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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会破例。此刻他如此推辞,或许是出于某种职业警惕,特种兵出身的他对身边的人都有一种不信任感和下意识防范。所以在没有看清身边人前,他是不会轻易喝唐四老人递过来的酒的。

    我没有点破沈牟白的用心,只是笑了笑,然后放下馒头,抿了一口瓷瓶中的酒。果然很烈,入口如刀割斧凿一般,不过吞到肚子里却一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唐四老人问我:“怎么样?这酒劲头儿不小吧?”

    我强忍住喉咙的火辣感,故作豪迈状哈哈大笑着说:“大丈夫喝酒如刀刀入口,不烈不爽快啊!”

    沈牟白裂了裂嘴,冲我诡异地一笑说:“那你就把整坛酒都喝下去,不爽快到家了。”

    我尴尬地一笑,心说要真这么喝下去,那我还不给醉死咯。

    这时,我身旁的刘龙枪咬着馒头说:“嘿!嘿嘿嘿!给咱也爽快一口!”

    我瞪了他一眼,拿着酒在这家伙眼前晃了晃说:“我是不是鬼呀?”

    刘龙枪一把抢过瓷瓶,悻悻地说:“你……你这人怎么还想着刚才的事儿啊!我那不是刚清醒神志还不明白……”

    我说:“那后来你清醒了,干嘛还抱着我哭啊?”

    刘龙枪说:“嘿哟!你还是作家呢!这都不懂啊!大难不死,兄弟相见当然要抱头痛哭啦!我抱你腿已经是自降身份啦,你小子还不知足啊!不然怎么着,一见面你让我揍你骂你啊?”

    我指着刘龙枪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家伙还真是伶牙俐齿,满嘴歪道理。要早知道这家伙这么说话,当初就不应该让唐四老人救他。

    刘龙枪这家伙倒不嫌酒烈大口大口地灌下了喉咙,喝完后一抹嘴说:“这酒劲头儿不小嘿,老子当年跑运输的时候喝的酒比这酒还要烈,但照样上车前喝它三碗!”

    我说:“你就吹吧,你也不怕酒后驾车出事儿。”

    这看似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却让刘龙枪那张脸渐渐阴沉下来,他手中的瓷瓶缓缓攥紧,头低了下去。

    沈牟白和唐四老人都发现了他的异样,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我。

    我伸手推了推刘龙枪说:“嘿!枪哥,刚才我就是跟你开玩笑。别过心啊。”

    刘龙枪低着的头摇了摇,然后缓缓地抬起,眼中闪着些许的泪花。

    我说:“别介啊!你怎么还哭开啦!就一个玩笑,咱不至于这样吧!”

    刘龙枪用力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不是,我没生气,就是想起了一些事儿。”

    我说:“什么事儿啊?”

    刘龙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火堆对面的沈牟白和唐四老人,他说:“我的命是各位救的,刚才这位大爷也说了,这荒原凶险异常,出不出得去还是回事儿呢,我也就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了。”

    沈牟白拿起地上的一个木棍挑了挑火堆,然后手中用力捏断木棍,笑着看了看刘龙枪说:“你这家伙不会负案在身吧?”

    刘龙枪整个身体哆嗦了一下,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十年前我开大货的时候撞死过一个女人。”

    我的心忽然提了起来,我说:“然后呢?”

    刘龙枪说:“萧老弟,你也知道我那时候是拉黑货的,如果当时我立刻把那个女人送到医院,说不定她就不会死,可货就暴露了,那我就得进监狱。所以我就咬牙下车把那女人给埋了,当时我以为她已经死了,可后来警察贴告示征集线索的时候,我才知道那女人当时还活着……”

    我说:“你的意思是说‘活埋’!”

    刘龙枪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豆瓣似的泪珠流了下来,他说:“我就算再坏,也没想过杀人哪!”

    沈牟白忽然冷冷地说:“你这么做可是触犯刑法的,私运黑货,逃逸再加上杀人,三罪归一,你死罪难逃!”

    我紧张地看了看沈牟白,心说怎么把这个家伙给忘了,他可是警察,让刘龙枪当着他的面说自己的过去,那不是跟阎王爷侃投胎一样吗?刘龙枪啊刘龙枪,你可千万别再倒出点什么了,不然你再想做好人就得等下辈子了。

    想到这儿,我刚忙冲刘龙枪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可刘龙枪这家伙不知道是天生的缺心眼儿还是怎么的,他看了看我说:“萧老弟,你眼睛是不是被烟熏着了,怎么老眨么呀?”

    我说:“我眼睛没事儿,倒是你……”

    我话还没说完,只见沈牟白蹭到我身旁,手用力地在我的腰上一拧,就他那劲儿我差点儿没哭了。

    沈牟白冲刘龙枪笑笑说:“他没事儿,你故事还真不少,继续说,让我也听听。”

    刘龙枪倒还真听话,他竹筒倒豆子地说起了他以前的那些事儿,说怎么样在大兴安岭偷拉木材,又怎么样往返北京和广州走私黑货,以及等等恶劣事件。我看着口若悬河的刘龙枪,心说你这家伙真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你就作死吧你!

    唐四老人好像看出了什么,笑了笑捡起一根木棍擦了擦插在馒头上,然后在火上烤了起来。

    “这人要是做了亏心事,他早晚一天得遭报应,就拿我来说吧……”刘龙枪长长叹息了一声,他看向我神秘兮兮地说:“我估计我们那天晚上去静安庄路上遇到的鬼打墙,还有出现的女鬼很有可能就是当年被我活埋掉的那个女的!”

    我心头猝然一紧,说:“你可别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刘龙枪说:“没鬼?那你怎么解释那天晚上咱们遇到的事情?”

    我张了张嘴,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刘龙枪口中所说的女鬼我是没见到,不过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围着高速路转圈倒是事实。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那晚离奇的经历,忽然一个细节跃上脑海。

    烟!

    那弥漫在车厢内淡淡的幽香,那香味儿似乎不应该是一根香烟就能够散发出来的。那香味儿熟悉之极,蕴含着某种摄人的诱惑力……

    “曼陀罗!”我不禁失声喊道。

    众人诧异地看向我,刘龙枪更是一脸茫然地问我:“萧老弟,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到一些事儿,你还记得那晚你给我的那盒红塔山吗?”

    刘龙枪挠挠头皮,翻着白眼儿想了一会儿,然后才点点头说:“好像有过这档子事儿,怎么了?”

    我说:“你不觉得那烟味儿很特别吗?当时我跟你提过的。”

    “烟味儿?红塔山的味儿能有什么特别的。”刘龙枪皱着眉头说。

    我看了看沈牟白说:“你那儿还有红塔山的烟吗?”

    沈牟白迎着我的目光看了片刻,他双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睿智,他好像从我适才的言语中听出了什么,他点点头,然后从上衣兜里掏出盒红塔山递给我。

    我接过来,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凑到火堆旁点燃。

    我用力地深吸了一口,然后冲着刘龙枪吐出,烟的香味儿瞬间弥漫开来。

    刘龙枪不知所以地看着我,他还是不明白。

    我耐下心缓缓解释道:“那天晚上我之所以遇到鬼打墙,你之所以看见女鬼,说不定就是那盒红塔山导致的。”

    刘龙枪摇摇头说:“我还是不明白……”

    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盒红塔山被人做了手脚。那些香味儿和前几次夜二身上的香味儿十分相似,多半那烟里就是被人下了曼陀罗了。这曼陀罗的香味儿能让人产生幻觉,更严重者还能致命。”

    刘龙枪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他伸手拿过我的嘴上的烟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吐出,他咂摸咂摸嘴,他摇着头说:“还真不是一个味儿,可是谁往那烟里下的药呢?又是怎么下的呢?”

    “呵呵,”我刚要说话,不想一旁地沈牟白忽然笑了,他双臂抱肩冷冷地望着刘龙枪说:“这就要问你了。”

    “问我?”刘龙枪捏着烟,不解地看着沈牟白。

    “不错,就得问你!”我指了指刘龙枪手里烟说:“那烟可是你给我的……”

    刘龙枪一窒,他说:“你们不会怀疑是我下的毒吧?”

    我和沈牟白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刘龙枪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说:“嘿!你们还真怀疑我啊!我对天发誓,那烟的确是我从良乡的高记烟草店买的,买了之后就一直没打开过!”

    刘龙枪见我和沈牟白仍旧是一脸疑惑,他越说越急,通红的脸竟涨成了猪肝儿色。但见我们俩仍旧不表态,顿时把烟头儿往火堆里一扔,不再言语。

    其实像这种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如果往烟里下曼陀罗的人是刘龙枪,那么这个家伙就太深不可测了。如果不是他,那么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从北京到湘西大荒原,时间和空间的突然变化绝对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就能办到的,应该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在暗中操控着事态的发展。而往烟中下曼陀罗更说明这个组织的力量和势力之大,甚至他们的黑手已经伸到了我们的身边,而我们却浑然不知。

    “我看大家别再争论,为今最要紧的是先离开荒原,至于烟中到底是谁下了曼陀罗,大可出去再调查嘛……”一直低头拨弄火堆的老人唐四缓缓说道。

    “就是!”刘龙枪一拍胸口说:“嘿!我跟你们说如果这曼陀罗是我下到烟里去的,那就让我离开荒原后立刻被警察逮走,三枪六洞!不得好死!”

    身旁的沈牟白忽然捂着嘴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看刘龙枪。

    我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笑,要知道这家伙就是警察,你刘龙枪刚才跟他抖了那么多案底,他出去不抓你才怪呢!

    第十七章 狼行天下

    第十七章 狼行天下

    “嗷,喔喔……”

    忽然树林外传来一阵嘶鸣。

    唐四老人顿时脸色煞白,手中馒头落地。他猛然怔了一下,迅速地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往火堆上一扔,然后手脚并用将残余的火星扑灭。

    “大叔,您这是?”我不明所以地望着唐四老人。

    老人冲我们做了一个止声的动作,然后低低地说:“有狼!”

    说完,唐四老人缓缓地站起身,蹑手蹑脚地朝树林外围的一棵大树走过去,我们也赶忙跟了上去。

    粗壮的树干和繁密的枝叶挡住了我们的身体,大家蹲在野草丛里隔着大树往荒原上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吓得我肝胆俱裂。只见在不远处的荒原上不知几时出现了一群尖耳灰狼,每条狼的双瞳中都喷出阵阵的绿光,在夜幕之下赫然连成了一片骇人心魄地星光!这些狼一个个彪悍异常,愣是把一米多高的野草压倒了一大片。再说狼群数量之大,实在是我平生未见,好家伙不到一百也有八十!虽然数量之多,但狼群却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每条狼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前爪撑地,后身蹲坐,狼头翘起仰望夜空中的苍穹发出阵阵长啸,想不到传说中的“苍狼望月”竟然也出现在湘西的荒原之上。“狼”这种獠牙利齿的恶兽自古便有昼伏夜出,望月长啸来采集天地灵气休养生息的习性。一旦它们体力恢复,那么接下来就是一场血腥的捕猎!

    唐四老人缓缓扭过头,脸色煞白,声音有些颤抖地对我们说:“真是流年不利呀,今天我们撞上狼群了……”

    沈牟白紧张地拔出别在腰上的短刃,低声问唐四老人:“大叔,狼群不是建国初期就已经绝迹了吗?怎么荒原上还有……还有这么大规模的狼群出没?”

    唐四老人说:“话是没错,可你别忘了这里是湘西,山岭和平原交错纵横,自古以来便是蛮荒异兽聚哮山林的好地方。尽管建国初期湘西人响应国家号召打狼,但据我所知那次进入荒原的三百多青壮全都喂了狼肚子,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剩下。这也正是荒原至今还是荒无人烟的原因之一,但近六十年来却也很少见到狼了,更甭说这么大规模的狼群。”

    刘龙枪瞪着牛眼咽了口吐沫说:“照我说嘿!咱们现在要是有几只藏獒,这群狼还算个毛!”

    我心说这家伙一定是鬼吹灯看多了,还真把藏獒看得天下无敌了。

    “藏獒?”唐四老人冷冷地看了刘龙枪一眼,他说:“不是什么狼都怕藏獒的!”

    老人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但语气愈加沉重,他指了指荒原上的狼群说:“这荒原上的狼哪里是藏獒对付得了的,两只成年的公狼就能把藏獒给撕巴了。”

    “有这么厉害?”刘龙枪将信将疑地望着唐四老人,这家伙还真是不知死的鬼儿。

    唐四老人说:“这荒原上狼的祖先是西北迁徙的草原狼和湘西本地的野狼杂交出来的,后来又经过了几百年的繁衍,就成了现在荒原上的野狼。草原狼的好斗和湘西狼的诡诈,它们杂交出来的后代那就不是狼了,是噬血如命的恶魔!再加上这荒原特殊的地域环境,穷山恶水,食物稀少,更让这些噬血的恶魔练就了一身捕猎的技巧,其凶猛程度远胜始祖数十倍。别说这百十来只的大狼群,就算是三五成群的小股狼群,咱们也应付不了。真是流年不利,今个儿说不好咱们四个还有我那些货就得喂这群狼,连骨头渣子都别想剩……”

    唐四老人这么一说,顿时吓得我两腿一软扶着树就出溜到地上。真是刚出虎丨穴又进狼窝,前番尸蛊没有要我的小命,可现在我又得喂狼了。

    刘龙枪更是差点儿惨叫,幸好被沈牟白伸手堵住了嘴,可断断续续还是传出些许呜咽。

    唐四老人见我和刘龙枪被吓得快尿裤子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安慰我们的语气说道:“别怕,刚才我及时把火扑灭了,这狼群虽然离我们很近,但按道理讲应该不会发现我们。”

    我浑身哆嗦着问:“大叔,这狼是畜生,它也会讲道理?”

    唐四老人低低地干笑了几声,无奈的扭过头望向荒原上,只听他背对着我们又低声说道:“听天由命吧……”

    沈牟白盯着狼群看了一会儿又低声问唐四老人:“大叔,今晚这狼群出现得蹊跷。按说我进入荒原也有一个多月了,要是这些狼出来觅食,我早就该遇到了,可怎么只有今晚才看到这些玩意儿。”

    唐四老人似乎也很不解地说:“不光你觉得蹊跷,我也觉得不对劲儿。我老人家行走荒原快半辈子了,要说没遇到过狼那是假话,可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啊!还有你看那些狼,它们虽然多,但秩序井然,就连蹲的姿势都一模一样。虽说狼是一种很有集体意识的动物,可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呀?”

    一听唐四老人这话,我们也顿生好奇,小心翼翼朝荒原上的狼群望去,果然都过了这么久了,可那些狼竟然没有一个乱动的,一直保持着仰望的姿势。

    “依我看这些狼突然出现恐怕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荒原狼有成群觅食的习惯,但不会一次出现这么多。就这个数量,我估计恐怕是整个狼群都倾巢出动了。而且……”唐四老人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有些激动的用手一指狼群说:“你们看!在狼群的最前面蹲着的那条尾巴最长个头最大的狼就是荒原狼王!”

    我们赶忙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条更加彪悍的大狼霸气十足地蹲坐在狼群最前面,两颗疵出嘴外硕大的獠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再往下看去,只见那条狼的尾巴足有一米多长,把地面愣拖出一条深沟。就连撑着地的前爪都比同类的锋利数倍,一对闪着绿光的怪瞳瞪向夜空,这“荒原狼王”不愧为凶物中的凶物!

    狼群不再长啸,却仍旧保持着望月的姿势。

    沈牟白盯着那条大狼看了一会儿,扭过头满眼迷惑地望着我。

    我冲他眨摸眨模眼睛,那意思是说兄弟,你甭问我,我也不知道这狼王怎么会没事抽风地率狼群倾巢出动。

    唐四老人慢慢从树后退到我们身边,他捏着胡子也满脸迷茫地自言自语道:“按说这狼王地位重要,乃狼群中的霸主,绝不会轻易下山哪?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连这狼王都亲自出动了?”

    沈牟白说:“也许是有别的狼群入侵它的领地,所以狼王亲自下山退敌?”

    唐四老人摇了摇头说:“不会,这八千六百里荒原虽说凶险异常,食物稀少,但每个狼群领地内的食物尚够各自补给之用。况且地域分明,近几十年来荒原之上的狼群已成三雄割据之势,互相辖制。如果两个狼群一旦开战,必定给第三方有机可乘,狼虽不是人,但其狡诈足以知晓其中厉害,所以它们绝没有互相争夺地盘的理由。”

    沈牟白又想了想说:“那会不会是狼群内部出现分裂,狼王出来平乱。”

    唐四老人低声笑了笑说:“那就更不可能了。虽说一块领地里只有一只狼王,但狼群每次遇到危机,狼王必定会带领群狼冲锋陷阵,且次次在前,至死方休。别的公狼只有誓死效忠的份儿,那里还会反叛呢。”

    刘龙枪挠了挠头发说:“你个老头儿左一个不会,右一个不可能,那这狼群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这群玩意儿吃饱了没事儿干,出来溜食儿的?”

    我瞪了刘龙枪一眼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家伙还有心思开玩笑。”

    刘龙枪嘿嘿一笑说:“我这不是给大家排解恐惧感嘛。”

    “嘿!你这家伙还有理了。”我正要责骂刘龙枪,忽然荒原之上又响起阵阵长啸,这次竟是来自远方。

    大家都是一惊,赶忙拨开野草朝外面看去。

    这一看更是吓得我魂飞魄散,只见西北的山坡上和东南的荒原上赫然又出现了两股密密麻麻诡异的黑影。借着月光终于看清,那些盘踞在山坡和草地上的黑影竟然又是两股大规模的狼群,只不过这些狼跟我们刚才看到的有所不同,只见这些狼的恶瞳竟然是猩红色的!

    那两股狼群在长啸之后,与我们刚才看到的狼群开始冷冷对视,无边的荒原之上在一片死寂中竟然荡起阵阵的杀气!

    “它们这是要干什么?”刘龙枪用手指捅了捅我,他的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我紧张得咽了口吐沫,用力镐了一把地上的野草低声说:“天晓得……”

    只见在我们不远处的那条荒原狼王缓缓爬了起来,四爪着地,扭动了一下硕大的身子。它转过身望着身后的狼群发出一声长啸,狼群中的每条大狼身子都是一颤,然后闪电般地站了起来,无声依次上前。适才黑压压的狼群此刻竟然拉成了一个扇形,而最东边的那条狼已离我们不足三米。幸亏我们有野草和大树的遮挡,不然说不定就被这些凶物发现了。

    大家盯着狼群,紧张得谁都不敢再说话了。

    只见,山坡和草地上的那两股狼群突然狂啸着朝荒原的中心奔来,苍穹之下荒原上卷起阵阵烟尘,野草被压倒无数。

    两股快速奔来的狼群前方分别跑着两条彪悍的灰皮大狼,獠牙外翻,利爪刨地,瞪着狰狞的猩红色怪目,想当然这必然又是两只狼王。虽然同样是狼王,但这两条较适才所见到的荒原狼王却逊色许多,来势虽猛,但明显底气不足。

    滚滚烟尘中,两股狼群朝着适才的狼群奔腾杀来,三股狼群终于在荒原的中心撞在一起,群狼各自疵起獠牙撕咬在一起,一时间无数狼嚎声撕裂了深夜的宁静。三百多只荒原大狼的混战,其视觉冲击力不亚于老美在广岛扔原子弹给人的震撼感!虽说这一方狼多势众,杀气腾腾,占尽天时地利“狼”合;但另一方由荒原狼王带领的狼群却仍旧顽强抵抗,守着荒原的中心寸步不退,前面的大狼倒下,后面的狼立刻扑上去。双方你来我往,很快便陷入胶着状态,一场群狼恶斗竟然杀得令人如此触目惊心。

    “这这这……”唐四老人脸色煞白地从地上爬起来,几步跑到火堆旁捡起地上的酒大口喝起来。或许是他太紧张的缘故,大半的酒都洒在了衣服上。连最镇定的唐四老人都吓成这样了,我们三个更是丑态百出。沈牟白手里的短刃早已脱手落地,步履蹒跚地抢步到唐四老人身边,然后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我和刘龙枪更是惨,都不是走了,我们俩咬着牙连滚带爬摸了过去,背靠着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唐四老人把手里的酒递给沈牟白,这回这家伙也不管不顾了,咕嘟咕嘟就灌了两大口。然后甩手递给我,我哪里还有力气去接,酒全都洒在衣服上。刘龙枪倒是还清醒些,端起倒在我身上没剩多少的酒坛猛地灌了几口,然后把酒坛小心翼翼放在地上,接着这家伙竟然嘿嘿地笑了起来,他推了推我说:“萧老弟,嘿!萧老弟,你告诉我我他妈的这是在做梦,是不是?”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这家伙,然后又齐齐低头不语。现在谁都希望这是个梦,不然这些杀红了眼的凶物一旦发现我们几个,那我们就难逃那獠牙下的一嘴了。

    沈牟白说:“真是长见识了,少说也有三百多只大狼,三百个人混战也不见得有这个惨烈程度。”

    唐四老人嘴角抽搐了一下说:“这就是荒原野狼噬血性啊!即使是同类也会拼得你死我活。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就这数量,恐怕是荒原上所有的狼群都集中在这里了,荒原三大狼王率领群狼聚集在这里恶斗,就这惨烈场面,我老人家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见到。看来今晚真是‘狼行天下’,夜狰狞了,等这些东西窝里斗完,恐怕就该对我们群起而攻之了。”

    刘龙枪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酒坛子,嘴里嘟囔着:“嘿哟!这回算完了,彻底完蛋了。连骨头带肉一百六十多斤的爷们儿今天就得喂狼了。老子他妈的还没娶媳妇儿哪,冤!老子他妈的冤大发了!”

    第十八章狼行天下(2)

    第十八章狼行天下(2)

    刘龙枪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加害怕了。

    要知道人固有一死,但也得分什么死法。你要让我扛着枪上前线保家卫国,就算咱死了那也光荣啊!追悼会上的悼词也可以说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萧逸英勇无畏战死沙场。可要是给这些狼吃了,那我追悼会还开不开,悼词怎么写?哦!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萧逸误入荒原,不小心给野狼吃了。合着老子活了这么大,就是为了喂狼的!

    我越想越害怕,这两条腿就不自觉开始哆嗦。

    我冲唐四老人低声说:“大叔,咱们不能等死啊,咱们还是赶快逃吧。”

    唐四老人摇了摇头,同样低声说:“逃不了了,照架势看,咱们只要一出树林,就可能被群狼撕了。而且这荒原野狼的速度比豹子还快,要是捕猎时那速度就更快了。就凭咱们这两条腿,你别说跑,就是你安上风火轮也跑不过它呀。”

    我眼泪都下来了,我说:“难,难道咱们就呆在这儿等死?”

    唐四老人探头往外看了看说:“跑是跑不了,不过万幸的是这狼群还没有发现咱们。咱们先藏好,然后伺机而动。等这些狼打得两败俱伤,无力追杀,咱们再趁乱跑,这样生还的机会比较大。”

    “您不是说咱们装上风火轮都跑不过野狼吗?”机会比较大,我怎么觉得老人的话都好像是在暗示大家脱险的希望很渺茫,让大家先准备好后事。

    唐四老人瞪了我一眼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跑不过你就不跑啦!听着!到时候咱们四个就分头跑,记住千万不要回头看。狼咬回头客,荒原野狼专咬人的喉咙,这一口下去你就得撂在荒原上。”

    我打了寒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沈牟白点点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然后猫着腰捡回他那把短刃。

    唐四老人捻着胡子看了看沈牟白的背影,一双老眼闪出些许光芒,老人嘴角微微扬起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而当沈牟白起身回来的时候,他也下意识地看一眼唐四老人,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他拿着短刃的右手微微握紧了一下。唐四老人笑了笑把头扭向一边看向火堆,沈牟白这才提着短刃走了过来。虽然只是细微的举动,但这些却被我无意全部看到。

    我深谙沈牟白的秉性,这个家伙是特种兵出身,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练就得一身机敏果敢,能从任何细微的变化中觉察到潜在的危险。就刚才的举动来看,那下意识的一握刀,这沈牟白恐怕是动了杀机了他。至于唐四老人那看似无意的微笑,这其中又好像蕴含着无穷的变数,神秘莫测。这两个人也就是刚刚认识,怎么他们对视的目光会这么犀利。

    我忽然有种预感,也许在沈牟白和唐四老人心中都有一个不为我知道的秘密。正是因为这个秘密的存在,以致于让两个人在危机的前夕还在提防着对方。现在我只能祈祷这两个人千万别像狼群一样内讧,不然就真是外忧内患了。

    树林外狼群的恶斗声和撕嚎声不断出来,料想一时半会儿它们还分不出个成王败寇来。大家围着熄灭的火堆再次陷入沉默,火堆中零落的炭星微弱地闪着,它们也在垂死挣扎。

    刘龙枪抱着空酒坛背靠着我打起了呼噜,这家伙还真是睡得着,大难临头都不着急。我无奈地暗自笑了,也许这家伙真是把生死都看透了,来去无外一副臭皮囊,如此而已。

    “你们注意到没有?”沈牟白用短刃拨弄了一下火堆,忽然低声开口打破沉默。

    “什么?”唐四老人捻着胡子看向沈牟白。

    “刚才杀来的那两股狼群的眼睛是猩红色的。”沈牟白沉沉地说。

    我点点头说:“我也注意到了。狼的眼睛不是绿色的吗?怎么这些狼会是红色的,难道像人一样杀红眼了?”

    唐四老人摇摇头说:“按说荒原上的狼虽是杂交品种,但身体构造和其他狼并没有什么区别。怎么会凭生出一对红眼睛,我这也正纳闷儿呢。”

    沈牟白说:“我看狼群的恶斗很有可能与这狼眼有关!”

    “咱们先别管什么狼眼不狼眼的,还是谈谈怎么逃吧!”说实话,现在我最关心的是先保住我这条命。这狼群恶斗的原因对我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深思的,沈牟白和唐四老人都身怀绝技,就算面对群狼估计也能全身而退。倒是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想九死求得一生实在有些困难。不趁现在想个笨鸟先飞的法子,等那些凶物扑来,我这一身肉就真得撂在湘西的荒原上了。

    沈牟白把手中短刃用力地插在地上,然后狠狠地对我说:“你放心,等跑的时候,你就跟着我。要是那些畜生追上来……哼!我就剁了它的狼爪烤着吃!”

    沈牟白虽然咬牙切齿地说着,可我还是隐隐感到这家伙有些底气不足。看来他这么说也只是给我壮胆而已,要真是被狼追,恐怕他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救我。

    “哎!你们别慌,让我先看看外面的情况再说。”说着,唐四老人从地上爬起来,猫腰来到大树后用手拨开野草向外望去,老人的身体忽然一怔,他扭头冲我们低声喊道:“你们快过来看!”

    我和沈牟白连忙摸过去,凑到唐四老人身边顺着他目光示意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苍茫地月色下,荒原之上血流成河,目光所及处尽是狼的尸体,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血腥气,成片的野草被压倒,适才的恶斗终于分出了胜负。绿眼狼群终究寡不敌众,死伤惨重后,只剩下浑身是血的荒原狼王和四条公狼苦苦支撑。红眼狼群虽然获胜,但较之适才排山倒海涌来的数量也有了很大的削减,乍看之下也就只有四五十条了,但各自的狼王尚存!红眼群狼在狼王的指挥下迅速收拢包围圈,无声地把五条大狼团团围住。敌强我弱,绿眼狼群颓势已定,胜负再无悬念。

    荒原狼王虽然彪悍异常,但适才的恶战早已让它遍体鳞伤。只狼背上就被划开了一条宽宽的血口子,浓艳的鲜血顺着伤口不住地往外淌,愣是把灰色的皮毛染成了血红色。尽管身负重伤,但这荒原狼王仍旧保持着王者霸气,四爪按地,獠牙疵出嘴外,一双凶目狠狠地怒视着慢慢围拢过来的狼群,俨然是在准备拼死一战。

    素来就听说过狼是一种极其霸道诡诈却又有着不屈意志的动物,面对强敌压境就算明知不敌也会誓死捍卫自己的疆土。而狼群的狼王更是每战都身先士卒,带领群狼冲锋陷阵,毫不畏死。王者尚不畏死,群狼当然誓死跟随。只见那仅剩的四条大狼挺身而出把荒原狼王护在身后,疵着獠牙也做出决死状。

    “真他妈的惨……”我耳边忽然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凑到我身边。我吓得差点儿没叫出来,幸亏沈牟白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我的嘴巴。

    那个东西竟然是刘龙枪,他抱着酒坛目不转睛地望着荒原上的群狼。这家伙还真是喜欢捣乱,装神弄鬼吓我,要是我不小心叫出来,那我们这几个人就全完蛋了。

    我推开沈牟白的手,一把揪住刘龙枪的衣领低声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想吓死我呀!”

    刘龙枪嘿嘿地笑着说:“我酒,酒醒了,过来看看热闹。”

    “你大爷的!看热闹还吓人,你是不是嫌自己命长了!”我简直快要被这家伙给气死了,要不是现在不能弄出动静,我真想把他给活埋喽!

    “别闹了,快放手,万一把狼招来怎么办!”沈牟白低低地说。

    “是啊!狼,狼……”刘龙枪被我掐得直翻白眼儿,他用手一个劲儿指荒原上的群狼。

    我悻悻地松开这家伙的衣领,用手用力指了指他的鼻子,然后扭头望向荒原上不再搭理他。

    “嗷!……”两条红眼狼王忽然仰头长啸,引得群狼纷纷应和。包围圈迅速收拢,群狼嚎叫着扑向荒原狼王和仅剩的四条大狼,战事再次拉开。

    群狼在怪圈中互相撕咬,四条绿眼大狼眨眼间便被锋利的狼牙撕扯成了碎片,只剩下荒原狼王在血泊中奋力挣扎。怎奈终究寡不敌众,一条狼腿被一条红眼大狼扑上来死死咬住,荒原狼王低头一嘴咬住“敌寇”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拧竟生生的把那条大狼撕成两半。可大狼的狼头却仍旧死死咬住它的腿,让它竟自寸步难行。接着又有四条大狼从前后左右分别咬住了荒原狼王的喉咙,后背和左右两肋骨。

    “嗷……”荒原狼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奋力一挣,把咬在身上的四条大狼甩飞,但锋利的狼牙却狠狠地撕下了它的皮毛,一时间五脏六腑顺着肚子一侧的口子涌出,荒原狼王身躯摇晃了一下终于瘫倒在地。群狼一拥而上,张开血盆大口疯狂撕咬着荒原狼王,谁会想到适才还毅然抗敌的荒原狼王眨眼之间竟然沦为群狼口中的碎肉。

    “是时候了!”唐四老人低声对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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