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研讨会,所以……”
晏心有些失落,整个人仍靠着他。
“我以为你为了我而来。”
陈泊澹看着她失落的模样,嘴巴撅,仿佛永远是他记忆里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不免失笑说:“如果我骗你说真是为了你来的,你会不会生气?”
“那你不告诉我不就得了。”
陈泊澹好气又好笑地说:“到时候你知道真相又得生气了。”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晏心胡扯了句,松开他,无奈地叹了声说,“算了,你还是不要骗我好了。”
陈泊澹拉了拉她的手说:“怎么样,今天翻译得成功吗?”
“嗯……”晏心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其实她今天根本没有翻译过。
陈泊澹看她略带为难的样子,笑了下说:“不会真出丑了吧?”
晏心白了他一眼,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我翻译的很好!”
陈泊澹自然知道她是在说谎,却也没点破她,只说:“好就好。”
晏心继续白了他一眼,其实她什么水平他怎么不知道,只是和他抬杠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在很长时间里,她曾经庆幸,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和她抬杠,愿意包容她的一切。她想,这也许就是因为爱。
“怎么样,有时间跟我出去走一会吗?”
陈泊澹突然这样说,晏心自然是点头的,他的要求她从不拒绝,或者说不愿拒绝。
两个人刚走了两步,晏心突然想起萧路,忙对陈泊澹说:“你等我下,我和公司的人交代声。”
陈泊澹低低地应了声,晏心立即跑进餐厅找萧路。
萧路的意大利面刚上来,他正吃着,突然看见晏心跑了进来说:“萧特助,我出去一下。”
萧路想了想,这时候齐廷轩自然不会找翻译,便点了点头,关照了声:“早点回来,齐少或许会有事。”
晏心点点头说:“我知道的。”说完就跑了出去。
萧路看了眼走廊处,看见一个男人背影,身材修长,可惜没有看清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勤劳的然然回归啦~~~陈少和齐少,啦啦啦,高帅富啊高帅富~~~
☆、唯一05
(05)
夜游威尼斯是晏心一直很想做的事。
寂静河水,皎皎明月,仿佛是梦中情境。得偿夙愿的确很令人欣喜,更何况是与陈泊澹一起。
她从少年时代起喜欢陈泊澹,高三的暑假方才与他交往,到如今整整十年。
十年人事几番新,她想起几年间经过的事,往事历历,在今天这样好的景致下,仿佛一切都不曾存过,唯有身侧的他是真实的。
从在威尼斯特有的贡多拉上,看着岸上独特的风情,晏心兴致极高,倚在陈泊澹身上与他絮絮地说着话,陈泊澹亦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陈泊澹,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她向来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并且不觉得这样叫有疏离感,只觉得这样子更完整。整个陈泊澹都是她的,这有什么不好。
他勾了勾嘴角,捏了捏她的脸颊,眉头故意皱了皱眉头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未想,晏心竟然当了真,低低的叹息着。
末了,晏心呢喃了声:“是啊,以后的事谁知道。”
他被这样感性的她惊了惊,转念一想,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毕竟他们的感情一开始建架在他的一句戏言,她当然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
那时项林林把晏心夹在英语书里的情书拿给他,他怔了很久。
她从小学书法,字迹秀雅,风格独特,他很容易便辨认出来。
她在信上说:“那个午后,你和你妈妈突然搬到我家隔壁,那时我正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低头一看就看见了你,你微微抬起头,阳光斜斜地照在你脸上,你朝我笑了一下,我心头突然间动了一下。
后来,爸爸告诉我,我们上一样的学校,你比我高两届,让我叫你陈哥哥。
再后来,我爸爸没有时间送我去上学,你答应我爸爸会准时接送我。你不晓得,那个时候我多快乐。可以和你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那个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直到某一天,我在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那天项林林特地约他到学校后面的河前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晏心?”
他不假思索地说:“不可能。”
然后,项林林就把夹着信的英语书递给他了,他不解,项林林示意他翻开书,他看到书里那封晏心写给他的信。
等到他看完以后,只知道大脑里一片白,项林林在他耳边似乎说了很多话,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遇见晏心的时候,他一直把她当一个小妹妹。可是,正如她在信里写的那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迷茫了。
脑海里浮现的竟是他第一次带她,那时他的车技并不好,她又坐不安稳,总爱乱动。于是,双双撞到了树上。
没想到,她从地上爬起来却“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只想把她的笑脸记得深刻一些。
项林林那时候应该就看出什么来了,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看他出神,看他回神时刹那的慌乱,看他失手将书掉落河里。
最后她也只说了一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懂。”
后来项林林去报了雅思考前冲刺班,再后来她就出国了。这期间,晏心忙于高考,什么也没表示,他也什么都不说,等晏心考完试,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装作随意地问了声。
她当时的错愕神情,他永远记得。
他也不说什么,只等她答应。她当然会答应,这些小小的自信他是有的,可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害怕,她并不知道,他问的时候出了一手的汗。
他其实一直只是这样想——陈泊澹的晏心只要在陈泊澹的羽翼下就可以了,这世上再多风霜,他愿意替她挡。
只是,她不知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的付出她不需要看见,只需要安静地呆在她身边,仅此而已。
此时此刻,在威尼斯的贡多拉上,前有船夫,可他一点也不避忌,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笑了笑说:“承诺我是不会说的,省得往后兑现不了,你又怨恨我。”
晏心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看岸上景致,路过戏院,并未散戏,空荡荡的院门口,只有月华流泻了一地。
“寂寥”,不知为何,晏心心头跃上了这两个词,再侧头看了眼陈泊澹,陈泊澹眼底有一丝她所不懂的意味。
“你说往后?就是说……”
他最喜欢的大约就是她这一点,对任何事都充满希望。
“你自己猜的,我什么都没说。”
晏心无奈地撇了他一些,心中既喜又悲。陈泊澹这人,就是不爱说大白话,可是大白话才能让人听懂啊!
两人在威尼斯的河道上游了一个多小时,陈泊澹就接到了电话,他不得不无奈地说:“真得去参加研讨会了。”
晏心也懂轻重缓急,虽然不愿,但仍然放他走。
临走时,陈泊澹突然侧过身,捧起晏心的脸,头一低就吻了下去。唇与唇之间短暂的相交,隔了几秒后,他才离她的唇,摸摸她的脸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红着脸点了下头。
陈泊澹上岸的时候有些许无奈,可惜他要赶去往法国的班机。这一个多小时真是偷来的时间,没有办法再多一点了。他隐隐有些遗憾,却又没办法。
到了岸上,陈泊澹还是忍不住再次叮嘱了声:“有事的话,告诉我。”
晏心点了点头,笑笑说:“你快走吧。”
陈泊澹无奈地迈动脚步,晏心望着远去的他,不由舒了口气。
船夫用
不大流利的英语问她去哪里,她望着满天繁星报了酒店的名字。
威尼斯的水流声在耳侧响动,她忽然间就觉得累,没有他在身侧的时候,做什么都累,可是,这世上很多事,不是她想不做便可以不做的。
世上总有负累,也总有无奈,永不可逃避。
晏心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疲意上头,一进房间倒头就睡。朦朦胧胧间只觉手机不停震动,接起来就听到萧路的声音:“晏心吗?”
她呢喃了声:“嗯。”心中却只想钻进被窝死死昏睡过去。
“齐少找你,快到ca‘‘ dei frati餐厅来。”
“齐少,哪个……”话还没说完,晏心一下惊醒了,还有哪个齐少,当然是她的顶头上司齐廷轩了。
萧路沉着声说:“齐少脸色不大好,你快点。”
晏心睡意一下去了七八分,立即从床上跳起,战战兢兢地说了声:“好,好,好,我马上来。”
也来不及多做什么了,晏心冲到洗手间随意地抹了把脸,黑眼圈却不肯放过她,没有办法,只能打上厚厚的粉底,可倦意无论如何也遮不住,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化了个淡妆匆匆出门。
一路上晏心都在想,齐廷轩找她找得那样急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翻译的事,她还真头大。
到了ca‘‘ dei frati餐厅,晏心见齐廷轩正在用一块蓝莓蛋糕,一旁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萧路站在他身侧,见了晏心,用眼神指了指齐廷轩。
晏心思忖了下萧路的意思,再看了眼齐廷轩,果然脸色很不好,也不知是不是有起床气。明明据研究表示,吃甜食会令人欢乐的,可他倒好,吃了大半块蛋糕了,脸色依旧糟糕。
但没有办法,晏心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放低身段叫了声:“齐少。”
齐廷轩微微抬了抬头,见了晏心,眉头皱了皱。
晏心一吓,果真有起床气?
齐廷轩见晏心脸色变了变,揉了揉眉心,用眼神指了指对座说了声:“坐。”
晏心犹豫了下,见齐廷轩脸色依旧沉着,慌忙去坐。
“我替你叫了早餐。”
说完,他招了招手,果然有服务生送来了早餐,是与一样的蓝莓奶酪蛋糕,以及一杯黑咖啡。
“谢……谢。”晏心实在受宠若惊,齐廷轩这两天来的表现实在令她不知所措。
不过,此时齐廷轩只是点了下头,便又低下头去吃他的早餐。
晏心看了眼齐廷轩,他吃东西的模样很专注,很细致,这使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陈泊澹,陈泊澹也是一个细致的人,或许与他的专业有关。
“怎么不吃?”
“呃……”
晏心一咬牙,低下头去吃。
昨晚吃的就是这一款,现在又吃,
晏心只觉得甜腻非常,可碍于齐廷轩,只得一口一口生硬地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勤劳的日更然~哦耶~陈少有爱不,萌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神马的,最有爱了!
☆、唯一06
(06)
上午齐廷轩约了一个意大利人,谈的是收购一间珠宝公司的事。其实,星光早年就是从珠宝做起,但不知为何,近几年珠宝业几乎不碰。
大老板倒是有意重拾珠宝业,因此举办酒宴,为星光收购铺陈人脉。
意大利人倒诚意十足,可齐廷轩却意兴阑珊。晏心意大利语并不利索,翻译起来困难重重,寥寥数语,翻译得她头大。
中途在说到方案时,晏心不免皱眉,齐廷轩撇了她一眼,自己接过方案来看。晏心心虚极了,又见齐廷轩从容不迫的模样,心底懊恼极了,自己怎么没有好好学一门外语呢?
一上午,意大利人与齐廷轩谈了许久,可齐廷轩却拧着眉,甚少表示同意。
晏心对齐廷轩的反应感到奇怪,商人为利,星光原本就是做珠宝的,重拾起来做应当不难,何况如今金价年年升,以她一个外行人看来都是有赚头的。
可她转念又一些,以齐廷轩这样位置的人,思忖的自然不同于她这等升斗小民。
这场收购案最终还是没有成功,齐廷轩认为并不合适,任凭意大利人如何说,齐廷轩就是不同意,最终意大利人败兴而归。
几分钟后,齐廷轩就接到了大老板的电话。
齐廷轩倒不解释什么,只说了声:“不合适。”
大老板应当说了许多,齐廷轩只是拧了拧眉,缓缓地说:“我认为目前的情况并不合适开拓,tim,如何你信任我,就应该放手让我做,我承诺过不会将星光做差。所以,相信我好吗?”
晏心立在齐廷轩身侧,看着齐廷轩冷着脸挂掉电话,看着齐廷轩将桌上的方案扔进碎纸机了。
碎纸机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晏心只觉得多少人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不免动了动眉头,却见齐廷轩的目光正落在她脸上。
“怎么,你认为我不该这么做?”
晏心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一个小翻译,哪有她置喙的余地。当即只说:“齐少自己有打算便好了。”
齐廷轩望着早碎纸机,里面一片碎纸如白雪。
晏心看见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眸光却深邃异常。这样的眼神,令晏心不由自主的想起利刃,那样白晃晃的刀子。
突地,晏心就想起了一句话,“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想着的时候,她太阳丨穴“突突突”地跳了起来,赶紧停住,却见齐廷轩侧过头来看她。
她心底有些许后怕,又见齐廷轩目光紧紧地望着她,竟是那种迷离的眼神,她心底虚极了,惊得向后退了两步,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给撞上了柜子,“咚”一声闷闷的响。她只觉得脑子瞬间空白了,脚步也不稳,侧了下,也不知又撞到了什么了,回过神来就只有生硬硬的疼。
齐廷轩忙走到
她面前问了声:“怎么了?”
晏心摇了摇头,齐廷轩却焦急了起来,转过身拿起电话直接拨了急救电话。晏心只觉他小提大作,边笑边摸后脑说:“其实我……”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里湿漉漉的,着实把她也给吓了一跳。
齐廷轩伸手按住她放在后脑上的手说:“别动。”
他挨得这样近,可她一丝丝想法也没有,只觉疼,一丝丝的抽疼,脑海里翻云覆雨,像是大海啸前的情形。
醒来时,晏心倒不觉得疼了,只是有些疲累,睁开眼却见齐廷轩的脸,他静静地坐在病床前,面色凝重。
这倒把晏心给吓了一跳,慌忙问:“我是不是……”
齐廷轩按住她的肩,示意她躺下,“你很好。”
晏心半点也不信他所说的,他那神情,分明是她有什么的样子,何况以他的身份怎么会在病房里陪他,分明是她伤得很重。
想到这,晏心不免沮丧地说:“你别骗我了,我是不是脑震荡,还是会变弱智?”
齐廷轩失笑,叹了声说:“我不说谎,你真的很好,只不过缝了三针而已。”
“啊?!”
齐廷轩扯了下嘴角,以为她不信,又说:“真的只是缝了三针。”
“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疼?”晏心伸手去摸,果然后脑勺有一块纱布,试着按了按,完全没有疼感。
齐廷轩见她有些相信了,这才说:“麻醉药还没过。”
“哦。”可想了下,晏心又有些不安地说,“我真的没事吗?”
齐廷轩替她拉上被子,低低地说了声:“真的没事。”
晏心这才有些安定了。
齐廷轩见她这模样,也安心了些,那柜子是他早些时候订的,可送来的晚,他又不常在这边,因此就随意地放在那里,未想斜出的尖角竟让晏心撞伤了。
“我下午还有事,晚上过来看你。”
“啊?”晏心真有些受宠若惊,齐廷轩对她说话的语气太过熟稔,她一时难以适应,慌忙说,“不必不必,我这人什么都不好,唯独身体好,这点伤,明天就出院了,齐少不必特地来看我了。”
齐廷轩听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眸光略略有些黯淡,可旋即又说:“你这是工伤。”
“……”
晏心有些被吓到了,齐廷轩倒也没说什么,只笑了下转身就走。
待齐廷轩走后,晏心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一室的白,鼻尖是医院里独有的消毒药水味。这里冷寂寂的,侧过头,只能看见窗外的枯枝梧桐以及淡青色的天。
遥遥地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走,偶尔也有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但离得远,声音弱,听起来就像狗血肥皂剧里的片断,有些假。
齐廷轩的脸在她面前飘过,这张坚毅清隽的脸,看似离她近其实离她很远。
每个人
都有每个人的假面具,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遇见的齐廷轩,是不是戴着假面具的齐廷轩。
不过,这个答案,她也许不会知道。
晏心小睡了一会儿,被后脑尖锐的疼给疼醒了,麻醉过了,疼起来果真要命。她伸手过去摸了摸伤口,刚碰上,就让她倒吸了口冷气。
真是疼。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了会儿,晏心又觉得腰背也酸了,躺得久了,总有各种不舒服,果真是劳碌命,非得动一动才觉得好。
最终晏心还是从病床上起来了,汲着拖鞋到走廊上走了走。
她住的是vip病房,整个区都十分安静。
她突然觉得这是一种死寂,这并不是她所喜欢的。
所以,她漫无目的走着,最后不知道到走到了哪一个地方,前面有一群人紧张的冲了过来,她惊谎的闪开,听到有人哭着说:“ti ……ti prego, aiutarlo……(求你,救他)”
她有一阵的惊恐,死亡离得这样近,突然间却听到:“晏心?”
她一侧头,居然看到了陈泊澹!
☆、唯一07
(07)
陈泊澹见晏心一身病号,着实惊了下。晏心身体素来特别健康,连感冒都少,几曾见过她脸色苍白的站在他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他神色紧张,语气焦急,拉着她左右打量。
晏心心头一阵窃喜,陈泊澹近来待她倒是格外的好,可晏心总觉得不安,无事殷勤,非奸即盗。
陈泊澹见晏心失神,拧着眉铁青着脸提高音量叫了声:“晏心!”
晏心见他这模样,倒笑了起来,陈泊澹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还笑,你到底怎么了,不会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晏心按住他胡乱拉扯她的手说:“我哪有什么事,你别瞎紧张,就不小心撞到了保险箱的角,缝了三针。”
陈泊澹将晏心的头掰到自己眼前,纱布包着什么也看不见,听她说是缝了三针,他也不敢去碰,怕她疼。又看了看她的脸色,这时倒觉得也没那么白了,大概是刚才他一路陪着病人奔过来,心情本来就紧张,咋一眼看见晏心,就慌了神。
“那你怎么在医院?”
“你不还在医院?”晏心反驳他。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来工作的……”
前面一阵慌乱,好不容易把单架送进急症室,和陈泊澹一道来的男人见陈泊澹停住脚步,转身过来。
陈泊澹抬了抬头说了声:“si tratta di yan ”又对晏心说,“这位是这边鉴证科的罗森尔教授。”
罗森尔教授起先讶了下,倒很快理清关系,笑了笑,用不大纯熟的汉语说:“小陈,女朋友?”
晏心一听“女朋友”这词,脸不由自主地红了,陈泊澹倒极为淡然,点了下头说:“是的。”她侧头一看,他眼角眉梢染着笑意,心里更为舒畅。
原来是陈泊澹同来的同事,研讨会开始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没几分钟竟然就倒下了。吓得陈泊澹赶紧送他来医院。
罗森尔教授早年在s大生化系教过,和陈泊澹相熟,便和他一同来了。
晏心倒好奇,这人怎么突然就倒了呢?忙问陈泊澹是谁。
“就是从前你来我们寝室老拦你的于维青。”
要说别人晏心不一定记得,于维青晏心却记忆深刻。
刚上大学的那会儿,每回晏心去男生宿舍找陈泊澹时就会被于维青拦住,于维青这人,活泼得跟只猴子似的,装抢劫的,装宿管员,装老师,反正想法多如繁星,总要把晏心逗得急红了脸。
最早那会儿,晏心皮薄,被他一逗,急得在宿舍门口差点落眼泪。后来熟了倒晓得,于维青这人,也就那一张嘴厉害,爱逗逗人,心肠倒不坏。
考四级那次,晏心都到了试场了,才发现把准考证给忘在宿舍里了。还有十来分钟就开考了,晏心
急得不得了,来回肯定来不及,来得是有可能来得及。就赶紧让陈泊澹去拿,可宿管员不放,亏得于维青那一张嘴,这才让陈泊澹进去拿了考试证。
当场检查出来,于维青是脑血管爆裂,现下出血还不算多,立即做手术还有挽回的余地。罗森尔教授是当地人,在医院有相熟的人,立即打电话四处托人。
隔了没多会儿,于维青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晏心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手术中的灯亮起来,不免一阵感慨:“我记得前一阵子还一起吃过饭呢。”说到这,想着医生刚才说的话,什么“压力太大,血压高也不知道注意”等等,转身拉住陈泊澹的手臂说,“你血压平常也挺高的,做起事来又拼命……”
陈泊澹当然知道她担心自己,就说:“我没事的。”他怕晏心站久了对头上的伤口不好,便要送她回病房。
晏心看了眼病房,只觉得生命真是脆弱,前几天还对着她插科打诨的人,一转眼就躺进了手术室。
陈泊澹将晏心送回病房,嘱咐她别乱跑,晏心躺在病床上撇撇嘴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管好自己的。”
陈泊澹不免叹息,脸沉了起来说:“还说自己不是孩子,才不见几个小时就把自己弄得缝针,星光那……”
说到这,陈泊澹突然住了嘴,眼睛死死地盯着晏心,晏心一怔,被陈泊澹那透着冷意的眼神给吓住了,只好怯生生地说:“意外,我又不想的。”
陈泊澹心头烦躁极了,于维青是他大学时最好的朋友,这时候他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晏心是他女朋友,也在医院里,这叫他怎么不急。想着于维青,陈泊澹只好对晏心说:“你的事我一会再来解决,现在给我好好休息。”
这会儿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却把晏心给吓了吓,她是知道他担心的,眼下这种情况也不应该给他添乱,吐了吐舌头说:“我又没事,你放心吧。”
陈泊澹急着去手术室那边,没有太多时间和晏心说话,又嘱咐了两句就走了。
齐廷轩走到晏心病房时,正巧见到陈泊澹的背影,倒怔了下。晏心正靠在床上,见齐廷轩站在门口没动,忙叫了声:“齐少。”
齐廷轩站在门口朝晏心笑了下,再看了眼前面,陈泊澹的身影就不见了,他有些讶异地走进病房问:“刚才有人来过?”
晏心猜想他应该看到陈泊澹了,也不瞒他,直接回说:“我一个朋友,送朋友来看病,顺道来看看我。”
“哦。”齐廷轩倒也不问其它,只问,“伤口还疼吗?”
本来晏心倒不觉得疼,这时候齐廷轩问起来,顿时觉得疼痛难忍,不免嘴角抽了抽,可又觉得把自己这面露给齐廷轩看,会让他觉得自己吃不得苦。于是,晏心强
忍着疼,笑了下说:“不疼。”
齐廷轩看看她的脸,眉头欲拧未拧,哪里是不疼的样子,明显就是忍着疼,也不揭穿她,又问她:“吃过东西了吗?”
他不提倒还好,一提晏心觉得又饿又疼,尴尬地低了低头。
见晏心那模样,齐廷轩就知道她没吃东西,就说:“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晏心这时头正疼着,只想吃些清淡的东西,想也没想就说:“想喝小米粥,稠一点的。”
齐廷轩失笑,叹了声:“你要求倒挺高的。”
晏心更为尴尬了,可头又疼,想想些什么,可脑子像一个没上油的老机器,一点都不肯动。
“那……那……那我不吃了。”
齐廷轩沉了沉脸色,看看晏心那模样,明明疼极了,偏要忍,明明想喝粥,偏要说不想喝,倒真有些生气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和晏心这么个小女孩生什么气?
“小米粥是吗?”
“啊?”
齐廷轩这时候倒不恼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号给萧路,只说了一句:“去煮一碗小米粥,再去超级市场买一袋小脆瓜,一个小时后送到医院。”
晏心一听,惊讶极了。
齐廷轩挂了电话,看见晏心一双透着惊奇的目光的眼睛紧紧地望着他,笑了下说:“怎么了?”
晏心这才发觉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忙低下头,尴尴尬尬地说了声:“谢谢。”心里还在奇,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小脆瓜。
终于还是没忍住,晏心还是问出口:“齐少,你怎么晓得我喜欢吃小脆瓜?”
齐廷轩却是一脸讶异:“原来你也喜欢啊。”
“那个……不是……”
齐廷轩知道晏心的意思,解释道:“我到现在也还没吃东西,想着不如一起吃点好了。”
晏心这才知道自己表错意了,忙轻轻地应了声,随即不再说话。
萧路倒是很准时,一个小时后就把小米粥和小脆瓜送过来了。
晏心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偷偷看了眼齐廷轩。
齐廷轩动作极为优雅,果然家教良好,晏心没法同他比,小口的喝粥完全不过瘾,和喝酒似的,大口吃下去,滚烫的米粒暖着胃才舒服呢。
想了想,晏心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学着齐廷轩的样,果断的大口地喝了起来。不一会儿,一碗就喝完了。晏心却又觉得不饱,为难地在想要不要喝第二碗。
齐廷轩这才喝了小半碗,侧头看了眼晏心,见她正为难,目光撇眼空碗,不免笑了起来对萧路说:“再给她盛一碗。”
萧路点点头,走过去接晏心的碗,晏心格外不好意思,低低地说:“我其实已经……”
齐廷轩轻笑了声说:“看你的样子也不像饱了,想喝就喝,不然外面要是传出星光国际的员工吃不饱的传闻就有意思了。”
晏心怔了怔,被齐廷轩难得的幽默给激得笑了起来,萧路也怔了怔,差点打翻手里的碗。
齐廷轩这时也恢复到平常的脸,低下头继续喝他的小米粥。
由于晏心只需要留院观察一天,因此喝完粥,齐廷轩就对晏心:“今晚自己小心些,没什么事的话明天回公司。”
晏心忙点头。
萧路跟着齐廷轩一起出了医院,天色已黑,四下唯有沙沙树声。
齐廷轩不紧不慢地走着,萧路却走得极慢,齐廷轩不免停下脚步,萧路一时走神竟撞到了齐廷轩,忙尴尬地说了声:“抱歉,齐少。”
齐廷轩平静地说:“在想什么?”
萧路犹豫极了,齐廷轩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对晏心很特别?”
萧路眸光一黯,齐廷轩的眼光一向好,识人精准,处事果断,他想什么,齐廷轩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既然齐廷轩清楚,萧路也不隐瞒了,只说:“为什么呢?她并没有什么特别。”
齐廷轩侧过身,夜色勾勒出规整的医院楼房,他望着其中一间,眸光深邃——
“也许就是因为她没什么特别。”
作者有话要说:勤劳的然然回来了~
☆、唯一08
(08)
晏心喝了两碗小米粥,撑极了,打了个饱嗝后倒又困了起来。躺在床上眯了小半会儿,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就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口腔里带着米粒的甜味和脆瓜的清咸味,竟有一种熟稔的感觉。
小时候,她妈妈每天早上煮粥给她和姐姐季咏瑜喝,后来季咏瑜去了s大,她又忙着蹭陈泊澹的车,就再也没有喝过了。
她还记得最初的时候,自己非常讨厌喝粥,总想着吃外面那些口味繁杂的早餐,于是和季咏瑜一起偷偷把粥倒掉,被妈妈发现,两个人都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打。晚上两个人又相互擦药,擦完药以后,晏心常常怨恨地说:“以后再也不喝老妈煮的粥了!”
季咏瑜总是狠狠地拍一下她受伤的屁股,疼得她哀哀地叫了起来,季咏瑜一边捂着自己的伤处,一边笑她:“别说大话了,我看明天你不喝,不喝屁股就别想要了。”
于是,第二天她们还是继续被逼着喝粥。
怀念真是一件伤感的事情,可越伤感却越容易怀念,越怀念就越伤感。这大抵一种恋旧的情节,一种坏的情怀。
不幸的是,晏心有这种坏情怀。因此醒来的时候,心底空虚,无限感慨。
窗外夜色浓郁,看了眼时间,不过凌晨一点,她不过睡了三个小时多一些。
醒来后便不大容易睡着,晏心睁着眼,睡意全无,想了想,还是从病床上爬起来。
也不知道于维青怎么样了。
陈泊澹重情义,只怕非得等到于维青确定无事后才离开,他原本工作就拼命。那份工,时间上又不稳定,常常要半夜加班,日夜颠倒,晏心越想越担心,索性披了件外套去手术室看看。
走廊上一片寂静,穿堂风过,冻得晏心瑟瑟发抖,她到手术室的时候,手脚都已经冰凉了。
陈泊澹靠在手术室旁的墙壁上,双目闭着,脸上倦意无限。罗森尔教授走廊的塑料椅子上,半翕着眼,见了晏心刚要说话,晏心忙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陈泊澹身侧。
侧着脸的陈泊澹,眉头紧皱着,眼睫长长的翘起,走廊灯的光晕落在脸上,好似蒙了一层雾,又似是水珠,一点点地扑在上面,竟将他原本有些阴沉的气质变得温和了起来。
陈泊澹原先就是眯着眼,这时候自然是睡不着的,听见响动,眼珠动了动,抬了抬眼皮,见是晏心,皱了下眉,虚虚地扯扯嘴角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