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东疆的空虚就像一个宽衣解带完毕的美女完全暴露于世人面前只等着一众窥探此地已久的人品尝了。
没有人能抗拒东疆的富饶特别是在不用付出很大代价的情况下。
无论是练惊鸿横渡黑川江杀入东疆大地后北疆那些受了练惊鸿鼓舞的游牧部落还是中州东部南部的魔族地方诸侯甚至连本身就扎根于东疆境内的大小势力地方家族也都开始蠢蠢欲动。
不要用过常人能够抵挡的巨大利益去试探你的朋友那会让你失去朋友。
空虚的东疆大地此时便是这个巨大利益而四周对这里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既谈不上是黑巢的朋友也不会跟北地草原上那般野蛮人有交情更不会对眼前的巨大利益无动于衷。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也许是那些城内郊外的地痞们先各自的划拢着自己的小地盘也许是东疆的地方家族动起了手占据了一些小地方也许是各地魔族溃军战战兢兢的重新拿起了兵刃占据了几个本属于他们的小城。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面对着纷纷抵达东疆的各势力代表到各大城池镇甲的官署宣布接收面对着已经刀枪出库开始整军的各地魔族诸侯这些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小鱼小虾迟早也得乖乖的把地盘让出来。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切都是实力说了算并不是胃口决定的。
数十条木块堆积在一起堆成一个高而正的形状只要抽出下面其中一条积木垒的再高也会轰然倒塌从一个高高正正的物体变成散落一地的木块。
木桶里装满水只要在木桶下面开个小口木桶内的水便开始朝外流桶内水势完全变化从上至下每一滴水都会改变位置而非只是水面降低。
东疆的空虚看似一点却改变了整个七重天格局。
原本守者各自封地的魔族诸侯大小异族势力让黑巢这个横冲直撞的势力胡搅一番顿时搅混了七重天这潭原本还算平静的水。
水至清则无鱼水一旦浑了即时那些胆小的鱼也会游出来泳动一番。
是谁给这些鱼的胆子?
或许是鱼内心中本来就蕴含着的欲动或许是认为浑水能够遮挡危险。
不管是自身本性还是周边环境所造成反正一旦水浑了出来的鱼多了大鱼小鱼们也就不再害怕了便开始争相学着前面的鱼游出同流合污越游越畅快了。
毕竟面对着近在眼前的巨大利益连人都抵挡不住更何况藏身于混水之下自认安全的这些畜牲了。
东南西北四大疆域局势动荡先后糜烂致使魔族上层大为震惊五大魔族主力继讨伐黑巢的斗魔战骑外又有两支主力魔军从各自驻地离开分别朝西方与东方开去。
与此同时魔族各地驻军6续接到了幽都传来的命令紧张的做着临战前的准备以应付随时可能突变的局势。
魔族内的有识之士经过这次百年未见的大动乱也开始真正审视一系列动荡的根本原因思索己身的劣势与统治的漏洞……
邬葱岭西坡。
一队队脸上戴着狰狞面具的骑士两骑成行在林地外拉成长长的两条行军线缓缓地朝岭内进。
岭内林木茂密有些树木间的相隔只能容单人独骑穿过近万大军从邬葱岭外开来走不多时队伍就歪歪扭扭的越拉越长就像一条扭动身躯的长蛇在丛林中穿梭。
这一万斗魔战骑的带队将领骑着牦马兽行在队伍最前方看着脚下崎岖不平的山路猛地一拉缰止住了缓缓前行的坐骑。
此时他的神情很是疑惑眼前尽是树高林密便于设伏的险地不明白大帅为何要将己方这一万佯动的兵马轻易的调入邬葱岭。
要知道斗魔战骑每次临战都能隐秘行军至敌方身侧一动便直取对方帅位中心开花都是建立在强大的谍报侦查能力上一次一次的派出百人队试探耐心的寻找猎物的破绽谨慎的选择伏击地域一刻都不能马虎。
不到对阵的地域便早已经撒出的数百侦骑又从大方向上保证了己方不会反被敌偷袭而敌方一旦溃败也能根据八方侦骑的回馈迅找到最主要的追击方向。
可这次是怎么回事?
远远传来了林中野兽的吼叫带队将领看着从身旁经过的麾下骑兵眼前越来越茂密的丛林忧心忡忡的皱起了眉头。
厉帅这次一定是失误了为了追剿几个酋就让一万人马轻易暴露于山地丛林不但无法隐去自身行踪而且完全丧失了机动冲击力一旦被敌所乘必将得不偿失。
这就是他此时真实的想法。
未料胜先料败保证侧后翼的安全提前规划好一旦被敌现或兵败最能快脱离的几条退路一向是厉冲作战前所要反复考量的可这次是怎么回事?
带队将领望着密遮的丛林心无止境的沉了下去除非是用他这一部兵马来做饵钓鱼否则不可能让一万大军陷入眼前的境地太凶险了。
四周全是茂密的丛林山地崎岖起伏又加大了骑兵行军或撤退的难度只会让已经熟悉了此地的黑巢军轻易的现自己己方想要去追剿藏入密林内的敌军又谈何容易?
可军令如山即使他明白此次入山的凶险又怎敢抗拒厉冲的军令?
这一万斗魔战骑的入山使得藏身密林内各处的血狼军纷纷动了起来卜要脸的两万熊军更是兴奋得摩拳擦掌只等上头的一声令下了。
毕竟在丛林之内没有谁是他们这帮蛮熊的对手一巴掌就能拍翻一颗树林地不好走黑熊们踩着软地短途加却很快只要遇上了就没有打不过的道理。
邬葱岭西坡以南。
此时厉冲散入山地丛林内的一众斗魔战骑被同样隐伏在密林内精于袭杀的一众血狼军连续暗袭击杀伤亡越来越大已经不得不归拢队伍放弃了对赫日与督明的追杀。
由暗处转到明处渐渐聚拢至一处山岭平地的斗魔战骑也被隐伏于侧的血狼军找到了其集结位置迅的将这个消息传递至卜要脸赫日与督明处。
督明权衡利害后决定兵分两路先用两万熊军吃掉一万刚刚进山地形不熟的斗魔战骑另一方则让三千血狼军佯攻厉冲在西坡南部已经暴露正在集结的数千兵马。
等到熊军消灭掉进山的一万斗魔战骑立即掉头朝南对厉冲本镇起攻击到那时再让三千血狼军回过头来追剿一万进山兵马的漏网之鱼。
此战的关键先在于卜要脸的两万熊军能否快的歼灭斗魔战骑一万入山兵马然后连续作战立即投入到全歼厉冲的战斗中这之间熊军决不能散开更不能去追剿溃军。
其次便是三千血狼军能否有效的作出包围的态势吸引厉冲散开队形入山反击。
只要厉冲起反击一旦队形散入林地想要重新收拢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这段时间的多寡也是能否完胜的先决条件。
督明权衡了得失三千余厉冲本镇对比一万地形不熟的斗魔战骑无疑让他选择了后者毕竟跟斗魔战骑的胜负不是一场仗就能解决的为了长远就必须多消耗厉冲的兵力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山地丛林更能有效的歼灭有着强大机动力的一万斗魔战骑。
“开始!”
督明冷冷的传令道:“此战务必做到快、准、狠一旦敌方溃败不可追击全军立即掉头朝南不能给厉冲跑掉的时间!”
卜要脸闻声自信的点了点头甩动巨掌朝西方猛力一挥。
恭敬地站立在卜要脸身后早已等不及的一众暴熊军将领兴奋得搓了搓肥手也不说话扭头就朝自己的队伍狂奔而去。
“吼…吼…!”
不多时已经集结完毕正在待命的两万暴熊军依次拽出腰后板斧在一阵阵熊吼声中空群而出。
第五章 一叶知秋
列列长枪斜挑道道寒光闪动一个个头戴狰狞面具提枪握刀的骑士双脚轮番夹踢胯下牦马兽腹股牦马兽被骑士靴子上的马刺扎入表皮疼痒难止一个劲的摇头摆尾躁动着低低闷吼无处宣泄的感觉在一阵阵吃痛间越明显。
此时这些正死死拉住缰绳的骑士只要催促的动作稍大一点胯下牦马兽就将不顾一切的狂冲而出去尽情的释放体内那股躁气。
很明显的这些骑士无一例外都是控兽的老手能够在准备冲刺的阶段便将胯下坐骑调整到爆的临界点一旦开始冲锋定会一往无前不死不休。
这是一队正在林外列阵的斗魔战骑没有旌旗招展号带飘扬的纷乱景象没有对阵厮杀前本应有的紧张或胆怯除了几千头牦马兽此起彼伏的低吼跟响鼻声耳中已被连成一线的沉闷蹄踏声所布满。
百余名身着短褂腰佩长刀的魔族骑士在阵后一处高地隐隐的拉成了一个半弧形牢牢地护卫着中间的十几名将领模样的人而那十几个将领此时也正簇拥着一个须皆白的老者。
这位老者的穿着很奇异身处战场却头上无盔体不覆甲除了穿着素袍之外只是很简单的披着一个貉裘披风脚下蹬着一双布鞋。
老者微眯着的双目黯淡无光显得死气沉沉苍白消瘦的面庞偶尔还露出几分病态一头雪白的长也只是随便的用根细绳系于脑后山风一吹还会带乱几缕丝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老态龙钟半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农。
可在老者死气沉沉的眼光下一众鲜衣怒马盔明甲亮的魔族将领却无不敬畏地伺立于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老者便是执掌五大魔族主力军团之一六万斗魔战骑生杀极权的大帅——厉冲。
此时的厉冲对四周密林内频频出现的敌情并非显得特别在意反而将思绪停留在接连传报而来的噩耗上空洞无神的双眸古井不波涟漪不起眼神越深沉了。
东线大营被上千翼人投火突袭十里营盘付之一炬一千余留守兵丁与几千土族杂役大部葬身火海只余百许侥幸逃生。
三万多头用来替换以及配种的牦马兽营库中能装备数万大军的精良兵刃、铠甲、马具、粮饷也同时被熊熊大火毁于一旦。
大源接到望日城求援后为了清剿乱匪保证粮道畅通守将白焜轻易调兵出城被云雾四色重骑伏围于野外一战之下全军溃败后逃溃军又被轻装简行的几色轻骑一路追堵层层截杀尾随攻陷中州门户重镇——大源。
此役白焜战死三万带甲灰飞烟灭大源易手致使中州东南门户大开由此东疆南疆与中州接壤的土地上再无一座坚城可以抵挡异族的大规模入侵。
望日城与洛仓这两座重镇在大源失守后与东南疆域之间变得无遮无拦也一下子暴露在了各方异族势力的面前中间除了一座渺无人烟无关无隘的邬葱岭再无任何缓冲地带。
“少才!”
一直沉吟不语的厉冲忽然叹气出声空洞的目光无目的的朝前延伸开去漠然前视道:“据刚传至的信报洛仓十万担囤粮也已悉数被焚你怎么看?”
斗魔战骑三大营之一的彪骑营副将也是厉冲最为倚重的大儿子厉波应声拱手道:“依末将来看黑巢此举表面来看是想逼迫我方无粮自溃其真实意图却是想让我军陷入山地丛林地形死战不退。”
“哦?”
厉冲稳坐钓鱼台不置可否的看了大儿子一眼淡淡道:“何以见得?”
厉波眉头微皱显然听出了父亲语气里的冷漠紧声道:“大源一失致使我军左翼完全暴露下了邬葱岭往西便是无遮无拦的中州平原云雾五色轻骑来去如风随时可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从西面疾掩杀而至或袭扰我军左翼截断来往运送的粮草辎重。”
接着又补充道:“而我东线大营被袭即使回撤到大营驻地短期内也无法取得兵刃与后续补给无力再次展开攻击也无法凭险固守斗魔战骑机动性将完全丧失这就会让我方生出战决的想法以求尽快歼灭邬葱岭内的黑巢狼军将督明与赫日等一众匪或俘或杀到那时敌方所剩的两万徒步熊军一到平原之上就成了砧板上的肉只能任我宰割。”
“余粮不足支撑一万五千兵马十日之需退兵却又陷入先后夹击的险地进则如困兽犹斗一旦战胜却能一劳永逸。退则危机四伏机动优势完全丧失故而有进无退才能不陷入被动。”
厉冲微微点了点头叹气道:“听起来说的有道理那你知不知道黑巢为何对为父本镇围而不攻只是派兵在四周佯动袭扰反而任凭西面一万儿郎长驱直入不加阻拦?”
厉波听到“为父”一词浑身一震厉冲治军极严这还是第一次在军中自称为父忍不住低声道:“父亲都怪孩儿愚昧请父亲示下。”
“洛仓又是这个洛仓少才你自当年洛仓一役一直跟随为父征伐四方经无数大小战阵的血腥磨练如今勉强可为将才但比起黑巢酋的战略眼光却仍旧差了好几筹。”
厉冲深邃的目光投于密林漠然道:“你只是看到了眼前一点一战的得失却没有把整个天下视作一局棋连为父都是经过再三推敲才隐约猜出了个大概。”
厉波闻声一愣显然不明白为何厉冲问的是一万进山兵马却一下子又从洛仓跳跃到了天下棋局讶道:“难道真的是低估了督明?”
“督明?”
厉冲冷笑一声:“稳中行险正中有奇改革兵制料敌机先勉强可为半个帅才但这局棋从一开始我们魔族就输掉了不是老夫小看督明能够一子落下无论对方如何应子都可稳操胜券的人绝对不是他甚至那个人落子之后便已经能够抽身脱离这盘天下棋局因为我等无论怎样应子无论再下多少子都已经不再重要。”
“父…父亲您是说那个传说中的黑巢大领?”
厉波双目射出了不可置信之色连声道:“虽说如今南疆与东疆局势先后糜烂可我们毕竟尚未全力出手五大主力军团也才动了一部中的万许人马只要我族平叛大军源源不断开至莫说是一个小小的黑巢就算整个北疆也能一把抹平。”
“战!真的只是争胜于沙场之上么?”
厉冲语气转为严肃冷喝道:“督明佯围老夫本镇不动反而贪功诱引本帅外围一万兵马入山妄想逐个击破一出手便落于下乘老夫便知道这盘棋不是由他起手岂不知这一万兵马本就是老夫刻意留给他的。”
厉波瞪大了眼惊呼道:“什么?”
“哼!”
厉冲冷哼一声森然道:“老夫几千兵马散布山地丛林如果大源与洛仓不失进可攻退可守如今却要负担一万五千兵马的口粮退也来不及了即使能够不损一兵退走前有左翼的云雾轻骑堵截后有黑巢追兵缺衣少粮又能退出多远?”
“要老夫是督明必将直袭对方本镇帅位只要本帅一去六万斗魔战骑也将不复存在可惜呀棋差一着。”
厉冲摇头道:“如果是老夫掌军黑巢又有五万北地骑兵与云雾九色战骑配合甚至会放弃一切战略要点率兵直取幽都只要兵临幽都城下无论能否攻陷幽都这场仗也都不用打了督明小儿毕竟没有这个魄力想要步步为营一路攻杀却反而陷入被动。”
“直取幽都?”
厉波骇然道:“那几乎要陷入数十万大军的重重包围怎么可能打胜?”
“为父说过一定要胜了么?”
厉冲双目闪过一抹惧色吸了口气道:“那个先手落子于棋盘之上的人比老夫更加懂得人性与人心一旦幽都沦陷四方必乱看似被重重包围于绝地之中却不知同样也是处处破绽各怀异心的地方诸侯必会拥兵自重面对异族动乱都城沦陷先便会选择保存实力观望而不会第一个搬兵回师否则连空虚的老巢都会被异族占去。”
“可黑巢新占之地如今的东疆同样空虚无比守卫连城的黑巢兵马恐怕连千人都不到皋垓关甚至没有一兵一卒留守。”
厉波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疑惑道:“难道他们黑巢不怕?”
“怕不过不是他们怕而是老夫后怕!”
厉冲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沉声道:“那个人布的这局棋本就是打算要先输两子后赢全盘的尽管为父能够推算出他的下手却也无任何消解之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棋局朝一个必输的局面展因为那人是把整个天下作为一个棋盘来落子任何棋子都可以失去只要最后能够赢得天下。”
“可以失去任何棋子赢得整个天下?”
厉波不解道:“父亲孩儿不明白为何黑巢留下了空虚的东疆却反而能赢得天下?”
“你知道这人的丢出的二枚弃子是什么么?”
厉冲空洞的眼神再也无一丝神采漠然道:“就跟为父不得不把一万斗魔战骑当作弃子丢出一样?”
厉波迷茫的望着眼前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不少的父亲摇了摇头却知机的没说话。
“第一枚弃子便是那北疆十六个游牧部落联合起来的五万北地铁骑。”
厉冲爱怜的看了眼跟随自己多年的儿子胸中油然升起一种无力抗拒的感觉颓然道:“东疆本就是那人故意放弃的只要我魔族大军借助战船从黑川江上游顺流而下重新占据北遥郡水师大营牢牢封锁住黑川江江面不利水战的五万北地骑兵即使不被我大军剿灭也绝难再逃回北疆无论黑巢与我族博弈的胜败结果如何也都将全军覆没。”
厉波愕然道:“北疆练惊鸿与黑巢乱匪不是盟友关系么父亲所说的那人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最后的结果为了魔界大动乱为了整盘棋的胜局他不得不如此不丢出几枚够分量的弃子又怎能换来整个天下。”
厉冲摇头苦叹道:“因为那人所弃的第二子便是黑巢本身!”
“什么?”
厉波骇然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夫不怕如今这个火中取栗的黑巢因为无论局势展至怎样的局面黑巢也将元气大伤各方势力相互倾扎下根本无力夺取最后的胜利。”
厉冲悠然道:“老夫怕的是经此一役浴火重生后的那个黑巢如果此役不能一劳永逸的歼灭黑巢短则数年长则二十年之后一旦给了黑巢休养生息治愈伤痕的喘息时间其必将成为我魔族的心腹大患。”
“八位殿下要是仍旧亲政就好了!”
厉冲叹了口气道:“失去了八大天王的魔族就像少了泥灰粘合的城砖看似坚固无比的高大城墙殊不知只要抽调最下层的几块砖整面墙壁不用人推自己便会轰然倒塌那个布此棋局的人高就高明在拿捏的分寸一出手便直击我族死岤一旦魔界大动乱来临无论我族如何应对也将从此失去统治的根基。”
“几块城砖?”
厉波懊恼的甩了甩头道:“父亲或许局势的展并非象您猜测的这般险恶或许只是凑巧孩儿怎么也不能相信我方还尚未真正意义上的输掉一仗只不过丢掉一个东疆便已然全盘败了。”
“你见过谁是等到全身器官都溃烂后才死的么?”
厉冲沉声道:“将北疆最强大的一股力量十六个游牧部落联合起来的五万北地铁骑借助我族这把刀灭掉本来有望统一的北疆必将再次陷入急剧的动荡中由此排除在争鼎的棋局之外。”
“将中州搅乱并且留下身后空虚的东疆等着我族大军去攻占原本拥有各自领地的各方诸侯面对东疆这块肥肉必会蠢蠢欲动一旦忍不住兵便留下了空虚的老巢无论我族内部还是异族势力必将乘虚而入。”
“牵一而动全身在地方诸侯的相互征伐下又将加大割据的局面各自裂土封王魔族内部一乱异族又会紧跟着乘虚而入魔界又怎能不乱?”
厉冲叹了口气道:“这是一局明棋那人将每一步每一子的后招都清清楚楚的摆在明处可惜有资格与此人博弈的对手并不是老夫而是藏在魔界众人心灵深处的人性与人心试问能够逃过自身欲望的人又能有几个?”
不光厉波闻声沉吟不语连厉冲身旁一直在静静聆听二人谈话的一众将领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四周密林内传出的异响身前数千作势欲扑杀气腾腾的斗魔战骑所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并没有对这些人形成丝毫的影响。
众人从厉冲的话语中已经能清楚得明白这场仗由一开始就结束了。
斗魔战骑的十几位将领本以为自己手中掌握着毁城灭国的强大力量可以把一切敢于螳臂当车的敌对势力碾个粉碎。
谁知等厉冲一番话说完才觉不但没有资格成为对局博弈的一方甚至连作为一个观棋之人的资格都没有仅仅是落在天下这盘棋局上的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传令上下即刻退兵!”
厉冲决然的话语中不含一丝感情断然道:“既然督明对本帅那一万兵马有兴趣就让给他好了有一万斗魔战骑将两万熊军拖在此处我等也可安然退却等督明重新集结兵力从邬葱岭钻出来自有别人对付此处的胜负对我等已经毫无意义了。”
“父亲!”
厉波双目精芒一闪振声道:“莫非是‘八阵军’开到了?”
“除了八王亲临什么军开来都起不到作用了。”
厉冲一抖缰绳掉转马头朝左右喝道:“你等带一队人马赶至望日城西面将散布中州东路的四万余斗魔战骑全部归拢一处等待本帅到来。”
说着从怀内取出一块玉牌递给大儿子厉波道:“少才你也一同过去记住如今要之务便是保存实力以应付即将来临的魔界大动乱!无本帅将令敢于轻出一兵一骑者杀!”
“遵令!”
一众将领轰然应诺纷纷领着各自手下策马卷尘疾驰而去。
紧接着几十面令旗舞动开来数千斗魔战骑在一个个带队将官的命令下依次掉转马头开始朝邬葱岭南面折转行进。
隐隐包围着此处斗魔战骑集结地的四周密林忽然间静了下来可能负责此处佯攻的黑巢带队将领想不到厉冲会突然撤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与此同时从邬葱岭西北方向传来了阵阵喊杀声那是一万外围斗魔战骑入山的方向。
第六章 八面火风
茫茫大地在身下展现雄姿呼啸的冷风从耳旁划过钟道临与五雷神鹰一前一后先后飞至中州东部平原上空下界则是正在惨烈厮杀的两方大军。
西面无数辆包裹着铁甲的巨轮战车车头上獠牙般伸满了尖刺在一面面丈高的方盾后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三行行与行间隔十至十五丈不等隔着的两个中间地带被如林的长戈铁矛布满。
战车大阵的后方是严阵以待的三万魔族铁甲军全身覆盖着银色重甲左手持盾右手提枪握刀排着十几个整齐的方阵冷静的注视着前方的战场。
魔族大军的后方同样摆着两队披挂银甲的骑兵大队在一声声带队将官的呼喝中一个个牵着牦马兽缰绳的魔族骑士取弓摘箭马刀同时离鞘纷纷小幅度的甩动着马缰开始策马热身缓跑慢慢前出至两军侧翼。
从天空望去密密麻麻的银色铠甲大面积的反射着魔日的光辉道道银芒飞耀闪烁寒光冷冽骇人心惊。
东面人喊马嘶几万躁动不已的北地骑兵望着阵前密密麻麻的尸堆看着偶尔从牦马兽尸体后爬出的伤兵艰难的撑起身子跌跌撞撞的走几步又再次踉跄跌倒痛苦呻吟一个个急红了眼。
秉性彪悍英勇无畏的北地草原勇士面对着一堵似乎永远也冲不垮击不穿的车盾大阵历经十六个部落轮番冲击死伤惨重扔下了数千具尸体仍旧寸步未进非但没有畏惧退缩之心反而激起了心中那股嗜血的兽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呜…呒”
催军奋进的破阵鼓敲响草原上预示着进攻的兽角声传来。
凄厉的马嘶愤怒的狂嚎几千整队在阵前已经准备好冲击的北地骑兵在战鼓与兽角的催进下手舞弯刀嗷嗷怪叫着冲离大阵踏着场上同伴的尸体悍不畏死的继续朝车阵冲击。
千兽奔腾的隆隆响奏声传来整个空间被一股压抑的气氛所笼罩再也听不到战鼓与号角的声响耳中尽是一片嗡响充斥着万蹄踏地的沉闷鼓奏。
擂鼓一般的闷响让端坐马背上的练惊鸿胸中一阵血脉翻腾风卷残云般冲出的几千勇士瞬间被万蹄掀起的股股黄尘淹没眼前只剩下一片如雾烟沙。
练惊鸿的心在滴血这是他次投放整整一个部落的兵力用来冲击为了击破眼前的车阵更为了不落人口实他不得不拿自己所在部落的全部兵力誓死一搏。
练惊鸿现在所面对的这支大军是“赤黑斗八方”五大魔族主力中最善于防守也是最少出动的一支力量无论行军或布阵周身破绽难觅八大兵阵临战之时如火如风变化万千一旦与其对阵任何行险出奇心存侥幸的一方都将会自食恶果。
因其所属八阵一向行军谨慎步步为营履平地若危故而调动极为缓慢但对阵时八阵车马却稳若庭山闻惊雷而无惧经恶浪而不动有“八面火风庭山不动”之称故称八阵军。
练惊鸿明白以正合用堂堂之兵击煌煌之阵便是破八阵军的唯一不二法门否则只能避其锋锐一旦相遇便要尽脱离不然一旦八阵轮转陷阵之军必无侥幸。
练惊鸿不知道这支很少出动的八阵军为何会恰好堵在与黑巢约定好的进击路线上只知道既然十六个部落的领联合决定了破阵他就只能将手下儿郎的生死看作一个个为了最后胜局而消失的数字。
毕竟击破眼前的八阵军尽快开至大源瓜分云雾城的胜利果实对草原上十六个穷怕了的部落酋长实在太过有吸引了。
蹄声震震吼声隆隆。
如蝗的箭雨从头上刮过身旁是不停落马倒下的同伴草原勇士们一个个藏腹坠蹬弯刀拖地尽量减少身体的暴露。
几千北地骑兵在疾冲锋中逐渐拉成三线纵队骑与骑相隔逾丈在约五里的宽正面全线同时起冲击。
无数羽箭“叮叮咚咚”撞上车头巨盾从车阵盾牌间隙穿过的箭矢瞬间射翻数十个持戈握矛的魔族步军或伤或亡的魔族枪兵又迅的被身后之人拉走缺口很快被后队补上。
头顶黑压压飞逝而过的箭雨从阵中数百张车弩上连射而出的万千弩箭又将冲锋至车阵前的数百北地骑兵连人带马的穿透射翻。
中箭骑士落马时短促的惨叫牦马兽临死的哀嚎此起彼伏的在阵前响起。
“嘭嘭嘭”一阵闷响紧跟着是无数凄厉的马嘶连人带马一头猛撞上战车尖角与巨盾的北地骑兵有的瞬时被裹铁尖木穿透钉死在一根根獠牙般的尖刺上有的猛撞在镶满铆钉的巨盾上立时被巨大的前冲力带飞不受控制的从牦马兽背上飞起越过一面面如列车盾打着横的朝后飞去。
这些跌飞的北地勇士尚未落地便被车阵后密密麻麻的铁戈长矛挑死在半空随着戈矛的大力甩动无不被凌空撕裂惨遭分尸。
为了冲过两军阵前的五里空地数百骑兵在箭雨下纷纷落马车盾阵前的一个照面又是近千北疆勇士魂断当场。
三个骑兵纵队的冲击力在第一波攻势尚未闯入阵便惨遭屠杀土崩瓦解后后续的两纵北地骑兵接踵而至一个个红着眼睛不顾一切代价的继续起冲击。
钝器劈入骨头的暴响刀剑相撞的金属脆鸣喧天的怒骂牦马兽的悲嚎数千北地骑士一浪一浪的冲击着铁甲车盾大阵也连人带马一片一片的倒下。
一列列战车的尖角上挂满了死尸滴滴答答的朝地上滴血人尸压着马尸马尸盖着人尸车阵前到处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的景象。
可是敌对的两方还活着的人却视眼前的惨景如无物仍旧厮杀不止。
两军之间的黄沙逐渐散去练惊鸿等北疆部落领们眼中看到的是一个血淋淋的屠场原本一排整齐的车阵好像一下子增高了不少成了一个连绵起伏的红色丘陵一个被肉尸血海覆盖而成的赤色山脉。
“山!”
一声大吼从八阵军中传来。
“山…山…山!”
随之是八阵军上万人此起彼伏的狂吼。
“火!”
又是一声大吼。
“火…火…火!”
一阵阵应声的呼吼声中八阵军阵前排列着的上千辆战车吱吱呀呀的晃动起来巨大的裹铁车轮压过车前的成堆死尸晃晃悠悠的开始朝前开进。
“哗…哗哗!”
八阵中军三万徒步铁甲在一杆中军帅旗的指引下排着针插不进的严密方阵队形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缓缓朝前逼近……
练惊鸿绝望的出了撤军的命令前后一万多骑的连番冲击居然连对方的第一条防线都没有攻入上万兵马顷刻间死伤殆尽八阵军严不透风的防御次序分明的有组织杀戮已经让他本来饱满的信心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练惊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信心也没有实力再坚持下去。
眼见敌方已经开始动再要硬撑下去迎接他的将不会是公允的对阵搏杀而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无情屠杀。
随着撤退的锣声响起出现的是一个让练惊鸿惊诧不已的景象在己方的一个部落领歇斯底里的狂吼下又是一个几千人的部落骑兵嗷嗷怪叫着脱离大队朝前冲锋。
“不!”
练惊鸿一鞭子猛抽在胯下的牦马兽臀股上猛地策马朝前奔去怒吼道:“没有本帅将领谁敢擅自出击?…回来!”
一众护卫练惊鸿的亲兵拍马赶来怕主帅有失不容分说将练惊鸿层层堵住。
“滚滚开!”
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练惊鸿喉咙中传来一阵兽性的低吼疯狂的用马鞭狠抽挡在自己马前的亲兵怒骂道:“滚开谁敢阻我!”
“练帅你为何要鸣锣撤军?”
一众随练惊鸿多年的亲兵只是死死的挡住他对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毫无躲闪可随之而来的几骑中却有人大吼大叫道:“死了那么多部族勇士你个懦夫不想着替儿郎们报仇居然要溜?”
“老三别胡说!”
来的四人其中一个朝练惊鸿行礼道:“三弟言辞辱及练帅还请大帅念及他也是为了部族大义多多见谅。”
虽然这人对练惊鸿行礼甚恭眼神中却有些不屑显然对主帅此举也是颇为不满。
“好...好...好!”
练惊鸿注意到这人的表情也知道几人来意不善只是连道了几声好用马鞭朝缓缓压来的八阵军一指狠狠道:“我军新败士气已丧全靠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