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在档案之中并没有看到。”
“重案组又没要求，那一位也纯粹是因为刚来这里有所好奇才私自测试，这已经是违反了局里的规定，如何还会送过去？那结果只保留在了鉴证科的档案里。”陆城不置可否地淡淡应着。
简宁点头，不管怎样现在能比对就已经超乎她的希望了：“结果什么时候能拿到？”
“几天。有结果了我会让人通知你。”陆城说完便转身走向了其他人员，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而得了回复的简宁也难得带了点笑容在脸上，转身走向电梯，打算回酒店随便吃点午饭就准备过去找杜煜。
第6章 时光记忆（2）
杜煜所在的写字楼正处市中心，说起来和警局所在的市政大楼相隔得也不算很远。前台的接待人员并没有领着简宁直接去杜煜所在的办公楼层，反倒是去了一间位于中间楼层的会客室。
好在简宁并未等多久，一身笔挺西装的杜煜就在秘书的陪同下出现。杜煜在会客室的另一头坐下，挥手退了秘书。转眼间，这可容纳五十多人的会客室便只剩下他们俩人，且相距甚远。
“不知简警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简宁笑笑，开门见山应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顾望的妻子最近提了上诉，你懂得，再怎么着警局也该做点事，不然那些媒体又该批我们不把纳税人的钱当回事了。”
“简警官真是直接。”杜煜眉头一松，向后靠向了椅子后背，右腿随之叠上左腿，双手交叉安置在膝盖上，“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么？”
“杜先生能这样说真是太好了。”简宁灿然一笑，状似随意地从包里取出文件，双眼瞥过放松下来的杜煜，凑近了一些接着说：“杜先生不如和我聊聊蒋画这人。要知道我在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可当真是惊艳了一把，那样自然的美人现在可不常见了。”
说到这里，简宁耸耸肩，皱了下鼻头：“不过看了一遍档案才了解了一点，她似乎也只是个拿皮囊换面包的人。”
“哈哈，简警官果然直接。蒋画在当年在学校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美人，身边的朋友不少都在谈论。”杜煜长眉微挑，眼中有不屑滑过，原本交握搁在膝上的手却抬到了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那时我年轻气盛，听的多了自然想去见识见识。”
“感觉如何？”简宁以半开玩笑的轻松语气道。
杜煜耸耸肩，虽然没有答，简宁却清楚地捕捉到他眼中那一丝丝厌恶。
简宁挑眉，带着几分惊诧道：“以杜先生的条件还能被拒绝，这很容易让人多想呀。”
“简警官谬赞了。”杜煜笑笑。
“杜先生不必谦虚，要在这洛城里找出几个比你还优秀的人，确实有难度。那后来呢？杜先生便再没有找过蒋画了么？”
杜煜摇头，答道：“到底年少易轻狂，那时的我倒和简警官想的差不多，见笑了。后面又去找了她几次，可惜每次她都是冷冷的，我虽然难咽下这口气，可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也就渐渐放弃了。好笑的是放弃之后我和她倒没那么僵持了，见着了还能像朋友一样打打招呼，也是那样我后面才发现她爱慕的是她的导师。”
“杜先生是说顾望？”
杜煜点头，简宁却带了疑问问：“你是如何发现的呢？难道在学校表现得就很明显？”
“一个女人就算再会伪装，她的眼睛也会出卖她。她看顾望的眼神骗不了人。我就算再傻，那个也不会看错的。可惜那时我还以为顾望全心爱着他的妻子，等到案发才发现我到底还是看错他了。”
简宁缓慢地点点头，抬笔将这些都记录下，转而又问：“案发前一周的事，杜先生可还记得一些？”
“容我想想。”
过了十分钟这样，杜煜转头看向一边的玻璃窗，再扭头时抬手揉了揉鼻尖，这才回答道：“大概还有些印象。那天我去找安杰的时候碰见了她。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色有些不好看，出于朋友的关心我便问了一句，哪知她很不耐烦地敷衍了一句，还让我以后都不要再烦她。她都这样说了，我还自讨没趣么？所以后面的事也都不是很清楚，直到听其他同学们说她失踪了，这才想着去帮一把。不管怎么说，毕竟也是同学一场么。”
“杜先生就没想着去了解一下她心情不好的原因？要是我平白无故地被人这样对待，就是为了那口气我也会去了解一下的。”简宁笑道。
杜煜摇摇头：“优秀的女孩子那么多，我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不懂我的人身上？”
“……好的，今天就不再打扰杜先生了。不过后面倒是有可能会请杜先生帮我解决这麻烦，想必你也不希望这事以后再给你带来马蚤扰，要知道媒体什么的都是很烦的。”简宁说着合了文件站起，准备向外走去。
“自然。且不说我一向和警方合作，就是但看简警官的面子，我也是会帮的。”
简宁笑了笑，礼节性地和杜煜握手后便当先离开了。而就在她向电梯走去时，一名穿着得体讲究的老年男子却直直地向会客室走去，神态倨傲，目光如炬。但不知为何，简宁总觉得在这人身上看到了一丝焦躁，并不像顾望那样是真的安宁平静。
直到离开写字楼，简宁才长舒了一口气，这次见面果真一如她所料，半点有用的也没补充到，除了更加确定杜煜隐瞒了很多。而杜煜所隐瞒的，除了他自己和故去的蒋画，能知道的大概也只有为他出面作证的安杰以及有能力让警方抹去记录的他父亲杜良宇了。
杜良宇简宁一个小小的警员还没本事去招惹，那么也只剩安杰这一个潜在的希望了。而如果安杰当真知道什么，那突破口就该是……
简宁回到酒店，又将今天的思路补充进之前的整理，这才打开电脑将所有的资料存入，多年养成的习惯到底不能一下子就放下。双手敲击在键盘，忽而的一个瞬间，她停了下来。
差点就给忘了！
简宁拿了外套就赶回市政大楼找到陆城，将想法大概给陈述了一遍。
良久过后，陆城略微皱着眉说道：“你是让我做伪证？”
“又不会呈上去作证，如何有伪证之说？而且这本不就是你的看法么，再来警局里的人不会知道的。”
“你不是？”
简宁笑得狡黠，应道：“严格来说还不是，所以才敢让你这么做。你如果还担心，报告上便不用加盖鉴证科的印章，也不用签字。没有印章和签字，便没有任何实际效用，这下可安心了？”
“……什么时候要？”
简宁见陆城已应下，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答复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还是希望不要超过后天。”
陆城点头，随后便接着处理手头上的事了。而简宁一方面感激陆城的不过多追问，另一方面却也奇怪他这样的性子是如何这么年轻就爬上高级调查员的位子的。要知道，早在简宁还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听闻过洛城的鉴证科。它虽然只在这市政大楼里占了两层，可在近郊还有一处占地甚广的实验中心。而实验中心另有投资者，并不在政府的预算之内，自然所有仪器设备都是当下最为先进的，单就为了这一点，每年都有不少的实习生申请进入，这也让这小小的鉴证科竞争异常激烈。
愣了一会儿，简宁摇摇头，离开了市政大楼。既然陆城已经答应帮忙，那么后面的只要照着之前的设想继续就好了。
次日，自然是要去见一次顾望的妻子，在陆城的文件送过来之前，她并没有把握仅凭三言两语就全部套出安杰所隐瞒的。
然而简宁没想到的是，她已经一大早地赶往顾望妻子的住处了，竟有人比她还早。当看见从从屋中走出的那人时，简宁下意识地便向后躲了躲。
第7章 错乱的线
隔着还是有些距离，简宁并不能听见安杰和妇人的谈话，但当安杰拜别了妇人向着她这边走来时，那神情却明显不算轻松。简宁微愣，随即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处方药，难道当真和那个有关？
等到安杰走得远了些，简宁才向妇人所在的屋子走去。再一次看见她，妇人并没有诧异，甚至都没有问缘由便让简宁进了屋。
“小姑娘还想知道些什么？”妇人问。
“蒋画当年可是和一名叫安杰的学生走得挺近？”
简宁刚问完，就看见了妇人扬起的微笑，而后听见她说：“安杰是个好孩子啊，处处帮着蒋画。虽然他没说过什么，表现得也不明显，可是却瞒不了我。安杰那孩子啊……可喜欢蒋画了。当时我就想，等着这两孩子毕业了安定了我就去帮一把，谁曾想到会是这样？”
简宁微微诧异，没想到还能得到这样的答复。可若安杰也爱慕着蒋画，那后面可就有的说了。
简宁回神，说道：“不好意思，能借用下您这的洗手间么？”
妇人摇头，站起来给简宁指了方向。而简宁锁了洗手间的门后就开始在洗漱台上的柜子上翻找着，果真没一会儿就在一排排洗漱用品后看见了摆放整齐的药瓶。
在看清药品名后，简宁心中咯噔一下，最后还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拿了一瓶塞入包中。
冲洗过后，简宁对着镜子将自己收拾了一番，这才重新回到客厅。
“那您觉得蒋画对安杰是个怎样的态度？”简宁问道。
“蒋画那孩子看上去是冷，可她是信任安杰的，一些不算麻烦的事她也愿意去找他。要是她对安杰没点好印象，我也就不会生出撮合他俩的念头了。”
简宁点点头，转而问道：“那杜煜呢？”
“杜煜他……是优秀，但是怎么说呢，大概他从小就优秀惯了，想要的东西基本也都一定要得到，所以不习惯遭到拒绝。当然，这和他的家境有关系，我倒没觉得那孩子有坏心。”
听到这样的回答，简宁回想起昨天和杜煜见面的场景，不由得笑了笑。停了一会儿，简宁忽然问道：“您觉得会是什么人想要加害蒋画？”
良久没得到回答，安静的客厅却漾出一声叹息。
“若我知道，又怎会让他在里面呆这么久？”
一句过后，又是沉默。简宁抬头看向妇人，却见她又看向了一旁的照片，神态安宁。
片刻后，简宁说：“夫人，不知道我能不能找你借用一些东西？”
离开这里后，简宁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藏在包中的药瓶，她想着大概以后要尽量少地来这里了。而当简宁去往安杰的办公室时，他似乎也刚到不久，正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搭在一旁的架子上。
“简警官可查到什么有用的了？”
简宁笑笑，正准备回答包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见是陌生的号码，简宁便对安杰说了声抱歉起身走到办公室一角去接听。
“结果不匹配。”
没头没尾的一句让简宁困惑不已，好在这声音算是熟悉，没一会儿她便想起了它的主人陆城，于是试探着问：“你是说那位的结果不匹配？”
“对。”
简单的一个字，还不等简宁弄明白他怎么有自己号码的，那头就已经掐断了。不过现在来了这个消息，倒让简宁离她的猜测更近了一点。简宁笑笑，重新回到办公桌前，见安杰的神色颇有些紧张疑虑，便道：“有用与否我现在倒是不知道，但找了些有趣的东西，还希望安先生能够帮一帮呢。”
“自然没问题！”
“在安先生看来，蒋画像是会自杀的人么？”简宁状似不经意，把玩着指甲问，却不期然见到安杰震惊的神色。虽然那只维持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可简宁还是看见了。但让她注意到的却是那包含在震惊中的错愕，像是隐藏了很久的秘密在日光下被人挖开一样，惊诧，尴尬……
安杰假意咳了几声，反问道：“简警官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在查看蒋画的验尸报告时看见了些有趣的说法。反正这个还有待确证，安先生也不必纠结。”简宁不在乎地笑了笑，“对了，还有一个困扰我的问题，我听顾教授的妻子说，你对蒋画其实也有感情？”
“……这。”安杰的面色有些惨淡，却还维持了笑容，“师母既然都说了，我也就不藏着了。没错，我是喜欢蒋画，但是我本来也没打算说出口，就算当初没发生那事也一样。蒋画她其实……还算信任我，可是却是兄长的那种。我很清楚，蒋画她想要的是和老师和师母的那种感情，而不是和我的兄妹之情，所以我从来没过多的表现。”
“那事？”
安杰点点头：“也就是在蒋画哭着去找老师那一天的前后，我曾看到过她和杜煜在一起。起初我还很诧异，因为之前蒋画是明确拒绝过杜煜的。可看他两人那时在一起的情景，却不算生疏。说实话，我一度是认为杜煜把蒋画追到手了的。这个原因加上之前告诉你的，才让我去找杜煜帮忙。”
“你还记得那时的具体情景么？”
“当时我本来就离得有些远，所以只大概看出两人是有了争执。呵，别奇怪，蒋画这人的性子我们都知道，如果是陌生人，就算有摩擦她也不会去争。所以她和陌生人几乎不会结仇。而且那时看动作也不比普通朋友。”
简宁点了点头，抬眼瞥了一眼安杰，问：“你想得到会是何人要伤害蒋画么？”
和顾望妻子的直接不同，安杰的回答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简宁晃了晃手中的笔，见安杰仍没有回答的打算，便道：“今天便不打扰安先生了，等蒋画的死因有确切定论后我会再来麻烦。”
在安杰的失神之中，简宁离开了办公室。其实她今天本来是想就他和蒋画以及杜煜等人的关系再了解一些，自杀一说不过是突然想起的，没想到倒当真让她察觉到一些有趣的事。现在看来，陆城那人的确有些本事，仅凭伤口和报告便有了如此的推论。
与此同时，已有的证据和现在的了解表明，蒋画这件案子很难再找出“无关”的嫌疑人了，真正的凶手必定和这几人有关。但具体和谁有关，又是谁，简宁还没有定论。
下一站么，就该是顾望那了。
再见顾望，他还是那么平静，似乎这件案子不过是他讲堂上的一个例子罢了，完全不涉及自己。简宁站在他面前，首先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了桌上。
照片中是一个年轻男子，相貌俊秀，却面带疏离淡漠，没有半分笑意。
“知道他是谁么？”简宁问，随手又搁下另一张照片，这一次换成了一个女子。女子长发及肩，带着黑框眼镜，虽然带着点点笑意，可肤色却是病态的苍白。
“又知道她是谁么？”
简宁自言自语一般问道，等不到顾望的回答也不在意。她继续从包里拿出照片，却成了孩子的。照片里大多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偶尔还会有一名妇人在旁。照片里有笑也有哭，场景各异。
在照片铺满了半张桌子时，顾望闭上了双眼，脸部线条紧绷。
第8章 缺失的父亲
简宁却笑：“看来顾教授是知道他们都是谁了？不想看，那我们听听如何？”简宁刚说完，身穿制服的警卫已将一台简易的影碟机送了进来。
简宁将碟子从包里取出放进，不一会儿小小的屏幕上即闪出画面，伴随着孩子的哭声。
“妈妈……妈妈，你骗我，他们都说爸爸是坏人，说爸爸不要脸……是，是禽兽不如的畜生，还说……说我和哥哥是贱种，都是小畜生……妈妈，爸爸他究竟在哪儿？我的生日他为什么不回来？难道他真的是坏人么……”
小女孩戴着生日礼帽，在点着蜡烛的蛋糕前抽噎着，说话已是不顺。而一旁的小男孩阴沉着脸，却小心翼翼地给小女孩擦着眼泪。
简宁按了暂停，看着仍旧合着双眼的顾望道：“真难得你竟然还认识这两孩子？知道么？这小女孩在十三岁的时候曾经被学校里的小痞子给半路拦截过，路过的不仅没有一人出手，甚至还轻鄙地嬉笑着。后来她被带到校外的破旧仓库里，她发生什么想必你也不会关心吧？”
顾望的眼颤了颤。
简宁继续说道：“好在没有你，她还有一个愿意保护她的哥哥。那年不过十五岁的兄长追了过去，呵呵，你该骄傲，十五岁的半大孩子一个人挑了对方四个十八岁的！你该欣慰，女孩只因为受惊吓在医院呆了一个月，而男孩也只是断了几根肋骨而已。”
沉默片刻，简宁忽而抬手一抚，将所有照片抚了开去。照片纷纷扬扬向地面坠去，她则用力在桌上一拍，怒道：“顾望，你给我睁开眼，看一看你最对不起的，看看她到底承受了多少！”
顾望终于颤巍巍地睁了眼，当他看清桌上的药瓶时，双眼骤然一睁，带着错愕，带着难以置信。
“她为你忍受了这么久的流言，为你带大了两个孩子，两个足以让你骄傲的孩子！可是你给了她什么？她现在不过想在自己还记得你还认识你的时候，让你回到她身边，回到两个孩子的身边，难道你连这一点都不能满足她？”
简宁语调拔高，带着从心底散发的愤愤。早在她看见这药时，她的心境其实很复杂，这样一个坚韧的女子默默等到现在，将自己的伤痛小心埋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发现，她怎么还能不相信？
而就在那一个瞬间，简宁也信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信仰，也是她不能放弃的守候，所以简宁愿意为了她而相信。
简宁又是一拍桌子，怒道：“既然你如此珍惜这几个学生，为何不愿找到真正的凶手？”
“凶手……凶手其实也有我的一份。”顾望眼角滑出泪水，却说了一句让简宁震惊不已的话。
简宁愣愣坐下，顾望似乎也平缓了心绪，开始缓缓陈述：“蒋画那孩子……被人糟蹋了。可她那时来找我求助时，我却不信，只当这时男女朋友间的耍闹。之后见她的确心思迷离魂不守舍，这才想着让流年去劝一劝，若真有其事，流年也定会让她去报案。可我没想到的是，那孩子竟然会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是谁？安杰还是杜煜？”简宁问。
“杜煜……杜煜追了蒋画很久，所以那时我只当两人是终于在一起了，一时也没想到杜煜那样的人会犯这种事来。案发那天，蒋画找我去她的公寓，说是要商量退学的事。我自然是想带着流年一起去劝她的，但她说第二天会到家中去找流年，我便当真信了。我让她去报案，她却不愿了。”
简宁冷笑：“因为她觉得你都不信，警局的那些人就更不会信了。杜煜这样一个富家少爷，上流公子，如何会去强bao一个贫困出生的女孩？只要他想，无数的女人等着爬上他的床。”
顾望点点头，眉目间满是悔恨。
“那时我打算第二天让流年去劝她报案，自己则尽量让她不要退学。可是她坚持己见，我那时便悔了，也有些急，就和她吵了起来。最后仍是无果，我只得先行离开。”
“离开时可有什么异常？”
顾望摇摇头：“那时我急着去找流年，根本没注意太多。”
“那你为何说自己也有份行凶？”
顾望叹息一声：“第二天我和流年并没有等到蒋画，我却在门口发现了一封信。言辞间……她仍是放不开被糟蹋的事，也没有信心去报案，而且宣扬出去了也是对她母亲的打击。我自然不能让流年看见这信的，当时就跑去公寓找蒋画了，只是不等我赶到她遇害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那信中可是透露出自杀的意味？”简宁试探地问道。
顾望颔首，再一次闭上了双眼。
简宁又道：“所以你觉得她的自杀和你有关，才受了这二十年的处罚？”
“若我一早就信了她，何至于会走到那般地步？”
声音中的苦涩悔恨，简宁想忽视都不能，安静了一会儿她才问：“那封信你可还留着？”
“当时我满脑子都是悔恨，这东西留不留还有什么可在乎的？”顾望嗤笑一声，随后摇头否定。
简宁看向顾望的眼，忽而道：“当时的尸检报告并没有公开，警方也只是用了一些间接证据来起诉。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蒋画她不是自杀呢？就算她是有自杀的念头，但最后让她致命的却不是她自己。”
简宁并不意外地看见顾望惊讶的眸光，她起身将散落的照片都收拾好，并将余下的照片和录像都拿出，道：“不妨先预习预习，以免出去了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
简宁笑着离开了会客室，眼下虽然知道了顾望没有犯案，也知道了最大的嫌疑人，但却没有任何能够证明的证据。既没有证据表明顾望清白，也没有能证明杜煜有罪的。
她该想法子撬开安杰的罪来让那份不在场证明失效了……
陆城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就将“伪造”好的验尸报告连同dna比对结果一并送到了简宁手中。有了这两样，安杰那里可就有把握多了。
于是紧接着，简宁再一次找到了安杰。
“安先生是不是说过蒋画她如同信任兄长一般地信任着你？”
安杰点头，脸上神情却有些不自在。
而得了回答的简宁却是笑开：“那么我想，安先生也一定和顾教授一样收到了一封信吧？没道理老师有的东西兄长会没有，而且兄长那的应该会更多才是，你说是么？”
“呵，我不太明白简警官说的是什么意思……”
简宁笑容愈盛，接着道：“蒋画被杜煜强bao一事你想必知道了。哦，或许你比顾教授更早知道，或许你之前撞见的就是事发时的情景？”
安杰闭上了眼，搁在桌上的一只手紧紧握起。
“一边说喜欢妹妹为了她的事着急，一边却对此隐而不报。一边说感恩老师，一边却让他被冤入狱十五年无动于衷，安先生我得说，怕是没有比你更会做人的了。”简宁微讽，忽而又呵呵笑开，“我倒忘了，难道你也和顾教授一样认为蒋画是自杀？所以机会不用白不用，帮杜煜说几句话就能换来人生的第一次际遇。虽然你没在杜家企业呆很久，但那个跳板也很好用，看你如今可是业内知名的经理人了呢！”
安杰倏尔睁眼，眼中带着几分惶恐：“简警官什么意思？”
简宁正是为了等这一刻，从包中取出两份报告一并摔在了办公桌上。
安杰颤抖着手接过，一页页翻过去，动作越来越快。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是这样？不会是这样的！”安杰双眼猩红，近乎低吼，“这是假的！”
第9章 自杀遗言
简宁敛了笑容，道：“难为安先生没认为我的警徽也是假的了。蒋画死前不久曾有过性行为，而那天见过她的人就只有顾教授和杜煜，顾教授已经排除还剩下谁就不用我说了吧？至于死因……蒋画她的确是要自杀，但最后握着她的手将那刀子扎得更深的人却不是她！”
办公室里忽而安静下来，并陷入诡异的沉寂之中。
良久过后，安杰整个人彻底换了一种精神状态，他低哑着声音缓缓开口：“那一晚我的确在酒吧里见到过杜煜，但……并不是那个时间，他特意让我提前了两个小时。刚一说完，他父亲就来了，承诺只要我在警察问话时这样说了，毕业后就能直接进他们公司。那时我还不太明白，直到第二天我收到了那信。呵呵，可笑那时候我还以为杜煜他只是单纯地不想惹麻烦上身，我甚至以为蒋画是当着他的面自杀的，偏偏就不曾想过会有第三种可能……”
“你想过。”简宁肯定道，“否则你不会这么快就离开杜氏企业。”
安杰摇着头痴笑，简宁也不再多说，收拾了报告进包中便起身：“还希望到时候安先生在法官面前也能这么说。”
将一离开这做写字楼，简宁便将那份尸检报告给撕碎了丢进垃圾桶。最后看了一眼安杰所在的楼层，简宁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杰想过那个可能，但是因为杜煜父亲提出的条件对他来说太过诱人，他拒绝不了，所以走到了那一步。但又因为他对顾望和蒋画到底不是无情，所以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杜氏，与杜煜彻底断了联系，并一直照顾着顾望的妻子。
当天下午简宁就回市政大楼找到了黎文易。
这个案子时间太久，许多证据又不能再用，简宁只能想法子让凶手自己承认。所以这一天晚上，杜煜就以协助调查的缘由被请到了问讯室。在让他独自面对摄像头呆了十几分钟后，简宁才捧着一堆资料急匆匆地进去。
“杜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了，把你粗鲁地请来这里当真是没办法的事。”简宁将资料放下，还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要知道如果还有其他法子，我一定不会这样对你的！”
杜煜笑了笑，显得不怎么在意，说道：“简警官真是太客气了，协助警方办案是我等公民的义务。”
“你不生气真是太好了。其实这次主要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简宁故意将一堆资料摊开，翻了一会儿才将其中一份取出放在最上面，指着上面的字迹道：“证据都有些久远了，不好处理你懂得。唔……警方曾在案发现场发现过一些痕迹，当时技术不行不好检测，我想试试现在能成不。只要确定和顾望的dna符合，这案子也就能彻底结了。”
“什么痕迹？”
“唔，公寓里的证据都不好用了，而当年一些隐藏的证据表明死者的公寓并非是第一案发现场，我们在新确认的第一案发现场找到的一些痕迹，就是时间久了些，所以这次采集只是尝试，能有结果就最好了。待会儿顾望来了之后，我希望杜先生能帮我拿到他的dna样本。”
杜煜搁在桌上的手忽而松开，他笑问：“我该怎么做？”
“一般情况下，采集dna样本是需要搜查令的，但是当事人自己放弃时也就不需要了。待会儿顾望来了之后，我会给你戴上耳麦保持联系，你就进去和他随便聊上几句。之后我的同事会送两杯水进去，你只要让顾望喝上一口，然后你就可以出来了。放心，我会全程陪同。”
“等顾望换一间问讯室，你们就能测了是不是？”
简宁笑着点头，如愿让杜煜应了下来。随后她带着杜煜到了监控室，看见顾望被带了进来。
简宁这时从其他人手中接过微型耳麦递给杜煜，道：“杜先生你可以进去了，进去后尽量和顾望聊以前的事，以便取得他的认可和信任。”
杜煜点点头，戴上耳麦后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也出现在镜头之中。
“好了，杜先生你可以开始聊天了。”
杜煜看上去仍是有些局促，但好在也当真开始和顾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之前的事了。几分钟过后，简宁摆摆手让人将水杯送进去。
“杜先生，试着让顾望喝水，他如果没反应你还可以先喝上一口给他以安全感和信任。”
镜头之中，顾望低头看了一眼水杯，却并没有喝。而杜煜握着水杯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最终还是先一步喝了水。
简宁浅浅笑开，在看见顾望也喝了水之后便连忙说：“杜先生，你可以过来了。”
简宁这话刚说完，杜煜便连忙搁了杯子离开问讯室来到了简宁这边。而等到他过来之后，镜头里出现的警员却是将他喝过的杯子装进了证据袋。
“简警官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简宁转过身面对着杜煜，笑道：“我刚才不是给杜先生说得很明白了么？一旦你没有带走，放弃了，这dna样本就不需要搜查令。哦，我是不是忘记告诉杜先生了，当年有一份检测过的dna结果，虽然没在这里存档，可鉴证科那里却是有，而顾教授的样本已经比对过，证实不符。”
杜煜被警员带走，送入了另一间问讯室。这一次，简宁没让他等太久。
“请问案发时杜先生在哪里？”
杜煜有些不屑却也有几分急躁：“当初不是问过了么，我和安杰在酒吧。”
“杜先生恐怕需要另外想一份不在场证明了，安先生刚证实过当年的案发时间他其实还在找寻受害人，并没有和你在一起，之所以会那么说完全是受了你的贿赂。”
杜煜睁大了眼，随即便皱起眉头：“那也不关我的事！就是dna符合，那也只是证明我和蒋画发生过关系而已！”
“杜先生现在是认了强x罪么？因为我记得自己并没有说过那份存档的dna是检测的哪里？”简宁笑笑，“对了，杜先生也别告诉我你和蒋画是自愿的了，我想我能很好地理解自愿这个词的意思。”
“简警官怎么就知道我们不是自愿的？”杜煜恢复平静之后笑问。
简宁也跟着笑，反问道：“你以为那时没有目击证人？没有铁证我也不敢这样说杜先生呀，毕竟谁不知道你是上流贵公子？”
见杜煜还没什么反应，简宁又接着说：“杜先生，要我说你真是被人坑了。蒋画本就打算自杀，你们要是不横加干涉，到时候验尸报告一说自杀哪里还有你们什么事？偏逢你们好好的自杀不要，非得整成谋杀，以致现在都没了不在场证明。”
杜煜挑眉，显然有不信。
简宁也不急，在下午安杰那里的信已经被当做证据给取了回来，她将其中的一部分取出给搁到了杜煜面前。
“杜先生不妨看一眼。”
杜煜扫过去之后眉间又有不满愤恨冒出，虽然仍是没说话，但比之刚才已经有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