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道：“洛城早些年扫黑，端了不少帮派。幸存下来的那些便都将帮派地下化，成员散开隐入普通市民当中，也多多少少开始洗白之前的生意，帮派活动同样改头换面，就像罗家一样。我们虽然知道他们实际做的都是什么勾当，但是没半点证据，所以动不了。这些近乎隐形的帮派就被称为地下团伙。现在梁毅接触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枪支军械。”
“梁毅拿这些能对付也只有俞心禾了。也就是说，梁毅他已经知道了顾华东和俞心禾的那些事。而最靠谱的推测就是沈怡主动联系了他。”
第71章 终局
“头儿，你们怎么过来了？”
简宁简单道：“待会儿再说，梁毅他是进去了？”
“刚进去没多久。”
“周队长，麻烦你在这等后援。”简宁说着招呼李扬和薛桥跟上，然而不等周原回复咖啡馆里就爆出枪响，随后，为数不多的客人和侍应生纷纷尖叫着从正门涌出。
天色已彻底暗去，简宁也来不及感叹事情发生的速度，绕过惊慌的人向咖啡馆里走去。她身后，周原高声道：“外边我给你照应好……冷静，都冷静下来，我们是洛城警局！”
简宁进去时，咖啡馆里已经没其他人了，安静得好似一座坟墓。简宁拐进后面的客座，中间桌椅散乱着，她又走近几步便看见了跪坐在地上的男子背影。头一次，她觉得一个背影也能萧索寂寥。
“梁毅……你听我们说。”
简宁停下脚步，不一会儿梁毅便向前伏低身子，似乎是将什么给放下。他缓缓站起，转过身子面向简宁，脸上沾了点点鲜血没有半点表情，一只手则还握着一把精致手枪。
简宁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这才看见平躺在地上的沈怡，心中咯噔一下，难道他们都推断错了？
这时李扬拽了拽简宁的袖子，在她回头时朝一边抬了抬下颚。
简宁顺着看过去，赫然发现那里正是晕倒过去的俞心禾。俞心禾额头上似乎是被人砸过，血一直顺着流到左眼下，而她手中还握着一把枪。简宁抬头将视线重新移到梁毅身上，却见他走向俞心禾，一把将她手中的枪踢到简宁他们这边。简宁自然不会以为到了现在梁毅突然想通了，决定将一切交给警方。但是该说的她还得说。
“梁毅，不要冲动……将一切交给我们警方。”
下一刻，梁毅突然弯腰握住俞心禾的脖子，提垃圾一般将她拽到他跟前，枪口直抵她的太阳岤。
简宁三人也在瞬间拔出了枪，瞄准梁毅。
梁毅展颜一笑，脸上的星点鲜血晕染着眼中的绝望，整个人陷入一种疯狂的美。他说：“警方？我从来就不信警察会有半点作用。开始的时候沈怡被顾华东糟蹋，她父亲担心我以后会因此嫌弃她，便自作主张让她和顾华东走到一起，甚至给那个人渣介绍工作。他们的担心我能理解，毕竟我的家庭背景也摆在那里。所以我暂时后退了，打算用以后的日子来让他们看清，我虽然年轻可不是那么浅薄。到如今我才明白那是我此生最错的一件事。我的放手让沈怡和她父亲都误会了，等我回来她已经成了那个混蛋的妻子。那时候她过得还不错，我受她父亲拜托不去打扰。好，既然她幸福我也就认了！但偏偏那个混蛋自从沈怡双亲车祸去世后就开始显露本来面貌。他不仅和俞心禾这个害死人的狐媚子勾搭在一起，慢慢转移财产，更对沈怡没一句好言语，有时候我在自己家都能听见他的骂声。
我多想劝沈怡离婚和我走。可是她不知道俞心禾的事，不知道当初那个对她下药的败类已经和害死她父母的人勾搭在一起，所以她不甘。这个傻姑娘啊，哪里斗得过俞心禾这个自小混在男人堆里的jian蹄子？好不容易顾华东被解聘了，我知道他必然会缺钱，所以就给介绍了高利贷过去，碰巧俞心禾还想通过顾华东拿走沈怡最后一笔防身钱，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所以你只告诉沈怡顾华东在外面有人，让她彻底放弃这段婚姻？”简宁问道。
梁毅悲怆笑开，“是啊，她终于愿意试着放下过去那些事重新接受我了。更幸运的是，顾华东这时候竟然死了，这简直是上天对她的补偿！我太懦弱了，一直不敢告诉她，想着这次带她走之后一定会好好待她来弥补对她的隐瞒。可是这时候……为什么你们要告诉她，为什么？想查案就好好查，我没给你们任何阻碍，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稍稍照顾下她的情绪？她说是她对不起我，从最开始误会我，到如今又放弃了对我的承诺……可是我知道她只是怕了，怕我又会是第二个顾华东。不过她当然会怕，我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她，她怎么还能信我，简警官你说是不是？”
泪水洗刷着梁毅脸上的血迹，这样一幅情景让简宁心中酸涩。而这时，身后传来的哭声让简宁心中一惊。她回头看去，竟然是跪在地上的安晴。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多嘴，沈怡她就不会知道这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安晴，谁让你过来的？我不是不让你再cha手这个案子么？”简宁怒道，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过来瞎搀和。
安晴仍是在哭，跟着走进来的周原代替她回答：“我让人带她过来的，你别怪她。”
“把她带出去！周队长，这是我组里的人事安排，还希望你不要随意cha手。”简宁冷冷道，让眼下除梁毅外的三个男人都有几分意外。
周原愣着没动，简宁懊恼，正想自己将安晴带出去，偏偏这时候俞心禾也醒了过来。
“啊……疼，梁毅你放开我！”
“俞小姐，你聪明点现在就什么都别说。”薛桥道。
俞心禾却不接受薛桥的好意，嚷嚷道：“你们不是警察么，还不快点做事？沈怡已经是个疯子了，还要让这个疯子继续出来害人么？”
梁毅的手一紧，俞心禾便被呛得说不出话，脸色随即变得难看。而梁毅则说：“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在地狱再见，连同顾华东一起，三个人谁都逃不了。”
安晴还在哭，俞心禾又在手舞足蹈想挣脱，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中，简宁也变得有些心烦。她凑近李扬，耳语了几句，让他先把安晴带出去。
李扬点头，收了枪去扶安晴。简宁这才重新看向梁毅和俞心禾，安抚道：“梁毅，沈怡的委屈我们会替她讨，只要你现在松手，俞心禾她绝对是一辈子牢狱的命。”
“一辈子呆在监牢？不说这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就是有，你以为我会信？”
看着梁毅满是嘲讽的笑，简宁忽然就想起了aj的事，曾经，她是真的相信他一辈子会呆在监牢里……就是这晃神的刹那，接连两声枪响在耳边炸开。简宁恍惚着抬眼看去，梁毅心口正中一枪，鲜血晕染开，而他闭了眼一脸满足地向后倒去。至于原本在他身前的俞心禾，却被扔到一旁。
周原他们已经赶去俞心禾身边，急切地问着有关顾华东案件的事。而简宁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梁毅倒地后向沈怡爬去。
梁毅趴在沈怡的面前张了张口，简宁听不见他说什么便走近了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不该从一开始就不告诉你我的想法……沈怡，如果从最初我就不放手，我们会不会一直好好的……”
简宁闭了闭眼，哑声道：“我相信她从来就没怪过你，她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
“是、是么……简警官，你说她是不是个傻姑娘？”梁毅笑着，提了还算干净的衬衫袖子去擦沈怡脸上的血。
简宁点头，上前帮梁毅一道整理沈怡的衣裙，说：“她不仅是个傻姑娘，更是个好姑娘，你们其实很配。真的，梁毅，我是警察，从不骗人。”
“谢、谢谢……如果可以，尽量……让我离她近一点……”
“好……好，我答应你。”简宁一遍遍说着，给沈怡理好了衣服又去帮梁毅整理，然后让沈怡靠进他的怀中。可就是这样她还觉得不够，又拿湿纸巾将梁毅脸上的血和眼泪都擦了去。
直到李扬在她身边说：“组长，梁毅他已经……合眼了，让他们去吧。”
简宁被李扬扶着站起，看着其他同事进来将三人的尸体都带出去，耳边，安晴的哭声还在继续。
一个失落的灵魂能很快杀死你，远比细菌快得多。——约翰·斯坦贝克
s01e06 第72章 问好
s01e06旧城
将邪恶的产生归结于超自然的因素是没有必要的，人类自身就足以实施每一种恶行。——约瑟夫·康拉德
周原过来拍了拍简宁的肩，说：“简宁，你要明白，刚才我那是不得已。我在外面问过了，刚开始是只有沈怡一个，俞心禾是之后过来的，两个人刚开始谈的时候还好，直到梁毅过来才出现比较激烈的矛盾。沈怡她是替梁毅挡了一枪，而就我们刚问到的情况来看，顾华东的命案基本可以判定是俞心禾所为。很迟了，回去休息吧。”
简宁没应，按理来说这次只用了两天就将案子解决，她应该很开心，应该觉得放松，可是如今她却是前所未有过的疲惫。
这是怎么了？
简宁走到安晴身边，以身边几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安晴，这结果你还满意么？你到这里来，究竟是真的想道歉，还是担心梁毅不会陪着沈怡过去？在家好好想清楚这个问题吧。”
安晴一愣，止了哭声，不过眼泪却是流得更凶了。
简宁绕过安晴，离开了咖啡馆。黑夜沉沉，十字路口夏风习习，简宁沿路走了好一会儿才径直打车回家，那些个书面工作她暂时也不去想了。然而她刚到家，灯还没来得及开就接到了顾希的电话。
“你还好吧？”
“怎么，你又是从哪儿听说的？”
“……简宁，你别这样，他们只是想我劝劝你。安晴她再怎么着也绝不可能是故意的，你对她说的话有些过了。”
简宁本不想再就这件事说下去，可听到顾希的后面一句，她却又忍不住了，“顾希，你错了。在这件事上安晴她就是故意的，刚开始对沈怡泄露案件进展是出于她自以为是的同情心，说了之后舒服的是她，因为满足了她的情感需求，她根本就没考虑到当时案件调查的情况，也没想过以沈怡的状况是不是能承受。而第二次让人带去咖啡馆同样也是私心，她只是想通过道歉来减免自己的负罪感，她何曾想过梁毅听见她的道歉是不是会更加绝望？顾希，如果还想劝我，不妨先将你自己放到沈怡和梁毅的位子上去设身处地地想一想。”
顾希没再说话，简宁也没立刻就挂电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几分钟后，简宁才开口说：“顾希，早点休息吧，你就要是个母亲了，警局这边的烦心事儿你少搀和些。”
“……好，简宁，晚安。”
简宁点点头，却忘了电话那一头的顾希根本看不见。她丢了手机仰靠在沙发上，安静了不过半分钟，熟悉的铃声便又顽固地响起。
等了一会儿见铃声还不停，简宁不得不抓过来接通，怒道：“不要再劝了，安晴的事没商量！”
“我亲爱的jenny，怎么还如此暴躁呢？”
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就像是贴在简宁的耳边低语，满满的全是笑意。可眼下这个声音却让简宁全是的血液都泛凉，她坐直了问：“你想要什么？”
“jenifer，别紧张，说真的你还是躺着比较好看。不要太想我，我会再来找你的。”
简宁还想问清楚，可电话却很干脆地掐断了。她试着回拨，得到的回应却是不在服务区内。简宁从沙发上站起，双手搓了搓胳膊，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纵然知道这样没太大用处，她还是想借此给自己一点安全感。她知道，那个人只有在真的动怒时才会叫她全名jenifer，其余时候都是昵称jenny……
既然躲不掉，那就等着迎击好了。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简宁就被黎文易给叫了过去。
“简宁，你给安晴的处置可是想清楚了之后才做的决定？”
虽说对黎文易的问题是意料之中，可真的被问及时，她还是有些诧异，不由问道：“黎警监，我倒想先问一问，这个安晴究竟是什么身份，从昨晚开始就一个两个三个地来问我来劝我？”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
简宁冷笑，站起来说：“既然如此，我对安晴的安排保持原样。她错了就要承担责任，否则她这次害的是沈怡梁毅，以后就能祸害更多。为了安全起见，警监不妨把她调任到你身边。”
黎文易被呛得有些尴尬，不过到底是在洛城警局混了多年的老人，没多久就恢复了常态，他无奈说道：“我也没说你就错了。简宁，你如实告诉你自己是不是还要更冷静一点。今天叫你过来其实没别的事，近期你们调查组的表现你自己也看见了，后面多留意留意，不然我也不方便帮你们说话。”
简宁闻言慢慢冷静下来，缓了呼吸，应道：“我知道了，刚才的话还希望警监不要放在心里。对安晴的安排我心里有数，有些事她必须要想明白。”
黎文易点点头，没再多说。
回到办公室，简宁见李扬和薛桥似乎有开口的趋势，忙先一步抬手阻止。
“别，后面一个星期我都不想听见有关安晴的事，除非她自己想通了过来找我，否则你们谁都不准cha手。”
李扬和薛桥于是悻悻闭嘴，各自转身回到办公桌去处理文件。简宁则回去自己办公室处理顾华东一案的书面工作。因为主要涉案人员都已经亡故，所以这个案子只要将大体资料整理归档就好，并不需要将关键信息挑出移交给检察署，相对来说要简单些。她在办公室里坐了两个多小时也就差不多了。
简宁停笔，伸展双臂准备休息一会儿，冷不防突然有人敲门。她扭头看去，竟然是楼底的警员和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
“简警官，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简宁忙摇摇头，这幢楼里大部分人都对这个警员有印象，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上面见到他而已。晃了一会儿神，简宁才回应道：“何叔，有什么事么？”
“我看这位老太太已经连续几天都过来了，所以想带她上来问问。”年过四十的中年警员将一旁的老妇人推近几步，笑着说。
第73章 陈年旧案
简宁从位上起身走到两人面前，问：“老阿姨，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么？”
“哎，谢、谢谢……”一头华发的老妇人从衣兜里掏出泛黄残缺的信封，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
简宁注意看了一眼，都是些老旧的照片和年数久远的信件。而这时候老妇人将这些依次摊开在办公室内的茶几上，颤抖着说：“警官，能不能帮着查查我闺女的案子？他们都说她不是个好姑娘……但我知道她不是，警官你听我说她真的不是，她是个乖巧的姑娘。”
老妇人碎碎念着，简宁一时也没听清重点，还是旁边的何叔给解释了下，“她女儿叫容雪，十几年前的一个旧案子了。尸体在当年被发现在旧城区的一家垃圾场里，发现的时候浑身赤裸，所以警方判定为是在那一带活动的街女郎，和恩客发生争执矛盾意外致死。调查了几天就宣布结案。这位是她母亲，不相信是那样的结果，所以每年都会在那几天从老家赶过来。最近也不知她怎么的，天天都来门口站着。我估摸也有这件事才会让她这样，我知道简警官刚结案，而且你办案速度也快，所以就带她上来了。不管啥样的结果，能让她安心就好。”
简宁听了却有些迟疑，因为这种陈年旧案一般不是她负责的，更何况还是结了案的。一旦她越界重新翻出来，不仅是对专门处理旧案的同事的不尊重，也是对当年负责此案警探的不赞同。不过当简宁视线移到老妇人身上时，她这份迟疑便淡了些。这是一个被年岁和病痛折磨的老人，皮肤早已没了润泽，褶子般的皱纹横亘在额头上，一双混沌的眸子凹陷在眼眶里，有些渗人，而一双手也如枯枝一般粗糙。
“阿姨，您先不要谢了，我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先让何叔带你去找个休息的地方如何，您女儿这件事如果有了进展我会过去找您的。这些资料我先留着，回头细看。”
老妇人一个劲地点头，似乎张口想说话可浑浊的眼泪却先一步打湿了她的脸。
简宁暗自叹气，她才刚训过安晴不守规矩，难道她自己就要紧接着做不守规矩的事么？送走了老妇人和何叔后，简宁回到办公室，将老人保留的这些东西一一翻看过去。从照片和信件内容上来看，不管容雪实际情况怎么样，但在她母亲面前的确是个乖巧的孩子，报喜不报忧。
简宁放下这些东西，借着将顾华东一案归档的机会前往位于27楼的档案室。按着大致年份找到那些旧案的存档处，简宁一个个翻过去，终于是找到了容雪的档案。因为没有授权不能带出去，她只能在这里大概看一看。卷宗里的表述和所谓的证据都很简单模糊，但是从案发现场以及有的几点来看，容雪的确很有可能就是当时的站街女郎。而受当时社会舆论影响，警方对于这些站街女郎可谓是相当厌恶，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和混黑道的那些混混没什么区别，都是社会毒瘤。所以简宁完全不诧异这个案子为什么会如此草率结案了，甚至还对于这样有头有尾感到诧异。
不过这样一来，要想重新调查难度就更大了，因为在那些在当年就被忽视或错解的证据，现在几乎不可能再找到。将容雪的卷宗放回原位，简宁有些犯难地回去自己办公室。
所幸后面几天老妇人都不曾再出现，简宁也不必急着想对策。
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旧城区竟然又发生了一起命案，而且是和容雪一案在相同的地方。简宁明白这个案子十之八九会由重案组负责，但是在听到薛桥的话后还是拽着他一起去了案发现场。
旧城区124街道58号垃圾场。在洛城重新规划之前，旧城区还被称为东城区。
如今新的东城区一派繁荣，这一片土地却仍是颓败得和十几年前没多少区别。
“头儿，市政府已经在考虑这一块的发展了，估计要不了几年这边就会全拆了重建。”大概是注意到简宁的神情，薛桥开车的同时劝道，“头儿你真的是打算cha手这个案子么？”
简宁摇摇头，她知道薛桥在担心什么，那天从档案室回去后她就将容雪的事告诉给了李扬和他，而两人也明确表明了各自的态度，那就是不太赞成cha手。简宁看着外边没什么人迹的街道，说：“如果和容雪的案子没什么关联，我是没有立场cha手的。我既不会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也不会拿你们的前途来作赌。”
薛桥点点头，转而重新盯着前面的路。
而简宁则在心中补充道：如果当真那么巧，那她大概要去争取争取了。
薛桥在警戒线外边停了车，随后和简宁两人进去案发现场。
负责现场的是周原，见到简宁他们走近，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难道警监也通知特别调查组了？”
“没，纯粹是因为我想过来看看。希望周队长不要介意。”简宁摇摇头，语气客套中带着点生疏，越过周原的肩向尸体看去。
周原神色也有些尴尬，看了薛桥一眼，没得到明确答案后便无奈点了点头，给两人放行。
而简宁根本没注意到周原和薛桥两人的互动，见周原点头便大步径直朝尸体走了过去。尸体虽然已经让人从垃圾堆搬离，不过沾染的气味还是比较浓重，加上原本的尸臭，让简宁将一靠近就被刺激得忍不住掩了鼻。
“有能表明身份的证件么？”简宁用袖子遮住口鼻问道。
陆城从他身边一个助理调查员的手中拿了个证据袋递到简宁手中，同时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重案组负责么？”
简宁没答，盯着证据袋中的身份证看了一会儿。
骆悠。88年出生，是洛城本土人士。
“还有其他消息么？”
周原从身后回答道：“骆悠是一家广告公司的白领，近期刚被晋升为创意总监的助理。因为这个位子往往意味着是总监的继承者，所以晋升的当晚几个同事就出去庆祝了。骆悠就是那晚之后失踪的，她的父母第二天就报了警。”
第74章 定位
简宁拧眉，单从两个受害人的选择上来看并没有太多相似。她抬头环视四周，数量众多的各种垃圾早已溢出了垃圾场的范围，随处四散着。只要风一吹，糜烂的恶臭便能窜入鼻中。现场的警员虽都戴上了口罩，可还是忍不住皱眉。
周原给简宁和薛桥两人都拿了手套和口罩过来，说：“这个案子我会和警监说，让你们调查组协助侦破，想比对旧案也好，想协同破案也好，我都没意见。简宁，我对你就一个要求，有什么想法你说出来成么？还有就是也别想着把这案完全揽过去，怎么着这都是我们重案组的案子。”
周原说得很明白，简宁随即想起自己之前的举措。她回头看了一眼薛桥和和几张脸孔面熟的重案组成员，无一例外看到了不赞同甚至轻微的不喜欢。简宁心下了然，之前那几件案子里她的行为的确不会给重案组留下什么好印象。从开始对于甄蓁一事让重案组出去顶包，到后面极尽享用他们的帮助却没半点说辞，反而倒是强调过案子的归属xing，而最近，又因为安晴的事对周原冷言冷语……她当初身在局中没怎么觉得，如今跳开了看才知道自己有多过分，也不奇怪周原为什么会在办案前说这一番话了。
简宁退开几步，对周原回复道：“我知道了，先谢谢周队长了。我主要是想确认一下当年的旧案，这个案子我不会太多cha手妨碍你们办案，所以周队长不必担心。”
说完瞅了一眼周原的脸色，简宁又补充道：“真的，周队长我真没意见。”
见周围几人除了薛桥外都还是一副不怎么相信的神情，简宁无奈地苦了脸。好在这时候陆城已经初步检查完尸体。
“明显的可见伤就是后脑的伤，而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受害人在这应该超过一天，但是还没到两天。受害人虽然浑身赤裸，但并没有xing侵的迹象。而且尸体摆放完好，四周也像是特意清扫过没有什么垃圾，不管行凶的人如何，弃尸的人都对受害人有一定的愧疚。不过这里只是弃尸现场，能找到的东西并不多。”
简宁问道：“等我把容雪案子的卷宗调出来，能麻烦你比对二者的情况么？如果不相关，这个案子我也就没必要继续cha手了。”
陆城瞥了简宁一眼，却没给出回答，只脱了手套走到周原面前，轻声说了几句。
简宁跟着起身想追问，可陆城已经先走了，她只得回到周原面前再一次保证道：“周队长，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容雪的旧案子，眼下骆悠的命案由重案组来负责我很放心。等我通过申请调出了容雪的卷宗，我会将大致情况和你说一声，后面你们调查过程如果碰着相似的通知我一声就成，其他的我没想。”
周原愣了愣，而后竟然笑了出来。
“简宁你别太紧张，新入行的警探做到你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也别去找警监了，这案子在抛尸方式和地点上和十六年前的容雪一案有极大相似，所以重案组决定连案侦查。回头我和警监知会一声就能把卷宗调出来，你来我们这边拿就成。先回去吧。”
周原说完就招呼几人到一旁，将工作分配下去。
而简宁还愣在原地，周原那时候和她一样都还是个没长到的孩子，加上容雪的案子又没轰动一时，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具体信息？她明白这是周原想帮她，只是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薛桥站了过来，说：“头儿，周队长他们都撤了，我们还要在这么？”
简宁回神，四周果然只剩了一些维持现场秩序的警员。这一片如今已经没多少居民剩下，而这件案子则将唯剩不多的人都聚了过来。看着在警戒线外低声议论的市民们，简宁皱皱眉转身面向薛桥。
“回去吧，等周原将档案调出来了，我们再查。”
薛桥点点头，跟着简宁向车走去。
回到市政大楼，简宁没急着上去，而是先找到负责大厅的何叔问了下容雪母亲眼下的位置。
这位年过四十的中年警员似乎对简宁的问题感到诧异，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且在简宁准备上楼的时候又给出声拦住，“简警官，你这是真的打算重查么？”
“先确认下有没有疑点，如果有我会继续，但如果复查之后的结果没有疑问，我也会如实告诉她。”简宁直接将打算道出，随即见何叔憨憨地笑了出来，于是问道：“何叔，你这是怎么了？”
“哎，没事没事，简警官你肯复查就好。在这个案子上，有什么需要的你大可吩咐下来，我能做的一定做！”
简宁微愣，不过虽然对何叔的态度感到奇怪，她也只是点了点头就进了电梯。如今还没拿到卷宗还没细查，她不想给任何人希望，也不想自己陷太深，否则到时候又该情绪失控了。等到回去办公室，薛桥已经将卷宗从重案组那边带过来了，并且将部分文件复印给了李扬。
简宁从薛桥手中接过原件，上次她只是大致翻了翻，如今细看了再比对，她发现有些事竟然给周原说中了。
“你拿回来之前重案组那边看了么？”简宁问。
薛桥从手中的几张纸上抬头，回答道：“周队长好像翻了一下，然后就让他底下的那个小子去调当年的详细资料了。怎么头儿，两件案子真的很相似么？”
“只从眼前来看，抛尸地点和方式几乎一样。都是那个垃圾场，受害人脑后有伤，浑身赤裸。但两个受害人有明显区别，而且毕竟很少有连环杀人犯是会时隔十六年再第二次犯案的。”
薛桥犹疑地点了点头，这时李扬说：“我觉得这里面或许是有其他原因，但容雪的身份没什么问题。各种迹象都很明确地表明了她在当时就是一个站街女郎。”
“那这样我们还查么？毕竟她的母亲是不相信容雪从事站街女郎的工作，而非是对死因有所怀疑。”薛桥问道。
“既然都翻出来了，就再核实一下吧，没问题我们就可以放手让重案组去折腾了。”
薛桥和李扬点头，两人商量了各自复查的部分，然后便开始工作。过了没多久，办公室的座机便响了起来。
第75章 联立
李扬站起来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对薛桥和简宁两人说：“重案组那边的，免提了？”
简宁点点头，然后就听周原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调查组的都过来吧，上边已经决定将两件案子联立调查了。你们可以主要负责十六年前容雪的案子。”
“难道里面真有什么猫腻？”李扬挂了电话后狐疑地看着两人。
“有什么好猜的，去了不就知道了？收拾了东西过去。”简宁当先从位子上站起，收拾了文件朝电梯走去，身后李扬和薛桥也都跟了上去。三人去到重案组所在的楼层时，负责文件资料的那个小伙子正给人发案情资料，周原则站在站在白板前梳理信息。
“许寂，给他们三个也发一份。”
简宁接过，发现是对两个案子的详细比对资料，对于相似或相近的都用亮色凸显了出来。简宁低头翻看的同时周原也开始说道：“如诸位所见，今天这起命案在很多地方都与十六年前的一桩命案很相似，但也只是相似，具体mo仍是有区别，所以基本可以判定两起命案之间有联系，甚至有可能杀害骆悠的凶手就是当年的围观者之一。”
简宁本还觉得周原的判断太过武断，可在看完资料之后她就觉得并非如此，反而诧异于周原决断的快与准。她抬头，见办公室的人都转移到了一旁屏幕边，而如今上边放着的便是两件案子弃尸现场的比对照片。
“队长，你为什么觉得这两起案子不是同一个凶手？”一名重案组成员问道。
简宁也跟着看向周原，见他对许寂比个手势，后者低头摆弄了下手中平板，屏幕上的照片便被放大。这时周原说：“陆城说的没错。你们注意下尸体摆放的情况，十六年容雪就像是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而今天的骆悠虽同样赤裸但四周被收拾得很干净，尸体也是双手交叠搁在胸前，这至少表明弃尸的人对受害人有一份愧疚之心。”
“再注意下伤口。”周原说完，屏幕上的照片便滑过，成了两人的伤口照，“容雪除了后脑的集中伤害外，身上还有多处骨折与擦伤。我问过鉴证科同事，他们的意见是抛开过度伤害这一点不提，对于死后伤，基本是由拖动尸体造成的。而骆悠全身上下基本只有脑后的伤，其他地方都是完好。由此你们能得出什么结论？”
周原随即看向围在跟前的同事，绕了一圈又看向外边的简宁三人。
“简宁，这次旧案主要由你负责，你怎么看？”
“周队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简宁接过话头，“过度伤害往往意味着私仇。从容雪当年从事的工作来看，的确很有可能是和她的恩客有关。而这种性质的案件是不太可能形成连环凶杀的，尤其是过了这么多年。”
“那为什么还会有人模仿这个案件？这个案子在当年也不是什么轰动一时的案子，没必要为了博眼球而做出这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