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北的命令刚刚下达,斜坡上的白马亲卫已然发起了冲锋。借着地型的优势,白马亲卫犹如一团猛烈的暴风雪,带着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向处下方的正威营卷来。
正威营的士兵迅速的动了起来,长长的行军队伍立即开始分成五段,每一段有序的合围起来,构成五个粗厚的圆圈。快捷、有效、整齐的动作向席卷而来的暴风雪展示着毫不逊色强大的军容。
阵式尚未完全立成,白马亲卫已然冲近。靠向白马亲卫一边的弩手、弓手丝毫不乱的将一阵阵箭矢组成的急雨倾向疾驰而来的敌骑。另一边的士兵仍然有条不紊的组织战阵的合拢,竟无一人抬头去看即将而来的匈奴敌骑。
“轰!”来不及装上拒马枪的战车白马亲卫的撞击下瑟瑟发抖。由于为了保证战阵能够移动,各战车间并未连接铁枪,战马的撞击下刚刚合围的战阵竟然略为变形。战车后的士兵拼命的维持着阵形,同时用长弓和强弩不断打击着来袭的敌骑,战车之上长戟兵与白马亲卫展开了殊死的战斗,甚至稍微能动的重伤士兵,也用全力打击敌人。
一名白马亲卫策马冲至战车前,马背上立起身体,纵身一跃,便欲跳上战车。两长戟从左右同时刺来。只见这名白马亲卫不慌不忙,手中弯刀挥舞,荡开两支长戟,双足已然踏上战车。尚未立稳,白马亲卫便挥刀向左边一名戟兵攻去。白马亲卫已近,戟兵的长戟顿时难以发挥作用,白马亲卫正欲挥刀把戟兵斩杀当前,一支长枪从车下方闪电剌来。白马亲卫立时收刀后跃,尚未落地,右边戟兵的长戟已至胸前。白马亲卫顺手用横胸前的弯刀的刀柄击歪直剌而来的戟尖,再控制不住身体,仰面朝天重重的摔战车上。白马亲卫一跃而起,正欲再度施威,一支短矢透胸而过。立车上摇晃几下后便摔下战车,右手仍紧紧握住刀柄,失去生机后双眼兀自不甘心的瞪大着。
一名白马亲卫正欲冲进战车间的缝隙,战车上一名双腿皆废的正威营士兵,用全力飞身扑下,猝不及防的白马亲卫被他重重的压倒地。失去双腿的正威营士兵死死抱住白马亲卫的头,张口便咬向他的耳朵,吃痛之下,白马亲卫手中的弯刀重重的插入到正威营士兵的腹部。正威营士兵腹中剧痛,脑袋用力一摆,竟生生的咬下白马亲卫的耳朵。“卟!”正威营士兵抬起头用力吐出嘴里的耳朵,“啊!”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吼,一张口竟又狠狠的向白马亲卫的脸庞咬下!身下的白马亲卫又惊又痛又怒,手中弯刀狠命正威营士兵腹部连插数下。一时无法忍受剧痛,遂丢弃手中弯刀,双手抱住正威营士兵的头,死命往外扯。正威营士兵此时气若游丝却狠命咬住,毫不松口,“吡!”白马亲卫终于扯了开了正威营士兵的头,“啊!”白马亲卫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滚倒他身旁的正威营士兵双目圆瞪,已然毙命,嘴中仍死死咬住从白马亲卫脸上撕下的一块肉。白马亲卫脸上被撕咬下大大的一块肉,森森白骨显露出来。白马亲卫双手捂脸,痛苦的地上翻滚着,不多时便了无声息,竟是被生生的痛死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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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前路茫茫(下)
力誓复仇的白马亲卫和拼死战斗的正威营士兵,这片缓缓的斜坡上展开了殊死的搏斗。五个战阵战斗中渐渐靠拢,战阵倾轧下白马亲卫竟难占上风,双方的死伤都急速上升着。白马亲卫战阵的挤压下逐渐被挤出五个战阵间的空隙,五阵合一,整个正威营竟然又合了一起。合一起后,正威营的战阵不断变化,且战且走,不断朝树林方向挺进!强横的白马亲卫一次次冲破战阵,又一次次的被清理出来,正威营的战阵开始逐渐缩小,战车间的空隙越来越小。巨大的伤亡已经让正威营的铁血战阵无法正常运转了,战车间隙中的士兵都被派上了战车,拼命抵挡着白马亲卫一波又一波的冲锋。缩小的铁血战阵近距离的战斗中加强悍,虽然白马亲卫不断冲击,却仍然挡不住整个战阵的移动。距树林还有三里远了,林平北的如意算盘就要打响。
征北军大营
一名斥侯正跪上帅帐中央,向高居其上的赵长河禀报着自己侦察的情况。
“小人卢南湖外三百里处遇到神虎营和神豹营,两位统领表示将会提前一天发动对左贤王的攻击!”斥侯士兵禀道,略微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卑下对卢南湖进行侦察时发现,卢南湖北三十里有一处山上冒着浓烟,本想靠近观察,不过那儿戒备森严,卑下想办法也实无法靠近。卑下妄自揣测,那处地方似乎……”斥侯士兵深怕自己说错,犹豫起来。
“似乎什么?你管说!”朱时俊看出士兵的神色,对他大声说道。
“卑下判断那处地方似乎是炼铁!”斥侯士兵深知报告了假情报会遭到严厉的处罚,此时话已说出,反而轻松起来。
“炼铁?你可确定?”赵长河皱着眉头说道。
“卑下有九成的把握断定那处是炼铁,卑下以前曾右北平郡炼铁的地方担任过守卫,那烟雾十分相似!”斥侯肯定的说道。
“那你有没有禀告孙、汪二位统领?”赵长河接着问道,如果真是炼铁,那可不是件小事。
“卑下是遇到二位统领后发现的,回来时却没有碰见二位统领,因急赶回来覆命,所以并未禀告二位统领。”斥侯士兵小心的说道。他其实根本没有再去找孙尧安和汪甫业,虽然这个小谎不易拆穿,却仍让他心中胆怯。
“还有什么发现吗?没有你就可以退下了。”赵长河欲与众将相议,便要支走斥侯。
“这……”斥侯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卑下回来途中曾发现了正威营。”
“哦?”神字营的统领均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而正字诸营的统领则隐隐担忧。正威营至出征以来一直没有派人传来一丝消息,这让赵长河十分愤怒,李平北的眼里还有他这个统帅吗?赵长河几次发怒说着大战之后即要以不听军令的罪名严厉处罚李平北。
“可曾见到李平北?他为何一直没把军情报与本将军?”赵长河问道。
“这,卑下未敢靠近正威营。”斥侯士兵小心的说道。
“为何不敢?”赵长河微微发怒。
“因为卑下发现正威营之时,正威营正与两万匈奴骑兵交战,当时形势危急,卑下又有命身,所以便匆匆赶了回来。”斥侯士兵解释道。
“那战斗结果如何啊?”赵长河稍稍平息了怒火,继续问道。
“卑下发现匈奴骑兵正要发动攻击前,派出数十斥侯四散侦察,担心出现意外误了军令,便急急忙赶回来了!”斥侯士兵小心的为自己开脱着。
“嗯!不错,你随机应变,以大局为重,当赏!来人,赏他十两白银!”赵长河说道。
“谢谢大将军!”斥侯士兵见有赏钱高兴的说道。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今后好好干,会有前途的。”赵长河鼓励的说道。
“卑下一定誓死效命!”斥侯士兵感激的说道,恭敬的退出大帐。
见斥侯士兵退出,赵长河朝诸将说道:“你们怎么看啊?”
正字诸营的统领纷纷出列禀道:“末将认为应该马上派兵驰援!”
“嗯,是应该马上派兵支援。”赵长河点了点头,“汪甫业和孙尧安这次对卢南湖的攻击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当前之计是得马上派人前去支援他们两部。”
“啊!”听赵长河此言正字诸营将领均愕然,才赶回来的正武营统领贺齐忠出列大声说道:“大将军,正威营遭数倍匈奴骑兵攻击,当前应火速派人救援正威营啊!”
“正威营?李平北不是自恃自己的正威营很能打吗?还用得着去救援吗?”赵长河生气的说道。
“不错,如果李平北说的是真话,正威营以一当十,定能击败匈奴骑兵。”史达贵不怀好意的说道,“如果是吹牛,那现恐怕正威营已是全军覆没,再救也是途劳,反而劳师动众,影响围攻王庭的计划!”
“你!”贺齐忠指着史达贵,气的说不出话来。场正威营诸将皆是敢怒不敢言。
“好了,现不是争吵的时候,其他的话不用再提了,现大家一起来商议增援卢南湖的事宜。”赵长河中断了二人的争论,狠狠的说道。
“不错,增援卢南湖之事不宜久拖。”朱时俊出来说道,“根据刚才斥侯的情报显示,卢南湖十分可能藏有匈奴的炼铁基地,而攻击正威营部的匈奴骑兵,极有可能是派去卢南湖的,根据斥侯的观察和援军这两个因素,就可以断定卢南湖一定有匈奴不愿放弃的重要东西。”朱时俊肯定的说道。
“不错,经过多年封锁,匈奴和外界的来往已经被我们严格的控制起来了,武器装备已经无法再顺利获得,所以他们极有可能筹建自己的炼铁基地,打造兵器来补充他们日益缺乏的武器装备。”赵长河环视了一下众人,继续说道:“所以卢南湖之战必须干净利落的击败敌军,彻底破坏掉他们的炼铁基地,断掉他们后的希望,这样围攻王庭时将会沉重打击匈奴士气。”
“愿效死命!”众将抱拳应道。
“嗯。”赵长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战斗必须要快速结束,所以我准备派精锐的部队,前去完成这个任务!”赵长河望了望史达贵和潘宗向两个,大声喝道:“神威营统领史达贵、神机营统领潘宗向!”
“末将听令!”二人出列应道。
“令你二人率本部人马火速赶往卢南湖,沿途不得有半刻停留,会同神虎营和神豹营合力歼灭左贤王部和来援敌军!”
“愿效死命!”二人轰然应道。
“二位统领留下商议有关事宜,其余诸将皆可退下!”赵长河继续下令道。
待众人退下,赵长河站起来对二人说道:“这个任务相信你二人能轻松完成,只要谨记:快去快回!得胜后命神虎营和神豹营依然按原计划行军。”
“末将谨记!”二人同声应道。
“万一途中遇到正威营我们该怎么办?”潘向宗问道。潘向宗颇为欣赏李平北,见赵长河开始那样说却也不敢有异议,当下只有四人的时候问道。
“遇上的可能性恐怕极小,如果李平北真的还活着,便由史达贵随机决定。”赵长河望着史达贵说道。
“末将明白!”史达贵邪邪的说道,看赵长河的意思,似乎欲置李平北死地,史达贵当下心领神会。
二人退去,朱时俊轻声问道:“将军真不欲救李平北?”
赵长河手指地图上轻轻的划着,阴冷的说道:“我不救的又何止一个李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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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马当先(上)
大漠
战阵铁与血间艰难的行进着,每移动一步均要付出士兵生命的代价。战车白马亲卫的一次次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正威营的战车逐渐减少,破损的战车两里左右的草原上散落一地。
白马亲卫激烈的战斗中已经战死近半,仍然毫不畏死的冲来。正威营的战车也损坏近三百辆,逐渐缩小的战阵让整个战斗加惨烈。双方士兵每一个边角、每一条细缝中展开着殊死搏斗。
近了,战阵一点一滴的移动着,距离树林不过六百步之遥。就此时,轰隆的蹄声从白马亲卫刚才出现的斜坡上传来,浑邪王带着一万五千骑兵终于赶来。
浑邪王率部没有丝毫的迟疑,策马飞速向战阵驰来,片刻便冲入冲团,团团围住了正苦战的正威营。
一万五千匈奴骑兵的加入顿时让整个正威营感到巨大的压力,战阵再难作寸进!李平北看着战阵再难移动半分,僵持下去今天正威营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于此。五百步,仅仅还有五百步便能逃出生天,但这五百步的距离现却宛如天涯般的遥远。
李平北痛苦的决择着,周围的喊杀声似乎都离他而去,终于他痛下决心,如今之计只有舍弃战车和伤兵,带着能战之人杀出重围。只见李平北大喝一声,大声喊道:“能战者随我来!”话音未落已奔至朝树林方向的战车旁边,拾起一把长枪,旋即又摔落地,双手从战车上抽出一杆长达两丈的拒马枪,飞身一跃,稳稳的站了战车之上。生铁打造重达两百斤的拒马枪他手中犹如无物,握着拒马枪用力身前一扫,靠近的骑兵纷纷扫落地。李平北扭头回望了一下阵内正向自己聚集的士兵们,大吼一声,“跟上我!”
跃下战车,一名白马亲卫挥舞弯刀直冲而来,李平北手中拒马枪用力一挥,沉重的拒马枪带着呼呼的风声疾扫而去,白马亲卫看着长长的拒马枪横扫过来,还没来得及躲避,“咔嚓!”胸骨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强大的力量直将口喷鲜血的白马亲卫击飞出去。李平北向前大跨一步,纵身一跃,稳稳的坐上马背。白马认主,见李平北坐自己背上,顿时暴躁起来,高高的抬起两支前蹄,欲把这不速之客甩下马背。李平北双腿死死夹住马腹,稳稳的坐马背上。白马见没能把李平北甩下,顿时上窜下跳起来,竟是毫不屈服。看着即将冲近的匈奴骑兵,李平北赤红的双眼寒光一闪,飞身从马背跃起。人空中腰身一扭,手中拒把枪重重的向白马的脖子正中砸下。“咔!”白马颈骨断裂,轰然倒下,追随他的主人而去。
李平北刚一落地,数骑匈奴骑兵已冲至,李平北大喝一声,左膝屈下,立成弓步,双手紧握住拒马枪,用力横扫而出。拒马枪带着尖锐的风声重重的扫战马的腿上,战马一触及拒马枪,所触之处便腿骨立碎,立即摔倒地。一匹、两匹、三匹,李平北手中的拒马枪他全力一扫之下,竟连断三匹马的马腿,余势未枪身又重重砸第四个匈奴骑兵跨战马腹部的大腿上,一时人马俱倒。
刚冲出战阵的正威营士兵,见李平北只此宛如战神一般横枪立他们前方,一时欢声雷动。李平北平时均如智将一般,很少亲自动手,营中士兵初见李平北亲自上阵便如此勇猛,皆是大喜,逃生的yu望加强一分。
大量正威营士兵随李平北冲出战阵,原来摇摇欲坠的战阵立时告破,无数匈奴骑兵冲入战阵。战阵中行走不便的正威营士兵,奋起全力,开始与冲进阵内的匈奴骑兵撕杀开来。没有一个士兵为自己被抛弃而绝望,每一个人都奋起全身力量,为突围的战友流后一滴血。
阵内的士兵用手、用腿、用口,用一切能用的武器拼死的向匈奴骑兵攻去。大群涌进战阵的匈奴骑兵,这些身受重伤的正威营士兵悍不畏死的攻击下竟一时被阻。
李平北看了一眼跟随冲出的正威营士兵们,士兵们也坚定的望着李平北,坚毅的眼神中透着绝对的信任与敬佩。李平北一时也被士兵们的眼神所感染,顿时豪气云干。“立第二十号阵!”李平北向正威营士兵们低声喝道,随即发出震耳的大吼声,抓紧手中拒马长枪。拒马枪李平北的挥舞下泛起阵阵黑影,直向前方密集的匈奴骑兵杀去。
冲出阵来的正威营士兵立即组成一个三角形的战阵,刀盾兵外围构筑牢固的防线,长枪兵中刀盾兵后攻击靠进的骑兵,弓弩手中央不断的将箭矢射向前方的匈奴骑兵。三角形的前方是两排共十名精锐的长枪兵。阵势一成,正威营士兵便毫不犹豫的跟随李平北杀去。
突围的士兵刚冲出二十步,从战阵里冲杀而出的匈奴骑兵便尾随杀来。阵内无法突围的士兵们用他们的生命为突围士兵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此时正威营士兵立成的战阵,正是李平北为突围而设的。刀盾兵及其后的长枪兵专职防守,只需奋力抵挡住四面攻来的敌人即可。阵内的弓弩手和前方的精锐长枪兵则专心攻向前方,李平北曾经亲自训练过数十名长枪兵进行十人冲锋的合击之术,经过系列战斗,如今还剩十二名。十名列前,另两名其后准备随时补充。
正威营士兵一冲入敌群,战阵便发挥了惊人的力量,由于阵中弓弩手全部都射杀前方的敌骑,再加上阵前锋十名精于合击之速的精锐长枪兵,对挡前方的匈奴骑兵造成了恐怖的杀伤力。战阵迅速朝树林方向移动着。
李平北挥舞着拒马枪匈奴人群中四处冲杀,拒马枪挥舞而成的残影构成了一片淡淡的黑影,将李平北掩盖其中。宛如一个黑色的死亡之球,冲到哪里,哪里便成炼狱。不断有马腿被击断,匈奴士兵被击飞出去。
李平北再度夺得一匹战马,战马似乎也为李平北的武勇折服,乖乖的听其差遣。李平北借着马势,一时声威盛,竟再无人敢触其锋芒。李平北纵马顺利冲杀至树林前,再过几步他便可进入深林,逃出生天。回首一看,正威营的战阵还百步之外,围着的匈奴骑兵越来越多,前方冲锋的长枪兵仅剩七人。李平北调转马头,再度杀入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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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马当先(中)
卢南湖 神虎营神豹营营地
汪甫业和孙尧安并肩坐营外一小溪边,两人均是紧皱眉头。卢南湖的情况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现二人对如何进攻左贤王仍然一筹莫展。
孙尧安手中把玩着一把缴获的强弩,“匈奴人手中怎么会有强弩呢?”孙尧安向汪甫业问道。
“你不知道,我当然也不知。不过刚才我仔细观察过缴获的强弩,和我军配备的强弩还是有很多差别。”汪甫业望着孙尧安手中的强弩说道。说完这话,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哦?”孙尧安低头仔细观察起手中的强弩,“我倒从没研究过士兵们使用的强弩,我一向只用神臂弩和弓,弩装矢太麻烦了,不喜欢。你说来听听这把强弩和我军的强弩有何区别?”
汪甫业从孙尧安手中拿过强弩,“我却喜欢这家伙,射得又远又狠!”说罢指着弩身对孙尧安说道:“你看这弩身。”
“我看着也没什么不同啊?”孙尧安不解的说道。
“虽然颜色相近,但弩身的纹路却大不相同。”汪甫业说道。
“这每把弩的纹路均不相同啊?这有什么?”孙尧安仍是一头雾水。
“我军配备的强弩弩身皆是采用坚硬的山桑木,而这把强弩的弩身纹路表明这决对不是山桑木!”汪甫业解释道。
“你又从何得知呢?”孙尧安显是对此一窍不通。
汪甫业也不答话,起身跃过小溪,抽出长刀,砍断离溪边不远一棵拳大的小树,直拖过小溪。长刀树干上用力削下几刀,指着上面的纹路说道:“如果我没判断错,这把强弩的弩身是用这种树木制作的。”
孙尧安仔细对比了一下,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这种树木只有草原上才有,故而绝不会是我大陈所制。”汪甫业肯定的说道,“而且,我军强弩,弩梢是用檀木,这把强弩却仍是弩身所用木头。”
孙尧安立时叫一名亲兵取来一把陈军的强弩,两相比较果然如汪甫业所说。
“嗯,经过一比倒真是有些不同。”孙尧安看着两把弩说道,“而且我也看出来这两把弩的弦也完全不同,我军的弩弦是麻绳,而这把强弩的弩弦却是马尾。”
“不错,你再看两把弩的马面牙发。”汪甫业指着两弩对孙尧安说道。
“嗯,果然不同。”孙尧安立时发现两弩不同之处,“我军的马面牙发是纯铜打制,而这把的马面牙发却是生铁打制。”
“这几处不同说明了什么问题呢?”孙尧安挠头问道。
“你想想看,缴获这把弩的这些材料。”汪甫业笑着提示道。
“啊,对了!”孙尧安拍了下脑袋,“这几种材料都是草原上有的。难道说……”
“不错,这些强弩应该是匈奴自己打制的。”汪甫业说道。
“啊!不是吧,匈奴一直无法打造武器盔甲,难道他们现已经能打造了吗?”孙尧安面色凝重的说道。
“应该如此。”汪甫业点了点头。
“如果匈奴能自行打造武器盔甲了,那为何除了这批强弩再没其他出现呢?你看那些匈奴人的装备,从破旧的程度来看,根本不可能是打造的。”孙尧安提出了的疑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把左贤王抓来一问就全都知道了。”汪甫业笑着说道。
“唉……”提起左贤王,孙尧安立即郁闷起来。“还抓左贤王呢,现根本就毫无办法,就算我们不顾伤亡全力拼杀,胜负恐怕还未可料定。”
“矮墙阵中我们自然拿他毫无办法,但如果他出了矮墙阵呢?”汪甫业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一点一滴的线他脑中越来越清晰。
“出了矮墙阵自然不是我们对手,但他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自己出来呢?”孙尧安疑惑的说道。
“哈哈,我看你是被左贤王打傻了。”汪甫业躺了下来,头枕着刚才砍下的小树。“平时你比我聪明多了,现却犯了傻。”
“或许从来没有打得这么窝囊过,一时确实有点混乱吧,你就别卖关子了。”孙尧安焦急的说道,听汪甫业的口气似乎已有破敌方法,当然急欲知道。
“从这把弩可以判断匈奴人已经能制造一些武器装备了。”汪甫业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往匈奴数量不及我军之时都是和我军游斗,这次居然会筑城死守,你不觉得大为可疑吗?”
“继续说,别吊我胃口。”孙尧安不耐烦的说道。
“根据这些原因就可以断定:匈奴造武器装备的场所必然就此不远之处,故而左贤王要筑城死守。”汪甫业肯定的说道。
“那又如何?”孙尧安问道。
“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动脑了!”汪甫业摇了摇头,自己的一系列启发居然一点效果没有。“左贤王既然守着这么个宝贝疙瘩,如果我们一把给他抢过来,你说他会怎么样?”
“他当然要拼命抢回来了。”孙尧安白了汪甫业,对他的循循劝诱毫不领情。
“这不就简单了,只要我们攻敌必救之处,左贤王自然会乖乖的从那破阵中跑出来了。”汪甫业笑着说道。
“草原这么大,哪里去找他的必救处啊?”孙尧安摊了摊手,似乎已经习惯了把所有问题交给汪甫业来解答。
“这个就太简单了,要铁必需矿,要矿必有山。”汪甫业高明的说道。
“说了半天,你一开始叫我派人去周围山里探察不就完了吗?”孙尧安跳起来气急败坏的说道。
“不这样怎么能显出我的高明呢,哈哈。”汪甫业得意的笑道。
“哼哼,这下得狠狠教训一下左贤王这杂碎了!”孙尧安一边走向军营一边狠狠说道,显是急着安排人手前去探察了。
“啊———嚏!”正帐中捧着羊腿大嚼的左贤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谁又念叨我了?”左贤王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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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马当先(下)
清水原 匈奴王庭
浑邪王与正威营的第一场战斗情况已经报回王庭。
大单于铁青着脸,一脸怒色,恶都王则是一脸的疑惑和忧虑,林智站大单于右下,淡淡的看着大单于,却是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真是混蛋!居然损失了近六千优秀的匈奴骑兵连敌人的战阵也没突入!”用力锤着面前的几案,大声怒吼道。
“会不会是情报有误?应该立即将这个慌报军情的废物斩首示众!”恶都王指着跪帐下的斥侯士兵狠狠说道。斥侯士兵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跪地上兀自发抖。恶都始终不相信浑邪王会如此惨败,天下哪有这么强的步兵,所以他一口咬定是斥侯谎报军情,他坚信浑邪王已经顺利歼灭这支小小的步兵,说不定现正打败攻击卢南湖的陈军,顺利回来呢。
“算了,谅他也不敢谎报军情。”大单于倒也还没有昏头,摆了摆手让跪地上的斥侯骑兵退下去了。
“我……我反正是不相信浑邪王的率领下,损失六千骑兵还不能消灭五千步兵的!”恶都王气鼓鼓的说道。
“事已至此,不相信又有何用!”大单于对恶都王斥责的说道,随即扭过头来望着林智说道:“军师,你有何看法?”
“我认为这个情况应该属实,以前大陈里也曾接触过战车,虽然战车操作极为不易,不过一旦练成,战斗中能发挥强大的作用。”林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想了想,他又继续说道:“我冒昧猜测,浑邪王经此一败,恐怕必欲消灭这支部队才会离开,如此,对左贤王部的增援将难以及时到达。”
“那该如何?”大单于已然没有主意,只得依靠林智。
“当下之计,应该立即派出使者,严令浑邪王立即奔赴卢南湖,不能再作片刻停留。虽然时间上可能已然迟了,但仍可补救。”林智分析道。
“我觉得没必要派出使者!”恶都王不敢与大单于顶撞,心中不满早转移到林智身上来。“现浑邪王定然已经到达卢南湖了,派使者根本就途劳无功。”
林智还不想匈奴败的太快,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立即说道:“我认为浑邪王遭遇此部,恐怕会缠斗数日才会有结果,如果果真如此,那时卢南湖已然丢失。以前我军做的是固守的打算,该转移的均没有动,现因为浑邪王而失去卢南湖的话,实是损失惨重。”
“军师此言不对,怎么会缠斗数日。难道军师认为我匈奴五万骑兵浑邪王和博尔哲木的带领下,会与奈何不了区区五千人的陈军步兵?”恶都王大声说道。
“事实就是如此,浑邪王损失了六千骑兵甚至还未能攻破人家战阵一角。”林智丝毫不让。
“这绝对是那个斥侯慌报军情,故意夸大事实!”恶都王却也找不出其他说辞,却仍不服软。
“那你的意思是说,”林智斜眼望了一下恶都王,眼神中带着嘲讽:“大单于居然无法看透一个小兵的慌言喽。”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可是绝对相信大单于的判断是正确的。”
“你!”恶都王一时气极,竟无法反驳。
“好了!恶都王你不准再说话了!”大单于看着大战即却日渐不和的二人,心烦的说道。
林智轻蔑的看了一眼恶都王,心中想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沉醉以前光辉时的梦境中。现早已不是仅凭拳头说话的时候了。以前匈奴骑兵可以以一当十,现以一当一都难以做到了。这种整天只知做梦的武夫好死得越早越好。”
林智这段时间充分运用自己的才智,不断的挑起大单于对恶都王的不满,以便让恶都王逐渐失去信任,让自己的北撤计划能顺利进行。林智虽然对征北军束手无策,但对付起恶都王来却是游刃有余,经过数日的积累,现大单于果然对恶都王越来越不满了。
正思虑如何设计除掉恶都王的时候,又有斥侯来报。
“报告大单于,征北中军有军情。”斥侯士兵跪帐下禀道。
“哦?快快讲来!”大单于急切的讲道,林智和恶都王也同时露出关注的神情。
这也难怪,自从赵长河把神威营和神虎营派出,轮流清理“独户”和匈奴斥侯后,王庭再难得到征北中军的半点消息,只能根据大陈骑兵清洗的范围做简单的猜测。现一听到有了消息,当然十分关注。
“卑下前日小心的躲避着陈军的清洗范围进行侦察,看到陈军平时负责进行清洗的两只部队离开中军,向东北开进了。”斥侯回禀道。
“你可看清?”大单于小心的问道。
“绝对看清楚了,小人草中挖了一个洞,那里潜伏了一天一夜才发现的。和以往清洗不同,平时清洗均是五百人一队,而前日却是两万骑兵同时向同一方向行军。”斥侯士兵肯定的说道。
“东北方向?难道是卢南湖?”大单于失声说道。
“你退下吧!”大单于挥手让斥侯士兵退出帐外,斥侯士兵低头退出,眼中却是深深的失望,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得回的情况竟然没有得到奖励。
大单于早已心乱如麻,哪里还顾得着奖励这个立功的斥侯骑兵。他一时的大意竟导至他相当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
“这下可糟了,看样子应该是赵长河派去卢南湖的。”大单于退走斥侯,立即焦急的对两人说道。
林智心中却暗自高兴,自己正犯愁,机会竟然自己撞来了。
“大单于,这对我军来说实是个大好的机会!”林智对大单于说道。
“什么?”大单于一时楞住,明明是个坏消息怎么一下就成了大好机会了。
“大陈中军本有六万骑兵,现派走两万,仅剩四万而已。”林智解释说道。
“那又如何,即使只有四万,也和王庭的军队相差无几,况且随军还有数万步兵。”大单于不解的说道。
“消灭敌军确实是比较困难,不过现要想马蚤扰大阵中军,顺带破坏一下他的粮草还是大有机会的。”林智说出了心中所想。
“说来听听?”大单于来了兴趣。
“现时只需一员猛将,率五千铁骑,专门四处埋伏,对赵长河派出的清洗队进行反清洗。陈军每队只有五百骑兵,以五千击五百,瞬息可成。这样反复数次,赵长河必然不敢再派清洗队出来。一旦陈军没了清洗队,那么他所有的行动均我们掌握之中,再想进行其他就容易得多了。”林智兴奋的对大单于讲道。
“嗯,此计确实可行!”大单于高兴的点头赞赏。
“只是……”林智继续说道,“只是这员领军大将必须是智勇双全之人,不仅能顺利伏击几股清洗队,还要能掌握陈军动向后随机应变,从不同方面打击陈军。可惜浑邪王又领军救援左贤王了……”说着故意面露难色。
恶都王旁边听得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就不是智勇双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