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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的那个人不是唐子漓而是酒意……之后呢?

    她甩了甩脑袋,还是没印象。但是眼下最关键的——

    “你给我起来!”苏沉夕抓起他的胳膊拼命摇,“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什么回事。”

    酒意很不爽地一把扯过被子,眉毛皱成一团,口里嘟囔道,“我冷……”

    苏沉夕见他嘟着嘴巴抱着被子,一副餍足的表情,那本来清淡儒雅的外貌此刻看上去,怎么会那么的……魅惑十足,媚人万分……

    诱受……天然诱受……

    她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又扯开被子,声音却已经平静下来,“再不起来的话,我就去拿冷水。”

    这个威胁非常有用,酒意几乎是立刻爬了起来,抱着被子警惕地看着她。

    苏沉夕赤脚站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

    然后他突然笑了。

    又是和大殿上一样的笑容。

    很让人舒服,但苏沉夕却没能从那笑容中汲取到一点温度。太过风清云淡,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触到他的眼底。

    不知为何,苏沉夕不想对上他的眼睛。转开了视线,她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沉夕没指望他能回答出什么建设性的理由,她只是在很认真地想,如果是以□后宫这种罪名脱身,她的掌门师兄大人会不会直接掐死她?然后蜀山书院就又多了一个反面教材,甚至扯了她教书先生的身份,把她的基本收入来源直接掐断……

    “因为很冷啊,”他笑起来的时候,最动人的莫过于那两帘浓密的睫毛以及嘴角旁浅浅的酒窝,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沉夕,让她迅速有种被嫖客打量的感觉……“姐姐忘记了吗,三年前你救我的时候,我中了寒毒,也是姐姐每天搂着我睡的哟……”

    “不记得了。”

    “就算脑子里没有印象,”酒意笑容愈发灿烂,趁她一不注意,猛地拉过她的胳膊,轻而易举就将她拥入怀中,“最诚实的身体却没法忘记吧。”

    酒意拉她的手劲并不大,但随后的拥抱却像是倾尽所能紧紧箍住她。

    苏沉夕没有挣扎,只是有点呆滞。

    “姐姐,我又抓到你了。”他在她耳边说。

    良久,他才放开苏沉夕,在床上盘着腿,好整以暇地支着脑袋看她。

    苏沉夕突然笑了一声,她的头低着,微乱的额发轻轻晃动,声音如同撕碎的宣纸一般沙哑,“酒意公子,你是在三年前遇见我的,对吗?”

    他看着她,然后点头。

    “是春天吗?”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有一年多。你离开我的时候,是四月,”他歪头看她,扯了个笑容问,“那么,姐姐想说什么呢?”

    “四月吗……”她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有一件事,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但你不同,你是和她有关系的人,所以我想你应该有权利知道。”

    酒意点头。

    “很简单的一句话就是,这个身体是你的那位姐姐苏沉夕,但灵魂,已经换人了。”

    酒意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苏沉夕没有理会他的反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来自很多年很多年之后的一个跟你们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糊里糊涂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个身体里了。在我的世界里,这叫穿越,也叫移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但当时我醒来第一个念头便是,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抱着被子的手一直在收紧,但脸上却平静极了。

    不笑的他,总让人心底感到一种深深的不安。

    但他什么也没说。

    “这是我的人生,新的人生。不是她的,”她慢慢地说,“我不会为别人而活,也不打算延续她的人生。所以,你的感情,她的感情,我通通都不需要。请你日后莫要忘记,我如今叫息尘簌,是瑞朝皇帝的女人。”

    他突然倒回床上。枕着双手,惬意十足,酒意闭着眼睛,凉凉地说了一句,“嗯,我记着了,你是皇帝的女人呢……”

    这下苏沉夕终于想起来事情的关键在于,这个男人现在躺在她的床上!!她现在还是在皇宫里!!

    于是她再也无法淡定下去,一脸欲哭无泪地揪住他的衣角,“你快走吧,还好昨晚没有人来过,被人发现我就死定了……你现在快走吧快走吧快走吧……”

    “没有人来过?”他睁开眼睛,十分疑惑地反问,“你听谁说的?”

    苏沉夕呆滞,“哈?”

    他扳着指头,很认真地数,“亥时有一大批人来,似乎还宣了什么重要的圣旨;子时又来了一个侍卫,特意在你床上看了一眼就走了;丑时又来了一个男人,不仅到你床前看你,还替你盖被子。唔,也就这三批了。”

    苏沉夕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第一批估计是唐子漓为了那场怀孕的戏加了赏赐,侍卫肯定就是祭边末,那最后一个男人……“你……”

    酒意“啊”了一声,躺着的姿势依然闲适,“接旨的人是我,但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可是很老实地隐身了。”

    “没被发现?”

    他无辜地看着她。

    的确,如果被发现了,她根本没可能一觉睡到天亮,苏沉夕总算大大松了一口气,“等等,你……会法术?”

    “姐姐不知道的吗?”他惊讶道,“我……若我什么都不会,怎会得凉国重用?”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不用再称我为‘姐姐’,”苏沉夕最大的困扰已经解决,心情大好,于是终于可以从容地继续装淡定,“你待在这里实在不妥。昨夜之事,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当从今往后,我与你,再无瓜葛。”

    “那可不成,”酒意道,“按你说的,虽然我姐姐的灵魂跟你换了,但她的身体在这里,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苏沉夕觉得他此刻完全像个小孩子,不,准确的说,更像是个无赖!搞错没有,昨晚在宴会上分明是个聪明灵透的人,怎么今天会有这么大差别?!

    “你再和我扯上什么关系才会害死我!你现在就给我马上消失!”师兄对不起,她在心中默念,这个时候我实在装不成你的淡定啊!

    “我知道你是皇帝的女人,但你也是我的姐姐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根本就是姐控!”

    “?”

    “哪有弟弟会跟姐姐同床的?如果你姐姐真的是你心尖上的那个人,那么换了一个灵魂你不是该愤怒憎恶吗?爱一个人是爱她的灵魂,而非这个躯壳,你这个样子根本就是不懂爱情!”一不留神,女主就从咆哮教教主变成了琼瑶阿姨附体态。

    酒意叹了一声,然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站在床边的苏沉夕不由得退了一步。

    他偏着头,又用刚刚令她抓狂的嫖客眼神打量了她一遍,很认真地说,“若是爱人被换了灵魂,以后自然可以不理。但你是姐姐啊,无论姐姐的灵魂被换了没有,当初救了我的,可是这具身体呢。”

    苏沉夕彻底崩溃。

    这个男的,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只把她当姐姐啊!

    “好啦,”他极快地穿上衣服,笑容不减,语气似乎比昨天还要快活上几分,“不管怎样,你还是我的姐姐。我会再来看你的。”

    “不准来!”

    “那姐姐,我走啦。”

    “不准再叫我姐姐!”

    “对了姐姐,”酒意走到门边的时候,回过头来,笑容扩大几分,“忘记说一声恭喜,息妃娘娘。”

    》》08

    息妃娘娘?

    在酒意大大咧咧走出房门就“嗖”地不见后的五分钟,苏沉夕一直在思考他这个称呼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唐子漓昨天宣的旨,是把她从婕妤升为妃子?!

    指!!!还嫌她不够高调的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息婕妤”真的有了他的孩子,起码也得等孩子生下来看看是什么品种再来封妃吧?

    呜,她离她的目标——蜀山掌门师兄大人,感觉越来越远了……

    记得在书院的时候——

    “苏先生,你说‘理想’说了半节课,那么学生想问,先生的理想又是什么?”

    “我的理想?唔,大概是想成为一个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吧。”

    “先生何意?”

    “淡定,低调,”苏沉夕先确定了基调,然后开始发挥,“风华绝代,才高八斗,富可敌国,桃花朵朵开……”苏沉夕一拍课桌,“总之,就是蜀山掌门师兄大人那样的人!”

    大家恍然大悟。

    所以,苏沉夕的师兄,蜀山掌门祈无,从她第一天认识他起,就是她偶像榜上屹立不倒的no.1。

    当然,苏沉夕是很有自知之名的,她绝对不认为自己可以学完整掌门师兄大人非凡的性格,比如腹黑,比如严谨,比如那若有若无的……受气场。

    想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苏沉夕皱眉看桌上她昨晚整理到一半的包袱,有点发愁。似乎……也没有什么非要走的理由了。

    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因为苏沉夕怕捉妖除鬼之类的行动泄露,所以唐子漓给她配的几个宫女太监平时都被她挥到外面的院子。特别是晚上,他们是被严禁靠近她房间一步的。因此,即使是唐子漓来洗尘殿,也是由息婕妤“亲自”侍寝。

    所以这个时候,应该是小蜻小蜓来了吧。

    “求娘娘饶过小蜻姐姐!”

    没想到的是,房门一打开,就扑过来一个人,涕泪涟涟,跪在她面前,不住磕头。

    “等等,”苏沉夕忙扶起她,才发现是小蜓,不由得疑惑道,“小蜻怎么了?”

    “小蜻姐姐……”小蜓哭得话都说不利索,讲了半天苏沉夕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因为出了血祭之偶的事后,诅咒砂的事情又没能追究影妃的责任,她苏沉夕又被证明是无辜的,所以只能拿出一个人去顶罪。

    而昨晚替她打扮穿衣正是小蜻,所以,这个替罪羊的差事自然第一个落在了她的头上。

    看着小蜓红肿的眼睛,苏沉夕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很清楚她手臂上那个并不是什么诅咒砂而是实实在在的守宫砂,但血祭之偶自然也不是自己的手笔。所以,她的身边,的确是有内鬼的。

    不过她还真的没什么心力去追查这件事。

    她来皇宫不过两个月,顶多三个月,说白了,这里的人和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求娘娘看在小蜻姐姐尽心服侍您的份上饶过她吧……她不可能害娘娘的!她一直都对奴婢说她最仰慕的人就是娘娘了!娘娘,您如果救了小蜻姐姐,菩萨也会保佑娘娘和小皇子的!”

    苏沉夕踉跄了一下,小皇子?!

    小蜓见她神色微变,以为她动摇了,于是又啪嗒一下跪在了地上,“娘娘是天底下最良善的人,娘娘一定会有好报的……”

    “谁说我怀孕了,”苏沉夕平定了心情,也不理还在痛哭的小蜓,脸色阴沉得可以,“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小蜓见她神色难看,不由得心慌起来,“是……是奴婢听说的。”

    “谁说的。”

    “昨夜亥时冯公公来宣旨时,带走了小蜻,并吩咐不准吵到娘娘。奴婢就,就一直没能睡着,因此今早清晨才偷听到几个扫地的宫女说……”

    苏沉夕不耐烦道,“说什么?”

    “说娘娘之所以封妃,是因为怀了龙种。”

    苏沉夕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久久才把心中那口闷气吐出,果然是封妃,果然是用这个贱到极点的理由!

    如果唐子漓此刻在她旁边,她发誓她一定会把捉鬼葫芦里面的阴魂全部放进他的脑袋里!让他泪流满面(怨妇鬼)眼冒红心(花痴鬼)男女通杀(断袖鬼)……

    但是他不在。

    所以苏沉夕只能努力平复心情,然后很不容易地微笑道,“我饿了,你先去给我找点吃的。然后我会去见皇上。”

    若是被一只双眼通红的兔子眼盯着吃早餐,显然不会是什么快乐的事情。于是苏沉夕趁她慌张去端早膳的空隙,随便梳洗了一下,贴了个隐身符就往御书房赶去。

    这个时辰唐子漓还没下班,不过好在御书房的点心摆放得很整齐,让苏沉夕的早餐有了着落。

    苏沉夕自然不是来这里等他下班的。

    这后宫里面,没有传说中的太后老佛爷,唐子漓也没有立后,因此权势最大的是一个比唐子漓还大三岁的贵妃娘娘。

    这个贵妃很低调,几乎不出门,天天呆在屋里吃斋念佛。但唐子漓却很敬重她,把传说中皇后用的凤印业一并交予她保管。所以每天早上,各嫔妃的工作是向贵妃娘娘问安。

    但对于苏沉夕来说,她不但对那些规矩一点不懂,更不用说要做跟唐子漓的大小老婆寒暄这种高难度的事。

    所以皇帝同学很慷慨地准了她的病假,让她不用每天起早去请安。

    但这并不能改掉在蜀山三年里恐怖的早起修行养成的早起习惯。因此苏沉夕免了请安,但每天清晨,还是会时不时动用隐身符跑来皇帝工作生活的地方转个几圈,加上几道符几个咒语。

    可今天,情况不对劲。

    很不对劲。

    按理说,皇城的结界破了,因为皇帝本身散发的祥瑞之气的缘故,会招来很多很多的妖魔鬼怪,纠缠不休。所以苏沉夕和祭边末才会接下这个保护皇帝的任务。

    距离上次清查已经过了三天,可苏沉夕今天检查的时候,却发现御书房内外干净得一塌糊涂。别说妖怪,就连一丝怨灵的阴寒气息都没有。

    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苏沉夕掏出她昨天才拿回来的木牌。然后摇了摇,压低了声音凑道它面前喊道,“出来吧,电饭锅!”

    “嘣!”一声类似肥皂泡破的声音响起,然后一个肥肥胖胖,白白嫩嫩,穿着红肚兜,扎着朝天辫的东西,突然出现了。

    “给我检查一下,这个屋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胖娃娃点点头,然后轻快地飞了出去。

    那块木牌其实是一个土灵召唤符,本是苏沉夕无意中获得的。土灵是一种低级的幻兽,但苏沉夕运气特别好,得到的竟是一只土灵中万中无一的仙土灵。

    仙土灵虽也是土灵的一种,但因为其体质血缘的问题,它已经算得上是一种仙兽了。不但拥有一定的智慧,而且资质非凡,据说随着修行的提升,还有希望能与人直接进行交流!

    而它之所以被称为电饭锅的原因,原因无它,只是因为体型太胖。虽然是幼儿形象,但却比正常幼儿还要胖上那么一两个游泳圈,偏偏又白嫩又水灵,弄得苏沉夕也指责不能,某次一饿,脑子一卡,就给它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但对于苏沉夕来说,这个宠物目前最大的作用在于,可以十分敬业地检查四周的情况——用它的鼻子,这可是比她的眼睛和脑子来得可靠。

    “看样子,你的报酬至少要分一半给电饭锅。”

    一个声音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空荡荡的御书房。

    苏沉夕猛地撕下了隐身符,同时也看见了离她不远,也同时撕下隐身符,此刻正背对着她欣赏墙上书画的白衣男人。

    “电饭锅的主人是我,它的钱自然也是我的啦,”苏沉夕笑嘻嘻说道,然后打了一个响指,眨眼间仙土灵电饭锅就回到了她身边,缩小成手掌大小,欢乐地绕着她转圈。“原来是掌门师兄大人来了,难怪我一踏进御书房就觉得焕然一新,全身都如同沐浴在一种神圣而纯洁的光芒里,血液里也充满了温暖和灵力……”

    “我并不想在蜀山之外还把言语配额制度用上。”他说。

    所谓言语配额制度,其实是蜀山掌门难得发飙之后的成果。主要针对某女人的喋喋不休,规定每天对祈无说话不得超过二十句,超过一句就以罚金处之。

    二十句的概念苏沉夕曾详细咨询过自家师兄,但他的回答是一口气算一句。自那以后,苏沉夕的肺活量猛增,这便是后话了。

    苏沉夕想到如果在执行任务还不能痛痛快快跟他说话,简直是憋屈至极,于是她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掌门师兄大人,今天就是十五了,你真是料事如神,知道我坚持不了三个月,特意来顶替我的对吧?哎,掌门师兄大人你不知道,我昨晚还被这事愁得睡不着觉……”

    祈无终于转过头来,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才道,“昨晚你连一贯的噩梦都没做,睡得很安稳。”

    苏沉夕眉毛不自觉抖了一下,她突然想起来,酒意说的那个丑时来看她又为她盖被子的人……不会就是她的掌门师兄大人吧?!!

    她只有干笑道,“啊……昨晚是因为想这件事想得太晚,所以一不小心就熟睡了。掌门师兄大人,你去看过我了?”

    祈无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拿起案桌上一本书就翻了起来,“你每到十四夜晚,不是都会做噩梦吗。”

    其实其他晚上也会做啦,只是每月十四的晚上做的梦特别恐怖而已。苏沉夕一脸谄媚地递上点心盘子,“是啊是啊,肯定是昨晚知道掌门师兄大人要来,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敢来啦。”

    祈无看也没看那些点心,随意翻了两页书,“我是来带你走的。”

    》》09

    “我是来带你走的。”

    这句话杀伤力出乎意料的大。当时,苏沉夕就震惊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所崇拜仰慕的掌门师兄大人,即使平时对她苛刻了一点,扣工资没收奖金也常有,但关键时刻,他最关心的,怎么说都还是她这个小师妹啊!

    苏沉夕含泪哽咽道,“嗯……谢谢掌门师兄大人。”

    “不急,明天可以一起谢。”

    明天?!

    苏沉夕傻了,端盘子的手有些颤抖,“明天,我,还要回来?”

    祈无已经懒得应她了。

    是了,是了。她就知道!她的掌门师兄大人不可能无视合同的违约金!

    终归,是她太傻,太天真了。苏沉夕无力地让自己变成破碎的落叶,随风飘荡……

    唐子漓下朝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微微的银光记号,便立刻屏退了众人,独自一人踏入御书房。

    然后,当时唐子漓也震惊了。

    他看见他刚刚封妃的女人,被他那个挂名的师父,横抱在怀里。

    “今日十五,恰逢八月,明日我会将人送回。”他的师父很是淡定地扔下这一句,就直接抱着佳人悠然而去。

    唐子漓站在原地,只觉得御书房前所未有的,飘着一种不知名的味道。

    把人胸口里的某个部位,蹂躏得不成样子。

    传说中的无h第二天分割线==

    苏沉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御书房,被她的掌门师兄大人狠狠打击了一通。

    “咝……”头还是疼得厉害。

    然后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帮她揉了揉太阳丨穴。

    与其说是冰凉,不如说那本来就是一团冰,让苏沉夕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她记得,她家掌门师兄大人的手,没那么冰呀。这念头刚浮现在她的大脑,她立刻爬起来——然而,看清床上的人后——

    当时,苏沉夕就震惊了+1。

    “姐姐,睡得可好?”

    清晨的阳光柔和地从窗子透进来,眼前的青年靠着窗棂,逆着光,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抹笑意带来的温暖。

    酒意。笑着的酒意。

    “为什么又是你?”苏沉夕几欲抓狂,揪住他的衣领,双眼前所未有的瞪大,“为什么你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嘛,不是昨晚你想要留住我的吗?”他无辜道。

    “你说什么,我昨晚……我昨晚怎么了?”苏沉夕问完,就突然感觉周身有些冰凉。

    “昨晚……姐姐又失忆了吗?忘记你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苏沉夕咽了咽口水,仔细看身上,她的小肚兜都还没露出来,他们能做什么呀!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沉夕问完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昨晚,似乎是……十五!她捂住了嘴,惊惶地从指缝中吐出几个字,“我掌门师兄大人呢?”

    酒意低着头,久久没有回答。

    “喂,你不会是睡着了吧?”苏沉夕小心地试探道。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似乎是因为逆着光,在苏沉夕眼里,他的五官比往常更加深刻,没有那些光亮,反而意外地去除掉了那些温柔和儒雅,竟……透出一股狠厉的寒意。

    苏沉夕不自觉挪动了几下,想往外退几步,结果她没想到的是,这张床……

    ——它呀,是单人床耶!

    她失去了重心,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向后摔去。

    ——又是那只手,拉住了她,稳稳将她带入那个淡淡醇香的怀抱。

    “我究竟是在计较些什么啊,”他的声音幽幽在她耳边响起,却并不是要讲给她听,更多的是自嘲,“现在这样,也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苏沉夕也怒了,一把挣脱了他的怀抱,“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问了那么多问题,你一个也没有回答!再说了,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老娘我不爱演替身戏,你不要再把我当成她了行不行!”

    “我这句话只说一遍,你记好了。”酒意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他侧过脸的时候,映着阳光,从鼻梁到嘴唇,无一不是完美精致的轮廓,却不再有一丝她熟悉的温柔。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泠淡漠的疏离,似乎可以将所有的事物隔绝开来。流窜出来的阴暗爬上他的眉眼,将那些柔和得不真实的情感通通吞噬,重新绽放的,竟是一种诡异得慑人的美。

    若说他笑着的时候,晶莹剔透,如同一个风流雅士,美好得醉人;而当酒意收起了笑容,一种挡不住的杀气的冰凉蔓延开来,竟美得惊心动魄,致人痴狂。

    “我放你自由,但你的心,终将永远因我而不自由。”

    ===分割线说待定男主你干脆去写自由歌好了===

    酒意很快便走了。苏沉夕坐在床尾,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入。

    然后房间里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苏沉夕没有抬头。她只是闷声问道,“每月十五,我并非昏睡过去,对吗?”

    “我怎么知道,每次十五,你家师兄师侄不是都把你藏得特别好吗?”一个清脆得让人耳朵几乎发颤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苏沉夕这才抬头,盯了她半晌,才道,“……是你哦。”

    “什么叫‘是你哦’!”苏沉夕的脑袋被某人狠狠地戳了几下,“你很失望吗!我辛辛苦苦从蜀山跑过来,你个傻妞居然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山花饶命!”苏沉夕躲开她的玉手攻击,“我这只是正常的反应!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嗤,道理?不知道是谁在全蜀山上下宣传,水神落英是世上最不讲道理的女人,昂?”

    听到落英最后那个标志性的语气词,苏沉夕觉得刚刚被戳的太阳丨穴更疼了,“那天……哦对了,那天!是愚人节!就是专门骗人的,说的话都是反话!”

    “反话?”落英冷笑一声,双手环胸,宽大的蓝色水袖在苏沉夕面前飘来飘去,“那行,你把这句话反给我听听。”

    火妖升不英不是世下最讲道理的男人……苏沉夕满是黑线的脑海中诡异地冒出了这句,“水神落英大人是世上最讲道理的美人!”

    落英撇了撇嘴,算是放过了她,“赶快换衣服跟我进宫。”

    嗯?

    “出事了。边末半夜传来了飞符,祈无掌门就立刻赶过去了。他嘱咐我留在这里,清早再来叫你起床。”

    苏沉夕搭着落英的顺风车匆匆赶到皇宫门口,突然停下步子,仰头望天。

    却见以往都蒙着淡淡金光的皇城结界,此刻已经隐隐泛红,金赤交错,上下翻腾,争斗不休。若有似无的腥气也随之蔓延。往日肃穆庄严的皇城,如今竟隐隐带了轻浮的邪气。

    落英仰头,清脆到极致的声音也带了一丝隐忧,“即使是两个月前,被破了三处的皇城结界,最弱之时,侵入的妖魔也不及此刻的一半吧。”

    那猩红之气,正是邪魔入侵的标志。

    “这种势头,只怕唐子漓才是最大的目标。”苏沉夕皱眉,忙一边递给她隐身符,一边快步拉她入宫。

    落英接过隐身符,略微疑惑地看了苏沉夕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在进宫之前苏沉夕和落英两人就已经换上了宫装,等来到后宫,苏沉夕扯下隐身符,直奔御书房。

    因为他们要求唐子漓在三个月内,大多数时间都要待在御书房和洗尘殿。这两处都是经祈无、祭边末和苏沉夕亲手设下重重结界的地方,安全指数直逼蜀山掌门卧室。

    若有事变,他们一定会在御书房。

    等赶到御书房,就见一身侍卫打扮的祭边末懒懒抱胸,斜靠在门口,帽子微倾,半眯着眼睛,显然正在酣睡。

    苏沉夕倒是见惯了这种场景,祭边末这种怪胎,即使练剑都可以睡着,更何况是守门口。可显然,有人并不这么认为。

    只见蜀山之花水神落英姑娘非常顺手地抓起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微动,一道明显带着寒霜之气的水柱从指间涌出,直接而准确地射上了祭边末的脸。

    祭边末浑身一抖,猛地睁开眼睛,本来怒气冲冲的眼神在看到落英的那一刻,奇迹般地乖顺了下来。他嘴巴微微张开,似乎还是很不能肯定是梦还是现实。

    直到——“看门狗都没你这么懒!你给我滚起来!”

    祭边末一双桃花眼一亮,整个人似乎鲜活了过来,他跳起来,紧紧握住落英的手,却是对她身后的苏沉夕问道,“苏沉夕,我没在做梦吧?落英来了?她真的在我面前?”

    苏沉夕虽然知道这个男人在碰到落英的时候智商为负数,但如此智障无脑的话从他口中说出,还是觉得大大失了蜀山的面子。

    “我知道她是落英,但我不认识你。”她面无表情地答道。

    祭边末毫不在乎,只看着落英,也不管满脸的水珠,一个劲傻笑。

    落英被他那炽热的眼神一看,觉得遍体生寒,一个哆嗦把手收了回来,方清咳一声,“祈无掌门呢?你说的大事是什么?”

    苏沉夕见他还在发花痴,恨得牙痒痒,直接上前挡住落英,“祭边末,你的奖金还要不要了!”

    清贫如洗,但被苏沉夕告知娶媳妇,特别是娶落英这样的仙女,必须要有一定的资本积累的祭边末,终于清醒过来,“啊,你说唐子漓,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在里面跟他新欢缠绵着呢。你们就不要进去打扰了。”

    新欢?苏沉夕疑惑,但还是懒得问,皇帝嘛,有新欢正常得很,“他发生什么事了?”

    “是一只很厉害的梦貘,”祭边末眼神不时飘到苏沉夕背后的某人身上,漫不经心答道,“你也知道我是剑宗的人,那一套符咒我使不上力,所以才传信给师父。”

    落英冷哼一声。

    祭边末忙赔笑道,“当然了,术宗和道宗之法博大精深,我自然也是仰慕许久,等这次任务完了,我定会好好研习。”

    苏沉夕翻了个白眼,“掌门师兄大人呢?”

    “师父刚处理完似乎就被人召唤,只说有事就走了。”

    她就势在门口坐下,对他们两人挥挥手,“你守了一夜也累了,去带落英好好参观,哦不是,是调查一下皇宫周边吧。”

    祭边末大喜,对苏沉夕抛了个媚眼就拖着浑身散发冷气的落英跑了。

    “吱呀——”

    苏沉夕身后的门开了,出来的竟是一个与她同样服饰的宫女。

    苏沉夕一愣,然后笑开了。见那宫女跪下行礼,也不阻拦,只是站起来,笑盈盈地看着她,“不错呀,看来跟着娘娘我,的确很长出息呢~是不是,小蜻?”

    “奴婢见过息妃娘娘。”小蜻低着头,并不见慌张,语气沉稳,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小蜓那丫头和我倒真是白操心了,”苏沉夕摇摇头,“就凭你这般艳丽的容貌,哪会翻不了身呢?”

    她依然不卑不亢地答道,“谢息妃娘娘厚爱。”

    “是尘簌来了吗?”房内一个喑哑的声音传来,正是唐子漓。

    苏沉夕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门口跪下的小蜻,冷笑一声,也不管她就踏进御书房。

    房间里的熏香浓了许多,弄得苏沉夕鼻子有些发痒,但她知道那必定是她的掌门师兄大人加强防御的手段之一,也只有无可奈何随它去。

    此刻,唐子漓靠在榻上,此刻正半支起身看奏折。才一个晚上不见,竟憔悴了许多。

    苏沉夕见状不禁皱眉,“你都折腾成这样了还要看那些破折子?”

    唐子漓不理她。

    “你的身体没事吧?”梦貘只会让人精神不振,倒也算不上太过厉害的妖怪。况且,她摸了摸手腕上那一圈小金铃,从头到尾都没有响过呢。

    只是,皇宫外的结界,让人心忧。

    皇帝陛下理所当然地继续沉默,她也不甚在意,直接奔向常年摆在角落的点心——一大早就赶来,她早餐都还没吃耶!

    正当她吃得津津有味,就听到某人语气清泠,打破沉默问道,“每月十五,究竟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她很干脆。

    唐子漓冷笑,“甚好。”

    苏沉夕立刻跳起来,特别诚恳地说,“我每到十五,哦不,十五前后,都会在晚上莫名昏睡,”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总之,如果没人在我身边守着,对我肯定会很危险的啦。”

    “……守在你身边的人,都是些怎样的人?”

    苏沉夕将视线从糕点移到仍然埋头看折子的唐子漓身上,笑了笑,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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