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他以前还真是看走了眼,原本以为就是个懦弱无能的丑陋花痴,如今看来,竟是如此的诡计多端!
陌舞听到淳于靖的话,心中冷笑,墨瞳看也不看淳于靖,眸子安然的平视前方。
“三皇子开口闭口都是我江陌舞耍花招!那么三皇子现在可要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陌舞此话一出,淳于靖的脸色也瞬间拉了下来,而江凯赢隐在宽大衣袖下的大手则是握紧了拳头,陌舞刚才说话的语气,仿佛让他看到了十七年前的某一天,那个贱人也是用这般语气面对他,嘲讽他!
江凯赢看向陌舞的眼神愈发的仇恨!
陌舞此刻勾唇冷笑,墨色眼底,深幽无边。
“我今天用的办法很简单,却又行之有效!名曰四何定律!何时?何地?何人?何事?三夫人、管家、还有药庐掌柜的问题都是一样的!何时见我出府买药?途经何地何处?进入药庐之后第一个打招呼的又是何人?说了何话?做了何事?”
陌舞此话一出,偌大的未央湖一瞬鸦雀无声。
除了夜晚凉风拂过湖面的涟漪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空气静谧的仿佛凝结了一般。
……
不远处,幽深竹林。林中竹屋,典雅悠然,奢而不华。
竹屋上方高挂青竹匾额一块,名曰:一杯沧海。
屋内,原本也是静谧无音。
下一刻却突然响起低沉沙哑的好听男声。
“四何定律?”
男人的声音好听到了极致,虽然有着七分凉意袭人,独独那三分浑厚低沉却是充满磁性,引人上瘾。
“主子,您好些了吗?”
竹椅上静静坐着的男人身后,一抹青绿色的身影闪身进了房间,看到自家主子静静的坐在竹椅上,还能听到湖心传来的声音,并且还有力气说话,年轻的隐卫不由一怔。
主子今儿镍毒发作,他与当归四处寻找,始终不见主子。可刚刚,主子却是自行回来,除了身上的衣衫湿透了之外,并不似往常一般,每每毒发都痛不欲生,发狂发疯。
难道——主子体内的镍毒有缓和的迹象?
“遥川,你可有想过断案查证的时候有何时何地,何人何事之法?”淳于止此刻并不回应遥川的关心,反倒是饶有兴趣的反问他问题。
遥川眨眨眼,摇摇头,实话实说,
“回主子,属下跟随主子多年,每每断案查证首先想到的都是人证物证,从未听说过四何定律。”
“嗯,机会难得,又不收你学费,你就好好听听吧。”
淳于止静静的坐在竹椅上,声音幽然沉稳。
“是,主子。”遥川嘴角抽了抽,乖乖点头,竖起耳朵好好听着湖心传来的动静。
而一直背对着他的淳于止,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块脸却是难得的扬起一抹稀罕的弧度,似笑,非笑。
待视线落在手心的一个玉坠上时,眸子却是起了一层薄雾般,朦胧迷离。
今晚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太过诡异离奇。
为何他会失去从毒发到现在的这一段记忆?
而记忆恢复之后,他就全身湿淋淋的坐在这里,手中就多了一个玉坠。
这玉坠小巧玲珑,青翠幽然,一看便是女子之物。
他淳于止素来不近女色,这玉坠从何而来?
脑海中蓦然想起刚才湖心那一番清冷之音。
何时?何地?何人?何事?
四何定律的四何——他竟是一无所知。
……
湖心画舫上,此刻只有陌舞的声音有力的响起,
“如今,三夫人、管家,还有药庐掌柜的证词都在这里。茜茹小姐可以一看究竟,是口径一致还是错漏百出?”
陌舞话音落下,孟茜茹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便沉默不语。
不用看也知道,这三个人的证供肯定对不上!
孟茜茹垂下的眸子,眼底尽是对三夫人这个小姨妈的嘲讽和轻视。
怪不得孟青珑一直坐不上江候正妻的位子,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十年了都没除掉江陌舞!简直是丢尽孟家人的脸!就这点能耐,拿什么本事将女儿嫁给淳于靖!
孟茜茹的沉默,淳于靖和江凯赢都看在眼里,各自也是心知肚明。
淳于靖惊讶于陌舞断案自证的本事,他贵为皇后之子,新越王朝三皇子,却也是从未听说过四何定律!
而江凯赢则是气恼三夫人没有将管家和药庐掌柜串好供词,给了江陌舞机会!
就连叽叽喳喳的江纤玉也目瞪口呆,不发一言。
陌舞将众人丑陋嘴脸尽收眼底,清眸眨了眨,淡然出声,
“孟小姐手上的证据明明白白的显示了,三夫人、管家,还有药庐掌柜的三方供词无法达成一致。明明是指正我买药下药,如今却是时间地点情景全都失实!这个公道我讨的轻松却是心寒心酸!”
陌舞冷冷一笑,旋即换上一脸的无奈加委屈。
对面画舫上,江凯赢的脸色堪比菜色,怒火中烧却哑口无言。
淳于靖惊讶之余,却是更加好奇,孟茜茹的纸上究竟是什么问题?
“江陌舞!你耍诈!”
眼看自己母亲中了圈套,江纤玉尖着嗓子开骂。
“呵……这世间素来是真金不怕火炼!如果管家和药庐掌柜的真是清白的,怎么连何时何地这么简单的内容都写不对呢?”
陌舞不急不慢,反唇相讥。
江纤玉万万没想到,昔日被自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江陌舞,竟是将她堵得哑口无言,当即就要跳到对面的画舫上面对付陌舞,却被江凯赢一眼瞪了回去。
有他江凯赢坐镇,江陌舞今儿还能翻了天不成?
“陌舞,就算管家和药庐掌柜的话对不起来,也不代表你是完完全全清白的!药庐掌柜和管家也极有可能记错了时间地点。来人,去船上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药庐掌柜说的蝽药。”
江凯赢开头的语气看似软了一分,却是在为他后面的话埋下伏笔。
一旦在画舫上面搜出蝽药的话,陌舞就是百口莫辩。
随着江凯赢一声令下,他的手下纷纷跳上陌舞这边的画舫,佯装进入船舱搜索。
陌舞此刻很清楚,就算船舱里面干干净净,灰尘都不见一点,他们若想陷害,又岂会两手空空?
她跟蓉妈两个人四只眼睛,岂能盯的过来这么多人?
所以陌舞之前并没有让蓉妈处理掉船上的茶水,而是……
片刻功夫,奉命搜查船舱的江家护卫双手捧着茶壶到了对面江凯赢的画舫上面。
“回老爷的话,这茶水有古怪。”护卫献宝似地将茶水倒了一杯出来。
江凯赢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狠厉,看向陌舞的眼神分明写了四个字: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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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精彩漂亮
眼看那茶水倒入茶杯当中,茶杯中茶水的颜色明显有异,陌舞眸子闪了闪,一副紧张担心的表情。
似乎是对茶壶里面的茶水忌惮万分。
而她这一反应,也终于如了江凯赢的愿。江凯赢不觉转身看向淳于靖的方向,恭敬出声,
“三皇子,听说皇子殿下的画舫上有随行的御医,现在就请御医查看一番,可好?”
“江候自便。”淳于靖此刻自然是顺水推舟的将御医推出来。
今天小姨孟青珑让他随身带着御医,他就猜到是做什么用的,如今顺其自然的随了江凯赢的意,这丑八怪江陌舞今日还妄想翻身?
简直是做梦!
随着御医出现,将杯中茶水查看了一番,旋即脸色一沉,惊讶的看向淳于靖,
“回三皇子,这茶水里面竟然有最烈的蝽药千色妃。此种蝽药沾水即发,即时发作。”
御医话音落下,江凯赢的脸色竟是稍稍的缓和了一分,如今的情形,才是照着他预料中的一切发展下去。
目睹此景的陌舞无声冷笑,可怜以前的江陌舞,竟有如此歹毒心肠的父亲!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只怕这些年蓉妈没少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江陌舞!你如此下贱无耻!竟然对本皇子下药!罪该万死!”
这会子不用江凯赢开口,淳于靖已经率先开口,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忍受这桩指婚忍了十年了,今晚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女人了。
“孽畜!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江凯赢此刻早就没有先前稍软的语气,对于陌舞的存在,他比任何人都无法忍受。
要不是太皇太后这些年时不时的到江府看一眼陌舞,江凯赢早就对陌舞下手了!
“三殿下,既然江陌舞如此不知羞耻对您下药,如今证据确凿,为了避嫌,小女倒是觉得若家父亲自处置倒不如交给三殿下依照国法来处置来的公道服众,省的外人说我们江家有徇私之心。”
江纤玉此刻也跳了出来,说话时,难掩眼底的兴奋得意。
她等了这些年,终于等到可以定江陌舞的罪!而江纤玉也很明白,淳于靖对于江陌舞有多厌恶,如此一来,既可以看到江陌舞如何被淳于靖亲自折磨定罪,又给了淳于靖一个人情。
江纤玉自认自己这一招一举两得。
对于江纤玉的小心思,淳于靖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他与江家走得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将来倒是可以给江纤玉一个侧妃的位子!只是这三皇妃的位子,非孟茜茹莫属。
“来人!”淳于靖微昂着下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架势。
江纤玉和三夫人交换了一下视线,眼底尽是得意和满足。
而孟茜茹则是飞快的扫了陌舞一眼,眼底阴郁满布。
“三殿下,父亲大人!陌舞船上的茶水明明是普通的龙井茶,龙井茶具备强心解痉、抗菌抑菌、抑制动脉硬化的作用,独独没有蝽药的功效!诸位不信的话……陌舞现场证明!”
陌舞话音落下,身子一跃,单薄纤细的身子纵身一跳到了江凯赢的船上。
“大胆孽畜!你要造反不成?!”江凯赢脸色剧变,完全没料到陌舞会突然跳过来,两船相隔三四米,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办到的?今天的江陌舞完全换了一个人!再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蠢钝丑陋的贱丫头!
江凯赢怔愣之际,竟是忘了阻止。
而江纤玉震惊之后也不由尖细着嗓子喊道,
“来人呢!来人呢!江陌舞要行刺三殿下!”
江纤玉对陌舞恨之入骨,明明是该指婚给她的男人,这么多年却一直被江陌舞霸占着,她江纤玉哪里比不上这个丑陋蠢钝的江陌舞?她是时时刻刻想要将陌舞置于死地!
陌舞此刻无声冷笑,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喝下半壶茶水。
一举一动,洒脱飒然,神情却是决绝冰冷。
谁也没有料到陌舞会有如此举动!
那白玉茶壶里面的茶水明明就是千色妃……而江陌舞之前也应该喝了不少,怎么就一点事都没有?
一直沉默的三夫人也忍不住发话,
“陌舞,你这是要毁灭证据吗?”
三夫人做人一贯是黄蜂尾后针!最毒辣的话都留在最后。
众人还在震惊陌舞这番自杀式的举动时,三夫人却恶毒的给陌舞扣上了毁灭证据的罪名。
三夫人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江凯赢此刻也顺着她的话说下来,
“孽畜!现如今三殿下都确认的证据岂容你擅自毁灭?而今你是罪加一等!”
“来人!将这犯妇拿下!”淳于靖负手而立,冷声发令。
此刻,陌舞已经放下手中茶壶,白衣绯裙,幽暗墨瞳,纤细身躯静静伫立船头,看似平淡无奇的五官此刻仿佛蕴含了巨大的力量,连这暗夜都会臣服于此刻她眼底的无边黑暗。
“三殿下,父亲大人!御医不是说这千色妃是沾水即发,即时发作的吗?怎么陌舞我喝了大半壶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是御医诊断错误,还是有人存心陷害?如果这里面的只是普通的龙井茶,那又何来的证据一说?难道宫中的御医也会被人收买?试想这能轻易收买御医的人,一定是非富则贵!莫不是就在三艘画舫之上!”
语毕,陌舞仰头,一副豪爽的架势将茶壶当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反应。
另一艘画舫上,隐在暗处的蓉妈不觉长舒口气。
原来小姐刚才让她只刷干净了茶壶,却没有冲干净茶杯,为的就是让御医检查茶杯的时候,杯子里面的茶水是有残留的千色妃,而茶壶里面的茶水却是普通的龙井茶。
如果不是这么做,一旦老爷的人在船上没发现茶壶,必定会通过别的办法栽赃陷害。
小姐这一招实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
与此同时,竹林雅居。
“精彩,漂亮。”
一贯惜字如金的淳于止难得开口,充满磁性的男声低沉浑厚,沉稳如山。
背对着遥川的他始终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遥川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没有听错吧?
自家主子也会夸人?
还一次用了两个词!
精彩?漂亮?
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江家大小姐这一招反击的确好看,但他跟随主子这么多年,主子的要求素来以严谨苛刻出名,就是孟家大小姐孟茹茜绣了三年才完工的刺绣名作“锦绣前程”送到府上,主子也是瞧都不瞧一眼的就给退了!
这江家大小姐竟然有本事让主子开口称赞!
这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
湖心画舫上,陌舞将一滴不剩的茶壶倒过来展示在众人面前,勾唇浅笑,却是语出凛然。
“如今,所谓人证,错漏百出!所谓物证,贻笑大方!陌舞现在只想亲口听三殿下说出今日之事,究竟是何因何果?之前陌舞已经让孟大小姐写下了三殿下今日缘何而来,之前又发生了什么,又因何误会陌舞!还请三殿下开一下金口给陌舞一个交代!”
语毕,陌舞一脸无辜的表情看向众人。
另一艘画舫上,孟茜茹指尖收紧,不觉抓皱了手中宣纸!
好一个深藏不露的江陌舞!短短时间竟是又设了一个陷阱出来!
只怕她那自负自傲的表哥已经不知不觉的进入这个女人的陷阱当中了。
而众人此刻才知道,孟茜茹的纸上究竟是什么问题!
原本众人一直将视线集中在管家和药庐掌柜身上,根本没料到陌舞会在淳于靖身上埋下伏笔,如果淳于靖和孟茜茹的话都对不上的话,那今天这一出若是日后传到太子等人耳中,一旦告到太皇太后那里,淳于靖就是个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淳于靖现在骑虎难下,说假话的话,又担心跟孟茜茹的话对不上,说实话的话,不就等于放了江陌舞一马?
他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难道就这么白白溜走?
眼看局势反转,三夫人眼底恶毒的眼神一闪而过,旋即使了个眼色给江纤玉。
江纤玉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看向陌舞的眼神漫过满满的杀气。
就算江陌舞能洗清下药的嫌疑,她们也还有一招足够她江陌舞下地狱!
第六章 难逃一死?
脸色铁青的淳于靖,二话不说猛地拔出腰间佩刀,手起刀落,血雾飞溅,霎时,御医人头落地。
“吃里扒外,败坏皇室名声!还妄想狡辩!本皇子就将你这贱奴才就地正法!”
随着淳于靖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侍卫已经将尸首分离的御医拖了下去。
可怜那御医,根本就没有自辩的机会,就成了淳于靖等人的替罪羊。
目睹此景,江纤玉尖叫着躲在了江凯赢身后。
三夫人则心有余悸的看向江凯赢,江凯赢此刻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今日原本是做到万无一失才会请来淳于靖看戏的,谁知闹成现在这样!损失了淳于靖带来的御医不说,江凯赢更是清楚淳于靖凶残冷血的本性,今儿的事情,若是再出任何差错,淳于靖责怪的就不单单是一个江陌舞!
而是整个江家!
御医人头落地的场景看在陌舞眼里,却是不动分毫。
这种杀戮横飞的场景她早就见怪不怪了!而今这一幕,也更加让她看清了淳于靖等人的丑陋嘴脸!
陌舞心中冷笑,如今御医死了,所有的责任都可以推到御医身上。而药庐掌柜则是江凯赢这边的替死鬼。
至于管家,因为跟随江凯赢多年,江凯赢还需要他的帮助,必定会保下管家这条命!
陌舞从开始就清楚,今儿想扳倒任何人都绝非易事!淳于靖和江凯赢在朝堂之上就是盟友,而三夫人又是淳于靖的姨妈,层层关系抽丝剥茧之下,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任何人出了事,其他人都会想尽办法护之。
即便陌舞今日自保成功,这些人也会步步算计,决不让她有一天清闲日子度过!她现在的目的已经不是自保,而是画一个更大的圈,演一场更大的戏!
江凯赢这边见淳于靖已经动手,不觉心领神会,怒目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药庐掌柜,恶声开口,
“你这贱民!先前明明说陌舞去你那里买了千色妃!如今却是错漏百出,原来竟是与御医勾结意图作乱!”
江凯赢话锋一转,看向淳于靖,恭敬开口,
“三殿下,老夫觉得此贱民就交由三殿下处置!至于管家,念在这奴才多年来为江家尽心效力的份上,且年事已高老眼昏花,难免会有糊涂看错的时候,就暂时饶他一命,罚其俸禄三月,闭门思过!”
“就依江候主意。”淳于靖冷冷发声,声音当中已经多了几分对江凯赢的不满和冷淡,随即话音落下,药庐掌柜和管家已经被拖了下去。
药庐掌柜听闻噩耗,哀嚎求饶不已,下一刻却被淳于靖的护卫一记手刀打晕了过去。而管家则是阴沉着脸色,垂首不语,对于江凯赢保他的意图心知肚明。
管家和药庐掌柜才刚被拉下去,江纤玉清了清嗓子,迫不及待的冲着陌舞开口道,
“陌舞姐姐,今儿的事情看来是我们误会你了,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三殿下今晚能来,就说明他还是关心你的,你可不要误会了三殿下一番苦心。”
江纤玉能说这番话,只怕恶毒的招数紧跟其后。
陌舞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害和单纯。
只那眼底的幽冷愈发的黑暗无边。
今晚不管是淳于靖还是江凯赢,或是三夫人和江纤玉,都是抱着整死她的态度来的!怎会就此善罢甘休呢?
“三殿下的关心陌舞铭记于心。所以更加想要听到三殿下亲口诉说今日之事!毕竟孟大小姐已经写了她所知道的前因后果,三殿下既然如此关心陌舞,又岂会与孟大小姐的话对不上呢?”
陌舞语气凉凉的,不卑不亢。却是字字句句都是对淳于靖的嘲讽。
既然江纤玉爱慕淳于靖,那陌舞口中提到的淳于靖越多,江纤玉爆发的可能就越大!
她江陌舞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伤她一分,必定要付出百倍代价!
果真,陌舞的话刺激了江纤玉的心,她气哼哼的瞪着陌舞,一时将三夫人出门前的叮嘱也忘在了脑后。
“江陌舞!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三殿下何等身份,岂容你安排来安排去!你还真当自己是三皇妃!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的鬼样子!”
江纤玉年纪还小,又骄纵惯养惯了,但凡她看好的,从小到大还没有得不到的!但偏偏是淳于靖,这么多年来一直被江陌舞的指婚霸占着!
陌舞此刻不怒反笑,语出淡然,却是字字珠玑。
“怎么我的身份将来是什么,还要靠你来安排不成?何时皇上的指婚太后的旨意都不管用了!你江纤玉口口声声说我江陌舞是鬼样子,我可是皇上和太后太后看好的三皇妃人选,难不成你是在说皇上和太皇太后明知我的情况还故意安排给三皇子,是有意对付三皇子不成?妹妹,你这话若传入太皇太后和皇上耳朵里,旁人未必会觉得是你的意思,万一误会了是有人教唆你的话,你是要整个江家陪你一起背上对君王不敬对太后不敬的罪名吗?”
陌舞此番话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砸在众人心头。
淳于靖原本就看不上江纤玉,只是碍于江纤玉是江凯赢最疼爱的女儿,加上江纤玉对他爱慕有加,淳于靖自然希望喜欢他迷恋他的女人越多越好,如此才给了江纤玉一丝希望!
而此番江纤玉的话被陌舞抓住了把柄,淳于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有对陌舞的愤怒,还有对江纤玉的不满。
三夫人也看出淳于靖对于纤玉的态度有所转变,当即上前一步,想要替江纤玉弥补。
“陌舞,你可切莫误会了纤玉。这江家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陌舞是未来的三皇妃。三殿下多年前更是赠你定情信物,那信物还是皇后娘娘亲手交与三殿下,而三殿下又亲手交与你。只要你有信物一天,你就是皇上指婚的三皇妃!你还担心什么呢?更加不能因为你的担心而在此误会了纤玉。”
三夫人看似是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却是不知不觉的将话题引到了信物上面。
她孟青珑在孟家和江家摸爬滚打了三十几年,岂会输给一个黄毛丫头江陌舞!就是江凯赢的很多事情也都是她孟青珑背后出的主意!江陌舞今儿想在她眼皮子底下翻身?简直是做梦!
江纤玉听到自己的母亲如此说,一改之前的急躁跋扈,眼珠子一转,嘴角浮现一丝满满的恨意,顺着三夫人的话就说了下来,
“是啊,江陌舞,我娘亲说的一点没错!你可是有皇后娘娘给的传家之宝做信物!如今那信物在你手上十年了!有信物在,你还害怕什么?还用得着揪着我的话柄不松口吗?莫不是你早些日子弄丢了信物,现在才急着转移视线说我的不是?”
江纤玉一番话说的自信十足,原本是想把信物的事情放在最后才说,可是如今眼睁睁的看着陌舞洗脱了下药的罪名,江纤玉虽小也明白,若是就此放过陌舞,以她现在的转变来说,以后想再找机会可就难了!
随着江纤玉话音落下,众人视线纷纷看向陌舞。
陌舞腰间此刻空无一物。
以往,她可是将皇后娘娘当年赐予的信物贴身佩戴,十年如一日未曾离身!
皇后娘娘的家传之宝没有了,她同样难逃一死!
第七章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与此同时,竹林雅居。
始终关注湖心画舫上一举一动的主仆二人,此刻心思各异。
遥川看了眼稳如泰山的主子,忍不住开口,
“主子,看样江家大小姐真的丢了信物。”
遥川的话让淳于止面色一凛,一股莫名的寒气从他身体散发出来,瞬间凝集了周遭空气。
“丢了更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淳于止好听的声音淡淡响起,虽然清浅,却透出丝丝甚凉的寒气,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丝不屑的成分。
遥川愣了愣,乖乖闭嘴,不敢再开口议论半句。
主子今儿的反应太奇怪了。
往常主子一贯是雷打不动的举止和态度,今番却因为湖心画舫上斗转乾坤的一幕幕而起了怪异的变化。
而主子今晚失踪回来之后就有些反常,如今又……
难道是因为江家大小姐江陌舞?可这么多年都不见主子对任何人任何事上过心,今儿这是……
此时的淳于止,墨色瞳仁静静的看向不远处湖心画舫的点点灯光,看似平静的视线,却在暗处翻涌丝丝涟漪。
他那颗沉寂了十年不曾泛起任何波动的心,此时此刻,莫名动容。
是因为湖心画舫上那不卑不亢的清冷之音,还是因为那沉冷无波的精妙防守,不得而知。
他此刻反倒不担心她会成为众矢之的!而是期待她接下来真正的反击!
如果说之前洗脱罪名的冷静沉着只是她向前一小步的试探的话,那么之后的反击或许才是最精彩的高嘲!
就是不知道这小女人会将反击的目标放在谁的身上?
孟青珑?
还是江纤玉?
……
湖心画舫上,面对扑面而来的咄咄目光,陌舞顺着众人视线看向腰间,旋即一脸无辜的表情抬头看向众人。
“信物不在这里。”
陌舞指着空无一物的腰间,话音刚落,江凯赢就怒吼出声,
“孽畜!你竟是真的弄丢了皇后娘娘赠你的信物!你如此作为,置皇后娘娘和三殿下于何处?简直是大逆不道!”
江凯赢说的咬牙切齿,曾经对于陌舞母亲的恨意,此时此刻全都加注在陌舞身上。
三天前,他已听纤玉提起,淳于靖早就换回了真的信物,不管江陌舞这会子知不知道信物已经掉包,都是死路一条!
陌舞此刻仍旧是一副无辜懵懂的表情,伸手在腰间摸索了几下,双手空空,一无所获。
江纤玉见此,心底所有的得意全都浮现在表面。
弄丢了皇后娘娘赐予的传家之宝,这下还整不死江陌舞?!
江凯赢也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这孽畜今儿再反常,总也不能变出一块跟皇后赠与她的一模一样的玉佩吧。
三夫人此刻邀功似的看向孟茜茹,是想让孟茜茹回去的时候在皇后那里美言几句,孟茜茹只是敷衍的眨眨眼睛,眼底尽是对三夫人的不屑。
陌舞此刻配合着众人的反应,佯装在腰间继续摸索着,还不忘冲另一艘画舫上的蓉妈问道,
“蓉妈,前儿三殿下还给我的玉佩呢?你不是给我缝了一个新的荷包吗?”陌舞一脸迷茫和不解。
蓉妈定了定神,沉声开口,
“回小姐,三天前,三殿下想要看一眼玉佩,您拿出来之后,三殿下看过就将玉佩装在荷包里面还给您了。您还说三殿下当日态度冷淡,似乎很不喜欢您佩戴了十年的荷包,所以蓉妈连夜赶工做了一个新的给您配上。就在您袖中。”
“放屁!你个刁奴!那玉佩明明早就被三殿下给……”
“纤玉!闭嘴!”
江纤玉情急之下,险些脱口而出实情。
三夫人也顾不上自己一贯温和优雅的仪态,厉声打断江纤玉的话。
江纤玉小脸一白,身子一抖,猛地收了声。
要不是母亲反应快,她就把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而淳于靖此刻脸色一暗,眼神虽然未看向江纤玉,但那眼底的阴鸷明明都是来自于江纤玉刚才险些说出口的话。
他淳于靖做过的事情,明里的暗里的,在他控制范围内,都是他一手遮天说了算的!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多嘴!
这个江纤玉,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江纤玉嘴巴张了张,心底一惊,看向淳于靖的眼神满是委屈和无辜,却在接触到淳于靖阴鸷冰冷的视线时,内心的懊悔委屈更重。
这一切,不都怪江陌舞这个小贱人吗?
要不是她!她怎么会在三殿下面前出丑说错话?
今天有她江纤玉,就没有江陌舞!
陌舞此刻淡淡的挑了下眉梢,将自己之前转移到衣袖里的荷包从容取出,继而看向江纤玉,若有所思的开口,
“要是我刚才没听错的话,小妹的意思是……三殿下还给我玉佩的时候做了什么吗?小妹干嘛说话说一半,是想吊谁的胃口?”
陌舞的话再次戳中江纤玉的短处。
江纤玉本来就是被惯坏了的千金小姐,这么多年也没将陌舞放在眼里,如今陌舞每开口说一句话,都让她哑口无言,江纤玉的忍耐早就到了顶点!但是碍于淳于靖在此,她多辛苦也要忍着。
“陌舞丫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妹妹的意思是想提醒你保管好玉佩,这也是皇后娘娘和三殿下的意思,是不是,老爷?”
三夫人孟青珑聪明的将话题抛给了淳于靖和江凯赢。
淳于靖看着陌舞手里的翠色荷包,冷冷出声,
“江陌舞,你要是心中没鬼,大可将玉佩拿出来给本皇子验证一番,你、敢吗?”
淳于靖此刻也等的颇为不耐,对付一个江陌舞而已,用得着费如此多的唇舌和时间吗?但是今天的江陌舞的确不同往日!
只不过那真正的玉佩早已被他掉包!就在他的府里,是他要留给茜茹的!这个江陌舞还有能耐找到一模一样的不成?
眼看局势对自家小姐不利,蓉妈担心陌舞安危,本想开口说话,却被陌舞眼神阻止。
蓉妈知道,那荷包里面就是一个核桃,根本不是什么玉佩!那荷包也是蓉妈自己的,只不过趁着刚才众人都关注小姐的时候,蓉妈稍微的改了改荷包的样子,一旦三殿下要小姐打开看的话……
小姐如何应对?
但是看到自家小姐冷静沉着的表情,蓉妈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此刻毅然决然的选择相信小姐的每一个决定!而蓉妈刚才随机应变的一句话,也获得了陌舞内心的认可。
陌舞收回视线,将荷包托在手心,一脸无辜迷茫的表情。
“三殿下,这里头的可一直都是皇后娘娘当年赠与陌舞的玉佩。十年未曾变过。殿下不信,大可拿过去亲自查验一番。”
陌舞的反应出乎众人所料。
江凯赢急忙使了个眼色给自己身后的护卫,那护卫上前拿过陌舞手里的荷包,双手托着恭敬的到了淳于靖的画舫上面。
自始至终,那护卫都双手高举着荷包,众人的视线也都是紧盯着荷包,不曾移开分毫,都等着亲眼目睹荷包打开后,里面空无一物或者并非原先那块玉佩后,陌舞还如何解释!
此刻,林中竹屋的空气也变得紧张起来,一直静静坐着的某位爷忽然站起身来,修长身躯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