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叶莲瑟缩了下,飞快地抽回手来,嘴里小声嘀咕:“我才不帮你!”呆了呆却又伸手推他,这次不敢推他胸口,却去推他左手臂,“你快走……这样……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想你了……”梅君舞一伸手又将她搂在怀里,埋下头忽然在她耳珠上咬了一下。

    叶莲猛地颤了一下,反射性的便又要推他,手伸到他胸口,却马上想到他有伤,两手便缩成拳头慢慢收了回来。

    “别怕……我就亲亲你,别的什么都不做。”他连哄带骗,双唇贴上来,一下下亲吻她嫣红的小嘴。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的一双手很快便不规矩,自叶莲薄薄的绸衣下面伸进去,四处横行。

    “你又骗我!”叶莲声音里带出哭腔,两手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动作。

    “我就摸摸……”梅君舞轻声哄着她。

    “不行!”叶莲坚决不答应,眼里汪着晶莹的泪。

    “乖,听话……”梅君舞略有些急躁,手腕一翻轻松从她手里滑出,便去扯她衣带。

    “不行!”叶莲大叫起来,跟着便委委屈屈哭出声来,“你说了你什么都不做的。”男女之事她还是不甚明了,却也知道有些事是要等到成亲之后才能做的,若不然便是苟且私通,会被浸猪笼淹死。

    梅君舞微微怔住,他也不知自己发了什么疯,只是想将她弄到手,不过她这么一哭,可就无趣得很了。他自嘲地笑笑,却还是伸臂将叶莲揽入怀中,抹着她的眼泪轻声安抚:“好啦,别哭了,我就抱抱你,就只抱抱你总成了吧?”

    他的话真真假假,叶莲不知道该不该信,只是她的身体对他并不排斥,尽管他对她做了许多“坏事”。

    昏昏沉沉中,只听梅君舞轻轻叹了一声:“小叶莲,你是喜欢薛棠吗?”

    “嗯。”叶莲觉得累,耳朵边嗡嗡嗡地像有许多小虫子在飞,并没有听清他在问什么。

    “想嫁给他?”

    “嗯。”

    梅君舞由不住冷哼一声:“他病成那样,你也要跟着他?”

    “嗯……别问了,师父……师父你快回去吧!”叶莲把被子拉上来蒙住脸。

    “死丫头!”梅君舞这才知她是在胡乱应付,嘴里骂了一句,又把她盖住脸的被子拉下来,声线忽然间变柔变轻,“小城主到底得了什么病?”

    叶莲已经进入了梦乡,梦里隐隐有个声音,缥缈而轻柔,却充满了诱惑:“他是中了雕月之咒,对么?”

    “对。”叶莲无力抗拒这声音,恨不能向其掏尽肺腑之言。

    清晨醒来的时候,叶莲犹记得那个梦,她在梦里说了许多话,到底说了什么她并不完全记得,只记得最后一句是关于什么“立城之本”的话。

    叶莲有些惶惶然,很担心自己是不是说梦话说出了声,被梅君舞听了去。好在枕畔空空,他并不在身边,也不知是何时离开的,她竟完全记不起。

    穿好衣服洗漱过,老妇人过来叫她去吃早饭。她跟着过去,便见梅君舞早坐在桌前,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想起昨晚之事,叶莲不禁脸红,不大好意思看他,跟老翁夫妇打过招呼后,才转过来对他道:“师父早!”

    “嗯,坐下吃饭吧!”梅君舞应了一声,指指身边那张椅子。

    叶莲还想坐远一点的,听他这么说,便只有挨着他坐了下来。

    那边老妇人已舀了碗粥送到她面前,笑道:“小姑娘多吃点!”

    叶莲忍不住又看一眼她的手,真白真嫩啊,她又看看自己的手,这么一比,她的手便显得有些黑。她正自卑,便见梅君舞将桌上一盘腌鱼干推了过来,笑道:“你不是喜欢吃鱼,怎么不吃?”

    “哦,谢谢师父……”叶莲咬着筷子头,有些糊涂,谁说她喜欢吃鱼来着?眼见梅君舞眼里光芒闪动,大有戏弄之意。她一下子便领会出话中所指,顿时大窘,一张脸儿霎时便成了红布,心里又气又恼,低了头只顾喝粥,别说那盘鱼,便连其它小菜点心都不吃了。

    还是那老妇人好心,挟了个汤包给她。

    吃了早饭两人辞别老翁夫妇继续赶路。

    一路上梅君舞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对叶莲不理不睬。叶莲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碰了几鼻子灰,也就生了气,犹记着早起他不怀好意的戏弄,便也不理他,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连中途吃饭喝水都没一句话。

    叶莲还记着他胸口的伤,隔了一日,硬着头皮问他用不用换药。

    他只淡淡看她一眼,摇头答两个字:“不用!”便再没一句话。

    叶莲好心遭冷遇,气得直握拳头,心道:“不换就不换,谁稀罕给你换……叫你的伤口烂掉疼死……”想想又觉自己这样咒人太过分,便忙捂住嘴巴。

    两个人走走停停,在山里转来转去,叶莲转得脑袋都晕了。她本就不认路,这时越发辨不清方向,只是一步不拉地跟着梅君舞,生怕一不小心被他甩掉迷了路。

    连着转了好几日,才算从山里出来,这一日晚上时,两人赶到一座废弃的山神庙歇息,梅君舞才跟她说了句话:“去找些柴草点个火堆。”

    叶莲在那里站了站,想到他身上的伤,也就忍气吞声地找来柴草点着火。

    梅君舞坐在火堆旁将水囊丢给她,跟着又丢给她一个馒头,算是晚餐。叶莲吃完东西,抱了两膝埋头靠在半截残垣上打盹,一个盹没打着,便听梅君舞道:“过来!”

    叶莲抬头看看他,觉得很惊讶,定眼望了他一会,却又继续趴下睡觉,偏不过去。

    梅君舞气道:“那里风大,你想生病么?”

    叶莲心道:“这许多天都不理会我,这时候才来管我。”虽是气闷,却还是起身走到他那边,隔得远远的又坐下来埋头睡觉。

    坐了一会却听旁边窸窸窣窣一阵响,转头看时,却是梅君舞挪了过来,一抬手将她搂进怀里。

    “放开我!”叶莲扭着身子要挣开来。

    “小叶莲——”梅君舞将她紧箍在怀里,不给她机会挣脱开去,“别动,让我抱抱。”

    叶莲听到“小叶莲”三个字便要落泪,觉得他这人好生奇怪,高兴时便来逗她,不高兴时便拿她撒气,分明是把她当个玩物,便越发用力地要挣脱,手一挥便碰着他右胸伤口处。

    梅君舞立刻便捂着胸呻吟起来,颇有些哀怨地望着叶莲道:“糟了,我伤口又被你打裂了。”

    叶莲只当是真,心肠立刻软了下来,想起他这几日一直未换伤药,便要帮他换药。

    梅君舞及时制止了她,笑道:“不用换,昨晚上你睡着的时候我自己换过了。”

    他拥着她,下巴在她头发上轻蹭,像是在给她解释:“我这几日在想事情,没顾得上你,你生气了么?”

    “在想什么?”叶莲问,什么事情要想这许多天才想的透?

    梅君舞沉了片刻,方始开口,却是淡淡的:“很重要的事情,你还小……还不懂……”

    叶莲仰头望向他,他脸上有若有若无的笑,目光望出去,却不知望着何处,那神情叫人着实捉摸不透。

    睡到半夜,叶莲被冷冷的山风吹醒了过来。

    篝火将灭,只有一两抹红色的火星在灰白色的灰烬中忽明忽暗。她身上盖着梅君舞的外袍,而他的人却已不在。

    叶莲坐起身来,挑了挑火,又加了根柴进去。

    借着再度跳跃起来的火光,她看到山神庙外并没有人,出去找了一圈也不见他的影子。

    叶莲心神不宁地回来,理理地上包袱,这才发觉梅君舞的包袱没有了。她一下子惊慌起来,背起包袱便往外跑,喊了几声师父也没人答应。

    “去哪里了?”叶莲站在当地发愣,一时也不知该去哪里找他,过了许久,她忽然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响动,回过头时,却见一个银色的人影一晃就不见了。

    叶莲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追过去,那银色的人影时远时近,有一阵还停了下来。他转过脸,叶莲顿时呆住,月色下她分明看到那人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叶莲“咕咚”一声便坐倒在地。

    她在那里坐了许久,那人却仿佛根本就没看到她,转过身又自顾走了。

    叶莲爬起来弓着腰继续跟着,如此反反复复,她都觉得那人看到她了,那个人却还是视她如无物。叶莲的胆子于是大起来,越发跟得近。

    那人忽而上忽而下,身形飘忽,走得毫不费力,叶莲跟在后面却几乎累死。

    有一阵那人忽然就消失在一片树林之中,叶莲跟着跑过去,四处都找不到,正疑惑时,却见那人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你跟着我做什么?”那人冷冷道,月影自枝叶间投下来,支离破碎,叶莲只看见他那张丰润的红唇在一开一合。

    恐惧霎那间攫住她的心,叶莲惊声尖叫,抱头便跑,只是跑到哪里,那个人就出现在哪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如蛆附骨。

    “我杀了你!”叶莲蓦地拔出剑来,朝着那人一剑刺过去。

    噗——

    这一剑果然刺中。

    只是,叶莲定睛看时,却发现刺中的根本就是人,而是一棵树。

    她瞪着那棵树喘了半天气,最后还是将剑拔了出来,那个人又消失了,叶莲在树林里四处绕圈子,却始终找不到他。

    天光渐亮,叶莲失魂落魄般走出林子。

    迎着初升的太阳,她看到自己是在一个山谷里,不远处有一堆篝火,正有两个少年坐在那里,一个蓝衫,一个黑衣,竟是穆少雪同丁冽二人。

    “大师兄……穆师兄……”叶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心头有些恍惚,满腹疑惑竟比重逢的喜悦更甚一筹。

    穆、丁二人也都跳了起来,一起迎上前来,异口同声地唤她。

    “叶师妹!”

    “小师妹——”

    三人惊喜异常,一点也没留意到对面山峰上,那里长身玉立着一个银色的影子,正朝他们静静伫望。

    宝物

    三人互诉离情,叶莲方知穆少雪、丁冽那日在迷雾中遇袭被人击昏,醒来后发觉仍在原地,只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他二人只当是遇上专劫女子的采花贼,在柳河镇一带找了两三日,四处打听一番,却也并没有听到什么女子无故失踪的事情发生,方始安下心来。

    只是没有叶莲的消息,他二人一直等着也不是计,无奈之下,只得先往缻平关赶。在那里看到叶莲留的布告,知道她安然无事,这才放了十二分的心。

    两人紧赶慢赶地追却还是没追到叶莲,所幸自那日遇袭后二人便再未遇险,只是发现被人跟踪,他两个东转西转,想了不少法子才将那些尾巴甩掉,这一路走来可算是有惊无险。

    问及叶莲这些日子的经历时,她却吱唔起来,半晌方道:“我跟师父在一起。”

    丁冽惊道:“怎么师父也来了?他人在哪里……”

    穆少雪也讶然:“弦音大人也出城了么?”

    两人一边说一边就朝叶莲来时方向探头望去,只道梅君舞还在后面。

    叶莲低垂了眼道:“我昨晚……昨晚跟他走散了。”说是走散,心里也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分明就是梅君舞甩了她独个跑了。

    “怎么会走散的?”丁冽奇道。

    叶莲道:“我也不知道,半夜里他……他忽然就不见了。”

    穆少雪接口安慰道:“许是弦音大人有急事要办没来得及告诉你……过几日也许就会来找咱们。”

    叶莲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便闷头不语,思前想后,脑中一时是梅君舞笑语晏晏的风流之态,一时却又是那银面人冰冷的影子。所有一切交织成巨大的疑云,笼罩在她心头,令她惶惑,叫她不安,却又没法说出来,只埋在心里,郁结成病。

    后来丁冽又问:“你跟师父怎么碰到一处的?”

    叶莲才又打起精神道:“我那日在柳河镇外跟你们走散后便晕倒了,醒来就遇上师父,是他带我过来的。”她说得很简略,除了把与师父梅君舞相遇这件事说清楚外,其他的事情就等同于没说。

    穆少雪问道:“弦音大人此次出城是为什么事?叶师妹你知道么?”

    叶莲怔了怔,想了片刻轻摇头道:“不知道,师父他没说。”

    丁冽道:“只怕也是要办什么机密的事情……”他信口猜测着,接着又道,“幸而你遇上师父,说起来这件事也真是奇怪,那些袭击我们的人居然没有杀我们,既不打劫,也不杀人,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穆少雪半晌没说话,皱着眉头筹思良久,才缓缓道:“我只担心……咱们身上的锦囊已被人打开看过。”

    丁洌闻言只是沉默。

    叶莲却是一惊,望望穆少雪,又看看丁洌,吃吃道:“被……被人看过了?”

    穆少雪微微点了点头。

    “那……那不是……不是糟糕了?”

    穆少雪苦笑道:“眼下还说不上怎样糟糕……对了,叶师妹,你不在时我已跟丁师兄看过第二个锦囊,是要去百邪谷。”

    他说话时,丁洌已将自己的那个锦囊递给叶莲,叶莲打开来,里面却又是一幅地图,图的范围比之第一个锦囊大为缩小,只限定在昆山范围内,朱砂笔标注便在昆山西北方向的百邪谷。

    三个人凑成一堆看了许久,丁洌忽道:“穆师弟,既然你担心锦囊中的密件泄露,不如便把你那一个也拿来看看,也好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竟叫那些人费这许多心机。”

    穆少雪犹豫片刻,还是将第三个锦囊拿了出来,锦囊中却只是一张精致的小画,画上有一块形如半月的石头,微泛红光,右上角处写了三个小字:灵犀石。

    三个人这下都明白过来,只怕灵犀石被人抢先拿去,当下再不多说,收拾东西便往百邪谷而去。

    按照地图所标示的方向,先是朝西走了一日的路程,这才折向北边。好在路途上并未发现有人跟踪,行程还算顺利。

    这一晚在一处山壁下发现一个岩洞,那洞也许曾是虎狼栖身之地,后来也许虎狼弃而不用,便被一些上山砍柴的樵夫拿来歇脚。洞内铺有干草,许是不久前才有人住过,还算干净,于是当晚便在那里歇宿。

    岩洞口点了一堆篝火,穆少雪进去在干草上铺了件干净衣服,对叶莲道:“难得有这么个地方,叶师妹今晚便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叶莲愣了愣道:“那你们……?”

    穆少雪道:“我们在外面守着。”

    叶莲觉得过意不去,为难道:“那怎么成?”

    丁洌在外面笑着接口道:“怎么不成?难道我们两个大男人在里面睡大觉,倒叫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守着?”

    叶莲一时默然无语,这一路上她的包袱不是穆少雪背,便是丁洌在背,他二人可算对她照顾备至,哪里似跟梅君舞在一起时那般受气?倘或今晚是跟他在一起,他根本就不可能把山洞让给叶莲,当然他也不会赶她出去……

    只怕……只怕又会趁机对她大做坏事……

    叶莲想着就红了脸,听到丁洌、穆少雪叫她去吃东西,便忙跑了出去。

    篝火燃得很旺,一窜一窜地往上跳,红红的火光照过来,把三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

    丁冽打了一只山鸡,洗剥的干干净净,此刻正放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香气四溢,叫人忍不住要流口水。

    等山鸡烤好,丁洌便掰下一只翅膀递给叶莲,望着她的眼光颇有疑色,问道:“小师妹,你这一阵怎么了?”

    “没怎么啊!”叶莲颇有些诧异,她哪里不对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一阵心事重重的,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是在担心师父么?”丁冽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叶莲的确很不对头,以往总是欢天喜地的,看到什么都会好奇地问问,这几日却像是个闷葫芦,对什么都兴趣缺缺,跟在他们后面只顾低着头走路,连话都懒怠说。

    “嗯……”叶莲先应了一声,愣了一会方弄清丁冽话里的意思,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师父他武功那么好,也用不着我担心。”纵使他受了伤,也远比她这个笨蛋强多了。

    丁洌半信半疑地望着她笑了笑,转头去翻他随身带的包袱,一边对穆少雪道:“好像还有两壶酒,咱们拿来喝几口吧!”

    穆少雪对喝酒颇有兴趣,自是不会反对,见丁冽扔过酒壶便顺手接住,拔了塞子灌下一口,又去大嚼香喷喷的鸡肉。

    “小师妹要不要喝点?”丁冽想起那一日在柳河镇,叶莲豪饮之举,又忍不住逗她。

    叶莲本还是没精打采的,一听这话两眼便变得闪闪发亮,忙点头:“要要……”

    丁冽与穆少雪相视一望,都“呵呵”笑起来。

    叶莲看他二人神情,才知他是逗自己玩,撇嘴气道:“骗人……不给喝就算了。”

    穆少雪犹豫了下,还是把酒壶递了过去,待要递到叶莲手上时,却忽地又收了回去。叶莲一腔欢喜化成泡影,正是无比懊恼,却见他自怀里拿了块丝帕出来使劲在壶嘴上来回地擦,她这下醒悟过来,一边为他的细心而叹服,一边却又有些脸红。

    穆少雪确定擦干净了才把酒壶丢给她,道:“只喝一口就好,别多喝啊!”

    叶莲嘴上答应,喝的时候就什么都忘了,只觉那酒味醇香,入口爽甜,便一口接一口地喝个没完。

    “嗳嗳嗳……别喝了,怎么一喝就喝个没完了?”穆少雪眼疾手快将酒壶抢了过去,顺手晃了晃,却已快见底,不由叹气,跟着又将火上烤好的馒头递了一个给叶莲。

    叶莲抱着馒头啃了两口,脑子里昏昏的,胡乱跟他二人搭着话,不知不觉就歪倒在地上睡着了,她蜷在地上,活像一只猫儿缩成一团。

    丁冽与穆少雪二人面面相觑,半晌丁冽方道:“外面凉,你把她抱到山洞里去睡吧!”

    穆少雪摇头道:“还是丁师兄你抱好了。”

    两人争执半天,没有定论,穆少雪看了看天,道:“外面也不冷,咱们把火生旺点,就让她睡这里吧!”说着话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盖在叶莲身上。

    丁冽静静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忽然问道:“穆师弟一定很喜欢我这小师妹吧?”

    穆少雪愕然,随即便涨红了脸,道:“哪有这回事?丁师兄不要乱说话。”转目看到丁冽一脸不信之色,便又道,“便是喜欢又怎样?丁师兄想必也知道,叶师妹她可一直跟小城主走得很近……”

    “那就是喜欢喽?”丁冽笑着拍拍他肩膀,随后却道,“不过,我听说穆师弟家里在京城是大族,只怕婚姻之事家中都是安排好的,却也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穆少雪面上微显尴尬之色,讪讪地正不知要不知说什么好,却见睡在火堆一旁的叶莲翻了个身,把身上盖着的那件衣服全部掀下去压在了身下。

    他忙把被她压在身下的衣服拽起来,又帮她盖好。叶莲却一把便将那衣服掀了开去,拿拳头捶着地咕咕哝哝说了一长串话,穆少雪仔细听了一回,只听她说什么:“师父……师父……不是……你不是……他……坏人……”

    语不成句,倒把穆少雪听愣了,转头对丁冽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丁冽叹了一声,抱着头在另一头倒下,道:“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到百邪谷找灵犀石,总算要到了啊!”

    穆少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沉了沉却低下头掂了根柴丢到火里,许久方道:“丁师兄你知道灵犀石是做什么用的么?”

    丁冽摇头道:“不是太清楚,该不会是什么宝物?”

    穆少雪拧眉迟疑半晌,到底还是摇了下头:“我总觉咱们此行不那么简单……便是找宝物也用不着这般神神秘秘……那灵犀石多半是极为要紧的东西……”

    丁冽猛地坐了起来,瞪着他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穆少雪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其实他曾在师父薛青田书房里看到过一幅画,画上不止有灵犀石,还有另外两样东西……有一颗珠子,还有把剑,摆成奇怪的图形,倒像是幅咒纹图。

    第二日早起,三个人继续赶路,快到黄昏时才找到那百邪谷。只是天公不作美,竟下起雨来,雨越来越大,瓢泼一般,浇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丁冽在前面开路,不时回头提醒穆少雪、叶莲二人跟上。

    叶莲拿着穆少雪给她的一片大树叶挡在头上,却也不抵什么事,很快便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前一脚水,后一脚也是水。

    “小心点……这谷里只怕有机关暗器……”丁冽警惕性极高地拿着剑指指戳戳地探路。

    穆少雪道:“这样不是办法,要不然咱们先找个地方躲雨,等雨停了再走。”

    丁冽思忖道:“也好,前面有棵大树,就先到那里避避雨。”

    那是棵古榕,想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树干粗大,怕要三四人合围才可将它抱得住,下面粗大的根茎也□在地面之上,于是三个人都站在□的巨大树根上。

    穆少雪和丁冽都把叶莲往中间让。

    叶莲颇不好意思,摸着湿哒哒的头发连连说“不用”,一边却往后退,退了两步,忽觉脚底有什么一弹,跟着便是一空,竟像是踩进了陷阱里,还不及回神,人已掉了下去。

    蹊跷

    谁能想到这树根竟会忽然裂出个洞来?

    穆少雪、丁洌都是大吃一惊,眼见叶莲陷落,便都伸手去捞。两人方一人拽住她一只手臂,却不料他们自己脚下也是一空,那洞霎时之间裂开三尺见方,三个人顿时便全部掉了下去。

    那洞并不深,三个人须臾便已着实地,除了叶莲摔了个四仰八叉不太雅观,基本上没什么大碍。

    洞口处顷刻间便又合拢,四处漆黑一片,只听到头顶上方淅淅沥沥的雨声。

    丁冽从水淋淋的袖子里摸出火折子,在那里打了半天方点着,举着环顾四围,才发现这里竟是一条石头砌成的甬道的尽头,不由叹道:“想不到这棵树还有这样的玄机!还好没什么机关暗箭,不然咱们三个的小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也好,就当咱们下来躲雨了。”穆少雪伸手把叶莲扶起来,仰头看看那已关得严丝合缝的洞口,一边却又问叶莲道,“叶师妹没摔伤哪里吧?”

    叶莲其实也没摔着哪里,就是屁股摔得有点痛,却也不好意思说,只摆手傻呵呵地笑:“没有没有……”朝头顶上看看,却又担心起来,皱了眉头道,“这要怎么出去啊?”

    丁冽笑道:“不着急,反正外面在下雨,咱们便在这里呆着也好……这条甬道也不知通向哪里?先去探探看……或许里面有宝藏,那咱们可就发财了。”

    叶莲听到有宝藏便来了兴致,两眼放光道:“会不会灵犀石也在这里?”

    穆少雪、丁冽对视一望,都点头道:“嗯,很有可能。”

    “那咱们快走吧!快点快点……”叶莲拎起湿漉漉的裙子便要抢先开道。

    丁冽失笑道:“想不到小师妹比我还财迷。”

    穆少雪提醒道:“还是小心为妙,这种地方大多都会设置机关暗器,千万大意不得。”

    “嗯。”丁冽颔首表示赞同,“小师妹别着急,若有宝藏,我们先由着你选。”

    叶莲大不好意思,只好又退回来。

    穆少雪将她拽到身后,跟丁冽并肩站在前面,对叶莲道:“叶师妹还是跟在我们后面,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两个少年举着火折子小心谨慎地前行。

    叶莲无奈,只好在后跟着。有这两个处处为她考虑的师兄,看来她是做不了什么英雄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当她的弱女子,满足一下他们的保护欲好了。

    顺着甬道一径过去,约莫走了半里路,终于走到尽头,那尽头处却是一个开阔的天然石洞,洞内空荡荡并无一人,更无想象中金光灿灿的宝藏,只在正中设了一座祭台。

    祭台中央荷花状的捧盘内却立着一块月牙状的玉石,正在一片幽暗里泛出点点红光,红光氤氲开来,笼罩住整个祭台,如梦似幻。

    “是……是灵犀石!”

    三个人全都呆住,望着祭台上的那块石头合不拢嘴,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城主让他们找的灵犀石,就这么容易找到了?

    过了许久,丁冽才道:“小师妹,你可真是神人啊!”缓缓走到祭台边上,俯身盯着那灵犀石看了片刻,便要到去取。手伸到一半却听穆少雪道:“等等,只怕有机关,先扔个铁弹子过去试一试再取。”

    他说着便自腰间布囊中抓了一大把铁砂子出来,招呼丁冽、叶莲二人俯身趴下,而后方将那一把铁砂子朝祭台底座扔了过去。

    铁砂子扔过去那边纹丝不动,半点反应也无,三个人这才放了心,丁冽上前小心翼翼捧住灵犀石,却是轻轻一下就到了手中。

    只是石头一离祭台底座,便即刻黯淡了下去,再没有红光射出。

    如此容易便得到灵犀石,却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情,一时雀跃不已,捧着灵犀石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研究了一番,方将那石头包了起来,交给穆少雪保管。

    虽说得了灵犀石,但这石洞中并无离开此处的通路,却又多了一个新的难题。

    三人沿着原路回去,正发愁如何打开那个洞口,却忽见那甬道尽头处竟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高大魁梧,穿着一袭黑色劲装,长着一脸的络腮胡,眉如棕刷,也是浑身湿透,却并不狼狈,站在那里顶天立地,极是威武。

    叶莲一下子呆住,惊怔道:“韩……韩伯……”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专为薛棠治病的韩伯。

    “把灵犀石放回去!”韩伯开口,声若洪钟,震得甬道顶上嗡嗡作响。

    丁冽是从未见过韩伯的,一听他开口叫他们把灵犀石放回去,便恼道:“老前辈,这石头是你的么?你要让我们放回去。”

    “叫你们放回去便放回去……”韩伯冷冷盯着他三人,语气不容违拗。

    穆少雪还是见过韩伯几面的,知道他是薛棠身边须臾不离的神医,只是他怎么忽然出现在了这里?穆少雪隐隐觉出几分不对,却又想不通透,上前一步朝韩伯拱手施礼,道:“韩伯……我们是奉城主之命来取灵犀石,有什么不妥么?”

    韩伯忽地把大掌朝穆少雪面前一摊,道:“把灵犀石给我!”

    丁冽怒道:“你又不说因由,凭什么叫我们把灵犀石给你?”

    韩伯两眼冷芒暴射,道:“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孩子,死到临头都不知道么?”

    叶莲眼望韩伯,只觉困惑之极,在她印象中,韩伯是沉默寡言的一个人,很少说话,但待人却和气有礼,这般凶蛮不讲道理的模样却是她第一次见,实在大出她意料之外。

    只是听他此话,又似乎句句都藏着玄机,便问道:“韩伯,什么死到临头?这灵犀石有什么古怪么?”

    韩伯叹道:“叶莲……这灵犀石动不得,你们快把它放回去,不然便会有大祸降临。”

    丁冽沉声问道:“那么请问前辈,到底会有什么大祸呢?”

    韩伯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终是没说出来,却只催他三人道:“你们快把灵犀石放回去。”

    丁冽哼了一声,冷笑道:“前辈又不说是什么大祸……照我看并不是什么大祸,而是你也想要灵犀石。此次任务是由城主亲自交代,若有大祸,城主会让我们来取它?真是笑话……”

    他这么一说,穆少雪便也点头,比起韩伯,他们自然更相信薛青田城主的为人。

    韩伯眸光一暗,语声又变得冰冷,道:“既然你们不肯放回去,那就别怪我为老不尊,欺负小辈。”

    他这一句话说完,大掌一伸,朝着丁冽头顶便拍了下去。

    丁冽旋身一闪,堪堪避开,跟着便拔剑朝韩伯攻去。韩伯一套掌法精妙无双,内功也远比丁冽高了不是一个层次,很快丁冽便落劣势。穆少雪见势不好,忙将身上包袱丢给叶莲,道:“叶师妹,你快回去另寻出口。”也拔剑上前,以助丁冽一臂之力。

    那灵犀石却正在穆少雪的包袱内,叶莲接过,背在肩上便往回跑。

    韩伯立时便明白过来,两掌翻飞,掌影排山倒海般向穆、丁二人压下,逼得二人连连后退,根本无暇进击。趁着这个空档,韩伯飞身而起,便去追叶莲。

    叶莲耳听得脑后风声呼啸,只一回头便见一只大手朝她抓来,紧急之下,忽地一弯腰迎着韩伯跑了回来。她此刻身手颇是敏捷,韩伯一下不妨,她便刺溜一下从他臂下钻了过去,一阵风般地朝着穆少雪、丁冽奔去,一边跑一边喊:“大师兄、丁师兄快拦住拦住……”

    穆少雪、丁冽二人立时返身举剑一左一右朝韩伯攻去,韩伯自恃武功高强,根本不将他二人放在眼里,仍是与他二人徒手相搏。却不料穆、丁二人一旦认真起来却也不弱,两剑轮番进攻,竟将他缠住,一时片刻间难得脱身。

    那边叶莲已跑到甬道尽头处,四处找打开洞口的机括,越是着急越是不得要领,心急火燎下忽然拔出剑来朝着头顶木板便是一剑,但听喀的一响,竟果然有用,那封住洞口的木板居然慢慢裂开来,从外沙沙地漏进雨来。

    叶莲欣喜不已,紧张地瞪着上面,只等洞口再裂开一点便跳出去,洞口越来越大,她背好包袱蓄势待要跳出,却忽听丁冽喊道:“小师妹快走!”

    转头一看便见韩伯已摆脱穆少雪、丁冽二人的纠缠飞身朝她而来,叶莲忽地一下便跳了起来,头还没出去,便被一股大力拉住,她“咚”地一下便又掉了下去。

    韩伯错身过来,将她身上包袱一把拽下,如铁塔般立在当地。

    叶莲又急又惧,瞪着两眼看看韩伯,又抬头去看洞口,被韩伯这一阻拦,开了的洞口重新合拢,只剩一点缝时却又欻地大开,一柄利剑陡然从上刺下,如闪电般朝韩伯后颈处刺入。

    “啊——韩……韩伯……”叶莲惊声大叫,却已是晚了,那剑霎时便没入韩伯后颈窝中,跟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了出去,鲜血朝天喷溅而出,猩红刺目,霎时之间便染红了天顶上重又合拢的木板。

    韩伯瞳孔陡然缩小,随后却慢慢放大,然后他便重重地倒了下来。

    叶莲已经呆了,眼见韩伯朝自己倒过来,竟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多亏丁冽在后面拉她一把,韩伯沉重的身躯才没砸在她身上。

    “叶师妹……叶莲……”

    “小师妹……”

    叶莲有一瞬就只知道呆呆看着韩伯的尸体,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直到听见穆少雪、丁冽二人喊她,才如梦方醒般转过头去,望着他二人上气不接下气道:“韩伯……韩伯……他他……他死了。”

    穆少雪眸中隐有凄色,缓缓上前拿手试了试韩伯鼻息,难过地点了点头,涩声道:“嗯,他死了。”

    叶莲两眼热热的,几乎就落下泪来,说实话韩伯这人不错,那次她被人重伤,九死一生,还是被他救过来的。没想到他一生治病救人,却救不了自己,竟被人一剑暗算。

    丁冽也自黯然,抬头朝天顶上看看,道:“是什么人?出手好快……”

    穆少雪抹抹眼睛,鼻中瓮瓮的,道:“这灵犀石……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对?韩伯他一向跟着薛棠跟师父,几乎寸步不离的,怎么……怎么忽然跑到这里来阻止我们取灵犀石?”

    叶莲脑子里闪了闪,耳边隐约响起那次在雕月殿偷听到的薛青田城主与韩伯的一席对话,心里便是一颤,只觉莫名其妙的恐惧,却又不敢深想,眼望倒在血泊中的韩伯,只是心酸难过。

    丁冽对穆少雪道:“是很蹊跷,只是咱们这次出行是城主亲自交派的……总不成是你师父那里有古怪?”

    穆少雪半晌没做声,末了却叹了口气,指指天顶上道:“上面只怕有人守着,眼下咱们怎么办才好?”

    叶莲吸着鼻子接口道:“总……总要把韩伯葬了……”

    礼物

    穆少雪的心情亦是沉重如铁,但见叶莲神色凄惶,显是受了不少惊吓,便好言安慰了她几句,道:“叶师妹,韩伯是要好好安葬,只是得解决了外面那些人才成。”

    丁冽仰头看着天顶,不无担心地道:“也不知他们有多少人?方才那人剑法好快,如今他们在外等着我们,只怕咱们还不等跳出去,便会给他削掉脑袋。”

    穆少雪眸色更沉,紧抿了双唇没答话,脑中急转,苦苦思索脱身之计。

    天顶上的木板依旧紧闭,甬道内一瞬声息全无,静的可怕。

    过了许久,丁冽忽咬了牙根狠狠道:“死就死,先出去再说!”

    说罢猛地站起,挺剑朝上一纵,锋利的剑尖一触天顶,那木板便即破开,丁冽跟着连砍数剑,顿时将木板砍得稀烂,洞口大大敞开。

    穆少雪到底犹疑,见他欲要跳出去,忙道:“丁师兄先等……”却已晚了,丁冽足下一弹,人已如流矢般直纵了出去。

    外面大雨已停,谷内云气氤氲,仿如仙境般平静宁和,嗅不到半点血腥杀戮之气。

    丁冽安然站在洞口边,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遇到袭击,他甚是意外,环顾四周却也并未看到有人,只觉诡异非常。愣了片刻,听到洞底穆少雪叫他,便回道:“穆师弟,小师妹,外面没有人,你们上来吧!”

    穆少雪听到丁冽的声音,紧绷的心弦方始放松,虽是诧异却还是不动声色,催着叶莲跳出去后,便动手背着血淋淋的韩伯也跳了上去。

    “那些人好像是专为杀韩伯而来的!”丁冽沉着脸帮穆少雪一起将韩伯抬到一处不那么湿的空地上放下,道,“难道说……他们知道韩伯要阻止我们,所以有意替我们清除障碍?”

    穆少雪却没答这话,盯着自己染了韩伯血的两手道:“咱们是把韩伯的尸身就在此地葬了,还是运回黑雕城去?”

    丁冽沉默半晌,道:“运回去只怕不大方便,还是先葬了,回去禀告城主再说。”

    韩伯的墓便在谷中草木最丰盛的地方,坟头压了几株艾草,愈显凄凉。

    经此一变,三个人再不似来时那般轻松悠然,各自心头都沉甸甸的,一个个都沉默寡言,郁郁不欢。

    后来还是丁冽先开了口,道:“韩伯除了治病,似乎是不管城中事务的,怎地忽然来这里阻止我们取灵犀石?咱们此次出来历练,都是城主亲自交代,莫说旁人,便是我们几个都不知最后的任务是什么,怎么韩伯他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穆少雪只是不语,过了许久才道:“的确是很怪……”

    丁冽又道:“还有那杀韩伯的人……倒好像是早守在那里的,他为什么要帮我们?既然帮了,为什么又不声不响便消失了?”

    “也许他是希望我们带走灵犀石吧!”

    “这个灵犀石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丁冽揪了一把草叶子狠狠扔掉,忽然定睛盯住穆少雪道,“穆师弟,你是知道什么吧?”

    穆少雪并没出声否认,面无表情地看着韩伯坟头许久,方缓缓道:“我只是有些怀疑,却还没想明白……”

    “什么没想明白?”丁冽追问道。

    穆少雪一字一顿道:“我隐约觉得此次咱们出来似乎不止历练那么简单……师父他要的恐怕也并不止是灵犀石,应该还有一把石剑……或许还有颗珠子。”

    “这是什么意思?”

    穆少雪道:“我的意思是?br /></p>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