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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官都有惊无险,杨诚还真不知道六部尚书会不会赴这晚宴了。他也不用去问为何其他尚书未到,毫无疑问,温廷羽已成六人的代表,所来自然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了。

    “老爷和五位公公进宫后,羽林军的几名将领还有长安府丞沈坤联袂而来,小的将他们安排在了东中厅,现在还候着呢;西中厅还有几名关中富商求见,看他们的意思,是想参股交州商会的车队;抚风大儒魏冉熙带着抚风、冯等关中儒士十七人突然造访,小的却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只不过看表情,恐怕来者不善;还有四名之前避乱而去荆州的长安本地寒生前来拜访,他们持了交州刺史张大人的名贴,小的只得暂时将他们安置在南下厅,问他们来意又支支吾吾的,不过十有八九是向大人求官的。另外听闻老爷在仙凤楼遇刺,长安显贵共有七十八人送礼慰问,根据之前老爷的吩咐,小的一件没敢收,只将礼单留了下来,可是还是有十二家丢下礼物便跑了,老爷看是不是派人送回去?”

    听到杨贵有条不紊地说着,正要跨入大门的杨诚不由愣住了,抬起的脚久久忘了放下。这世人无不希望显贵,可是在他看来,光是每天应付登门拜访的人就足以让人头疼了,真不知道这样的显贵当着有什么意思。要知道这忠勇公府可不是每个来访者都能进的。能够让杨贵安排到会客厅待候的,差不多都是必须得见地。昨天三批,今天算上自己请的温廷羽,竟然来了五批!若是像在交州那样住在平常小院,没有一个家丁仆人,恐怕自己每天只需要端张凳子坐在门后开门就行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郑氏仅在这会客厅上,便要动如此大的脑筋了。忠勇公府的会客厅分为东南西北共十二个大厅。七个小厅,来访之人根据其身分地位的不同,而分别被引入不同的厅中。各个厅都处在相对隔绝的院落中,再由不同的走廊进入,每个院落、走廊地风格都各不相同,客人若不是在大门处遇上,根本无法知道对方的存在。这本是以往郑府的布置,现在当然也全盘照搬了下来。单是这大小十九个厅占的面积就着实惊人。若不是有熟悉的人引路,一般人恐怕还要在其中迷路。

    杨诚之前只叹其奢华,却没想到这样布置倒也有其实际的“苦衷”。试想今天这么多身份不同的人聚在一个厅中,那将是怎么样的一幅场景。仅是昨天地客人就差不多比他在安平时一两个月接待的客人还要多,这还是他刚到长安。若是再过一段时日,他在长安的消息传开后,恐怕府外每天前来拜见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了。他每天只需要坐在府中会客,根本用不着做其他了。想到这里,杨诚脸上不由浮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看来在这长安也不能呆得太久了。否则自己定要为这些锁事给缠死。可偏偏他此行的目的离达成还远得很,若是就此离去,他又如何甘心。

    “还有其他的吗?”杨诚收回原始迈出去的脚。转身对着杨贵说道。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朝中又闹成这样,他这忠勇公府地门槛恐怕都要被踏平了。一听出杨贵口中意犹未尽的意思,杨诚也没心思进去了,干脆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看到杨诚这个样子,杨贵似乎颇有些自责。恭敬地回道:“黑甲雄兵大统领裴成奇在仙凤楼之事后曾来府中探视。听说大人安然无恙地进宫后。让小的转告老爷,叫老爷备好酒。说他明日再来拜访。另外洛阳和冀州传来数道军情,小地不敢拆开,给老爷放在了后书房。送信的将士也安置在了南院,老爷若是想见他们随时可以派人带来。嗯,其他就没了。”

    杨诚不由叹了口气,看杨贵的样子,显然还有些事情没有说。只不过他也知道杨诚现在的心情,这些事情又不太紧要,当然也用不着现在来烦杨诚。这么多的事就已经够自己忙活的了,杨诚倒也不想再听其他了。“除了温大人,其他人今晚都不见了,你自己想个合适地理由,让他们明日再来吧。若真有要紧事情,留个话或许写下来都可以。”

    “小地知道。”杨贵点了点头,这样地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拿手得很。“老爷还是先沐浴之后再见温大人?另外皇上的意思,每个半个时辰御医就得给您检查一下,就放在沐浴之后吧,温大人那里小地先去应付着就行了。”

    杨诚看了一眼那

    乎一直紧张地盯着自己的御医,感动之余却有些哭笑时辰就检查一次,这未免也太夸张了。感觉着自己现在毫无异样,他摆手说道:“我没事,三位御医先下去歇着吧,不用跟着我。也不用沐浴了,先领我去后书房吧,派人把送信的也给我叫来。”军情要紧,杨诚离开之前已经做了完善的布置,若非紧要,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送来。

    杨贵微微有些意外,却也不敢坚持,倒是三个御医闻言大急,不约而同的追了上来。“忠勇公虽然无恙,可皇上的旨意下官又岂能违背,再怎么也得让下官们替您把把脉,用不了多少时间的。”陈博可是掷下严令,若是杨诚有一点意外,他们不仅脑袋保不住,连家人也要充军为奴。虽然杨诚除了有些倦意别无异状,可谁又敢掉以轻心。

    “没事,皇上那里我自会去说。”杨诚不厌其烦,挥了挥手便大步离去。“我中的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要发作早就发作了。若你们实在不放心,等我忙完这些事再说!杨贵,叫人安排他们住在我隔壁的房间吧,走。”杨诚在这府中仅是独占的书房便有九个之多,另外还有四个用来专门会见特殊客人的。可是作为主人,他现在却连一个书房也找不到,没了杨贵也差不多算得上寸步难行了。

    后书房的位置离杨诚住地地方也有千步之遥,七绕八弯了好一会儿。杨诚这才踏入这个属于自己的书房中。让杨贵忙其他事情后,又让欧氏兄弟把住门外,杨诚也顾不得坐了,伸手便拿起放在案上那两封密函。目光一触到封口处加盖的印章,他的脸色不由微变。这样的印章,只会出现在特别十万火急的军情上,难道就是这短短几天,竟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犹豫了一下。杨诚还是先撕开了洛阳传来的军情。两相比较,冀州毕竟有刘虎坐镇,即使真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他也足可放心。倒是洛阳一带,除了荆州军外,还有豫州和扬州这对冤家,虽然自己曾向二人警告过,但却并非没有闹起来地危险。洛阳城里关的可是一猛虎,齐心合力之下都得小心谨慎,更不用说自己内部再闹什么乱子了。

    展开信纸。入目的正是咨事营执笔那熟悉的笔迹,刚看了两行,杨诚的眉头却紧锁了起来。待将其看完后,已经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了。“洛阳的信使来没有?”杨诚向外问道,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急补了一句,“快去催催,快!”

    能让杨诚如此着急。这信函里说的当然不是一件小事了。原来昨天凌晨洛阳一带突降暴雨。那似乎积累了月余而一下子落下地倾盆大雨。任何人都难见十步之外的情形。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一支骑兵却从洛阳城中杀出。竟然强行突破了洪承业所负责的防线。如此恶劣的天气状况,其他各部根本来不及支援,甚至连隔得最近的张破舟,在得知这个消息也差不多是半个时辰以后了。而其后暴雨足足肆虐了三四个时辰,等到雨过天晴后,对方早已经不见踪影了,只在东北方向的土墙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缺口。

    对方全是骑兵,各军即使想追也有心无力。更不用说这近五个时辰里,对方恐怕早就逃去百里之外了。根据事后的分析及对方留下的一些物品、痕迹,几乎有九成的把握,认定这次突围的正是孙尧安地河东铁骑。幸好对方一意突围,暴雨之中也不便交战,洪承业部倒也没有多少伤亡,倒是洪承业自己视此为奇耻大辱,碍于杨诚的命令虽然不敢擅自行动,但却恳请杨诚派他率本部人马前去追击。

    孙尧安的河东铁骑一向被荆州诸军视为劲敌,此番竟然突围而去,咨事营及诸将都意识到事情地严重性,这才以八百里加急派人将消息传到长安,以待杨诚定夺。孙安部之前屡战失利,所剩余部仍有两万人左右,战力仍然不容小窥。而此刻除洛阳周围和冀州的刘虎一部外,其他各地防守均极为薄弱,根本没有一支力量可以抵挡其锋芒。这样一支纵横无忌的河东铁骑,造成的危害简直令人难以想像。

    “末将拜见大人!”一名身着千夫长衣甲的士兵出现在门外,一见到杨诚便立即恭敬拜倒。“末将有罪,没能阻住孙尧安,请大人降罪!”虽然杨诚已经贵为忠勇公,不过出身交州的将士们,仍然习惯以大人相称,百姓则更多称其为熟耳地神箭将军。

    杨诚一看来人,竟然颇为眼熟,稍稍一想便认了出来,原来竟然是洪承业手下地一员干将。听其言语,显然是当时阻击孙尧安地负责将领,当下也不由暗赞咨事营办事之细心。“起来吧,你能在两万河东铁骑冲击之下活着,交州已经可以以你为荣了。”当时的天气情况下,不要说毫无防备,就算知道对方会突围,恐怕仍然挡

    ,杨诚当然也不会怪罪他们了。

    “末将岂能以罪为荣!”那名将领却极为倔强,脸上仍然是一股内疚地神色。

    “我说你没罪,就是没罪!你这人,快快快,坐下回话。”杨诚摇了摇头,上前用力扶起那人。将其按在椅上,“其他不必说了,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把你看到的详细道来就是。”

    那名将领倒也不好挣扎,整了整思绪,一五一十的将当时所见的情形说了出来。天降暴雨,外围的警戒力量当然有所削弱,洪承业当时也只是派出六个百人队来回巡视。而这名将领正是其中一队的领头。河东铁骑准备极为充分,填沟扒墙几乎都没有花什么时间,等到他巡视发觉有异时,对方已经从两个宽达十余步地缺口冲了出来。雨下得太大,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还以为只是小股骑兵,当下便立即下令阻击。接连射杀数十骑兵,对方终于发觉。接着便是一场混战。

    上千骑对上百名荆州军士兵,而且又几乎是瞬间接战,结果自然没有什么悬念。苦战无望下,他领着残存的十几人跳到深沟里,这才逃过一劫。一直等到对方完全通过后,他们才得以回营禀报。对方并没有冲击洪承业的大营,大雨又完全掩盖了蹄声,是以当洪承业得知这一切时,对方已经突围而去了。

    “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杨诚皱眉问道。当下最紧要的,莫不是搞清楚对方的意图。河东铁骑突围的用途实在太多了。比如截粮道,以当前朝廷的兵力,还真没法阻挡。除非将洛阳外围的兵力大批调出。不过那样,根本无法防止洛阳叛军冲出来了。又或者是收复兖、青、冀等地,扩充实力与支援洛阳。当然也有可能是只为求存而逃,毕竟以孙安地才能,不会不知道如今死守洛阳真的只能守到死而已了。只有知道了其意图,才能事先做好防范。不至于让杨诚迅速攻下洛阳的计划落空。

    “混乱之中。末将也听得不太清楚。只是隐隐听到有人喊什么回家,还有白登。对了,我在沟中听到路过的两名骑兵谈论着得带上老母。”

    杨诚沉吟片刻,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回家,自然是指河东铁骑的老家河东郡了;而白登却是紧临草原的一处要塞,不过匈奴之战后已经废弃,据说被一群马贼当作了巢岤,朝廷边郡的兵力薄弱,一时倒也无心顾及;还要带上老母,这样一来,对方的意图便不难猜出了。孙尧安是想逃!虽然不知道洛阳城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对于孙尧安在郑氏手下并不真正受到重要地事实,杨诚或多或少也知道。如此种种,孙安要想撇下郑氏独自逃亡,却也并非不可能。

    孙尧安既然要逃,杨诚虽然不甘,不过现在却也无力顾及了。以其速度,就算通过冀州的刘虎拦截,恐怕也是迟了。想了想,杨诚在一张纸上疾写下:“不必理会,紧守不攻”八个大字,然后装在特制的密函中,交给那名将领:“你下去休息,明早再带这封信回去。”

    了结了洛阳的事,杨诚拿起另一封从冀州传来的信函。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莫不是刘虎惹了什么乱子?孙尧安来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机会,真要出了乱子可就麻烦了。”一边撕开信函,展开一看,脸上不由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还真是与刘虎有关,他竟然和谭渊打起来了!

    这封信却不是刘虎传来的,而是之前派往冀州的细作发回。据信中所说,刘虎不久前与谭渊在真定大战一场,双方各有损伤,其中谭渊更是接连两次中了刘虎的埋伏,损失惨重。谭渊败退真定后,刘虎亲率神威营追击,奔袭三百里,双方接战十几次。由于之前受伏,幽州军士气大受影响,连战连败,等逃回信都时,谭渊这次带出的三万铁骑损失了大半。谭渊当然不服,立即召集分散在各郡地其他军队,准备与刘虎分个高低。可是第二天幽州军还未出城,刘虎却派人持了杨诚的军令进入信都,紧接着,幽州军便在午时左右灰溜溜地离开,直往幽州方向奔去。

    看看了其上的日期,谭渊此时恐怕已经回到幽州了。派往冀州地细作虽然有专门的传递渠道,两三天内便能将信息传到长安,但相比之下速度却比不上专门用来传递军情的驿站快马。也就是说,在刘虎之前传来的军情之中,故意隐瞒了这件事。刘虎到底为什么要和谭渊开战呢?双方在真定打的第一仗,这说明还是谭渊挑得头;可是从后面的种种情况来看,似乎刘虎还早有准备,谭渊只怕是上了当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杨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透出无尽地倦意。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决战洛阳·五十七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决战洛阳·五十八

    一个人静静地独坐着发了好一会呆,杨诚这才站起身来候在门外的传信人,细细地问了起来。由于人手有限,之前派往冀州的细作并不多,而来者正是其中最为得力的人。看来他也知道,若不是由他亲来,这事恐怕根本难以说起楚。

    一问之下,这倒还真是件糊涂事儿。刘虎分兵三路进入冀州,迅速地剪灭了赵胜一部,但却苦寻赵长河无果。从雁门进入冀州后,因并无要紧的战事,刘虎便一路执行着杨诚的另一项任务:安定民生。还真别说,即使比起夏云,他的成绩也毫不逊色。在他所控制的各郡县中,大肆搜捕与郑氏、赵氏有关的豪门世族,查没家产、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没收田产,完全按照杨诚之前的承诺分给百姓;他还学起了荆州军那套,沿途派出士兵帮助百姓打井、修房,大受百姓好评。

    照理说这样根本不会与谭渊发生冲突,而且之前两人各派使者联络,刘虎甚至还专门派出一队士兵护送大量粮草到信都。一直到刘虎抵达真定之前,两人的关系都极为正常。可是到了真定后,刘虎发出了一道令整个冀州为之震动的公告。在这道公告上,大量冀州本地的世族豪门被指为叛逆,而且全部判在一天同时斩决。在这一天,数以千计的人头落地,同样也是谭渊兵败真定的日子。

    两人的矛盾产生的源头,正是这些世家豪门之人。这些人中,不仅包括了刘虎之前在其所控制的数郡搜捕的人,更有一部份是他派出数十队骑兵“越境”抓来的。而他越的,却正是谭渊所控制地那几郡。若是真说起来,冀州几乎所有世家大族都与郑氏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毕竟之前郑氏一手遮天。他们若不讨好郑氏,又如何立足。不要说刘虎手里本来就有些证据,就算没有,全抓起来恐怕也没几个完全冤枉的。

    可是刘虎的这一行动,无疑却动了谭渊的逆麟。谭渊在冀州之所以束手束脚,其目的不过是想求得世家门阀的认同,以恢复自己家族的身份。虽然当地豪强背地里不断给他使绊,他地立场却毫不松动。在不断的示好与利诱之下。他倒还真获得了不少世家的支持,甚至还为一个子侄争得与冀州一个极有名望的家族定下联姻。可是这一切,却在瞬间变了样,除了信都等几座城池外,其他地方的世家门阀之人几乎全被刘虎掳去,其中还包括与他联姻的家族的成员。

    这一下,谭渊当然不能一声不吭了。若是他在自己现在还控制着的地盘上都保护不了支持他地世家门阀,这刚刚获得的成果只怕立即消失。而且以后都将成为其笑柄,再难获得其他世家的认可了。开始他只是派人向刘虎好言讨人,可是刘虎却是义正辞严的拒绝了:我不能私放朝廷逆之徒!理由倒是光明正大,不过谁也知道,这判定还不是刘虎一句话而已。况且朝廷也并没有将与郑氏有关的世家门阀赶尽杀绝的意思,顶多只是抄没其家产而已。

    数次讨要无果之后,眼看着行刑的日子越来越近,谭渊终于发怒了。起先的目的恐怕只是想以武力逼迫刘虎放人,并不是真的要开战。毕竟刘虎地兵力相对来说极为分散,在其所在的真定除神威营外。也只有不到一万的驻军,谭渊这三万人,却也有资格威胁了。刘虎却是毫不客气。闻讯之后勃然大怒,提前一个时辰下令行刑之后,接着便有了其后地连番激战。

    以上这次,当然都是细作所收集汇总而成,许多内幕到底如何,恐怕也只有其当事人才知道。不过仅是这些。就令人值得玩味了。

    首先是刘虎手中持有的杨诚军令。那可是杨诚亲手交给他的。照理说刘虎还没到真定之前,就应该送到谭渊手中才对。可为什么一直要打了这一仗后,才送去呢?刘虎倒是精明得很,如此一来,谭渊这个亏吃定了:留下来打吧,之前已经损失惨重,打胜的希望极是渺茫,而且还要背上违抗军令的罪名。要知道杨诚之前可以代皇帝管辖天下军队,他的军令几乎与圣旨无异,仅是这一点便足以让他性命难保了。相比与叶家和南乘风,他对朝廷地畏惧要大得多,毕竟他地家族和他自己都几起几伏,被朝廷控制命运地感觉远胜其他人。可是若就此而走,他不仅要受到冀州甚至天下世族的耻笑,而且军中如此多地将士白白死去,其他将士若没有一点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虽然谭渊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不过他这个决定恐怕下得极为艰难。当然,若是从理智上来看,这却也是他唯一可行的选

    以容于朝廷。

    其次,刘虎如此积极地抓捕与郑氏有瓜葛的冀州豪强,也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虽然刘虎并没有谭渊那种兴趣,甚至从某方面来说,他对世家门阀仍然有着不小的敌视。但不论如何,他也不会积极到跑到谭渊控制的郡县去抓人吧。就算他嫉恶如仇,非要置这些人于死地,那他大可以自己的命令调走谭渊,等接过这些郡的管理后,再进行抓捕也不迟嘛。偏偏在这个时候,若说他是一时兴起,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另外,他对谭渊的手段如此果决狠辣,也让人有些不解。两次伏击,追击三百里,斩杀擒获近两万人!这完全是将谭渊视为死敌了。他甚至连与对阵说话的机会也没给谭渊,直接便开战。

    刘虎到底要做什么?想着心里这些疑惑,杨诚不由有些茫然。不论从哪方面来看,刘虎根本没有必要来搞这么一出。虽然从各方面来说,他似乎都还占着理,朝廷若真要追究起来,只怕对谭渊的处罚反而要重些。打败幽州军甚至整倒谭渊,对刘虎有什么好处吗?至少杨诚是想不到的,谭渊当年虽然也是章盛看中的四人之一,不过地处幽州,结纳世家的作法又绝不会为皇帝所喜,再加上此次又没有什么显著的战功,无论如何都与刘虎八杆子打不上关系,更谈不上利益的冲突。

    可是刘虎也不会毫无意义地做这样一件事,至少在杨诚的印象中,刘虎不论做任何事,目的都是非常明确的。甚至有些时候,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

    越想越是想不同,杨诚的眉头几乎都要拧成一条绳了。洛阳、长安甚至整个天下,需要他费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实在不希望看到刘虎再为他添些乱子。幸好这件事情对于大局的影响并不大,至少在杨诚没有明白其背后到底有没有其他意图之前。和稀泥吧,就如同之前遇刺的五大宦官一样,杨诚终于还是决定让谭渊吃了这个暗亏,稳定当前的局面。

    他本不想学章盛那样花心思去搞什么平衡,可是事态的变化却根本不会如他所愿。平定天下,恢复民生,甚至于为今后实现大治而打下基础,每一件都需要一个稳定的局面才有可能实现。回想起来,章盛这几十年,过得恐怕远没有他外表那样平静安祥。平衡天下,谈容易啊。

    “冀州你也不用回了。”杨诚站了起来,表情凝重地说道:“我一会修书一封,你带着秘密赶回交州,将此事详细向识文禀明,看他有何决断吧。此事暂时不可外泄,切记。”望着门外渐暗的天色,杨诚心中暗道:刘虎啊,富贵权势都有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呢?这一次,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真定郡守府

    刘虎接过林智递来那张划满圈叉的纸,心中不由有些忐忑。“不必了吧,冀州已经在我们手中了,谭渊的幽州军也被我削弱了一半的实力,再杀这些人还有意义吗?”打了一场漂亮的战事,刘虎却并没有丝毫的喜悦。幽州军毕竟不是叛军,他损兵折将取得的却是根本不可能得到朝廷嘉奖的战功。

    “李康信虽然是你的心腹,但他声望不著,心机不深,才华平平,若不事前为他铺平一切,冀州根本就是一个废子!”林智冷冷一笑,淡然道:“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有妇人之仁,看来还是颇受杨诚的影响啊。”

    刘虎皱了皱眉头,颇有些犹豫。这张薄薄的纸,分量可足实不轻啊,这一刀下来,原本盘踞冀州的世家大族几乎为之一空。只不过林智所说的话却也令他无从反驳,他虽然力保李康信成为冀州刺史,可是李康信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而已,三千人以内的军队在他手里绝对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劲旅,但若是超过一万人,恐怕就会直接乱套。让他来做这封疆大吏,只是因为刘虎手下可以信任的人实在少得可怜,特别是治政方面,更是连一个也几乎没有。

    想想之前谭渊的遭遇,便可以知道地方豪强对于各地官府的影响力有多么大。不要说李康信,只怕是他自己坐镇冀州,也无法完全压制住这些豪门世家的势力。将其一并剪除虽然不失为一劳永逸之法,但这毕竟牵涉了太多的人,而且没有一个是普通百姓!

    “也罢,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刘虎握了握拳头,终于做下了决定。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决战洛阳·五十八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决战洛阳·五十九

    夜幕降临,东上厅里***通明。杨诚换了一件自己带来的麻布文士仕,气定神闲地坐在温廷羽面前,倒还颇有些儒雅之色。寒喧过后,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温廷羽,不过杨诚却并没有抢先开口。照理说来,朝廷官员们的刺杀计划失败,自该是有求于他才对。虽然他已经在陈博面前替朝廷官员们挡了下来,不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当然也要弄清楚。

    此时的温廷羽却没有之前那般名士风度,面对杨诚眼光略有些心虚的样子。不过这件事他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他们之前如此对待杨诚,再加上对于仙凤楼的事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心里当然对杨诚此时的态度拿捏不准了。贸然开口的话,反而会弄巧成拙。只不过杨诚目前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温廷羽毕竟代表着六部甚至整个关拢新兴庶族的希望,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主动说道:“忠勇公没事,这可太好了。那些匪徒也着实胆大,竟然敢在内城行刺,他们也不想想,忠勇公南征北讨,战绩彪柄,岂是一般宵小可伤。”

    杨诚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温廷羽这般话或许可以视为其委婉的道歉,表明这次行动的目标并不是杨诚,而是五大宦官。笑话,不要说那群刺客中混进了别有所图之人,就算其目标真的是五大宦官,他们又凭什么能保证在混战之中不伤了自己呢。若不是那些刺客的实力与自己有着巨大地差距。若不是欧氏兄弟及时回援。他杨诚恐怕也成了五大宦官地陪葬品了。

    想到这里,杨诚反倒想起他之前压在心底的事来。自己,似乎不怕毒?身中那人的吹箭后。他心底也是一惊,特别是看到那名如此悍勇地持枪刺客也在瞬间死去,他也几乎认定自己死定了。他们既然有如此厉害的毒,当然也不会“好心”不用在那暗器上,虽然自己的身体一向强健,但至多也只多能坚持一会儿罢了。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过了这么久了,而且那毒针也确实剧毒无比,自己竟然一点事也没有。除了因当前形势忧心而略有些倦意外,身体的感觉没有丝毫异常。杨诚之前并没中毒的经验,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对毒地抵抗如何。是以对于自己身中奇毒而毫发无伤的事,心底里也是颇为疑惑。

    温廷羽哪知杨诚此时心里所想,见杨诚不说话,反倒有些不安起来。事发之后羽林军便完全封锁了周围的街道。唯一逃脱那名刺客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并没有与他们联系,他们只道是刺客全军覆灭。除了从街头巷尾打听回来的一些消息外,他们几乎完全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只是知道杨诚与五大宦官都安然无恙地回到了皇宫。而他们向皇帝说了什么。又知道些什么,这就完全不知情了。

    皇帝此次回到长安后。对他们这些关陇庶族官员是越来越冷淡,而杨诚和五大宦官现在可谓是如日中天,皇帝对宠信无比,而且每一个手中都握着不小的权柄。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有任何一点线索指向他们,关陇庶族集团势必将招至灭顶之灾。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即使是六部中最沉得住气的温廷羽,现在又如何能保持平常地心境呢?

    “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温廷羽一脸激愤,大义凛然地说道:“明日早朝我便向皇上请命,定要为忠勇公讨回这个公道来。”

    “皇上已将此事交由我全权负责。”杨诚淡淡地说道。温廷羽到底是个还算正直的儒生,这戏演得着实糟糕,就算真的要主动请缨,这话也应该由刑部尚书来说吧。他这个吏部尚书,反而来行刺的案件,岂不是有些不伦不类。当然,这话他也不会明说,现在他手中握着地筹码,足以让朝中官员主动送上门来了。说起来这次遇刺便也并非毫无益处,至少让杨诚找到了一个可以让朝中官员乖乖地配合自己的机会,而且不敢和他耍任何花样。他虽然不是一个喜欢要挟别人地人,不过为了天下百姓,这样的事做做也是无妨了。

    温廷羽一惊,眼神顿时有些闪烁起来。老实说,这一次行刺的失败,不论是他还是其他与此有牵连的官员,都有些惶惶不知终日的感觉。不认从哪方面来看,杨诚都没有对他们手下留情的理由。朝中官员若因此而大伤元气,正好让已经掌握地方的荆交官员进入长安,到时杨诚的权势将会进一步的增强,没有任何势力可以与之抗衡。这样的机会若是放在他们面前,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数次的弹劾加上这次长安的冷淡,他们与杨诚的关系已经闹得很僵的地步了。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去走五大宦官的

    |与五大宦官的关系比与杨诚还要恶朝夕相对,激烈的冲突根本无可避免。更何况以这些儒生的禀性,身体残缺的宦官本在他们眼里本就是低人一等的,让其骑在自己头上已经是奇耻大辱了,更不用说去低声下气的相求了。而杨诚却是任着战功与能力一步一步登上这个位置的,虽然因此不断扩大的权势而遭到他们的敌视,但却远比宦官们要让他们容易接受得多。即使有着权争的存在,但这朝中官员又有几个对杨诚不心存敬意呢?

    想到这里,温廷羽心中不由生起一丝悲凉。当初三家被逐出长安,他们这一众关中庶族之人在皇帝面前是何等的威风。虽然令不出关中,不过朝中的每一件事情皇帝几乎都要虚心听其意见,即使不是完全照办,但却也有心倾斜。就边当初逃出长安时。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可是这一出长安。形势就完全变了,皇帝对他们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冷淡。而皇帝从巴郡独自离开微服私访交州后。他们更是彻底失去圣宠,数次对杨诚的弹劾被强力压下,十余次与宦官地争斗因皇帝地偏袒而以失败告终,这些可都是在他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后才进行的。结果杨诚越被弹劾权势地位越高,宦官越是争斗势力越大,一切几乎都与他们地愿望背道而驰。

    朝中大臣现在几乎成了摆设一般。除了每次的朝会仍然参加外,几乎再没有其他的作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皇帝除了对他们斥责与冷淡外,还没将他们逐出朝堂的意思。这才让其中的部分有识之士抱有一线希望:这样地情形绝对不会维持太久,皇上还是圣明的。不过更多的人,却已然心灰意冷,仅有心中存有的良知支撑着他们为社稷尽一分力,与宦官和权臣争斗。

    温廷羽正是其中的后者。从极宠到极冷,这样的转变几乎是让他难以接受的。只不过现在他已不是初是那样孤身一人了,他的身上,寄托了太多地希望。“忠勇公可有什么线索?这事关乎朝廷的体面。下官当然也要尽一份力。”温廷羽故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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