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只有区区五万,叶家之兵乃一大助力,断不可未战先乱。”

    “荒唐!”兵部尚书刘知生怒声喝斥:“什么叶家之兵,你将朝廷放在哪里了?”其他官员也纷纷斥责,对于这个唯一地异类极尽攻击。

    唐道正却只是微微一笑,镇定自若地说道:“末将可不敢把朝廷挂在嘴边,唯有放在心里。不知兵者,还是莫要妄论兵事为好。叶家之兵虽然也朝廷之兵,只不过临阵换将,乃兵家之大忌,诸位大人不会不知道吧。据闻豫州军主将叶浩栋为人沉稳而颇有将才,在军中甚有威望。朝廷若要彻查叶家,他当然也不能幸免,可是豫州军会有何反应呢?”

    众臣被唐道这讥讽之言已经气愤之极,一时间斥责之声四起,只要能想到有关他不好的事情,几乎都被搬了出来。“够了!”陈博一声大喝,不满地说道:“你们可还知礼?朝堂之上,当着朕的面,居然如泼妇骂街,你们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陈博这一骂,正中他们的要害,殿内顿时再无一丝杂音了。这些人不乏饱读诗书之辈,平时礼法挂在嘴边,一副知礼守法地样子。现在因唐道正坏了他们地事,竟然做出逾礼之事,自然难免露出羞愧之色。

    唐道正眼中的得色稍现即逝,恭声禀道:“微臣并非不赞同彻查叶家,对于叶家地表现也深恶痛绝。只不过一切需以大局为重,虽然三家叛乱大势已去,但洛阳一日未平,便不可有丝毫掉以轻心。是以微臣建议,朝廷现在不仅不能彻查叶家,还需好言安抚。待叛乱彻底平定之后,再论其功过不迟。”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当然不会无谓地站出来与群臣做对。不过他察言观色,见陈博表情复杂,显然觉得这件事颇有些为难,此时若不替其解围,又更待何时。他知道自己已经在杨诚心中有了不好的印象,想靠战功升迁几乎已是不可能地了。若没有合适地机遇,在平叛后有功之将遍布的朝廷,他又如何能立足呢?而这一次,对他来说可以说是千载难逢地机会,让他可以在群臣发起的这场争权斗争中一展锋芒,使陈博留下深刻印象。

    陈博极尽赞赏地看了看唐道正,含笑道:“爱卿如此识大体,朕深感欣慰。”随即脸色一板,对群臣冷哼道:“卿等若有唐爱卿这般,朕就可高枕无忧了!朕前面已经说过,朕的眼里只有两件大事,一是平叛,二是实现天下大治!其余一切,都可以暂且放在一边。还有何事要上奏的?”

    听了陈博这番训斥,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他们也不甘就此罢休,连连对早已安排好的那名御史使眼色后,那名御史却视若未睹,无奈之下,吏部尚书温廷羽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叶家之事确是臣等考虑未全,待平定洛阳后再行追究也并非不可。只不过之前扬州刺史南乘风以叶家袭击朝廷命官为由,未经朝廷允许便挥兵攻入豫州,沿途纵兵掠劫。射杀叶浩仁虽然有保护徐州刺史张晋根之意,但也不排除其故意将事态闹大之嫌。以微臣之见,虽然不必立即查处,但也要下旨斥责才可。”

    本来他们的第二个弹劾对象便是南乘风,然后再借着南乘风将杨诚与他们合谋欺骗皇上扯进来。虽然杨诚是出于平叛大计的善意,但这欺君之罪却是坐实了。就算扳不倒杨诚,但至少也可以大煞当前其一系势力的威风了。再借着他们掌握的其他事情,进一步的扩大战果,让关陇庶族的势力可以在朝中站稳。可惜被唐道正这一掺和,事情便有些麻烦了。陈博可是明说了,除了平叛和天下大治,其他一切事情都可暂时放开不谈,若是他们再不识抬举,只怕会弄巧成拙。

    “准。”陈博面无表情地应道。斥责南乘风,对他来说倒是无关痛痒之事。事实上对于南乘风和叶家,他都有秋后算帐的心思,毕竟两家的表现都让他极为失望。特别是南乘风,他还是当初章盛力谏可堪重用之人,本以为他会在这次平叛之战中会有出色的表现,哪知道一入徐州便和叶家斗得个不亦乐乎,自此再无可叙之功。

    “青州刺史仍在空缺中。”礼部尚书段齐锦犹豫了一下,站出来禀道:“臣闻忠勇公竟然将青州政务委于一女子,这恐怕有些不妥。女子为官,为本朝所未有,更何况据传此女子竟是忠勇公的小姨子,此例一开,恐怕有些不妥。”

    “女子又怎么了。”陈博倒是毫不为意,言语中带着一丝讥讽。“朕也知道此事。这女子名叫左飞鸿,带着一千女子组建飞凤营,独自攻入叛军盘距的兖州,重创叛军!接着又横扫青州,数月之间尽灭青州叛军。真可谓奇女子矣,如此不让须眉之巾帼英雄,可让无数七尺男儿汗颜无色了。”

    “可……”段齐锦还欲再说,不过才一开口,陈博却已经打断了他。“青州刺史未立,忠勇公竟不得不以一女子暂时领政,虽有不妥,但这又岂不让朕愧然?朕身为天子,大难临头竟然惶然而逃,将江山社稷置于不顾。如今要靠一女子为朕治理一州,你们说,到底是谁该愧疚呢?”

    “臣等万死。”君辱臣死,陈博的话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众臣顿时惶然。谁叫他们当初力谏陈博去“巡幸”巴蜀呢?虽然他们的出发点并不坏,是为了保证皇帝安全,可是却严重错估了战局。结果长安不仅没被攻下,数十万叛军甚至被杨诚一个月便尽数平灭了,只要稍有些羞耻心的人,心里又岂不愧然。

    “好了,朕也不怪罪你们。”陈博略带些倦意地说道:“忠勇公乃国之柱石,没有我等还能在此安闲吗?人无完人,就算忠勇公再有多大的错,只要他不是谋逆,朕希望你们和朕一样,怀着感恩之心对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除了感到深深的绝望,众臣还能说什么。虽然已经准备好了的弹劾还有数项,但谁又敢再提。“臣等谨尊圣意。”整齐地声音使得这场刚刚拉开序幕的弹劾风波,还远没有达到高嘲便被迫落幕。只不过这却并不代表着这场朝廷纷争就此结束,这一次的落幕,只不过是为酝酿下一次更激烈的斗争而准备而已。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决战洛阳·四十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决战洛阳·四十七

    长安城西十里亭

    行色匆匆地杨诚猛然勒住胯下正飞奔的战马,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再迈不出半步。

    好一个声势浩大地迎接场面。宽阔的官道上,铺着一张绣满象征着吉祥之物的红绸,从十里亭一直向外延伸足有五里之长。数百文武官员夹道而立,皆是身着只有在隆重场合才穿的服饰。官道两旁全副盔甲,手持旌仗的士兵如林而立。离官道稍远处,左右各有五千列阵整齐的骑兵方阵,旌旗遮天蔽日。一队队游骑绕场而奔,警戒着周遭方圆数十里之地。十里亭左右,各有一队手持各种乐器的乐师,杨诚的身影刚刚出现,妙曼悦耳的宫廷乐曲便已奏响。

    揉了揉眼睛,面对千军万马都毫不变色的杨诚,此刻反而露出一丝怯意。这未免太出人意料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为了他,搞如此隆重的一出。仅目光所及,十里亭周围便聚集了近五万官员和士兵!杨诚并不是一个喜欢被人关注的人,若是能够让他选择,恐怕他会立即调头而去。

    “恭迎忠勇公得胜而还!”数万人的欢呼声同时响起,声音直冲云霄。

    杨诚脸色微有些发白,反倒是随他而来的欧氏兄弟二人一脸淡然,只是眼神里稍透出些兴奋,似乎这正是杨诚应该享受的待遇一般。反倒是杨诚对此心里暗暗叫苦,要知道之前几次交州军返回安平,他都是自己带着少量亲卫偷偷地返回,让其他将士接受百姓的夹道欢迎。别看他指挥起数万人来也镇定自若,但他内心却是个喜欢安静与朴素之人,迎来送往之事并非他所喜欢,甚至能避则避。更何况他也觉得眼前这个场面实在太过了些。只怕比帝王还都也差不了多少了。

    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数声欢呼之后,杨诚也只得硬着头皮策马而前,只不过动作已无之前的自然,略显僵硬。皇帝的诏书上虽然并未明确让他什么时候去长安,只不过距离军械营制造的投石车还有一月有余,洛阳周围并无战事。在大张旗鼓地展示数万援军到达的事实,借以警示洛阳叛军后。他便着手布置各军地任务,接着仅带了欧氏兄弟二人,三人三骑便直奔长安而来。

    他此行是有明确目的的。目前天下已趋向平定。、青、并、翼四州也开始展开百姓安置之事。相对而言,洛阳的战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如何在这段时间里为将来的种种措施的开展,让百姓真正能够安居乐业。这才是杨诚所关心的问题。只不过凭他一己之力。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这天下毕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既然皇帝已经回到长安。很多事情他自然不能继续“先斩后奏”了。征得皇帝全力支持,进而以天下之力来进行这项宏大地计划。这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长安与洛阳相隔并不远。骑马疾行的话来回也不过数日而已。只不过他到底不放心洛阳一带长期处于军中无帅的局面,更何况按照计算。正是孙安开始康复地时候了,在不知道孙尧安与郑氏的系列纠葛的情况下,他当然不敢掉以轻心。有鉴于此,他本打算悄悄的来,悄悄地走,顶多花上十天便结束这长安之行地,可却没想到竟然会遇上这样地场面。

    在长安他虽然没有什么故旧,不过之前他毕竟坐镇长安,他这一回自然少不了会有大量军中将领来拜访。况且他现在封忠勇公,官拜招讨大将军,在整个大陈几乎无人可及。出于官场的基本礼节,还朝地朝中大臣们恐怕也会登门拜访。这些官场的“陋习”,当年叶浩天可没少向他谈起。在交州他可以嫌麻烦一力杜绝,但在这长安,他却不能如此简单地处理了。这一来一往地,真不知道要花掉多少时间,杨诚当然是避之不及了。只是现在,他这如意算盘却得落空了。

    “拜见忠勇公!”马蹄刚一踏上红绸,最前列百步范围内的将士一起跪倒,整齐而发地声音着实吓了杨诚一跳。还有这一出?杨诚心里苦笑不已,顿时更加难受了。如此往复,每隔一百步便有士兵跪倒相迎,杨诚坐在马背上浑身不自在,短短的五里路,对他来说简直有五百里那般漫长。本想挥鞭急奔,不过却又自知不妥;若是慢了,更是一种折磨。种种心理之下,让他几乎连马也不会骑了,幸好没有摔下来,否则可就糗大了。

    “拜见忠勇公!”这种声音听了

    ,本来应该已经麻木了,可杨诚此刻却一下子从马上“这,这……”杨诚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这次拜他的,却不是普通士兵,而且身着官服的朝中大臣!一下子上百个官员向自己拜倒,这可是杨诚从未享受过的待遇。不过他现在却丝毫感觉不到享受,心里竟然有些慌了。在交州,不论军中还是官场,已经很少有跪拜之礼了。杨诚对这些繁文缛节丝毫不喜,当然是能免则免了。

    “爱卿!”正当杨诚不知道该扶哪一边起来的时候,陈博却满脸含笑地迎了上来。“朕可终于把你盼来了。”拉着杨诚,陈博丝这不理会这些官员,径直向布置一新的十里亭走去。与杨诚相比,陈博足足矮了两个头,这情景看起来便直若一个小孩子拉着大人一般。而且那个大人样子极是别扭,似乎想向另一边,却又不敢挣开,似乎被别人拖着走一般。

    如此礼遇,杨诚此刻却并没有多少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极是难受。从内心里,他始终也无法坦然接受数百朝中官员跪迎的待遇。更令他不安的是,从那些大臣们偶尔投来的目光里,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敬意,反而是……深深的敌视!对,虽然只是极为短暂的目光接触,但那种妒忌、戒备甚至痛恨的眼神,却逃不过他敏锐地观察。莫非就是这一跪,竟然让自己犯了众怒?

    数百步的艰难行程总算挨过,步入亭中的杨诚眉头却已拧成了一条绳。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来的前一天,朝中一场指向他的浩大的弹劾之风被陈博一力压下。不过他却也知道之前圣驾在长沙时,朝中大臣曾数度集体弹劾荆州各级官员,甚至将矛头直接指向他。虽然这事最终不了了之,但很显然,虽然很多事确实有违于朝廷法度,但自己并不受朝中大臣待见的现实,却也极为明显。但是在他看来,这些都足以让大臣们对他投以如此的目光,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在军中待了十几年,他当然知道犯众怒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可是从他的眼光来看,却无论如何想不透自己是如何造成这种局面的。

    “爱卿为我大陈立下汗马功劳,朕虽不沾酒,但却不得不破例敬爱卿一杯!”陈博眼里似乎只剩下杨诚一人,亲自从陈顺呈来的玉盘着端起一杯酒,竟然双手向杨诚递出。

    杨诚一惊,急忙拜辞:“臣何德何能,敢当圣上如此敬酒。”再不知道规矩,他也明白皇帝双手捧酒是何等的尊荣。要知道即使是当年的章盛,却没有享受过如此礼遇,这酒他如何敢接。

    陈博眉头一皱,佯怒道:“爱卿可是要让朕就这么站着?来!”说罢强拉过杨诚,几乎是将酒杯硬塞到他手里。若是真比起来,陈博只怕使出吃奶的劲也扳不过杨诚,但他此时哪敢使力。“叮!”陈博举杯与杨诚轻轻一碰,极是豪爽地仰着而饮,脸上随即泛起一阵红潮。

    杨诚这酒却喝得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只是一小杯,但却用了好几口才喝尽。略有些局促地将酒杯放回玉盘中,杨诚指着外面仍跪着的大臣们说道:“皇上,是不是该让大臣们起来了?”

    “来,车辇已经备好,爱卿就与朕同乘一辇吧。”陈博连看也没看那些大臣一眼,拉着杨诚便向外走去。

    杨诚哪敢挣扎,连连回头看向那些大臣,几次想要再求情却都被陈博以其他话题打断。无奈之下,他只得在上百道仇视的目光中,登上了华丽无比的龙辇。而前方,数不尽的百姓围在道路两旁,人潮一眼望不到头,一直通向长安东门。

    真定城头

    林智将一叠信纸放在几案上,负手立在城头,遥望长安方向喟然长叹:“这小家伙,真让人不可小窥啊。只不过,呵呵。”期待之中,林智的表情却分明夹着一丝轻蔑。

    “此话从何说起?”刘虎接过信纸,略有些羡慕地看了几眼,接着便在亲手将其点燃,看着灰飞四散,不无羡慕地说道:“诚哥现在多威风!不知道等到我回长安,皇上会怎么欢迎我,哈哈,要是能有这么一半威风就好了!”薄薄的几张纸上,正是刘虎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所传来的,陈博计划用来迎接杨诚的布置。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决战洛阳·四十七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决战洛阳·四十八

    林智白了刘虎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既然已经答应助就不必在我面前装傻。若你真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安乐侯府倒比这逍遥多了。”

    刘虎嘿嘿一笑,接着又皱起眉头,脸上浮出一丝担忧之色。“为了生存,我刘虎什么都可以舍弃,但唯独不会对不起诚哥。这一点,希望先生明白。诚哥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没有他,我早就死在征北战场上了。不过我可不只是为了报恩,人生一世,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的朋友,实在太不容易了。所以,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也得站在诚哥一边。”

    林智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眼神中却似乎有一种触动。从内心中,他对刘虎的羡慕可不止一点点而已。正如他所说,人生一世,知己难求啊。想他此生也算得上是曲折离奇了,可是除了身边那几名忠仆,他又何偿能找到一个值得倾吐之人。而如今,兵败受困的他早已与他们失散,连他们是否还存活在世上也无法知晓。那种发自内心的孤寂,绝对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先生?”看林智想得入神,刘虎不由出声相问。自从在雁门决定放走赵长河那一刻起,刘虎几乎对林智倾注了九成九的信任。以他长期以来受尽艰险而养成的性格,除了杨诚外,可以说并没有一人值得他完全信任。即使是杨诚,他也不是全无隐瞒。至于神威营的几名心腹将领,虽然是他最中坚的力量,但暗中的监视与提防也从未间断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他拥有的众多秘密中,能够让他坠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并不在少数。

    林智转头望向刘虎,带着些捉挟地语气问道:“杨诚在大陈是如此耀眼,完全避开根本是不可能的。总有一天你会做出对不起杨诚地事。这是必然的。不过,这对不起的程度,却还是可以选择的。完全不伤害?保全其家人性命?又或者只是表面伤害?幸好杨诚这人淡泊名利,你们倒不用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刘虎颓然坐下,默不作声。以杨诚今时今日的声望和地位,他要想获得更大的权力,要想完全绕开他根本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丝毫不觊觎杨诚那大将军之位,但朝中又岂只是他和杨诚二人。特别是朝中官员与杨诚为代表的荆交官员之间,冲突已经无可调解地情况下,他若不想完全与朝中大臣们处于对立的位置上。便少不了会与杨诚发生冲突。当然,这种冲突或许是微不可觉的,但真正地和谐融洽却也不复存在了。

    而这一次陈博为杨诚而摆出的迎接摆场,更让他希望与杨诚保持最亲密关系的愿望全然落空。即使是以他看来。陈博此次给杨诚的无比尊荣。实则是包藏祸心地。朝中大臣们本就对荆州官员地种种表现有所非议,再加上陈博这段时间的刻意压制。这股无法宣泄地怨气定然会越积越烈。更何况世族虽然已经没落,但朝中的权力争夺却不会有丝毫地变化。权臣相争。这几乎是亘古不变地铁律。而陈博此次故意予以杨诚旁人远不可及的礼遇,虽然以杨诚地功勋和爵位。朝中几乎所有大臣跪迎也不算过份,但在心怀怨气的情况下,这只会徒增其恨意罢了。

    陈博将杨诚高高的捧起来,到底想要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虽然他仍然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需要借助杨诚,比如平叛,又比如战后的系列安排。不过仅看他在此刻便有意识的加深朝中官员与杨诚的裂缝,便可知其后着已经蓄势待发了。单单是朝臣,刘虎或许根本不用考虑什么,但陈博的明显加入,却不得不让他为之慎重。除非他愿意随杨诚一同归隐,否则他便注定了不能与杨诚真正的站在一起。

    兄弟还是长久的权势,这个选择着实让刘虎有些头疼。若是能够两全齐美,他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可惜理智却告诉他,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正如林智所说,他除了在程度上可以稍做选择外,其他的根本无可避免。他与陈博相处的时间远比别人要多,对其的了解当然更甚他人,正是这种极度的了解,才让他根本不会相信陈博现在表现出来的种种。

    “这个问题你不用立即回答。”林智安慰道:“狡兔死,走狗烹。郑氏这支兔子确实已经日暮西山,但另一支更大的兔子,却已经不可避免的降临。兔子没死完,小家伙是不会对杨诚的,你自然也不用却做最不想做的事情。”

    “更大的兔子?”刘虎略有些疑

    道。在他之前看来,杨诚一待平定郑氏后,差不多再封的程度了。皇帝既然没有东西封赏你了,那你的日子自然也就到头了。杨诚现在已经贵为忠勇公,从大陈立朝以来,以他这个年纪便居此位的,可以说还从来没有过。就算加上之前的数朝,这样的人物也可以称得上凤毛麟角。再往上,那就只能封王了,大陈还没有异姓封王的先例,若陈博真要封杨诚为王,或许还好些。毕竟大陈的那些王,过得日子虽然如同囚禁,但却几乎个个都得到了善终的。

    当然,封王的可能性小到几乎可以忽略。小皇帝虽然屡屡做出破格之事,而且骨子里对于什么祖宗成法之类束缚自己的东西,有着一种近乎天生的不屑。但是他却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杨诚这么王存在,只怕他连睡也睡不安稳了。毕竟与那些成年后便呆在自己的王府里足不出户的王爷们,杨诚可以说有着天渊之别。若没有林智所说的那只更大的“兔子”,刘虎几乎可以断定洛阳城破之日,便是陈博动手之时。只不过却不知道是否会仿效当年对章盛一般,那或可说是最优厚的待遇了。

    “为民请命!”林智摇了摇头,脸上竟有些敬佩之色。“杨诚真可当得起这四个字。若是我再年青二十岁,我定会誓死追随他。天下之间,恐怕只有他最先察觉到了平定叛乱之后的最大危机,更倾尽全力地去补救。你以为他的手下那些人真的看不到朝廷可能会对他不利吗?若是如此,他又岂能做出如此成就。成大义而忘私利,在没有转走匈奴之间,这正是我所向往的。”

    “你是说饥荒?”杨诚对于饥荒的担忧,刘虎当然也多少听到一些。身为长安尹,他的职责本就止于京畿,而杨诚一力让他负责平定并州,进而攻入冀州,这其中虽然有他自己的期待,但更主要的,是杨诚相信他能安定地方,接济百姓。这倒不是说刘虎有这个才干,而是杨诚对其的信任,毕竟能够真正按杨诚的意思不偏不倚地去办事的,并不算多。想到这里,刘虎不由有些汗颜,虽然他并非完全失责,但却也没花多少心思在这上面。

    “大饥荒!”林智在大字上特意加重了声音,遥望远方他不无感慨地说道:“征北十年,大陈国力已近枯竭的边缘。若是当年单于肯听我言,退避以保全实力,跃马长安又岂是梦想?俱往矣,若是大陈好生休养生息,或许有十年二十年倒能恢复过来。只可惜,不断的百姓暴动断绝其希望,而三家叛乱,更是触动根基。百万叛军,数百万民夫,这个数字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大陈的可用民力。即使是没有这场大旱,大陈的粮食也不够养活其子民了。”

    “有多大?”刘虎对这些倒没有多少兴趣。事实上,从他进入并州起,转战雁门至进据真定,沿途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饿倒在地的百姓。郑氏几乎将能搜刮的粮食都运去了洛阳,整个冀州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闹粮荒了。而现在,饿死人根本不算新鲜了,至少在冀州和并州的绝大多数地方,除了地方豪强外,吃的问题已经严重困绕着百姓。

    林智眼中泛过一丝忧伤,不过随即而逝。“若杨诚能放开手脚,或可将数量控制在百万之内。不过这又谈何容易,即使换做是我,恐怕也难以做到。那样的话……江淮以北,势必赤地千里!”江淮以北,几乎都是小麦产区,而今年已经收获的小麦,却几乎都被三家强行征去。甚至连关中也因叛军的肆虐,收成不足往年的三成!北方之粮尽充做军资,而南方却又遭遇大旱,整个天下粮食的缺口可想而知。

    听到林智说得如此严重,刘虎也不禁动容。江淮以北,那几乎占了大陈一半了,整个大陈也不过两三千万人口,莫非这一场饥荒竟然会死掉两三成的人?饶是他不将人命当回事儿,但也为这宠大的数字所震憾。数百万条人命,这是个什么概念!

    “要应付饥荒非杨诚不可,所以你现在大可放心,至少今年,小家伙是没有心思使坏的。”林智叹道:“你以为他如此迎接杨诚就只那点心思吗?他也在为此早做安排了,如此年纪,便有如此心计,若是再过十年……幸好我们留下了赵长河这一手,就让这场混乱来得更激烈一些吧!”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决战洛阳·四十八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决战洛阳·四十九

    回头看了一眼那宏伟的宫门,杨诚默然登上早已备好的已经替他在长安城内选了一座符合其现在身份的豪宅,郑氏在长安经营数十年的丞相府。这似乎有些不吉利,陈博也极是自责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百废待兴,他虽然有意送杨诚一座崭新的忠勇公府,但这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郑氏的府邸在战火中几乎完好无损,论其规模和豪华程度,除皇宫外,在长外再找不出一座可堪比拟的宅院了。除了简单修葺之外,陈博甚至让人替杨诚打理好了一切,管家、仆人一应俱全,根本不需要杨诚准备什么。

    突然间在长安有了个“家”,杨诚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不过此时他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这上面,十里亭那些大臣们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一个解不开的结。莫名其妙之下,他便与长安的官员们有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按照之前他和张识文等人的猜想,最为忌惮他的皇帝,反而表现出了完完全全的信任,至少从表面看,那信任几乎与他信任张识文没有多少差别。可这些应该与他毫无矛盾的官员们,反而表现出对他极大的忌恨。完全出乎意料的差距,顿时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刚才在上书房与皇帝的单独会面,着实让他心里暖了一暖。除开陈博的夸赞和直白表达的信任外,陈博说的最多的就是一个字:准!

    从交州选拔合适人才到各州充任县令一级的基本官员,这是他的第一个建议,也是最容易引起皇帝猜疑的建议。三家叛乱平定后,各地的官员奇缺,很多地方甚至没有一个地方官员可以留任。在当前这样的局面下,担任这些地方的县令一级官员,实在是一项吃力而不讨好地事情。不仅没有丝毫油水可捞。还得面对无数饥民潮甚至暴动。安抚百姓,恢复生产,这些几乎都需要地方官员亲力亲为。一个小小的县令,却必须得具备能吃苦耐劳、踏实踏干、清廉正直和知农体民这四项素质。

    天下除了交州之外,恐怕没有一个地方能选拔出大量具备这些素质的人了。杨诚倒也是举贤不避亲,虽然这有谋私之嫌,但也直接将主要人选的来源放在了交州。事实上,早在之前的关中。杨诚便已从荆交选派了一批官员主持地方政务。后面逐步平定的洛阳外围与兖、并两州,陆续也派去了不少官员。而现在,不仅冀州的刘虎在向他伸手要人。连徐州、青州也急需大量这方面的官员。经过这数次“输血”,交州原本地官员几乎少了近七成,大量优秀的县令、郡守被调往最需要他们的地方。

    单凭这些人,当然不够了。随即而来地。则是大量原来只在官府中担任小吏的人员“平步青云”。不过这些人的选拔。皆是由张识文亲自把关,无不熟悉政务、禀性纯良。至少从已上任的那些人这段时间地表现来看,皆担得起称职二字。不过交州地郡县数量远不及中原各州。即使将原来各级官府的所有小吏用上。仍然远远不够。滋事体大,虽然各地不凡人才。但杨诚深怕用错一人,以致铸成大错。他根本没时间去一一考察,是以剩下地缺口,也有大半交给张识文在交州挑选。

    在这种情况下,前一天还是百姓,第二天便成了一县官员的事在交州简直成了平常事。无怪乎朝中官员得知后,无不惊呼:“杨诚一人得道,交州鸡犬升天!”雍州、兖州、青州、并州加上正在拟定名单地冀州、徐州,担任县令地官员,十个里面至少有七个来自交州,这还不算大量从荆州挑选的数量。若是将荆交视为一体,这个比例恐怕还要增加近两成。不要说关陇庶族集团为之眼热忌妒,就连忙得晕头转向地张识文也四度来信,让杨诚三思而后行。

    杨诚虽然自问心中毫无私心,不过却也不是一点也不明白这样做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只不过他现在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即将漫延开来的灾害直若一座大山般向他逼来,他已经无遐去顾及章盛当年向他叮嘱的平衡之道了。若是为了平衡,违心的将一些自己无法信任,不能毫无差错地执行自己诸多政令的官员送到各地,因而产生的严重后果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是以宁愿背负一切指责与猜疑,他也要全力打造一个完全放心的郡县官员群体。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指责与猜疑并不是来自大陈的最高统治者,反而是那些他自认为没有触动他们的朝中官员。荆交大量官员充实到各地,但进入长安的几乎没有一人。一则是他让张识文选派的这些人,多是些务实办事之人,特别适合县令一级需要处理具体事务的。这些人虽然有能力将地方治理得妥当,但却难以担任好更高一级的事务,在官场上的上升空间并不大

    得以要进行撤换,接替之人也皆是原来在长安任职的人。

    除了战场上,杨诚并不是一个喜欢动心机的人。但是他却也不得不为原来朝廷一众官员而考虑,他本不求让这些人对他有多好,只求能和平相处而已。不过他的良苦用心并没有被认可,反而受到了更大的反弹。杨诚并不知道自己错得有厉害,官场上,何曾有过真正的和平相处。至古以来,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其激烈程度甚至远胜于战场。即使是他不将大量交州官员调派各地,也无法和朝中大臣们和平相处,这一点也是杨诚自身永远想不到的地方。

    对于杨诚这个建议,陈博根本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甚至将一切事宜都交付给他,仅需事后将这批官员的名册交上即可,朝廷不进行任何干涉。抛开其他不谈,仅是长沙郡佐在面圣时还念念不忘哪些村庄的田地还没浇水那一幕,便让他对荆州的官员有着极佳的印象。更不用说他微服私访的交州之行时,交州的各级官府那种与外间绝然不同地办事作风。简直让他惊为天人。从那时起,他便有了一个强烈的愿望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