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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外……你明白,这是一般已婚男人藏情人的方式之一。就算他们接下来没有发生肉体关系,其实已经是对我的背叛了。”笑得淡淡的,带点微苦。

    孙宜平努力想要理解一件事。

    “所以,小姐,姑爷他希望你介意、生气、不原谅。要是你太轻易原谅,反而是……伤了他的心?”

    “咳!”以假咳掩饰冲出口的笑意。

    “姑爷一点也不像是这种脆弱的人……”孙宜平觉得浑身冒鸡皮疙瘩,有一种想来就好冷的感觉。

    “他当然不是。”

    “不然那是什么?”

    “他只是在享受我的在意罢了。”

    “就像你在享受他的喜欢一样?”

    孙湉湉别开脸,看向车窗外,像是外头正有ufo飘过,专注得目不转睛。

    孙宜平笑着摇摇头,专心开车,想着:没事就好了。

    孙湉湉一直在等,等着王子齐将“喜欢”这个游戏玩到终于感到腻,世界就太平了。

    “你喜欢我吗?”

    “喜欢。”刚开始是这样就能打发掉的。然后,她绣好了“鸳鸯双栖”的枕套。

    “你喜欢我吗?”

    “喜欢。”

    “有多喜欢?”

    孙湉湉闻到了得寸进尺的味道。

    “很喜欢,喜欢到差点原谅你了。

    很好,也打发了。

    接着,她绣好了被褥上的“榴开百子”。

    “湉湉,你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到如果你再问下去,我会原谅你未来一百年无数次的出轨。”感谢他每天电话的骚扰,让她口才一日千里,刻薄得浑然天成。

    “哦,我不需要你大肆发放赎罪券,用不着的东西,放着也是占空间。”

    “那请问您需要什么呢?”

    “需要你很多很多的喜欢。”

    “说了很多很多的喜欢,今天就到此为止?”条件交换。

    “当然。”保证的口气。

    “好吧,我对你,王子齐先生,有很多很多的喜欢。”

    他满意了,结束通话了。不过孙湉湉却失眠了。

    继续绣着她的嫁妆铺房,她绣好了盖在梳妆镜上的镜套,“齐眉祝寿”的图案是一对绶带鸟双栖于梅树与竹枝之间,以双喻“齐”、以梅喻

    “眉”、以竹谐“祝”、以绶谐“寿”,将夫妻恩爱相敬、白头偕老的寓意都呈现出来。

    然后,喜欢的游戏没有结束,一天一天又一天。他每个月回来一星期,没有回来就天天在晚上十点打电话给她。话题并不太多,总是从纠缠着问“喜欢”开始,然后天南地北的胡扯……一个月又一个月地,她又绣好了“华封三祝”、“福寿三多”、“喜从天降”、“吹箫引凤”、“白头长春”、“并蒂同心”……然后,婚期突然就近在眼前了。

    “湉湉……”

    “喜欢。”这两个字已经下意识成了接起电话时取代“你好”的招呼语。

    “我要申请兑换。”

    “啊?”今天台词改啦?演的是哪出,怎么没人通知一下?

    “我要把累积了两百二十三天的喜欢,兑换成一句『我爱你』。”

    然后,误会自己近八个月以来,已经被训练出绝佳口才的孙湉湉,再一次轻易哑口无言起来。

    我爱你……这三个字让她想到了已经消失很久的向南。

    从j国回来之后,她还没想起要宜平上网帮她更换马术老师时,就听到宜平对她说向南突然辞去马术教职,说是有急事要办,已经向她告别过了。这人,像阵风,来时无迹可循,去时无影可追,就这么消失个彻底,连手机号码都换掉了。

    于是,这个第一个对她说出“我爱你”的男人,虽然偶尔还是会因为张华琳的关系被报纸一再报导,但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后来有一次,她跟孙月一起上街买绣线,再度巧遇孙月高中同学,那个名叫朱衣的明星;她现在是娱乐新闻的主播,在九个月前的绯闻混战

    中意外崛起,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演艺之路。那时朱衣已经能够认出孙湉湉的身分,更知道她是那个大名鼎鼎王子齐的未过门夫人,由于实在太好奇了,居然死拉着孙月到一边,对她爆一个不为人知的大八卦,其实主要是想求证。她问:“喂,孙月,那位孙湉湉小姐对她未婚夫家的事熟不熟?”

    “那就要看是哪一方面了。”孙月极为保留的说道。

    “哎,你别防我。我很知道分寸的,不该流传出去的事情,我从来没爆过。咱们老同学了,还不了解我。我只是特爱八卦而已,没坏心眼的。”

    孙月不予置评。

    “孙月,我跟你说,昨天我在k国做专访时,遇到了向南。向南你知道吗?就是前一阵子跟张华琳传绯闻的那个人,也就是四个月前被j国商界誉为茶贤集团秘密武器、高手高手高高手的商场狠角色。据说王子齐的团队不止一次被他设计得栽了,要不是这半年来王子齐这边打得他们落花流水,茶贤集团还不想让他站出来呢!”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大家都可以从报章杂志上看到的事吗?”

    “哎,你耐心点,我就要说到重点了!”朱衣连忙抓住打算走人的孙月。“我听k国一个消息灵通的人说,向南其实是r、j两国混血儿,他的父亲叫王云楼,正是王子齐的父亲。你知道这个消息吗?”

    孙月愣住了,讶然的瞪着老同学。

    朱衣见状,连忙捣住自己的嘴,低喊道:“哇!如果这是事实,而连你们贵族圈子都不知道的话,那就表示这是一件惊天大秘密了,我会不会被灭口啊?”

    “那你最好祈祷这件事只是谣传。”孙月只能这样安慰她,并交代道:“不管真假,别再说出去了。”

    朱衣连忙点头,只差没指天发毒誓。

    当孙月对她说起这件传闻时,孙湉湉才恍然明白向南接近自己的理由。

    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对她太久的沉默表示不满。“说我爱你,有这么困扰吗?”

    “嗯,不是,是想到了别的。”

    “哪个别的?”不得不说王子齐实在是个敏锐的男人。“有谁对你说过我爱你?对吗?”

    “……是有一个。”

    “他说过几句?”

    “一句。”老实应道。

    “哼。”

    这是什么意思?

    “你之所以会记住,不是因为你动心,而是因为只听过一次,所以忘不了。这问题很好解决。”

    这是个问题吗?孙湉湉哭笑不得的想。

    “说爱我吧,湉湉。”

    “为什么?”她哼。

    “因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所有的第一次都应该属于我。”

    “为什么我要任你索取?”她绝对不要让他知道自己脸红了!

    “因为我也是这样做的。亲爱的未婚妻。”这个人……唉……她叹了口气。

    “爱这个字,太重了。我愿意纪念它,却没想过拥有它。你应该也是吧,为什么又要执着于我有没有对你说爱?”

    “如果我期待这个字被实现,那也是因为我想要以各种方式拥有你。”

    “已经快要是了。记得吗?我们将在十五天后举行婚礼。”

    “好吧,那我等着。接着,我要思考的是我必须做些什么,才能在婚礼结束之后,继续在婚姻里得到你对我说我爱你?”

    “我、我刚刚并不是在承诺婚礼那天要说……”不要随便曲解别人的话好吗!

    “你当然是。而我,也是。”

    去爱一个人很容易,而说爱却很困难。

    即使知道对他已经有太重太重的喜欢,也没想过有一天要对他亲口说出我爱你。对他们这样的家族来说,爱情这种狂烈的字眼,往往最后都会变成苦涩的笑话。明知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期待?还要索求?她很喜欢王子齐,也许会喜欢很久很久,久到当两人不再有激丨情时,还可以因为这份难得的喜欢,而不去向外寻求爱情的慰藉,也不抱怨他又养了多少女人……

    贵妇的一生就是这样。以前因为不喜欢,所以一切无所谓;而如今因为喜欢,既定的命运也不会改变,只是会在过程里难受一些罢了。

    盛大的婚礼,华丽的会场,被喻为最门当户对、最金童玉女、最梦幻奢华的婚礼开始进行了。

    这是他与她的人生大事,她应该记住这一刻,记住这一切。但她却觉得周遭好模糊,每个人对她说了什么,她都记不住。直到父亲将她的手放到王子齐手中,她才有些恍惚的想着:现在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典礼进行完了吗?她成为已婚妇人了吗?刚才好像看到姐姐就站在妈妈身边……奇怪,家里同意让姐姐回来了吗?还是她看错了?

    啊,不应该闪神的,要振作,振作啊……今天是她的婚礼。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也不是王子齐与她两个人的事。他们现在参与的,是两个家族、甚至是整个贵族社会的集体活动,而关注着这桩活动的人,上自皇室,下至普罗大众。这是孙湉湉与王子齐的婚礼,这是世人眼中一场华丽的大戏。这场大戏还非常繁琐。光是婚礼的程序就有十二道,进行的时间就要三天三夜;而如今,才进行到第二道、才第一天而已,怎么她就恍神了呢?这样下去,该怎么办才好?“家婚”之后,还有“主婚”,皇帝陛下会出席的;然后还有“盛婚”,还有“婚宴舞会”、还有……一堆一堆的,想了都头晕,她需要全神贯注,她需要清明的神智,可她,现在就已经晕头转向了……

    第一道是“迎亲”。由王子齐领着庞大的迎亲团……六十六对年轻貌美、身世上佳的伴郎伴娘搭着私人专机飞到孙氏岛迎娶。已经简化的古礼仍然有着繁复的步骤。催妆、摆妆、送嫁妆、一整套兜青龙的大礼简直看得人眼花撩乱,摆足了女方嫁女的气派。兜完了青龙,新娘登机,带着一百二十抬的嫁妆飞向婆家。然后是迎妆、安妆、报妆帖、接妆、谢妆……直到放赏,第一道完结。

    忙完了整个大白天,现在是傍晚。婚礼的第二道是“家婚”,只由两个家族亲友、以及新人两方的好友参与,没有外人,更没有记者媒体。比

    较自在,不必做太多气派给外人看,但却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个步骤是在宗祠完成的。“家婚”礼成之后,孙湉湉正式成为王家妇,从此生为王家人、死为王家灵,一生归宿于此。她的一生,就此归宿于此……

    “……孙湉湉,你愿意嫁给王子齐为妻吗?”主婚的大神官在念了一大堆古婚祈福语之后,问道。

    “我愿意。”她低垂着头说着今天该说的台词。她看到王子齐紧紧握着她的左手,牢牢交扣(啊!怎么是交扣,这不合礼俗!)

    “……王子齐,你愿意娶孙湉湉为妻,一生一世尊重她、爱护她、照顾她,不做出任何一件会使她伤心的事吗?”

    哗!

    安静肃穆的宗祠会场因为大神官说出这套从来不存在的证婚词,当下哗然成一片,到处都是嗡嗡然的讨论声,无法自抑。

    不过王子齐可不管这些,他慎重说出:“我愿意。”

    “……我在此宣布王子齐与孙湉湉从今天起,结为夫妻。彼此扶持,百年好合。礼成。”大神官在众喧闹声中,很勇敢的、有些冒冷汗的、又有些顽皮笑意的宣布道。

    这时候,应该有响炮应景的,但因为会场突如其来的热闹起来,许多流程都被忘掉了……

    王子齐轻轻扶着她转身,两人面对面,他掀开孙湉湉的红纱盖头。

    “这是我们的婚礼,可是我却直到现在才能看到你的脸。”

    “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掀开我的盖头?”她惊呼。

    “因为我想早点看到你。”他低下头,亲吻。他他他,怎么可以……

    “我爱你,湉湉。”

    她瞪他。

    (四周嗡嗡然。站离他们最近的伴郎们呆成一根根木桩。)

    “我知道你不相信,也不愿意听到。”他笑得很温柔。“这不是告白,是宣告。”

    “什么意思?”她发现今天水喝太少了,好沙哑。

    “宣告我将用一生来证明这三个字。”

    “这种长期支票,你怎么敢开?”他与她,从来都不会天真相信“永远”这两个梦幻字眼。

    “因为我想要做到。”他坚定道。然后,催促:“快,趁大家都闹成一团,不会有人听到,你快点说。”

    (轰轰声四响,伴郎们回过神,一边看戏一边尽职的阻挡着外边的人冲进来打搅。)

    “说什么?”她在他耳边问。

    他扬眉:还能有什么?敢装傻?

    “好吧,我爱你。”她觉得自己是被逼的,但说出口的语气却颤抖得不象话。“这、这不是告白,也不是宣告。我不能对这三个字承诺什么。”“什么?说大声点啦……”

    “大家安静一点啦!都听不到了……”站得近的人抱怨着,但喧闹声仍然是此刻的主调。

    “那你就花一辈子的时间,将它变成告白,变成承诺。”他认真道。

    “……好。”她看着他,心口坪坪跳着,不知道是紧张这周遭失控的环境,希望早点结束,还是,为了他……

    “嘿嘿……你们聊够没有?!到底还有没有人记得你们现在还在婚礼上啊?接下来还有十几道仪式要进行,你们有空继续参与下去吗?”眼看是没戏了,开始收拾所有乱状吧……柯立荣很无奈的被一群王子齐的友人推着向前来“唤醒”这对状况外的新婚夫妻。

    砰砰砰!

    延迟已久的拉炮突然响起来,吓了所有人一跳,清醒过来,并记得现在婚礼还没完的人们,辛苦重整自己的仪态,装作方才的失态都是在作梦,也装作方才新郎新娘就差没坐在一边喝茶嗑瓜子的聊天也只是幻想。

    婚礼继续肃穆进行着。

    刚才状况外的事情没有发生!没有!大家都眼花了!对!(集体自我催眠中。)这还是一场彷如王子公主般的婚礼。这还是一场标准贵族式的婚礼。只是新娘的盖头没有再放下。

    只是新郎的手将新娘扣得太牢,而他们脸上又笑得太真诚,两人的目光总是胶着在一起就移不开。

    像是……他们真的相爱。

    孙湉湉想,或许,她可以试着期待。

    关于爱。

    【全书完】

    番外篇——最糟糕的夜晚,最悲惨的誓言

    “向南,我……我爱你。”有点迟疑的开头,然后是视死如归的坚定,借着酒胆,终于顺利将告白表达出来。

    “……谢谢。”向南顿了顿,轻声道谢。这几年来,每次听到这句告白,向南的脸色都会非常复杂,却是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对那些以“爱”为名在他身边纠缠的女性、以及因为说了“我爱你”而期盼他应该要有所响应的女性,露出类似于嘲讽的神色或口气。

    这句被世人说烂了的“我爱你”,既然他也是造孽有份的败坏者之一,自然没有资格在听到这句话时,再露出因为困扰与厌烦而起的嘲弄眼色。

    这或许可以称之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吧?每次听到“我爱你”,向南都忍不住在心底这么想着,然后挤压出这辈子最大的耐心,努力赞美那位女性,赞美到她终于理解了他的委婉拒绝,以及,平复了被拒绝的失落之后,他就能结束这一晚的约会,而尾声的必备台词为……轻声问一句:“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来的,我可以自己回去……”成熟自主的女性常常会这么回绝他。即使心里无比难过到想要大醉一场,也仍然要以平静的表相来撑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当然,不排除有些人仍然不死心,企望再为自己想要的爱情多做一些努力,于是要求他送她回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创造许多偶遇的机会,以着“不当情人,可以当朋友”的借口,随时在他周遭出没……幸好,眼前这位女士不属于这一类,让他轻松很多。

    于是,他将这位女性送到酒吧外的停车场,目送她驱车离开之后,才转回酒吧里,打算找酒保结帐。今晚的夜生活到此为止,回公寓对着计算机工作吧!

    他今晚不应该出来的。工作很忙固然是原因之一,再者,打电话约他出来的女士对他有着太多的好感,而这是他不打算接受的;既不打算接受,就应该尽量杜绝在公事以外有所接触……但他却脑袋发昏的被她一通电话就轻易约了出来,只因为那时的心情很差……然后,心情更加坏透,这个夜晚从头到尾都非常糟糕。

    今晚是怎么变得这么糟的?啊,是了,开始是因为一篇来自八卦杂志的报导。

    写那篇报导的记者一定还身兼言情小说写手的身分,不然不会把好好的一篇贵族生活花絮报导,写成粉红色的言情小说,而且还是最离谱最胡扯的那一种!把一大堆现实里根本不存在的美好形容词往王子齐与孙湉湉这对夫妻头上大把大把胡乱洒去,什么“俊男美女神仙眷属”、“恩爱不相疑的模范夫妻”、“冰冷的现代社会里,最温暖的爱情见证”、“门当户对里的奇迹”、“最昂贵的婚姻,最神话的爱情”……刺眼而催吐的字眼当然不止于此,但他已经反胃到几乎将这三天来吃进肚子里的食物给吐出来,不得不草草扫过那些可怕的字句,再也不虐待自己的眼……然而,更虐眼的是照片!

    结婚五年,同时连续五年被r国媒体誉为“完美家庭的最新诠释”,然后自从生下第一个孩子之后,又莫名其妙被评选为“最理想父母”的代

    表,这一对算是结婚已久的男女,自然再也不是世人眼中的王子与公主,而是晋级到“老爸”、“老妈”的老人家行列里了(即使那个“老爸”依然高居“最理想梦中情人”排行榜的榜首(……嗤!)。

    太过漫长的婚姻会摧折掉曾经觉得美好的事物……包括“爱情”这种虚无缥缈、全然靠着感觉去想象的东西。

    王子与公主是很梦幻的名词,但是结了婚之后,究竟是怎样的光景,又岂是区区几张登在杂志上恩爱给全世界看的照片就可以概括呈现的?当然,他们这些自恃贵族身分的人是不会学影视明星卖弄全家福照片那样,做出一片亲亲爱爱搂搂抱抱的姿态来证明他们的幸福。他们秀出来的公关照与皇室每年一月一日公开在报纸上向全国人民拜年的照片一样乏善可陈……

    一个个像木桩似的,不管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都笑成相同弧度的呆板模样。就算是夫妻,也绝不贴坐在一块,中间至少相距有五公分的距离。

    王子齐与孙湉湉提供给杂志刊登的相片,正是如此。男左女右,端坐在长沙发上,姿势端正得简直像在做国际礼仪教授。他们三岁的长子,小不隆咚的一个娃娃,正该是活泼无赖的年纪,却是一本正经的表情,笔挺站在父亲身边,平静的看着镜头;可以想见几年后又是另一个高傲而目中无人的王子齐。而他们那六个月大的女儿,不过才刚学会坐而已,就已经丧失在公众面前待在母亲怀中撒娇的权利,乖乖的坐在父母中间,也是挺挺地坐着,一双小手交握在一块,不像一般婴儿那样,总要抓着父母亲的衣角来表达依赖……这个女娃儿,日后应该会长成另外一个孙湉湉吧!

    这倒是个不算差的结果……相较于如果她居然像王子齐的话。

    总之,就是这么一张呆板无趣的全家福照,让他心情差得要命!

    所以他失去理智的答应了一名对他有好感的女性的约会,且没有意外的被告白,也再次伤害了一名对他说“我爱你”的女性的心。买醉不再是他心烦时的选择。他的年纪已经老到足以明白所谓的藉酒浇愁是件多么异想天开的事,所以在心情烂到无以复加的此刻,他的第一选择是回家工作;如果不想工作的话,他还可以看书,那些待看的书报杂志累积得够多了,几乎在书房堆成了一座山。

    虽然他现在从事的是投资理财方面的工作,但可没有忘了自己学的是考古;而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专事品种改良的农夫,所以他大量订阅了这两方面的杂志与书籍,充作闲暇时的消遣,并幻想着在五十岁以后,跑去挖古迹或者种田。

    再也没有人像他这样不务正业了吧?瞧瞧他现在从事的工作,既不是他的梦想,亦不是他的专业,人生混成他这样,也算是落魄了吧?就算他其实赚了非常多的钱,是别人眼中事业有成的商场新贵,还是个“享誉国际”的知名人士,丰功伟业如:超级贵妇张华琳的神秘情人(过去式)

    曾经让王子齐在商场上吃尽苦头的对手(至今仍是唯一一个)、j国茶贤集团的执行总裁(今年二月约满请辞)……

    他在r国有花名,在j国有商名,不管是哪一种名,都让他感到厌烦,所以离开茶贤集团之后,他来到k国,倒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甚至

    不是因为母亲定居在这里……事实上,如果他想跟母亲相安无事的过完这一生的话,最好保持安全距离。这个安全距离就是:一年见两次面、每月通一次电话,如此,最是恰好。会来到这个国家,或许正是因为这里不是r国或j国,不会有太多人认识他,而且又离这两个国家最近,可以掌握最新讯息吧。毕竟他现在所有的投资标的都在这两个国家,他有必须关注的理由……

    “……雯莉,我很喜欢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吗?”

    雯莉?

    是……向雯莉吗?

    已经走到吧台边的向南,正要招手叫酒保过来结帐,却因为听到熟悉的名字而顿住动作,原本散漫无边的思绪也为之凝聚,专注侧耳捕捉那声音的来处……

    这间酒吧并不属于喧闹的那种,走的是精致路线,前来消费的客层以高级白领为主;也设有几间包厢,提供给需要隐私的人使用。向南很快的在离他最近的那间包厢门口找到了目标,而那个叫雯莉的女性,正是他唯一知道的那一个。

    她与一名年轻男性正要离开,而那名男性一时情不自禁,竟在包厢门口大声告白,于是招来许多侧目的目光,都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让向雯莉微微感到尴尬;于是她有些不自在的下意识看了下周围,其实只是想争取一点时间来想着如何处理好这个突如其来的告白事件,却没想到会对上一双熟悉至极的眼。向南!他怎么会在k国?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太过错愕,以至于向雯莉毫无防备的杏眼圆瞪,一时之间没有办法转换出备战模式来面对这个过去四年来商战上的大敌。

    她跟他并没有见过几次面,谈话的次数更加屈指可数,可是对对方却是熟悉得不得了!过去四年,在j国的商场上,向南的主要工作是帮“茶

    贤集团“对付”王玺集团“,而她,身为”王玺集团“j国的首席幕僚兼战将,正是他交手的对象。

    不得不说,那是相当一言难尽的四年。

    过程辛苦万状,常常处在咬牙切齿状态,恨不得天天钉草人诅咒他,但也不能不说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好处;那四年的交锋,是她有生以来最艰辛的锻炼,将她的潜力完全激发出来,不断的向自己的极限挑战,连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成长到如今这个高度?但她做到了!

    我们应该感谢向南先生……她的大老板王子齐在一年半前将她正式擢升为j国总执行长时,这样对她说。

    虽然是熟人,但不是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敌人,那就……

    没有打招呼的必要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人吧!向雯莉很快在心中做出决定,虽然看得出向南正跟周围其它闲人一样,正饶有兴致的打算看一场浪漫的好戏,但她可不打算如他的愿。

    “左先生,我们先结帐离开,好吗?”怎么也没料到纯粹谈公事的一场约会,竟会以这样的方式结尾。眼前这个在两分钟前还很商场精英样的世家公子,突然变身为纯情青涩的毛头小子对她鲁莽告白,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先将人带开再处理后续了。她可不是演员,还得演戏给一堆好奇心旺盛的陌生人看。

    “雯……雯莉,我是真心的……我我……”左公子结结巴巴,满头冒大汗,让人几乎要怀疑起这间酒吧的空调是不是故障了。

    “走吧,你的司机应该将车子开到门口了,别让他等太久。”向雯莉很自然且快速的将账单交给柜台,在收回信用卡和签单收据之后,挽着左

    公子的手,将他带离这间酒吧。

    “啊,好,呃……对了,我要结帐!”

    “已经结了。别担心。”

    “怎么可以让女孩子……”

    “我们这是谈公事,要随着业务报告一同报公帐上去的,你可不能让我难交代啊,左先生。”

    “不、不是的。我可以跟王叔叔说一声,你要知道,王云楼叔叔是我父亲的至交,你现在在他手下做事,我……”

    向南结完帐之后,不紧不慢的跟在这一对身后,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王云楼?

    这个名字令他眉头一挑,然后厌恶地皱了起来。

    本来,在接收到向雯莉忽视冷淡的目光时,知道她完全无意与他谈话,连寒暄话都拒绝说一句,直接当陌路人看待。他向南也不是那种会对

    女人穷追猛打的不识趣男人……这辈子,对孙湉湉做过这类自讨没趣的事已经太足够了,不打算再增加难堪的经验。

    虽然有些女人很容易就喜欢上他,但向南还没有自恋到认为全天下的女性都会被他吸引,至少,孙湉湉就不;而眼前这个曾经迷恋过王子齐的向雯莉也不。

    所以,向南原本打算放过她的,遂了她的心愿,就在这里当个路人甲,这辈子再也不与她有所交集。可是,他们谈到了王云楼,勾起了他最不愉快的记忆,招惹出他最阴郁的心事,让他忍不住又做出冲动的事!

    他跟在她身后,看她用了一会儿时间安抚那名长相英俊斯文的男子,终于将那名明显告白失败的公子哥儿给塞进车子里送走;然后,走到她身侧,对她道:“嗨,好巧。”

    向雯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他。“向先生。”

    “向小姐。”向南耸耸肩,笑道:“真有缘,不是吗?”

    “算是。”不得不承认,所以点点头。孽缘也是缘。

    “进去喝一杯?”向南指着对面另外一间安静的酒吧问道。

    这是个不允许别人拒绝的邀请,即使说得彷佛临时起意般的随意。向雯莉看着他的脸,原本只是想对他投递过去一抹冷笑的眼色,却因为从他眉眼间捕捉到了什么,一时有些恍惚,带着一抹遥远的怀念,让原本决意拒绝的心竟然就这么淡了……

    向南敏锐的意识到她眼神的不对劲,哼了一声,别过脸,下巴扬了下。

    “走吧。”不容违抗的语气,也不问她是否同意。

    他的无礼对向雯莉而言虽然是意料之中,毕竟过去四年来,他们在商场上的攻防战可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而得到手下留情的优待。可是,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他竟能摆出这么没风度的强势模样,真是教她感到不可思议!他这个性,却是一点也不像……

    呃,他生父那个家族出身的人啊。向雯莉瞪着那强势张扬的背影好一会,才慢悠悠的跟了过去。果然,血缘不能代表一切,真正影响一个人性格品德的,是生活的环境。这个向南,长得非常英俊,五官立体分明,显得很锐利张扬,性格独立,满溢着不羁狂放、无人可以驾驭的特质。

    向南其实长得与王子齐有三分相像,可是因为两人气质截然不同,所以不仔细看,绝对无法察觉。

    向雯莉是知道向南身世的。在五年前那场媒体战开打之前,王子齐就将所有能够提供给她的数据全都毫无保留的给了她,包括向南这件属于王家的秘密档案,无言的表示出:只要用得上,他不介意她将向南的身世曝光。

    但她终究没用上。倒不是说她将向南当成最后的秘密武器……老实说,他这个人的身世,对那场商战而言,没有那么重要。那时她知道自己

    唯一的敌人是茶贤家族,而不是身为军师的向南,火力的重点自然全放在茶贤家族重点人物身上。

    当然,她也不否认在心底深处,仍然有着为王家保留一点隐私的想法。于是,向南就躲过了那一次对他身世的打击;虽然向南这个骄傲的男人从来不知道他那被媒体称之为神秘莫测的身世背景,曾经有机会被利用来打击他。再说了,向南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以他眶毗必报的性格而言,真把他逼到那地步,他的攻击必定是疯狂而肆无忌惮的。一个眶毗必报又能力高强的敌人,只有傻子才会将他招惹到超过他的底线。

    如果说,与王子齐曾经的一段情,是她不愿被世人提起的底线;那么向南的底线一定就是他的身世。向雯莉当年在分析向南这个对手时,就是这样想的。

    两人在吧台无人的一侧坐定。

    “喝什么?”向南问。

    “特吉拉日出。”向雯莉对酒保说道。

    “柳橙汁的别名?”扬眉笑问。

    “事实上是:一分特吉拉酒加八分柳橙汁加一分红石榴糖浆,调成一杯特吉拉日出。”仔细说明内容成分,婉转的拒绝被取笑。

    “一杯波本。”耸耸肩,回头对酒保点了酒后,再看向她,倒也省了说其它废话的时间,开门见山道:“其实我一直很意外于你居然还愿意留

    在王玺工作。我该敬佩你的公私分朋,还是感叹一声痴心无悔、真爱无敌?“

    若不是他的语气太过认真,光是因为他说的这些话,就够向雯莉甩也不甩他,转身走人了。但,即使没有走人,她的脸色也称不上好看,严肃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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