这“黑箱”?
如果说“黑箱”之中真如江湖传言,藏有绝世武功秘窟,那父亲在得到之后,为什么不觅地潜修?
“黑箱”究竟落入谁手?
“圣剑飞虹”易斌为什么会被掳劫,是否“黑箱”之故?
由此,他又想到被自己在一时冲动之下,解除婚约的未婚妻易秀云,心里不由一阵绞痛,愧悔交加。
他也想到--
甘江!
血心!
血谷!
朦胧之中,只见灯光映照之下,自己的床前,站了一个人影。
他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一翻身坐了起来,掀开帐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床前站的是一个灰衣蒙面人,房门己敞开了一条缝,显然这怪客是由门而入。
奇怪的是那两个女子竟然毫无动静。
莫非她俩真的睡着了?
当下颤声道:“阁下何方高人?”
“老夫无名无姓!”
周靖问话之时,把噪音提得很大,即使是个普通人睡在临室,也准被惊醒,但依然反应毫无,这使得他寒气股股而冒。
灰衣蒙面人似己窥透他的心意,冷冷地道:“你不必故意声张,两只小狐狸在日出之前,不会醒来。”
周靖不由头皮发炸,惊魂普普,以两个少女的骇人身世,竟然无声无息地被这怪客制住,那这怪客的功力,岂能想象。
当下硬着头皮,跳下床来,栗声道:“阁下意在何为?”
怪客仍以冷得令人窒息的声音道:“有几句话问你!”
“什么话?”
“你且跟老夫到外面再说!”
周靖暗忖,这岂非是离了虎口,又入狮口,这神秘怪客目的何在呢?
“走吧?”
“在此一说也是一样!”
“你真的要跟两只小狐狸走?”
这话问得周靖大感错愕,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分明怪客已了解心意,一语中的,他筹思了半夜,无计摆脱两女,现在是奇迹似的机会,但后果又如何呢?
“娃儿,不必左思右想,老夫对你并无恶意,否则杀你不费吹灰之力,你自问功力比之两个小狐狸如何?”
周靖一想也是,如果是祸,自己飞也飞不了,当下一点头道:“好吧!”
两人弹身越房离开旅店,一路落荒而行,顾盼间,来到一座破庙之前。
周靖既知反抗是徒劳,心中反而泰然下来,随着怪客入庙。
这庙破败荒芜,蛛网尘封,显然是间久绝香火的废庙。
深宵!
破庙!
怪客!
此情此景,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周靖忍不住再次问道:“阁下请示草名?”
蒙面人略一沉思之后,道:“娃儿,你我在旅馆碰面,你就称老夫为‘逆旅怪客’吧!”
说完朗吟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吟至此,戛然而止,悠然一叹之后,又道:“你叫周靖?”
“不错!”
“你确是‘霸王鞭’周公铎的儿子?”
周靖不由怦然心震,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有人追究他的身世,暗忖,难道自己真的不是周公铎之子?但,自己自有记忆以来,就与父亲相依为命,这是多么不可能的事,当下惑然道:
“阁下因何有此一问?”
“逆旅怪客”冷漠地道:“老夫偶有所感,随便问问而已,到底是不是?”
“阁下因何有感?”
“因你的容貌酷似老夫一个故友!”
“哦!原来如此,天下容貌相似之人甚多……”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他想起昨天“神风掌”王魁和“仁心圣丐”朱非说过的话:“……周公铎年青时在一次拼战中伤及下体,失去生殖能力,是以终生不娶,何来儿子……”
“逆旅怪客”,似未注意及周靖的神色,一顿之后,道:“周公铎死于何人之手?”
“这是一个谜,在下正竭力查访!”
“你对黑箱之秘所知多少?”
“这个……事先可以说完全不知,先父遇害之后才从留字中得悉!”
“传言黑箱落入恨世魔姬之手……”
“这并非事实,乃是黑风怪故布流言。”
“你为恨世魔姬辩护?”
“没有这个必要,在下与她素昧平生,而且‘黑箱’与先父之死,有因果关系,在下誓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仇家!”
“逆旅怪客”点了点头道:“嗯,老夫相信你的活!”
“阁下要问的就是这些?”
“就是如此!”
“在下也有个问题请教!”
“你说说看?”
“黑箱之中确实藏有绝世秘茬?”
“这老夫可以告诉你,是事实!”
“阁下何以能确定?”
“这个,你不必多问,老夫不能回答你!”
周靖怔了一怔,又道:“阁下可知与在下同行那两个女子的来历?”
“看她们出手,是属于地灵宫门下!”
“地灵宫?”
“不错!她们找上你可能与黑箱有关!”
“地灵宫在于何处?”
“据说是在地下,江湖中没有人确切知道。”
“在下可以告辞了吧?”
“慢着!”
“阁下还有活要说?”
“你父霸王鞭周公铎得到黑箱,而并未习练黑箱之中的武功,足证其诚实不苟,老夫当助你访仇……”
“阁下盛意心领,这仇在下誓要亲手了结!”
“嗯,有志气,你目前危机重重,因了‘黑箱’之故,武林中不肖之徒,在倾力搜索你和恨世魔姬的行踪,你必须多加小心!
周靖不由感激地望了逆旅怪客一眼,道:“多承指教!”
“你可以走了!”
“再见!”
周靖奔出庙外,不久,天色放明,他窃喜脱了两个地灵宫女子的掌握,但对逆旅怪客却有点莫测高深之感。
想起江猢中的诡谲多诈,不由恨得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