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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浚看着我,跪下道:“臣请陛下,罢黜殿中侍御史胡安国!”

    我有些疑惑不解,胡安国以前是中书舍人,张浚升任御史中丞之后,可是他向我举荐,说胡安国耿直中正,可当殿中侍御史一职,怎么今天半夜三更的,特意求见请我下旨干这个?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张浚脑袋那根线搭错了弦吧?

    我奇道:“胡安国未有失职,为何要罢黜他?”

    张浚神色不变,只说道:“臣今日同小妾登车赏花,被胡御史看见,他弹劾臣所作所为有失体统,臣却以为,此乃臣之私事,与他无关,何况他乃臣的下属,出言不逊,多有不敬,臣请陛下为臣做主!”

    原来这人前来,是意有所指了!

    我不太高兴,淡淡的道:“胡安国乃是朝中重臣,监察大臣,也是他份内之事,即便是言语有所冒犯,德远也不必小题大做吧?”

    见张浚刚要张口,我冷笑一声,道:“起来吧,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指桑骂槐!”

    张浚一笑,缓缓的站起身,灯下美人,风姿万千,让我呆了片刻。

    赐茶,看座,张浚开口:“陛下圣明,只是臣实不知,岳帅究竟所犯何罪?要跪在雨中街上!”

    我有些哑口无言,却听张浚继续说道:“若是将帅有罪,当交付大理寺审问清楚,依律判刑。若是举止失当,臣自当弹劾。只是陛下无缘无故,如此体罚朝中重臣,恐怕难以服众!”

    我强词夺理道:“朕可没想服众,朕只想教训教训他!这个人太张狂了,你不知道他今天的样子,简直,简直搞得朕不像皇帝,倒像是他儿子似地!”

    张浚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和颜悦色:“主明臣直。岳元帅性格耿直,若非知陛下宽宏仁厚,他定然不敢赤诚相见。”

    嗯……赤诚相见?这句话,听起来顺耳多了。要是什么时候,能够赤-裸相见……

    面子上可不能落下,我低着头,沉默不语,不肯松口。

    却听张浚继续说道:“陛下,当今正是用人之际,岳元帅乃边防重臣,陛下岂可因一时之快,酿长久之祸?”

    我听他这么说,眉毛抖了一抖,却又听他说道:“陛下对岳飞,恩宠有佳,他心中自然感激,便会为国效力。可陛下今日之举,难免他心中不会做它想。岳飞手握重兵在外,若是万一有异心,国家危矣!臣请陛下纡尊降贵,前去安抚于他,以消弥大祸于未起之时!更何况——”

    我扬了扬了眉,示意张浚继续说下去。

    张浚躬身道:“更何况,岳飞乃统兵大将,当街跪着,实在有失身份,更有失体统!今日外面下雨,街上无人,只被臣撞见,若是被他人看见,异日恐有失他在军中威信,更有失陛下宽厚仁德之名!”

    我拍了拍张浚的肩膀,心中叹了口气,我这决不是屈服于岳飞的滛威之下,也不是害怕他以后都不再理睬我,更不是担心冰雹砸在他身上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我这是为了国家……

    换好衣服,拿了伞,高公公已经换班,该邓公公当值,我这低三下四的同人去赔不是,也不能闹的人人皆知。

    让他在殿中带着,不必同行,只带了两个侍卫,在张浚的目送下,出了宫门。

    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地上的冰雹大小不一,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远远的看见岳飞的影子,还跪在那里,心虚了一大片,回头看看帮忙打伞的两个侍卫,决定还是越少人见我的狼狈相越好。

    下令让他们也给我回去,两个侍卫对望了一眼,心有灵犀的走了。

    我又磨叽了一会,吸了口气,朝岳飞走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三盏招牌上的灯笼挂在风中,亦被雨淋灭,只剩的半盏摇晃。

    雨丝在灯下,拉出长长的金线,我打着伞,走到他面前,停住脚步。

    他亦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我。

    我注意到他的脖颈后有清淤的痕迹,估计是被冰雹打伤的。

    愣了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过了一会,才叹道:“你,你知错了罢?”

    岳飞哼了一声,依旧毫不松口:“臣不知!”

    我有些气结,按下又即将要涌起的怒火,蹲下身,将伞遮在他头顶,对他扬眉道:“你当朕在妓馆中嫖妓宿娼?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岳飞冷笑一声,看也不看我,朗声道:“难道不是吗?”

    我没说话,只伸出手想要将他扶起来,却不料被他将我的手甩开,我心头一动,他可从来没生过这么大的气,难道说,我找女人,踩着他尾巴了?

    还是说……

    眼珠一转,对他笑道:“鹏举,你可是冤枉朕了,朕从大相国寺回来,刚好遇见下雨雹,进去避雨的……”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是吗?臣出来找陛下,遇见李侍郎的时候,他可是告诉臣,陛下早就走了,算算时间,下雨的时候,陛下应该已经到了崇政殿批折子!”

    我说,他这么较真做什么?

    我只得继续解释:“朕路过玉楼包子,与秦尚书一同吃了两笼,还给你带了一笼,因为惦记着你喜欢吃刚出笼的,所以让店家特意弄了个小蒸笼,耽误了些时间,结果正赶上下雨雹。”

    他浑身一震,过了半晌没说话。

    我有些得意的看着他,刚刚受欺压了那么长时间,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又过了一会,才听他说道:“臣见到陛下的时候,雨都已经停了好久了吧?陛下在躲哪门子雨?”

    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我扬眉笑道:“那是因为朕在听说书啊,听得入了神,所以忘记时间了!”

    看见他的脸色又有些变青,我忙不迭的说道:“朕入神忘了回宫,可都是因为爱卿你啊~!”

    他皱了皱眉,将我上下打量了两眼,又看向别处。

    将他扶起,在他耳边笑道:“如果那两位女先生,不是在讲岳飞的英雄事迹,朕可没那闲功夫听大半夜!”

    安抚岳帅[vip]

    他猛然扭过头来,看着我,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露出自认为绝对和蔼的笑容,对他信誓旦旦:“朕说的,决无半句假话!朕是天子,堂堂皇帝,后宫妃嫔,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怎会作出留宿妓馆这种有伤国体的事情!确确实实是听见他们在讲你,朕很喜欢,就忘了要回宫了!”

    见他眼中露出震惊,疑惑之色,我决定趁热打铁,连连点头,换上最最坦诚的神色,表示自己说的绝对是真实可靠!

    这次再去扶他,他总算是给我面子,没将我的手打开,任由我扶了起来。

    我松了口气,去瞧他时,他却站在那里没动,过了一会,才道:“那些事,臣不是都给陛下讲过么?陛下还听什么?”

    他的语气平淡了许多,没有怒意,更没有脸黑。

    我要趁机表白自己啊~!

    连忙道:“那怎么一样?朕就爱听人讲你的故事,就爱听人夸你,甚至单单连岳飞两个字,也爱听!”

    他神色中,似乎有所触动,可还是只沉默着。

    我都狗腿到如此的地步了,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如常,看不出来半点开怀的样子。

    这该解释的都跟他解释清楚了,我真没干出有辱国体的事情,他还是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了?不会是想让我上演刘备拜诸葛的戏码吧?

    小心翼翼的给他张着伞,这会没旁人看着,我也不怕丢了面子,失了威信,继续朝他陪笑道:“朕今晚,实在是灌多了黄汤,做事情没个轻重,一时头脑发昏,就让你……让你这么着……朕回宫了以后,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批个折子,都批不好。实在是后悔万分,总之,是朕的不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朕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他嗯了一声,站在街中心,却似乎根本没听到我所说的话,不知出什么神。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继续赔笑:“鹏举,你是国之重臣,万世扬名的,别跟朕一般见识,只当朕今天晚上说话全是在放屁好了!要是你心中,实在气不过,就骂朕两句,或者再不解气,打朕一顿也行!”

    他却呆呆的,只看着金色的雨丝,置若罔闻。

    我见了他这个样子,有些担心,别是真的在心中记恨我吧?虽说历史上,他爱君体国,可赵构也没干过,让他当街罚跪这种有辱人格的事情。我这次做的,真的是有些过火了……

    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鹏举,你,你怎么了?还在生气么……”

    他猛然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最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弯下身,将依旧散落在雨地中的包子拣好,放到笼阁中。

    我看得有些心惊胆颤,这绝对是怀恨在心,特意将包子收好,作为表记,日日观看,不忘今晚之耻。

    脑袋中立刻滑过勾践卧薪尝胆,最后复国的故事,浑身一个冷颤,可别真弄得跟张浚说的那样,人家忠君爱国的大大忠臣一个,被我搞得官逼民反了。

    安抚之,安抚之~!

    我立刻换上了有些谄媚的笑容,对他笑道:“鹏举,你,你别是记恨我吧……”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愣愣的,再次跪下摇头道:“是臣的不是,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臣却目无君上,在陛下面前,有失体统,还请陛下,请陛下恕……”

    说到一半,语气中竟颇为苦涩,止住了话,再也没说了。

    果然,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我今天的所作所为,伤了他的心了。

    连忙将他扶起,为了表示我体贴臣子,将手中的伞都给递到他头顶上,又不着声色的夺过他手中的罪证——那笼包子,对他连声笑道:“朕不介意,真的,朕真的不介意,朕就挺喜欢你这样的,嗯……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赤诚相见!”

    他愣愣的看着我,目光竟有些惆怅,过了半晌,才低声道:“走罢!”

    啊,走!

    他打着伞,我提着今晚发过火的罪证,走在空无一人,下着细雨的街上。

    脚步声踏着积水,发出啪啪的响声,雨滴落在沟洼中,打出一朵又一朵细小的水花,仿佛含苞的芙蓉。

    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路上偷偷去瞧他的神色,他神色如常,即不欢喜,也不生气。

    一路无话,快到宫门的时候,他才猛然说道:“陛下半夜出宫,怎么连个侍卫也不带?若是万一遇上刺客,如何是好?”

    我嗯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朕容易吗?朕好歹也是皇帝,要是万一被你骂个狗血淋头,甚至还揍个半死,自己吃亏就行了,落到别人眼中,你让朕的脸,往哪儿搁啊?”

    他止住脚步,过了一会,才开口道:“臣,臣无心的……以后,决不会如此!”

    我对着他笑了笑,看他的样子,有些懊恼,更有些烦闷,似乎还有些难过?

    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触动,对他柔声道:“故意也好,无心也罢。你冲朕笑,朕喜欢;你冲朕发火,朕也喜欢。朕心中,实在是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他转过头,看着我,我亦看着他。我发现,似乎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我看着他的双眼,透过那双眼睛,看到的世界,平和安宁。

    是啊,我也没有料到,自己在面对他的双眼的时候,可以变得毫无底线。

    有些迷恋的,渴慕的看着他,他肯对我生气,肯对我发火,比之刚开始相见时,客气,却疏远,要好上千倍,万倍。

    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却不想,竟然看见他的眼角跳了一下。

    甚至看到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而他的眼中,竟然弥漫上了一层亦真亦幻的雾气。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一阵紧似一阵。略微潮湿,有些粗重的气息,吐到了我的脸上,那是他的鼻息。

    没察觉间,他离我的距离,竟然不过半寸。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的喉结,有些上下抖动,而他刚毅的唇角,竟微微张开,大概是我的错觉,那在此刻变得异常性感的唇,似乎往前凑了凑。

    我觉得浑身所有的血液,瞬间全部涌上大脑,随后不争气的涌到某个不该去的地方,血脉喷张,难以遏制。

    伸出手,刚刚触到他打着伞的手臂,那绷得紧紧的手臂似乎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般,惊得朝后收缩,而手臂的主人,亦朝后退了两步,呆住了。

    我上前一步,伸出手捉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摇了摇,喊他的名字:“鹏举~!鹏举!你不信我说的话么?”

    他猛然回过神来,把伞塞到我手中,道:“禁宫到了,臣就不送了,陛下快些回去吧!”

    说毕,竟像躲避洪水猛兽一般,转身扭头就走。

    我在后面赶上两步,叫住他:“哎,你别走,朕还有话要同你说!”

    他充耳不闻,走的更快了,我只得跟在后面一路小跑,他却发足狂奔起来,我无可奈何,只得大声喊道:“喂~!岳飞,你别跑!那个……那个廖小姑是不是在你军中?”

    终于,前面的人猛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我跑到他面前,对他笑道:“朕听说她武艺不错,想让她留在宫中,随身保护朕……”

    他终于恢复了常态,扬了扬眉,奇道:“宫中侍卫众多,何须一个女子保护?”

    我阴险的笑,非常阴险的笑。我可不需要女人保护,不过,我要保护岳飞,别和这位只看了他一眼,就率众来降的女人,弄出什么绯闻来!

    我刚刚那么语重心长又剖心剖肝的一番话,看样子,岳飞好容易有那么点点触动,要是被人横插一脚,就不好了!

    装作无心的,有些忧虑,又有些为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也知道,朕平日出入后宫,是不能带侍卫进去的!有些时候,身边跟个女人,也方便些……”

    他皱了皱眉,看着我,欲言又止。

    别是舍不得吧?我装作毫无心机,毫无阴谋,对他坦然笑道:“只不过听说,那廖小姑是你的爱将,要是你舍不得,就算了。其实军中常年没个女子,也实在是枯燥,若是你想将她收房,嗯,朕就不夺人所爱……”

    看见他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更是狐疑的将我上下打量了打量,然后问道:“陛下今日听书,不会是听的这个吧?”

    我连忙摆手,笑道:“没,怎么可能?绝对不是这个……”

    岳飞显然不信,不过也没揭穿,只说到:“那臣回去就跟她说,让她明日留下,跟随陛下左右!”

    现在天都黑了,估计已经快三更!

    三更半夜,他跑到人姑娘房间?不合适吧!这完全是让他往火坑里跳啊~!

    连忙摇头:“不,别~!明日等天亮了,你再去跟她说!朕不急,不急啊,哈哈!”

    岳飞哦了一声,然后告辞。

    我亦转身往回走。心里估摸着,自己多日来,苦心建立的形象,在他出征前一晚,全然尽毁!

    先是在妓院被抓,恼羞成怒下做些出格的事情,紧接着又低声下气的做狗腿状,好容易花了半晌功夫,让他相信,我绝对是昏了头,才责罚他;厚着脸皮,鼓起勇气,告诉他我很喜欢他,最后却又冒出让一大姑娘进宫当贴身侍卫这种居心叵测的行为……

    曲端戏张浚[vip]

    晚上回了宫,躺在福宁殿的大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怎么也睡不好。

    最后干脆半夜爬起来,在窗前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天空,雨时断时续,胡思乱想了一会,倦意终于袭来,随便睡下。

    第二日精神不是太好,有些萎靡。

    下了朝,亲自去送岳飞出城。

    他看起来精神似乎也不太好,眼中有些血丝,我在心中暗暗担忧。

    已经是五月天气,异常的热,盔甲穿在他的身上,被太阳反射出刺眼的光来,他并未多说话,只对我道了谢,便带着将近三万部队,浩浩荡荡的出了北门,赶赴河北去了。

    岳飞一走,范琼又死,京城布防就换成了原本驻守在山东的杜充的部队。

    杜充的部队还在路上,一个月前,就已经下了旨让他前来,到了今天,才看到他的先头部队到,大军还需三天之后,才能陆续赶到。

    直到岳飞的影子,消失在扬起的黄尘之中,我才若有所失的下了城楼,回到后殿。

    看了看今日要觐见的人的名单,廖小姑三个字赫然跳入眼帘。

    我甚至有些急于想见一见,这个人了!

    让高公公去传令,命她第一班次觐见。

    一身戎装的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些许愣了愣,然后再一次在心中感叹,让她留在宫中,是多么英明神武的决定!

    这么一个美貌又英姿飒爽的女人,大概很符合岳飞的胃口吧,要是在一起呆时间长了,还真难保不出什么事情。

    我还真装b,平常故作大方,送美女给岳飞。现在他身旁有了个美女,我就想方设法的将她调走……

    对她露出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摆出一副上级接见下级应有的亲切和热情,马屁拍了一些,金银珠宝送了一些,又将她的官职晋封了一级,让她在后宫作为女官,顺便和高公公一起,掌管一下我的封装库和新建起来的御前激赏库的财宝。

    她却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也是,当初她是看岳飞的面子投降的,结果还没跟岳飞一个月,就被我隔离了,换我我也不情愿。不过我可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皇权也代表强权,我在自己能强权的地方,能强权的时候,那是一定要强权的!不然白当这个皇帝了!

    廖小姑有些郁闷的跟着高公公走了,我这才看向下一个要觐见的名单。

    却是秦桧和张浚两个。

    御史中丞和刑部尚书一起来,我觉得恐怕事情有点蹊跷。

    果然,两个人说的都是一件事情,右相一职和知书枢密院事一职,都没人,国家紧急时刻,长期空缺,似有不妥,请陛下早做决策。

    这个事情我也想很久了,只是放眼朝中,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

    张浚还不错,只不过太年轻,又没什么大功,升为御史中丞,已经是破格提拔了,做宰相的话,似乎资格还不够。

    赵鼎的户部尚书做的很不错,颇见成效,至少我在他做户部尚书的时候,才将全国的税收,军费,禁榷情况,弄得完全清楚。就让他继续做户部尚书好了,户部尚书的权利,比不上以前的三司使,还有很多地方的财务状况,是他摸不到的,再看看,如果干的不错,准备就依了朝中大臣所奏,扩大户部尚书的权利,让他能够好好的管理全国财政。

    李纲被贬出去的人,还不到半年,调回来显然不合适,这秦桧嘛,明显,我绝对不会考虑,让他当宰相。

    剩下的一些朝中老臣,掰着指头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能力都十分之有限,好在比较听话,说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来要开科举,外带让各州县推荐人才了。

    只是目前,看来看去,似乎也就之前做过吏部侍郎,后迁为兵部尚书,现在为门下侍郎的吕好问比较合适了。

    靖康中出过一些力,人也算得上四平八稳,沉吟了半晌,抬起头来,对下面的二人说道:“朕已有主张,二位卿家先且退下吧!”

    张浚和秦桧告退,两人一齐出去,走到一半,秦桧忽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来,对我行礼道:“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

    我扬了扬眉,让他留下。

    他却不说重点,先是回忆了一番孙傅去世时的情景,说他直到死之前,口中一直喊着陛下。

    接下来又说了自己修补《宋刑统》,重新修订了一本,取名为《炎兴录》。

    我对他微笑点头,示意他办得好。

    却不经意间,瞥见他腰间的玉扣,果然换成了我送给他的那块莆田白玉。

    打断他的话,对他笑道:“会之,朕这块玉,你带上果然好看!”

    他笑了笑,道:“那是陛下眼光好,会挑东西!”

    马匹拍的还不错,我有些愉悦,心情好的时候,看人也顺眼许多,便对他笑道:“会之有话不妨直说,你我之间,还拐弯抹角的做什么?”

    他对着我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他听了我这句话,心情似乎也不错,锗红色的官袍,穿在他身上,显得相得益彰。

    我看着他,他亦直视着我,笑道:“臣有位朋友,从西域前来,带回一桶七蒸七酿的葡萄酒,实在难得,臣不敢私藏,特意在寒舍备置了酒宴,若陛下不嫌弃,请过府一尝。”

    我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的龙案,道:“你也看到了,朕今日还有许多折子要批,不如改日罢!”

    见他没说话,神色似乎有些沮丧,我便对他笑道:“会之今年也已有三十多了吧?”

    他躬身道:“回陛下,臣今年已经三十八岁整了!”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过了一会说道:“朕记得你生日快到了,等你生日的时候,朕到你府上为你庆生!”

    说完这话,再去看他,他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连声道:“多谢陛下!”

    又过了一会,他继续笑道:“目前国家多难,西川肘腋之患,金兵虎视眈眈,臣思之日夜难眠,终得二策,可平天下!”

    哦?听他这么说,我来了兴趣,他的主意,一向都不错,便连忙赐座,看茶,又对他笑道:“会之有何妙策?说来听听!”

    秦桧坐下,品了一口茶,又过了片刻,才道:“只是朝中无相,臣虽有良策,却难以施展!”

    我在殿中来回踱步,他却坐在原处,含笑看着我。

    走了两圈,我转过身,亦看着他,叹道:“朕也在为此事烦恼,要么就是有才能的,威望不够,要么威望资历够了,却是平庸之辈。会之可有合适人选?”

    笑容猛然凝固在他脸上,他愣了半晌,看着我的目光,从欣喜,渐渐的变得有些幽怨。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起身道:“臣以为,为相者,第一要忠于陛下,切不可有张邦昌之事;第二要与陛下同心同德,方可商议要务;第三要才能出众;第四要立过奇功;陛下只需依照此四点,自然便会找到人选了!”

    我点了点头,我也想找这么个人来,可是,这不是找不到么?

    见我不说话,秦桧上前一步,盯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被他看得浑身有些发毛,心中更有些发虚,怎么感觉好像我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一般,只想让他别再看我了,却不好说。

    终于,他看了我一阵子,转过头去,看向殿外。

    殿外的知了叫个不停,叫得连带殿中都有些闷热。

    我只觉得有些燥热,扯了扯领子,却听秦桧说道:“陛下当初提拔岳飞之时,更是危急时刻,却未有这许多顾虑;怎么此刻反倒瞻前顾后呢?”

    这能一样么?岳飞的能力,水平,根本不用怀疑,忠诚更是毫无疑问。

    而其它的人,要用的话,总是要慎重再慎重吧……

    秦桧看了殿外一会,目光再一次落在我的身上,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躬身行礼,然后道:“臣无事了,臣请告退!”

    我胡乱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刺眼的阳光之下,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第二天,再次留下张浚,问他关于丞相之事。

    张浚颇为讶异,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翻,秀美的眉毛往上挑了挑,奇道:“秦尚书颇有威望,又对陛下忠心耿耿,且兼靖康年间抗击金人,又助陛下铲除逆贼,何不拜他为相?”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张浚的肩膀,与他一同走出殿外。

    我拜谁为相都行,但是,绝对不可能拜秦桧为相!

    让他继续在朝中高官厚禄,已经是我对于这个人,最后的底线了。

    如果不是看在他靖康年间力挺我,铲除张邦昌又多有效力,而且西川之事很多机密不可为外人所知的事情要找他,等着他的,早就是一个死字了!

    张浚见我叹气,也没多说,最后推举了两人,吕好问为尚书右丞兼门下侍郎,知书枢密院事先由张叔夜充着。

    张叔夜年纪也不小了,六十多岁的人,估计干不了两年。

    两天后,杜充到了京城,我在内殿接见了他。

    和一般的武将没什么两样,只是长得有些瘦,唇特别薄,看起来,有些刻薄,更有些残暴的样子。

    夏天来了,关陕的战事也告一段落,金人洛索,带着他的军队回长白山避暑。

    身为宰相的吕好问,上台没两天,就给我丢了个难题,说是关陕宣抚使曲端多有战功,陛下光犒赏还不行,最好是下手札褒奖!

    我坐在崇政殿内,连着写了几分手札,写来写去,到了最后,那几个破字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只得长叹一声,丢了毛笔。

    既然关陕战事不忙,那就让他回京,我亲自接见,褒奖好了!

    下手札,我那几个字一拿出手,那不是在褒奖,那完全是在羞辱。

    曲端到的时候,正是酷暑,今年的夏天特别热,岳飞在河北,亦好过不到哪里去。前两天他还写信来,说是虽无金兵

    -

    进攻,可亦不能放松,打算趁着夏季,按照守真定的陈规的提议,将河北诸郡的城墙重修,加固,增加些新的防御,以备金兵冬季再来。

    我亦写信告诉他,我天天热的只穿一件薄衫,可怜上朝的时候不能如此随便,弄得每天下朝,背心都全部被汗湿。

    当然,更不会忘记在信后加上那么一条,绝对不要让别人,看到我给他写的信!

    因为那些字,写的实在是有失作为一个帝王的水准……

    我在崇政殿中,接见了曲端,曲端长的异常魁伟,满脸胡子,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目光凌厉有神,皮肤黝黑,声若洪钟。

    当说起西北的战事时,他更是激昂,说道金兵铁骑实在厉害,不少城镇都被金兵攻破,仗打得很是艰难,就是现在,亦有一些城镇,在金兵手中,来回拉锯。

    赐了金甲,马镫,弓箭各一副,金线战袍,金带,手刀,银缠枪,战马,海马皮鞍各一。又赏赐了若干金银珠宝,并带着他,游了御苑,逛了逛开封府,看了下大相国寺。

    宸翰是不能给的,只得当着众人的面,解玉带赐之,又特意把赵明诚和他夫人李大才女请来,做赋一首,送给曲端。

    众人作陪,同曲端一起饮宴,余光去看曲端脸色的时候,他显然对我的赏赐比较满意,有些云里雾里,找不到北的样子。

    甚至在酒酣耳热的时候,不知是真有心,还是无意,攀住张浚的肩膀,对张浚笑道:“想不到张中丞长得如此美貌,真是胜过女子!”

    张浚本来对曲端笑语盈然,听到这句话,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皱着眉头,扯开攀在自己肩头的曲端的手,不悦道:“曲帅不要在陛下面前,太过失礼!”

    曲端的手扬在半空中,哈哈笑了两下,仍旧将手落下,在张浚的肩头拍了拍,大声道:“不过开句玩笑话,张中丞不必如此在意!下官听说,张中丞曾上书陛下,要都督关陕。我们那边,都是像我这样的汉子,张中丞若真去了,恐怕脸色,一天都要变上十多次啦~!”

    听了这话,我恍然大悟,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这人没醉,是趁机给张浚立威来了!刚刚准备劝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且看看张中丞,如何面对这些武将的挑衅吧!

    71 秦府赴宴[vip]

    张浚脸上立刻泛上了一层晕红,我与他相处多日,知道这是他恼怒的表现。

    只是,这个样子,在其它人眼中,恐怕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天气本来就热,张浚面色白皙,粉若桃李,过了片刻,红晕退去,对着曲端也笑了笑,道:“无妨!若本官真去了哪里,我敢保证,你变脸色的次数,一定会比我要多!”

    张浚说这句话的时候,波澜不惊,微微含笑。可话中的内容,谁都听得出来,绝不是好相与的。

    我朝曲端看去,曲端却看着张浚,楞在哪里,连杯中的酒溢出了都毫无知觉。

    出乎意料之外的,曲端并未再多说话,直到张浚起身走了,他还在不停的往自己的肚子里灌着酒,就连我劝他莫要贪杯误事,他都充耳不闻。

    曲端走后才一天,张浚就在早朝上,递了平戎十策,并再次表明,国家中兴,当重关陕。

    今河东路有韩世忠,河北有岳飞,两人手中所驻守之处,都未曾被金兵攻克,却独独关陕,丢了延安重地,又有西川腹地作乱,刘光世久不能平,请求朝廷派人前去,都督兵事。

    至少要趁着夏日,北面战事压力减轻,拿下西川!

    张浚的提议,得到了众多朝臣的赞同,就连我的宰相吕好问,也表示赞同,并且说张浚在洞庭湖,都督岳飞平乱,颇有功效,可堪大用,派他前去关陕。

    我看着吕好问,面上带着微笑,口中说着爱卿所言有理。心中却老大的不愿意,平定洞庭湖,分明就是岳飞的功劳,怎么就算到了张浚的头上?以前张叔夜在那里,他也都督了大半年了,没见都督出朵花来!

    只是,平定西川的事情,不能再拖了,都纠缠了一年,再这么下去,估计赵构的根基,是越来越稳,而难度,只会越来越大。

    刘光世在汉中,和赵构对垒,用兵整整一年,毫无建树,刘光世的能力是有的,只是不怎么拿事当事。

    传来的战报,他都已经多次错失良机,若真要派监军,我看给刘光世派去不错!

    最后召集内廷会议,枢密院和政事堂,外带我的意思,张浚改任河北宣抚使,继续去和岳飞合作,经营河北,而在河北的李纲,再次调回,专门去监督刘公子,让他好好打仗!

    李纲从河北回来,在京城呆了三天,这三天,我几乎白日黑夜都同他在一起,商讨西川之事,期间,他自然是对岳飞赞不绝口,认为可堪大用。

    我一面喝茶,心中一面暗想,不知李纲还想让我怎么重用岳飞,任命带兵的武将为两河节度使,这已经是前所未有了……

    >  李纲走的那天,正好是盛夏时节,天空的太阳,烤的枝头的树枝都要焦掉一般,走之前,他特意到宫中谢恩,说一定会不负陛下所望,在秋九月之前,拿下西川。

    去年大半年,梁扬祖经营东南,措置茶盐,岁入钱六百万缗,基本已经能够后续上关陕用兵之费了。

    这日,正是经筳之日,龙图阁大学士朱胜非讲经,讲得是墨子,兼爱,非攻。

    我听了一会,兴趣不大,只是并不能表示出不耐烦的样子,当了将近快两年的皇帝了,有时候,还是会不太适应。比如此刻,看着朱胜非的胡须,以及他上下开阖的嘴唇,就猛然想到我以前上学时候的一些老师起来,以前上课,若是觉得老师讲得索然无味,大可以蒙了头睡觉,教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自顾自的讲,而我在梦中,与周公也相谈甚欢。

    现在可不能,还要不时点头,装出虚心求教的模样,不敢丝毫懈怠。

    正在出神,忽然在殿门口看高公公的影子,我心中一喜,示意朱胜非稍停片刻,朝高公公问道:“高卿,可有要事?”

    高公公也特会装,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走了进来,躬身道:“回陛下,秦尚书在外求见!”

    装作一副异常不乐意的样子,皱眉道:“朕不是说过么?若无要事,不可打扰!”

    高公公露出更加为难的神色,吞吞吐吐道:“这……陛下,臣也同秦尚书说了,可是他执意要见陛下!”

    就等他这句话,我挥了挥手,站起身,对朱胜非笑道:“朱卿家,今日就到这里罢!”

    朱胜非终于心满意足的告辞,我亦精神稍振,理了理衣衫,对高公公笑道:“快去让秦尚书进来!”

    秦桧今日看起来和往常略有不同,并非穿官服,只套了一件淡褐色的袍子,腰间依旧系着我送给他的那块白玉扣腰带,也未戴冠,而是系着逍遥巾,见了我,便笑道:“臣打扰陛下经筳,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

    我走上两步,对他笑道:“无妨,你来得正好!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桧咬牙了半晌,才笑道:“今日是八月二十二日,臣记得陛下说,今日要到寒舍。臣在家等了半日,尚未见到陛下前来,故此特来相请!”

    我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个事情搞忘记了,我前些日子,不是答应过他,等他生辰的时候,去他府上喝酒的么?

    也没准备,随手将自己用的象牙柄的折扇送给他,当做生日礼物,又命高公公去封装库,去了一套琉璃玉杯,外带一套夜光杯,外带银熏球,团茶,药等,赐给秦桧。

    秦桧拿着我送给他的象牙柄扇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两眼,随即笑道:“臣还有一请,陛下这柄扇子,全然素白,臣斗胆请陛下提两个字在上面,赐予微臣。”

    我面露难色,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字,其实还是没能写好,只是他既然这么说了,我这随手送扇子,似乎有些轻慢,也不好拒绝。

    想了半晌,看着殿外的落花,决定题诗一首,最简单,最好写的几个字。

    一片两片三四片,

    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十一片,

    最后一句,难字颇多,什么飞入草丛皆不见。飞字我写的不错,要得力于整日写岳飞的名字,付岳飞三个字是练得混瓜烂熟,自认比之前的赵桓要写的好,可剩下的草丛二字,却不是能力所及了。

    提着笔,犹豫了半晌,决定还是放弃,对秦桧笑道:“秦卿,这最后一句,朕也想不到写什么了,不如你来吧!”

    秦桧愕然,看了我半晌,才道:“最后没有便没有罢!只要是陛下所赐,不论什么,臣都感激涕零!”

    我有些歉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同他一道走出殿外,对他道:“嗯,那个,等朕日后想到了,一定补上!”

    皇帝出行,本来该大张旗鼓,卤簿仪仗一样不能少,不过我这次去秦桧府上,算得上是微服出行,带了高公公和两个贴身侍卫,顺便把廖小姑也喊上。

    廖小姑的样子,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对着我也不再向当初那么愤恨了。

    我看着她,在心中暗叹,你就知足吧,我这个皇帝,不也是同你一样,想看岳飞,也难么?你好歹还同岳飞朝夕相处了几个月,我可就惨了,送钱,送粮,送军队,也没有这个待遇啊~!

    秦桧今日做寿,府上人颇多,什么李若水,赵明诚,赵鼎,张叔夜等都在,杜充也到了,就连已经老眼昏花的太师邓绅,都派人送来了贺礼。

    他的贺礼似乎比我的还份量还要足,相比之下,我觉得自己都有些寒碜。

    道贺之后,众人坐下,我自然是坐在主位,秦桧今日是寿星,便坐在我旁边,已经是傍晚时分,暑起渐消,数杯酒下肚之后,话开始渐渐的多了起来,众人都向秦桧敬酒,这个说他忠义可嘉,那个说他有匡复济世之才,说着说着,便又提到靖康年间守城的事情来了,被贬为宫观使的梅执礼大约是心中不悦,喝的有些多,举着杯子对?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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