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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倩依然从后窗极轻极轻地出屈落,她不敢大意,宅院里今夜住着四个高手呢,刚才的哄闹,他们没有现身,但他们铁定已经被惊醒。

    王倩如同黑蝙蝠一般飘离宅院,往刘家村方向追赶而去。

    第十七章 合围

    再说刘余粮家中,女人被缚在门前木橔上,众匪全都隐藏停当,专等小鬼子来。

    冯金龙看着怀表,两个小时都过去了,还不见刘余粮和小鬼子的踪影,又见众匪伏在草堆里漱漱发抖,自己带着他们平时只为求财,压根没想过要真和小鬼子干仗,便从隐身处闪身来到女人身边。女人道:“金龙,沉住气,刘余粮一定会把小鬼子引来!”

    冯金龙道:“我心中有点不见底,我这一帮人能打枪的只有我一个,他们都只是个配相,真要和鬼子干,占不到便宜啊?”

    女人把目光从冯金龙脸上移开,望向黑沉无光的天空,说:“你再敢说一句泄气的话,我会用看刘余粮的眼光来看你。”

    冯金龙赶紧说:“五姐,虽然我的年纪大过你,但你的本事远在我之上,能与你一同出生入死,金龙此生无憾,只是我这帮手下太嫩了,一个个怕得跟鬼一样,刚才我出口无志之言,还请五姐见谅。”

    女人道:“你去告诉兄弟们,今日一战,不需要任何人开枪,我江五一个人抗日给他们看,只当给他们破胆。金龙,刘余粮和我夫妻三载,他至今不知道我的底细,我与你萍水相逢,却已将全部身世相告,只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冯金龙郑重点头:“江湖道上,谁人不闻五姐威名,金龙今生有幸追随左右,决不会让五姐有所闪失!”

    女人道:“你一个老爷们,不可以说什么‘追随’ ,去埋伏好,小鬼子差不多要到了,他们一定会四面合围,你让兄弟们把舌头咬住,千万不要弄出声响。”

    冯金龙要闪还是放心不下,因为捆绑江五在木橔上的箩绳打的是一个死结,手也束缚在前身,而死结却在木橔后方,这是一个魔术师也无法打开的死结,绑上去时,江五坚持一定要这样。

    江五再催促,冯金龙才一闪身隐藏去了。

    中川少佐在赶往刘家村的途中便一路询问刘余粮家的地形结构,得知还是典型的中国江南农舍,屋后靠着矮山,门前有一口水塘,水塘两侧各有一条路。中川吩咐刘余粮带队,让四个鬼子跟着他去后山架一挺机枪,另着一名机枪手以池塘坝作掩体瞄准大门,等到天亮了才行动,自己带领余下鬼子入屋,见着活人便打,一举全歼冯金龙部土匪。

    刘余粮听完中川的部署有些后怕,躬着腰央求:“皇军见着活人便打,可别伤了我的女人?”

    中川笑道:“老刘放心,皇军疼爱女人!”

    一众小鬼子全都笑了起来,刘余粮从那笑声中听出了狰狞。一名鬼子用枪托砸向刘余粮的肩背,命令他带路去后山。刘余粮抗声道:“我是佐藤长官的朋友,你们不可以对我无礼!”

    四名被分配去后山的鬼子同时举起枪托要砸向刘余粮,刘余粮抱头叫道:“你们可以对我无礼,可以对我无礼,我带路,我带路!”

    第十八章 喜欢听颈椎骨断裂的声音

    绑在木橔上的江五一点不急,她有站着入睡的本事,正准备入睡,耳畔忽然顺风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师姐”,一个黑影一晃而逝。

    江五目光移动,看见一团黑影就吸贴在木橔背后,黑影探过来一张俏脸一闪就缩回去了,仅仅一闪,她也认出果然是师妹王倩。王倩低声道:“师姐,我有急事找你帮忙,这边的事我与你联手,速战速决?”

    江五道:“我们各行各道,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我也帮不了你!”

    那隐在正房内暗处的冯金龙偷眼外瞧,见来了一个江五的帮手,心中暗喜。

    王倩可不依:“谁让你是我师姐,我们这就算说定了,我替你去诱敌。”说完便一闪而去了。江五气得跺脚,却无济于事。

    埋伏在刘余粮左近的中川感觉到不对劲:太安静了?从刘余粮家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中川知道土匪打仗不行,但逃跑的本事还是有的,难道土匪早就溜走了?他思量着要不要提前行动,又想,土匪要溜也早就溜了,黑夜总是有利于要逃跑和隐藏的人,反正距离天亮也不到一个小时了,耐心等!

    “咚咚咚” ,池塘中接连响起三声击水之声,那埋伏在塘坝后的机枪手吓得一哆嗦,他的脖子上被一条冰凉的东西缠住,发出惨叫声。这下中川耐心不了了,喝问什么事?那机枪手又说没事了没事了!

    中川意识到这是土匪在弄什么古怪要调虎离山,手一挥:“冲!”

    中川带着六七个小鬼子冲向刘余粮家,却见刘家门户大开,木橔上五花大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几个小鬼子拿势作样冲入屋内搜索一番出来向中川报告:“没人!”

    中川纳闷了,用手电光前前后后地仔细地察看江五,他注意到捆绑在女人身上的绳索打的死结,如果没有外人来救,被绑者本人是无法打开的。手电光照向女人的脸,女人正媚惑地笑着,脸蛋、身段都很迷人。刘余粮这根芦苇杆子还真有一个这么美貌的女人!

    中川让人向后山喊话,叫刘余粮下山来!

    刘余粮很快就冲了下来,江五一见刘余粮,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这个天杀的,你跑去叫什么日本人,土匪们在这里为所欲为,冯金龙弄了我之后,说我是个破烂货,把我绑在这木橔上,任由几十个土匪在我身上胡弄,然后就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走了,你现在回来还有什么用!”

    刘余粮糊涂了,问:“你平时的本事呢?”

    江五哭得更凶了,说:“一个女人能有狗屁本事,平时那都是吓唬你的,我今儿个是被鬼蒙了头了,竟被冯金龙这狗日的花言巧语的给骗了,都是你这天杀的把冯金龙引到家里来,人家正在操你的女人,你却不敢进来救,反而跑开去请日本人,你还算不算男人!”

    中川在一旁仔细地听着,尽管江五说的是方言,却也能听出个大概来,他命令:“刘余粮,你把你女人刚才的话翻译成日语,译错一句,译漏一句,都要取你狗命!”

    刘余粮一字不漏地翻译,几个鬼子听得哈哈大笑。

    中川听完突然忍住笑,虎着脸向刘余粮大吼:“刘余粮,你让大日本皇军空跑了一趟,我现在就劈了你!”中川抽出血亮的钢刀,就要劈下去。刘余粮跪倒磕头,说都是冯金龙害的,该劈死的是冯金龙,我不能死,我对皇军还大大的有用,佐藤长官还等着我帮他捉拿王伟能呢?”

    中川冷笑:“哦,你还有用处,不想死,是吗?”

    刘余粮道:“不想死,绝对不想死?”

    中川道:“不想死,我就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去准备热水把你女人洗得干干净净,我们皇军特别疼爱女人,特别是漂亮的风马蚤女人!”中川反手一刀,江五身上的绳索一分为二,断开,脱落,胸前的衣襟也略有划破,露出一片勾魂的雪白,江五“吓” 得一哆嗦坐倒在地,风情楚楚,惊吓、可怜、且恨又慕、且哭又媚,定定地望着中川。

    中川正值旺火之年,早已不能按捺,一脚踹开刘余粮,他告诉自己,这样的美丽尤物永远都不会被嫌弃,用不着洗了。他一把抱起江五,江五顺势吊住他的脖子,并抚摸着他的毛曲曲的倭猪脖子,用手指着刘余粮对中川说:“我愿意好好地服侍您这样的勇士,要有情趣和语言交流,所以需要他去给我们做翻译。”

    中川命令刘余粮起来翻译,刘余粮一字不漏地把女人的话翻译给中川,刘余粮的心在流血,他以为女人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和折磨他来报复他的懦弱。中川思考片刻叫过两个士兵持枪守在门口,他抱着江五进入正房,并命令将刘余粮双手绑在背后推入房中,房门只虚掩着,不上门栓。

    中川把江五扔到床上,脱自己的衣服,脱得精光。中川猴急着要上女人,要脱女人的衣服,女人要刘余粮翻译,说她喜欢绅士,进入主戏之前一定要有前戏,刘余粮照译。中川一听还果真绅士起来,与江五抱在一起,江五反复地抚摸中川的脖子,又让刘余粮告诉中川,你这日本脖子特别迷人,我抚摸过许许多多这样的日本脖子。

    刘余粮译给中川听,中川听了有些迷惘不解,特别迷恋男人脖子的女人还真是第一回遇上。他让刘余良告诉女人,我也特别喜欢你的脖子,他没有多少墨水,平时只知道征服女人,搜遍全脑沟也没有几个赞美女人的词汇。

    女人谜一样地笑着,风情万种,仍然不停地抚摸中川的脖子。女人的双腿本来就夹住在中川的腰身处,她的全身突然注入了强力,双手铁钳般掐住中川的脖子,中川是个武士,却半分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女人闪电般掐住他的头颅一个轮转,他的头顺时针轮转一圈又正面看见了她的脸,女人这一次竟然自己用纯正的日语告诉他:“我不但喜欢日本人的脖子,还特别喜欢听脖子里面颈椎骨断裂的声音!”

    女人的脑海中出现她从前的丈夫,那个斯斯文文的国文教师。

    房门外的小鬼子也听见断裂的声音,大声问什么事?

    女人指一指床脚,刘余粮大声喊:“断了一只床脚!”

    两个小鬼子相视一笑又乐了。

    这时候,冯金龙出现,与女人一道将中川的脖子从彻底扭断的状态中回转一圈,尽量恢复成原状,替他穿上衣裤,扶起他斜靠在椅子上靠墙坐着。女人告诉过冯金龙,死于这种手法的人面色如常,双眼不闭,只是双眼中释放出极度的恐惧,只要将眼皮拉下遮住,绝对看不出是个死人。

    一切妥当,江五低声命令刘余粮出去再叫一个小鬼子进来,刘余粮双腿抖得厉害,怎么也迈步不开。女人蔑视,自己出去叫小鬼子,用手势告诉一众鬼子,你们的中川少佐已经累得不行了,在休息,让你们依次进去玩。江五并麻利地按高矮顺序拽拽拣拣地让五个小鬼子排成一行,然后拽着前面最高的一个瘦杆子兵进房,进房时还拍了拍一个守门士兵的脸。

    瘦杆子兵进入房中看见中川少佐躺在椅子上休息,半闭着眼,他大声告诉房外同伴:“长官真的累了,在休息。”房外一阵大笑。

    瘦杆子兵虽然只有十五六岁左右,却对男女事十分老练,很快把自己衣服裤子脱光,一身黝黑的皮肤包裹着细条的排骨,伸着只有扁担粗细的瘦手命令江五躺下来好让他开工。江五也不言语,掐住他的头颅一个轮转,他的颈骨断裂的声音不大,外面竟没听到。

    冯金龙把父亲推了进来,父亲迅速穿上瘦秆子兵的衣裤,戴上帽子,与那瘦杆子兵的形象象极了。冯金龙用眼神鼓励父亲,父亲一点头开门出来,低着头也不看旁人,指着排队的士兵一挥手,就独自去一旁坐着了。

    不多久,一名土匪扮的鬼子又依样出来与父亲坐在了一起,如此几个回合,五个排队候欢的小鬼子全成了尸体,全换成了身着日军军服的土匪。轮到两个看房门的士兵时,急于要去解决汪系汉j的王倩双枪齐出,两个鬼子全部额心中弹倒下。

    后山的四个鬼子和池塘坝上的一个鬼子早已被王倩处死。

    第十九章 除j未尽

    中川少佐和他的一个排的士兵在不到一小时内全部变成了尸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佐藤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不但刘余粮必死无疑,而且整个刘家村的人口和房屋都会成为佐藤盛怒之下的牺牲品。

    王倩拽着穿上夜行衣的江五准备赶去佐藤防区时,对已经六神无主的刘余粮说:“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你都有本事让佐藤抓到王伟能,也一定能想出一个好理由来告诉佐藤,说中川他们是如何死的,而不至于让佐藤杀了你和殃及刘家村的乡亲们,这当中也包括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刘余粮一听,吓得脊骨生寒,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魔头显然听见了自己在佐藤防区和佐藤的对话,王伟能是什么人,王伟能和重庆的戴笠是同窗好友,在衡阳这块地面上王伟能就是看不见踪影却又无处不在的阎罗王,自己现在成了到哪里都是一死人的不是人,他绝望叫道:“这样的理由我想不出来,我宁可上山参加游击队!”

    众匪一听刘余粮都要参加游击队,轰然大笑。

    王倩喝道:“想不出也要想,你这一次如果能保住刘家村无恙,我就不会把你对佐藤的承诺告诉王伟能了。”

    江五吩咐冯金龙一定要把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遂与王倩一道往佐藤防区飞奔而来。一路之上,姐妹二人就定下了除j的方案:因为时间紧迫,两人又都是高来高去的人,决定摸入防区“政府” 内直接开枪。王倩的手枪是鲁格08,江五却是临时拿了冯金龙的那支枪,王倩瞅见竟是一支仿制的c96毛瑟手枪,这种手枪是汉阳兵工厂制造,技术当然不及德国毛瑟,王倩问江五:“这支抢行吗?”

    江五说:“金龙说他平时用这支枪打山鸡,一打一个准。”

    王倩道:“冯金龙把宝贵的子弹用来打山鸡,这样一个人,你还金龙金龙叫得亲热!”

    江五呸道:“总比你至今没有男人强。”

    姐妹二人斗着嘴,已逼近佐藤防区那幢泥墙宅院,二人伏低而行,此时天色已近拂晓,门前隐约有一挺机枪,一名机枪手,两名来回走动的哨兵。

    宅院虽大,周围结构与刘余粮家相似,门前一方水塘,只是屋后的山形更矮,姐妹二人约定各走一边,绕行至后面矮山,王倩刚从大堂屋的小阁楼后窗进入,江五也到了纵身而入。

    此时天色渐明,时不我待,王倩早已探明汪系四名汉j就睡在大堂右手边前房,日本人吉丸则独自睡在后房,王倩艺高人胆大,用手指暗示江五由小阁楼直接过右手边后房楼上再进到前房楼上,她则跳下阁楼破门入前房开枪,衡阳地方这种宅屋结构楼上楼楼相通,地上屋屋留门,真是让职业杀手捧腹叫绝!

    姐妹相视点头,江五先行蹑足过楼,这后楼之下的后房睡着老鬼子吉丸,江五探头从楼口往下探了一眼,老鬼子正呼呼而眠,一张嘴半张着,呸,原来是头漏风猪!江五不敢怠慢,急急蹑足过到前楼。

    王倩估摸着江五已到前楼,轻轻一纵,脚尖落地,一摸右手边前房门,那门却只虚掩着,不曾从里面上栓,这帮孽障找死,左手拂开门,右手已扣动扳机,江五亦从楼口往那楼下床上猛烈开火,房内两张床,一张床上死了两个,另一张床上却只死了一个。

    没有思考的余地,姐妹火速撤离,王倩飞身上阁楼,催促也已赶到的江五快出后窗,堂屋里起了响声,睡在堂屋左手边前房中的佐藤已然持枪破门而出,他劈眼看见王倩,王倩的枪口却已先过他照准了他的脑门。王倩用左手食指“命令” 佐藤退回房中去,佐藤乖顺后退入房门,对面吉丸冲出来大叫“死人了” ,看见佐藤站在房门痴痴地看着堂屋阁楼那儿,听见他的喊叫才回神冲了过来,门前的守卫火速赶来,众人看见吉丸长官的四名中国保镖有三个死在了床上,三颗人头都被数弹命中,神仙也救不活了。

    四个保镖还余下的一个名叫李虎,是四个保镖的头目,死去的三个保镖中有一个是他的亲弟弟李豹,另外两个也是一对亲兄弟,名叫张豺和张狼。李虎与这死去的三人本来也不是什么铁杆汉j,而是杀人无数的通缉犯,国民政府好不容易将他们收监,还没来得及正法,日本人便打了进来,关押他们的大牢变换了主人,汪精卫亲自到各个监仓中挑选“人才” ,他们被选中,获得自由。李虎四人把汪精卫敬为神明,汪精卫也知道他们的一身本事远非寻常杀手可比,不到关键时候也不动用他们。

    这一次,汪精卫在密室向李虎口授命令,说:“日本人酸不溜秋把方先觉当成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一样敬重,我们这些人这么多年来鞍前马后为了日中亲善为了大东亚共荣呕心沥血,却还得不到应有的尊重,方先觉衡阳一战打死打伤近两万皇军,反倒要成为他们的坐上客!现在,我们南京政府的日本顾问吉丸,竟要代表日方中国派遣军司令火田俊六前去衡阳把方先觉接来南京,我特别推荐你们四人做吉丸的保镖一同前去衡阳,你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手段弄死方先觉。”

    李虎一揖到地,说:“恩公的意思李虎明白,这些年,我们兄弟四人的性命都是恩公给的,我们已经赚了,恩公放心,弄死那姓方的之后,我们决不会说出这是在执行恩公的命令。”

    李虎四人随吉丸来到衡阳这座废墟之城,安歇在佐藤长官的城西防区,长途奔波,众人都累,倒头便睡。李虎却不敢入睡,独自警戒,他可不敢相信大门外的日军岗哨能起到什么防卫作用,门外的哨兵见李虎也在屋外游走而不休息,指着他说了一句日本话,李虎听不懂日本鸟语,却感觉到不是一句什么好话,径直过去,那小鬼子来不及反抗,脸上已挨了李虎一记耳光,脸上竟留下一个血手印,鼻子嘴角皆血流不止,众鬼子欲举枪反抗,李虎五指如钩横着一扫,三枝长枪尽落入他手中,再抬腿一脚,将那名想要掉转机枪头的小鬼子踢出十步之外嗷嗷打滚。

    佐藤被打斗声惊醒,跑出屋来,众守卫狼狈爬起,向佐藤报告李虎的暴行,他们哪里甘心被一个中国人欺负,指望佐藤长官替他们出气。佐藤拔枪指向李虎,李虎昂然不惧。吉丸慢条斯礼地趿着拖鞋出来,身后站着李豹张豺张狼,六双凶狠的目光逼向佐藤,大有你敢动我们老大一根毫毛便撕碎了你的架式,吉丸对佐藤道:“佐藤君,我的中国侍卫只是想试验一下你的防卫力量,一点小误会而已!”

    佐藤一咬牙收回了枪,他听闻过这个老鬼一向狂妄,可是人家是代表火田俊六来的,这口气不忍都不行,看来横山勇把吉丸这个老皮球踢给自己纯粹是让自己替他做受气包。

    吉丸心中冷笑:好你个佐藤,横山勇都得敬我三分,你算什么东西,这四个中国人做了我的侍卫,就等于是我身边的狗,我身边的狗的地位也高过你这个小小的加藤少佐!

    吉丸冷冷地看了佐藤一眼,回房睡觉去了。

    李虎让豹豺狼三个继续睡,自己继续值守,屋中人很快入睡了,李虎也是睡意浓浓,突然肠中物真逼肛门,他要上厕所,向守卫比划着手势打听厕所在哪里,守卫正恨不得吃他的肉,谁也不告诉他厕所在哪里。李虎瞪目而骂:“妈拿巴子,等老子上完厕所回来揍不死你们!”

    李虎总算在离开宅院之外的地方找到了厕所,推开木门,里面用两片长条石并列搁在一个粪池之上。李虎一脚踩一片石,脱裤蹲下,太臭,点燃一支烟吸着。想不到衡阳城郊的大户人家还使用这种茅厕,李虎看见紧靠着条石的是用楠竹排隔成的猪栏,猪栏很大,小鬼子没来时这个大栏可以养十几头猪,如今却空荡着,小鬼子真他妈害人,老子等下出去再揍那几个守卫出这口气。他又开始盘算着怎样弄死方先觉,这时候,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有什么东西从这幢茅厕的外围冲过去了,就要起身去追看,肠中物正刷刷地往外掉呢。

    李虎屁股眼一收缩,掐断还未拉干净的屎,也不及擦净,他拽起裤头时,听见堂屋方向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他边上皮扣边往堂屋方向猛跑。

    李虎来晚了,李豹张豺张狼全部惨死在血泊中,他拔开众人,虎目含泪,看着枪枪命中要害,知道撞上了高手,行凶者在两人以上。李虎想起在厕所听见的动静,判定凶手是从堂屋大门所朝的方向过来,他一眼瞥见大门外有一辆军用摩托,大喊一声:“拿这车的钥匙来!”

    第二十章 赎罪的信

    佐藤已经清清楚楚看见,诛杀了李豹张豺张狼的凶手正是他心中那个永不消逝的美良子长官,他当然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美良子,当她骗他进入中方游击队的伏击区,她的身份突然由一个日军女长官变成了中国女人,当她轻蔑地看着被王伟能用枪托砸击的他时,他残酷地发现:自己仍然爱她。

    今天再一次看见她,她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脑门,却没有将他击毙,而是“命令” 他退回房中,这让他很欣慰:她心中多多少少对我有着一丝记念,还认得我,不忍心让我死去。

    看见她和另一个女人从阁楼后的小窗出去了,他没有下令追击,他甚至在心中呼喊:赶紧逃,逃到你的安全之地去。

    李虎叫喊要车钥匙,当时他脑中闪过一念头:我就把钥匙给你,你怒气冲冲追去,正好让她和那另一个女人隐在暗处把你嘣死,可现在佐藤又有些后怕,他担心两个女人不是这个李虎的对手。

    一念及此,佐藤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去保护她,他现在后悔把摩托车让给混蛋李虎了,好在院里还有几辆自行车,他跑回自己的睡房,关上门,把一个抽屉箱拽出来,从箱尾的背后掏出一个信封塞入军服靠胸的袋中,扣上,还原抽屉,才冲出来环顾众人都在忙着处理豹豺狼三人的尸体,并无人注意到自己,他冲向自行车跨上调头才叫喊副官山野说:“我去帮助李虎,你们全力保护吉丸长官!”

    山野副官心想:吉丸老秃驴不把我们当人,保护他个鸟,保护他还不如保护佐藤长官!他正要说这事让我带几个兄弟去做做样子就行了,佐藤已经旋风般狂蹬着自行车冲出老远去了。

    吉丸也被这连连的变故搞得有些发晕,他先看见李虎不顾一切追赶不见影子的凶手去了,后看见佐藤叫喊着帮助李虎又冲出去了,自己从南京赶来衡阳是来说服方先觉去南京,这些人一点规矩都没有,不就死了三个中国人吗!难道让我这老头子独自去见方先觉,横山勇你真不是个东西,让这么一个毛毛躁躁的佐藤来接待我!

    山野副官请示吉丸,问:“三名侍卫的尸体怎么处理?”

    吉丸摆手道:“按皇军士兵的规格择地安葬。”

    小鬼子们因为先前受了李虎的恶气,便横拖竖拽着豹豺狼三具尸体出外掩埋。吉丸心想三个死人还有狗屁价值,便也懒得理会,去房中休息,催促山野赶紧给他安排早膳。

    埋尸的小鬼子当中一个正是先前被李虎踢翻的机枪手名叫敬二,他自告奋勇来参加埋尸,就在邻近的水田中挖出一大坑,敬二把李虎的骄横暴行广告给众人,一众士兵平时亲如兄弟,纷纷来气,迁怒于三个死人,便用挖坑的锄头将三颗死人头砸得稀巴烂才推入大坑,将三具尸体合埋了事,骂骂咧咧收工。

    再说王倩和江五火速逃离佐藤防区后,有两条路可以回刘家村,一条山路较近,一条沿河的大路较远,王倩让江五走山路速去与冯金龙汇合,再问问刘余粮有没有想出应付佐藤的好主意。江五知道王倩走大路是因为四个汉j杀漏了一个未竟全功,便叮嘱:“妹子,千万不可轻敌!”

    王倩点头目送师姐远去才沿着大路奔跑,她的确是估计那个幸存的汉j一定会与佐藤他们一道沿大路追赶,自己要尽快歼灭这名汉j才算完成任务,她一面奔跑一面观察路两边的地形,就在这时,传来了摩托车的呼啸声,王倩回头,虽然车还遥远,视像中车上的人只有绿豆大小,但王倩仍然可以断定骑车而来的不是佐藤,而正是那一个漏网的汉j。

    大路左边沿河,右边靠山,王倩身形拔起,隐入山头草丛中,子弹上膛,全神贯注等候人车的到来,等候那车上人进入最有效的射程。

    李虎全速飞车,他也看见了远处的王倩,怒火中烧,恨不得自己直接变成一颗巨型子弹将那仇人击成粉碎,无奈沿河之路泥泞湿滑,暴烈与急切之下车形侧翻向河心飞去,哐当一起落入水中。李虎悍勇卓绝,竟在空中人车分离一腿蹬向车身,借力一个空翻回落到了路上,咆哮一声向先前看见仇人的地方狂奔而来。

    这一切,伏在草丛中的王倩都看得清楚,她不禁暗暗佩服这个神勇的男人,但是又想:你充当敌酋的走狗越神勇就越该死,枪的准头锁定在了李虎的额头。

    这时,有人在远处狂叫,李虎回头,见佐藤狂蹬着自行车如飞而来,佐藤下了车指着李虎狂叫,李虎听不懂日语,却也明白了佐藤在指责他失职,因为今天早上他应该护卫吉丸去见方先觉啊,心中更是一个炸响:恩公汪精卫交待我弄死方先觉,有恩不报非君子,豹豺狼的仇可以延后,可是弄死方先觉一刻不可延误,自己不傍着吉丸的势,又怎能见得到方先觉?

    一念及此,李虎夺过佐藤手中的自行车,如飞而去了。

    草丛中的王倩功亏一篑,十分懊恼,又瞧见那佐藤竟不急着离去,也不去河中捞他的座骑,而是鬼鬼祟祟往自己这个方向东张西望而来,

    佐藤差不多走到王倩所在的山脚下,他估摸着王倩也就在这左近,竟然虚着嗓子喊:“美良子长官,你在哪里?”

    一支枪抵住了佐藤的后脑,佐藤点滴不惊,说:“总算找到您了!”

    佐藤回身,从上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来,端端正正递给王倩,说:“这里面有一封我写给您的信,还有一张特别通行证,我知道以前在天主堂替方将军洗盆子的那个中国小孩还活着,您以后如果有事需要找我,可以让他带口信直接来找我,告诉他,我再也不会伤害他。”

    佐藤转身要走,见王倩的枪口仍然对着他,又问:“我的属下,中川少佐去刘家村剿匪,却一个也不见回来,您知道一些情况吗?”

    王倩冷冷地说:“他们都没能到达刘家村,在路上就全死了,全是我杀的,要报仇就找我一个人!”

    佐藤鞠躬,说:“您是想保全刘家村的村民,这一点我无法周全,但我可以延期两天来刘家村,就让全村的房屋给中川他们做祭品吧,毕竟生命才是宝贵的,请你们好好地安葬中川他们。再见了!”

    佐藤走出数步又回头来说:“您千万要小心李虎这个人!”

    佐藤这一次真走了,下到河中去拽那辆摩托车,远处又有骑车的人奔来,可能是佐藤的属下来托摩托车上岸。

    王倩不敢耽搁,避开视线奔回刘家村。

    出于一个职业特工的警觉,王倩一路便开始读佐藤的信。

    中国女神阁下:

    不知您尊贵的姓名,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

    中国人也能算是人吗?我以前曾经的这个疑问,现在彻底有了答案,我在心中呐喊着:您就是中国人,那么美丽,那么深入地穿透在我的灵魂中,让我只有无限的仰视,在您面前,我卑微而且罪孽深重。

    在天主堂时,你曾经问我有没有蹂躏过中国女人,我告诉您说有;您又问我有没有做过之后把女人杀掉,我告诉你做过后一般都杀掉,防止帝国军人高贵的种子在下贱的中国女人身上开花结果;当时以为您是日本女人,这些话说得自然而然,现在知道您是中国女人,这些话已经完全变成禽兽不如的逻辑,那个时候,您一定想把我碎尸万段!

    自从与您认识,我常常在深夜沉思。当我渐渐从罪恶的深渊里苏醒,发现自己彻底地无助,我无力改变围我而在的庞大的罪恶环境,如果没有这样的苏醒,每天扛着不知何为罪恶的罪恶之躯麻木地杀人放火,也还能拥有一份禽兽的快乐,但是我被您唤醒了,我不再拥有任何快乐,我一身罪孽,也无权再拥有正常人类的快乐,拥抱我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虽然一颗爱您的心刻骨真诚,却决不敢对您有任何奢求,我的血管里流淌着有罪的血,没有资格弄脏神圣的爱情。我也不是奢望您的怜悯,只是想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在不背叛我的国家的前提下,能够为您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我相信您是需要的,以此为我自己也为我的民族做一点微小的赎罪。

    如果您不介意,请把您的名字在适当的时候告诉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当面称呼您,只是在心里记住。

    一九四四年八月到九月,永远爱您的佐藤春让拜上。

    第二十一章 风云骤起

    父亲说,当年抗战中一个普遍棘手的问题是:要弄死几个小鬼子并不难,难的是,死了几个小鬼子后,一定会有正规的日军部队来屠村报复,会实施“三光” 政策,会有数倍甚至数十倍于死亡小鬼子数目的中国老百姓被残酷处死,这一招很厉害,中国的老百姓多是逆来顺受的顺民,只要你让他们活着,并不在乎你是哪家王朝,并不在乎是中国人统治还是外国人统治。抗战影视中有许多游击队掩护老百姓成功转移的镜头,其实在沦陷区,日军的武力笼罩一切,游击队本身都处于不停地逃命状态,老百姓能转移到哪里去,不要以为大山可以吓退小鬼子,小鬼子最会爬山。当年的许多抗日武装处于尴尬境地,你浴血杀敌,却很可能因为招致日军屠杀了老百姓而反被扣上汉j的污名。凭后来人的想象根本无法理解方先觉当年与日军妥协的行为,这个行为避免了日军大规模的报复性屠杀,否则衡阳完全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南京,什么人都可以污蔑方先觉,唯独衡阳人决不可以。

    当王倩和江五赶去佐藤防区除j后,冯金龙一众土匪在后山择了一个松土的地方奋力挖出一个大坑,将十三名小鬼子尸体上的衣服剥得精光,冯金龙竟用随身的剔骨刀要将中川的人头割下,留着丹仁胡子的中川是被江五将脖子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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