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关伊炼心的法门是将白狐与其二人的心灵牢牢牵于一线以无上层面的精神绞缠达到水|乳|交融以无情破有情的目的故此关伊走火入魔的同时白狐便已经觉到了洞内的凶险。
觉到关伊不妥的白狐进洞略加察看便已经明白到了关伊所遇到的问题一旦情欲之火不得泄便会噬心焚体越是道法高深的修行者越是反噬的利害以关伊的层次甚至有可能爆体而亡形神俱灭。
就是在那一晚白狐无怨无悔的用自己百年道行以己身红丸救下了关伊。
关伊却在次日醒来后只是平静的看了眼身旁躺着的白狐便一言不飘然远走。
赤身捰体的白狐面对着关伊毫无留恋出洞而去的背影眼角终于流下了化为人身以来第一滴情泪。
一人一妖两人间的这场诡异之争也便有了一个更加诡异的结果根本没有赢家。
之后关伊于九华山神女峰之上陷入七日六夜的神游霞光升腾百鸟来朝一举突破金丹内结元婴初凝之境抵至无宝无筏的不灭至境星辰不灭肉身不死故而自号“太虚”。
关伊出家后所收的第一个徒弟也是最得他真传的弟子便是广寒之后才依照北斗七星的踏斗之数依次又授受六徒正式立派凌霄阁。
太虚凌霄阁七子的威名慢慢也随着一代宗师关伊一起声名远播威震群邪。
如果说这个故事由此而终那便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了打断了这段故事的插曲便是某日一个美丽娇柔的小姑娘带着关伊当年遗留在松雾岭万霞洞不及带走的剑鞘寻至九华山太虚神剑也在关伊的手中再次合为一体。
这个小姑娘的名字便是花灵儿。
也就是在那一日关伊将花灵儿更名为乌兰收为关门弟子道号“紫辰微”并宣布从此永不收徒将派内一切事务交于大弟子广寒后当日便闭死关太虚大殿由此而沉入天柱山。
花灵儿乃灵狐所出本为妖身却因机灵顽皮媚态撩人又是关伊关门女弟子很得一众师兄弟的疼爱并没有人计较她本是个妖类这其中最为疼爱花灵儿的便是广字辈的两位师兄广寒与广渡。
完全得自关伊真传的广寒一直以来便担负着教授后进弟子的职责别说渡、圆、止三字辈的后进弟子就连广字辈的广虚广悟广渡广尘关伊也一向很少亲自传授道经术法多由广寒代师教徒所以广寒在凌霄阁中威望极重有半个掌门之说。
花灵儿的到来使得广寒步入了关伊当年的后尘不同的是当年关伊是以情试法以无情炼道心而广寒则没能在花灵儿面前走上几个照面便被出落得美丽惊人的花灵儿俘虏深深喜欢上了这个俏皮可爱的小师妹。
于是一场悲剧无可避免的生了……
钟道临听到这里蔚然长叹道:“人妖疏途彼此一旦产生感情便被人妖两界所不容钟某不奇怪你跟你大师兄之间的事情却不明白为何一直以来从未听你说过此番渊源。”
花灵儿冷冷道:“伤心事何必提起如果我知道关伊就是害得娘整日以泪洗面的那个恶人早就恨不得生吃其肉喝其血又怎么会拜入他的门下哼。”
钟道临低沉道:“他毕竟是你的生父。”
“嘭!”
花灵儿伸手一拍石桌恼道:“我没有这样无情无义的父亲。”
“我明白了。”
钟道临叹了口气道:“一定是广渡从关伊处探听了虚实故意告诉你的吧?”
“哼!”
花灵儿一声冷哼不屑道:“那个伪君子有什么想法还以为我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偏偏不如他意你钟道临也一样不是好人来到这里不就是想杀我么还是要找大师兄。”
说罢伸手一指身旁的龙胜天。
钟道临沉吟了少许摇头道:“钟某来之前并不知道灵儿在此你我之间的恩怨说到底不过是正邪之间的意气之争如今在下都分不清自己是正是邪哪还有工夫刻意找你倒是灵儿你刚才说师傅死了不知……”
“呜呜…”
花灵儿闻声猛然趴在桌上掩面痛哭失声:“师傅就是娘娘你为什么不早告诉灵儿哪你好苦哇…呜呜……”
望着哭得一塌糊涂的花灵儿钟道临有些尴尬的不知怎么劝慰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花灵儿的肩膀正要安慰几句忽然一道冷冽的杀气怒轰而来吓得他急忙抽身而退。
元神寄居于翼人肉身的龙胜天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脸容狰狞一双鹰目杀气腾腾的盯着钟道临肉翅一抖一振间仿佛随时都要扑上的模样。
花灵儿呜咽的止住哭声伸手拦到了龙胜天身前柔声道:“灵儿没事他是灵儿的朋友不关他的事。”
提功戒备同样杀机涌动的钟道临见到已经被花灵儿安抚重新傻乎乎的坐回石凳上的龙胜天心中有些不忍道:“广…在龙胜天身上究竟生了什么事怎么成了如此模样?”
钟道临想到花灵儿不愿意重提紫辰微的道号就是想跟关伊与凌霄阁划清界限所以也就不再称呼变相叛门而出的龙胜天道号广寒了。
“他的元神如今寄居在风翼族族长风凌的肉身中。”
花灵儿深情的看了眼浑浑噩噩的龙胜天心中一痛道:“整日就是这样一会狂癫一会呆滞很少会清醒只有察觉到我受了危险才会狂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
钟道临苦笑一声:“广寒毕竟是在下的前辈有什么好介意的到是灵儿你一直以来烟波媚行四处勾人也不怕你大师兄吃醋?”
“呵呵!”
花灵儿掩嘴娇笑一声忽然小脸一沉平静道:“我就是要四处勾引人凡是能让关伊伤心的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平静的话语中却透露出一股狰狞令闻者心生寒意。
钟道临心说怪不得当初提及广渡的叛变花灵儿的由来时关伊什么都不愿说原来还有着这么一层因果。
道是无情却也有情关伊跟白狐之间真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么长时间几次听你说过你师傅对在下感兴趣。”
钟道临神情中露出一丝疑惑接着问道:“究竟钟某能对你们母女有什么用?九鼎呢灵儿就不再关心了么?”
花灵儿深呼了一口气少有的严肃道:“我曾经说过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们的追求即使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只能说这一切归咎于你领悟了《炼妖秘录》的因由至于九鼎现在还重要么天契时轮已经转至最后九重魔界终究会顿开我们妖族在人间已经败了何必徒劳的干涉人魔两界的争端。”
“钟某此次造访便是为的这个。”
钟道临伸手一指傻坐在石凳之上的龙胜天皱眉道:“可惜没想到事情的展出乎了预料我前几日刚跟八王之一的乾达婆王照过面从她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这便是钟某来此的原因。”
钟道临向花灵儿叙述了一番跟乾达婆王见面的前因后果淡淡道:“钟某总觉得寻找所谓的‘那个地方’除了前往魔殿找计督霍罗外便是从广寒的口中探寻一番其师关伊的去处一直以来我们修行之人总以为飞升涅磐即为正果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又一个起点罢了。”
顿了顿又道:“换句话说在下觉得六王所去的‘那个地方’或许就是关伊飞升之后的所在。”
钟道临惋惜的看了眼活死人一般的龙胜天叹了一声:“可惜了。”
也不知是叹息龙胜天的结局还是对无法从龙胜天口中探取消息而惋惜。
花灵儿愣愣的听完钟道临的话眨了眨眼愕然道:“灵儿还以为你来此……算了如今我与他生不如死前途渺渺又不知前方可有归路早已生无所恋无论你要找的那个地方有多么美好都不会在引起灵儿的兴趣了。”
说着悠悠呢喃道:“人也好妖也罢归宿自在人心心乱了无论何地皆是地狱!”
第七章 征伐之始
一阵飘忽的声音在钟道临的脑中轻轻的响起:“天地之初阴阳立判生灭长三力合生万物无有天地始母渊兮万物之宗吾此去寥缈难归幸遇前人指点自身不怠得悟自身潜能一二留此三卷心得于此望后人得睹身意之法译解天地之谜步吾等之后破此宇宙!吾等使命艰辛亦希后人协助贯穿前册者皆可得阅后卷切不可缘木求鱼阴阳本末倒置一切顺其自然自得其道!”
钟道临默想当初得到《无道经》后篇时听到的话语对花灵儿所言深有同感神秘消失的八王之六也好写出《无道经》的正派先师也罢就算是关伊都略显无奈的告诉自己他苦苦修行所追求的终点原来不过是另一个起点。
这些人中正邪魔皆有却疏归同源似乎都在朝着一个“地方”迈进究竟那是个什么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能使得这么多惊才绝艳睥睨人魔两界的人物明明不知前方何处有否归途却都飞蛾扑火一般盲目的冲上?
“既然钟郎不是来找麻烦的那就请便吧。”
花灵儿颓然的叹了口气颇有些迷茫道:“灵儿已经立誓再也不离开大师兄一步此处结界内渺无人烟外人难以进入是个不错的终老清静之地尘世间的一切已经离灵儿越来越远再也没有能够吸引灵儿的东西了灵儿这辈子很苦望钟小弟珍重。”
钟道临暗自疑惑就像花灵儿说的那样人也好妖也罢归宿自在人心心乱了无论何地皆是地狱何苦放弃自身世界非要去另外一个谁都不明白的天地呢?
佛说世人皆苦这苦便是苦在人心求功名利禄不可得者苦寻人间挚爱而不可得者苦人生苦短蹉跎岁月中却又害怕短命身残者苦始皇苦关伊苦醉道人苦苦在上位者的孤独苦在层次太高无人可与之论道。
花灵儿也苦苦在一出世便背负了本不该她承受的痛得知生父身份后愤世嫉俗却在关伊消失后也随之失去了活着的动力仇恨的支柱倒了换来的不是解恨般的畅快淋漓却反而是永恒的孤独茫然不知前方归路。
已经恢复了龙胜天身份的广寒呢苦苦等候着阿修罗王的乾达婆呢在旁人眼中这两人都已处于被人羡慕的顶点可谁又能明白这些被情所困之人的苦楚?
如果你所爱的人不爱你即使万千粉黛簇拥又怎能心动?
如果无法明白比你更高层次之人所拥有的东西那么即使受下方万人膜拜又怎能甘心?
人哪终究是苦在无止境的欲望中神秘的未知总是比曾经的拥有更加迷人其实真正的美就像那自然界中的风雨雷电潮起潮落就算是一株不显眼的野花每日的昼去夜来平凡中却也隐含无上玄妙天机。
世间的一切美本就已经在那里了世人或许缺少的只是那份懂得去体会的心。
忽略了人生路旁风景非要去苦苦追寻那个天道的未知钟道临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到底是自己厌倦了身旁常见的景色还是向关伊一样仅仅是无人可以论道的孤独才促使自己去寻那个未知所能带来的诱惑呢?
想到这里钟道临忽然轻柔的笑了起来冲一旁正在愣神的花灵儿淡淡道:“世界上最美的事物或许恰恰是世界本身大千世界诸多诱惑灵儿如今看似万念俱灰却未尝不是另一段新生的开始地洞也好凌霄宝殿也罢只要心不死身处何地重要么?”
说罢钟道临扭头便走低沉的嗓音却清晰传来:“人都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却不知‘高处不胜寒低处纳百川’告辞了!”
花灵儿闻声双目一亮又迅黯淡下去颤声道:“不送!”
本是为了龙胜天而来的钟道临自始至终却没有跟龙胜天讲过一句话。
也许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讲出来。
……
迷雾笼锁幽绿深邃的雾江水带着升腾而起的迷离雾丝滚滚东流。
无遮无拦的雾江北岸碎石满滩植被稀疏其后便是有粮仓之称的乌兰平原。
除了雾江水流淌的哗哗轻响两岸人畜皆无静谧无声。
忽然从薄雾中视野的尽头传来了隐隐的蹄声一阵牦马兽四蹄翻滚的震地巨响瞬时惊碎了雾江两岸难得的幽宁。
响奏的鼓点不多时渐渐连成一线紧接着就变成了万蹄震地的隆隆巨响条条号带跟五彩旌旗伴随着一个个黑盔黑甲的狰狞骑士潮水般从薄雾中涌出。
上万匹牦马兽踏起的尘头滚滚上翻连白雾都染成了黄铯黑压压的重甲骑兵在两翼轻骑兵的护卫下疾开进。
“报!”
一个单手持旗神情慌张的轻甲骑士正手舞马鞭狂催坐骑风一般的从右路插进中军侧翼尚未骑至领先的那路骑兵旁边便高声大喊道:“城主有令黑白两队云骑就地展开防御五色轻骑即刻回城。”
哇哇一阵暴吼传来坐镇中军的白云骑主帅吴犷催马脱离大队奔回黑着一张脸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冲传令兵吼道:“怎么回事居然要停下?”
传令兵喘着粗气不卑不亢的抱拳道:“军命在身请恕卑职不能下马城主所虑不是卑职能够明白请将军即刻停军违者军法无情。”
说罢理也不理暴怒中的吴犷一牵马缰掉头朝左路奔去仍旧边驰边喊道:“城主有令黑白两队云骑就地展开防御五色轻骑即刻回城……”
七队正在开进的云雾城骑兵大队在数个传令兵的喊叫声中依次放缓马波浪般的由前至后顺势止住战马。
不多时四万多铁骑便钉子一般的钉在原地没有交头接耳的议论也没有一人解甲下马除了战士们胯下的牦马兽躁动间偶尔出的几声响鼻全军一片静默无形的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即使在急行军中也能做到说停就停静默无声全军无一人敢稍有异动就无愧于云雾九色追日战骑的赫赫威名。
黑云骑督帅野琮与同样怀着疑惑心情的五队轻骑兵督帅一起催快马聚拢至中军离白云骑中军最近的野琮先赶至见到吴犷也不下马急冲冲问道:“吴帅怎么回事?”
吴犷自然明白野琮要问的是什么可自己同样一头雾水恼道:“谁知道出了什么鸟事你我遵令停军就是。”
此时五色轻骑大队已经按照五千人一队6续掉头后撤几个轻骑大队的督帅也趁机骑马过来纷纷询问吴犷后撤回城的原因毕竟吴犷是此次出兵的主帅。
“吴帅为何后撤?”
仅次于野琮到达中军的昆山同样对后撤的命令迷惑不解刚一骑马过来便嚷嚷起来。
“报!”
又一飞骑拍马冲了进来。
满脸憔悴一身尘土的传令兵冲几位6续来到中军的督帅哭禀道:“城主令全军火驰援赤云骑十万火急!”
“说清楚!”
吴犷一直压着火被这一声“十万火急”腾的一下子点燃见传令兵这副模样更是怒不可歇催马奔至传令兵马前冷喝道:“你刚从后方过来那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短短的几息之间两道催兵令接踵而来本来嚷嚷的几位督帅脸色同时凝重起来全部紧张的盯着传令兵等待后者的答案。
传令的小兵被几个位高权重的督帅一瞪吓得结结巴巴道:“城…护卫城主的一万亲卫青云骑归来途中忽然中伏上…上万大军陷入云雾城外方圆不足三里的狭小地带左冲右突血战不得而出督帅晟冲当场战死留守大营的郝尔哈将军率领白云骑来援再次中伏被围城主遂令卑职等人火求援迟则不及……”
“什么?”
吴犷闻声大吃一惊不可置信道:“谁能把我云雾城最精锐的两支重甲铁骑死死围住居然突围而不可得?敌军有多少人?如何中伏的?”
要知道四色云骑都是全身裹厚甲连胯下牦马兽都有专制兽甲保护在正面突刺冲击作战中有着无以伦比的强大冲击力即使被对方数倍于己的包围想要突围也易如反掌。
青赤两色战骑又是云骑兵中最为精锐的两支要想围困他们除非是在山谷可现在却说两支最精锐的骑兵在平原地带中伏被围这怎能不让人心惊。
传令兵双眼闪过噩梦般的色彩悲呼道:“根本来不及搭望楼观察敌军数目城主一万亲卫青云骑几乎在陷入梅花落马阵的同时便被从浓雾中接连杀出的敌军淹没几位将军快快回军吧。”
“梅花落马阵?”
野琮听到这里身躯忽然在马背上晃了一晃惊呼失声道:“天哪中计了是黑巢。”
几大骑兵统帅闻声同时色变。
此次七色战骑一同出兵乃是因为接到了雾江舰队被奇袭的消息。
接到消息后从云雾城郊外的大营迅开出了一支轻骑兵查探情况谁知尚未走出营盘三里便又传来了雾江沿岸突然出现了大量不明船只的报告。
为了防止意外其余四色轻骑也全部开出大营在野外机动。
东郊驻军的黑云骑与白云骑这两支重装骑兵也同时接到了战备的命令警号声响起营内顿时侦骑四出正在云雾城内轮休的将领迅归营留守大营内的士兵也开始给自己的坐骑披挂铁甲检查装备随时准备出动。
不多时6续归来的侦骑传来了数股魔族军队开始在北岸登6的消息这一下子云雾城上下顿时紧张起来五色轻骑兵倾巢而出。
为了防止轻骑兵被敌冲击云雾城城主龙血又急调黑云骑白云骑紧随其后朝雾江压去准备配合轻骑兵趁敌未稳一举而破。
于是已经疾机动到离雾江北岸不足二十里前出云雾城已经六十里的五色轻骑兵不得不停下来等候全身覆盖重甲的两支重骑兵到来。
这一耽搁的功夫龙血亲帅“青赤黑白”四色战骑之中的青赤二军迅离营开至云雾城西北五十里处的“一线天”准备伏下这支奇兵在战斗紧要关头时从西北侧翼杀出配合余部以堵头、拦腰、截尾的方法一举击溃来犯之敌。
谁知却传来了城主回军之时中伏的消息。
吴犷能当上几支骑兵的主帅自然不是有勇无谋之人听到城主领军退回城中的消息就觉得不妥瞪着传令兵冷冷道:“我来问你城主为何突然领兵退回?”
龙血率领的两支重骑兵本就是作为奇兵使用他这里尚未接战龙血又怎么可能退回去?
传令兵被问得一愣愕然道:“不是吴将军派副将李信前来告诉城主说雾江两岸没有现敌情消息是谎报的么?”
“呀!”
吴犷仰天怒吼一声当初他对这个魔族投降而来的李信就不信任要不是莫荣那胖子担保他无论如何怎么也不敢启用谁知此人却是个j细急忙朝左右大喝道:“后面随军辎重与一众军医全部就地停下不得冲撞大队五色轻骑跟随本帅在两翼展开护卫中军全军疾回城。”
后面随军的三十辆大马车装载着几十万支弓箭火油准备替换的大量兵器负责就地搭建伤兵营的帐篷等物虽然出城不到百里却也不得不带以免遇到突情况措手不及。
如今城主那边情势危急却也顾不上那些马车跟随军的草药郎中了。
“得令!”
众将官都明白如今情势紧急再也顾不上鼓噪分头朝己方大队催马奔去。
四万铁骑在中军大旗与号角的指引下依次掉转马头潮水般朝云雾城方向冲去……
头上漫天毒箭瓢泼大雨般刮过耳中传来了人喊马嘶的轰鸣漫漫军旗被火箭射中不多时便烧成了一截焦炭杆。
手持银枪背挂铁胎巨弓的龙血此时正跨坐在一头鬃毛焦卷的牦马兽背上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双目尽赤脸上一片铁青。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身前又是一个亲兵被毒箭射翻落马在地上痛苦的哀嚎打滚眨眼的工夫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龙血身下的大地错落的分布着一个又一个土洞每个土洞的洞口碗口大小都是被一种尖头的螺纹木桩钻地而成只要臂力够大一会儿的工夫便能将方圆几里钻满这样的土洞极易成形。
无数个这样的小洞便组成了让魔族骑兵谈之色变的梅花落马阵一旦奔驰中的牦马兽四蹄之一踏入洞口整个牦马兽便会被急前冲的惯性带翻连人带马化作滚地葫芦又顺势带翻后队跟随而来的骑兵不被踏成肉泥也会带倒一片。
就算后队察觉到了前方的危险想要策马绕开也不行这种传说出自黑巢一众大流氓的陷马之法阴损毒辣不像是绊马索只能使用一次而是只要有这种廉价土洞的地方便是处在梅花落马阵的阵中。
布此阵的地域可大可小森林草原溪涧只要是骑兵能够开进的松软地面处处都能挖坑而且在极短时间内便能布局成阵只要坐骑四蹄中有一只脚踩进洞内马上的骑士便等于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绝难幸免。
“全军下马步战固守待援不得轻出。”
龙血大吼一声将手中银枪挂至马鞍桥顺手抽出腰后宝剑甩蹬离鞍跳下战马冲左右喝道:“堆木举火指示中军方位。”
第八章 巢主之位
“城主万万不可!”
龙血身旁的传令官闻声大惊道:“浓雾之中一旦点火暴露中军帅位极易招来敌方狙击望城主三思。”
“照做!”
龙血一声冷哼打断了传令官的劝谏举剑遥点一圈被浓雾遮盖的战场浑身杀机涌动咬牙切齿道:“蠢才你难道没有觉敌军一直都在佯攻屡次都在诱引我军突围么?看似处处都是破绽结果凡是漏出破绽的方向一等冲过去便伏兵四起你难道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黑巢上下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绝代凶邪阴谋诡计一环套一环对这帮人绝不能以常理度之郝尔哈那边如今怎样了?”
“禀报城主!”
传令官急忙吩咐左右举火之后擦拭一下额头的冷汗颤声道:“郝督帅所部赤云骑已经冲至离此不五里的地方连番冲击不果下损失异常惨重想要再向我靠拢一步也是难上加难雾太大看不清敌军外围的布置但卑职以为黑巢军好...好像是刻意把我两军分割包围在相距不远的两处。”
“你还不算太笨。”
越是局势险恶龙血便越是平静“仓啷”一声将宝剑归鞘冷冷道:“传令郝尔哈布圆阵固守不得再向我靠拢一步本城主已经失去了晟将军不想他也送命。黑巢此举分明是想用我做饵引来援军后便一口一口的吃掉中军举火便是告诉他们此计已被识破要么就来强攻来个玉石俱焚要么就......”
龙血说着说着忽然看到传令官满脸迷惑不解的神色心中一叹暗自下定决心一等突围便撤了这个笨蛋毕竟一个传令官不能领会主帅的意图本身对指挥来讲就极为凶险嘴上却仍自压着火道:“我云雾城五色轻骑上山下阪出溪入涧险道倾厌且驰且射风雨罢劳讥渴不困一直是各方敌对势力的噩梦一旦本城主被围死我二万伍千精锐轻骑得到消息后必将不顾一切的来援。”
说着深吸了口气后怕道:“由此也失去了机动隐蔽来无影去无踪的骑兵要旨故此即使本城主手上现有的两万重骑拼光了也绝不能让轻骑兵驰援否则一旦失去了这五色轻骑也便失去了争霸天下的砝码。”
左右之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看似乎不明白为何两万多的轻骑要比两万精锐的重骑更重要。
龙血也不多作解释冷冷一笑道:“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以黑巢的实力用于奇袭绰绰有余想要一举吃掉我两万铁骑却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在此魔界大动乱之时能做出这个两败俱伤的决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嘟-嘟―嘟―”
一阵号角声传至龙血陡然色变智珠在握的神情眨眼无踪带之的则是一片气急败坏的神色大怒道:“没本城主的号令谁人敢擅自撤军回援?李信何在?”
说着龙血忽然神情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森寒的目光迅的朝左右扫了一遍哪里还有什么李信的身影?
这特有的号角声正是五色轻骑兵开来的信号。
“城主恕罪!”
“城主...!”
周围站着的一众将官在龙血要吃人的凶狠眼光下纷纷俯请罪却不明白城主找一个小小的偏将何意?
“完了怪不得原来是家贼莫荣我悔不当初没......!”
龙血惨笑一声忽然脸若死灰只感到胸口一阵燥闷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朝后便倒......
魔界最耀眼的紫日慢慢升上中天紫光普照大地清风袭来浓雾渐开呈现在黑巢众人眼前的却是一片血流成河的景象。
此时全身覆盖皮甲背挂无鞘长刃神情冷酷的赫日正与身旁冷眼观察场上局势的督明并肩而立。
即使不远处因为轻骑兵疾驰来代表着绞杀云雾城机动力量成功有望的股股土尘升腾而起赫日眼中的督明也没有过丝毫的动容。
这些年来督明一直是这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无论是当年用计伏杀镇熊大营的八千带甲锋芒初露之时还是在后来的计杀嚣扈绑票筹粮反绞杀突破封锁的作战中督明一直是这副不愠不火的模样。
即使在反手间灭掉鳞蛇一族时赫日也没有见到过督明有过哪怕一丝得意或别的什么表情无论对谁都是雷打不动的终年冷着一张俊脸。
如果不是在七日前接到大领归来的消息时赫日不经意地从督明的脸上看到了惊喜失落矛盾不甘平静挣扎的复杂表情怎么都不会相信督明也是有感情的。
毕竟只有像赫日这样的杀手出身敏感细密的人才知道督明表面的身体羸弱下掩盖的是怎样一颗冰冷的心。
对于督明来说人的定义只有两种利用与被利用相干与不相干凡事只求结果不问过程似乎督明的人生便是为了实现一个又一个的不可能越是难办的事不可能生的事情他越是要办越是用尽浑身解数使其生。
在赫日的眼中督明就是那种不断追求极致不断追求新鲜的人一条狗咬了人绝对引起不了督明的一丝兴趣如果人逮着一条狗咬了一口那督明的兴致便会随之高涨起来并会不惜劳民伤财的去挖掘人跟狗交配的可能。
也许对督明来讲施计战胜一个又一个敌人太过容易故而无趣也许是黑巢这个地方本就没有正常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变态。
赫日不禁暗暗的比较像是执法队的队长巴雷整日没乐找乐的黑熊卜要脸还有敢死队里那帮活腻歪了的主这些是属于热变态的类型狂暴粗野残忍嗜杀督明这种似乎与自己很像就像那个整日琢磨各类蒙汉药喜欢看到别人被麻翻的老肥一样大概都是属于冷变态的类型。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待在黑巢这个流氓集中营久了不变态的基本都不算正常。
赫日对此战的结果毫不担心反而对沉默不语的督明来了兴趣扭头干咳一声嘴角挂笑道:“老弟眼看云雾城仗以横行一方的九色战骑便要在你手中灰飞烟灭还有什么值得劳心的?该不是不相信咱们卜老哥麾下的那帮蛮熊吧?还是大领的归来让老弟不痛快了?”
沉浸在自己编织思绪中的督明闻声一愣紧跟着心中一凛故作平静道:“赫帅说的哪里话卜帅所部一听到杀人放火从上到下无不个顶个的嗷嗷叫两万骑马小儿在卜老哥面前不过是玩泥的层次...至于黑巢能有今天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大领当日创建黑巢方有督明一展抱负之地否则不才早就死于魔族的追捕何谈不痛快一说哥哥取笑了。”
赫日大有深意的一笑摇头道:“哥哥不信黑巢初建之时营盘简陋缺衣少食由上到下无不是兵不兵民不民贼不贼的模样捡把刀上阵为兵放下刀便是民提着刀偷跑出去几天不用说是闲的无聊要去做贼干一票了内部之间你防我我害你上上下下一盘散沙没有你老弟的苦心经营黑巢早就散了。”
督明神情一整正色道:“为帅者纵览全局为将者替帅分忧冲锋与前谋划于后督明不过愚将之才承蒙大领看得起两位哥哥多年照顾替黑巢分忧本就是督明分内之事。”
“噢?”
赫日仍旧笑咪咪道:“自从老弟将分属于政、经、军三方的各营权限收归设立黑巢大本营起黑巢战力便日渐膨胀各队各营层层统属如心使臂如臂使手如手使指军旗所指之处上下听令当者披靡。就算是大领在治军领兵一项上也绝非老弟的对手。”
督明眉头一皱只感到一阵遍体生寒暗自揣测一向冷酷的赫日为何忽然笑咪咪的跟自己说这些却不得不小心的应付道:“赫老哥千万别乱说万一被外人听到还以为督明忘恩负义要不利于大领呢这些年来黑巢所有的重大决策无不是在卜老哥跟赫大哥的托称鼎力协助下才得以实施督明不敢独自贪功。”
“那头黑熊或许会对老弟这个说法美滋滋的大点其头我赫日却有自知之明。”
赫日语气忽然转冷双目厉芒一闪而逝道:“老弟不用敷衍了你把大领的心胸想的太窄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是图谋天下的雄才霸主才使的手段大领本意就不在一统天下何必嫉你之才?”
“占领幽都之日便是你登上黑巢巢主之时!”
赫日平静的看了眼故作镇定正用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督明淡淡道:“别看我这是大领说的!”
“什么?”
督明闻声陡然色变。
“不用怀疑其实并不见得非要占领幽都。”
赫日摇了摇头道:“老弟虽然你一肚子计策终究是少了刀头舔血的亡命阅历你的想法莫说是深不可测的大领便是黑巢中许多人也能猜到大领让我转告你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五大魔族主力你能够吃掉或者打残其二黑巢之主便是你了。”
“这......”
督明一时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想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却又怕赫日是在试探一时间百感交集鲜有的慌神道:“大...大领他真的这...这么说?”
“不错是我说的。”
赫日尚未来得及点头一阵久违了的熟悉声音忽然在督明的耳畔响起:
两人大惊下寻声望去却只见到半空中一道淡紫色的轨迹。
再一刻两人眼前一花一位身材硕长长着一头紫的男子忽然负手傲然矗立在两人之间。
男子眼角看向督明的余光中不时迸出一抹冷冽电芒浑身散出的阵阵无形邪异之气使得督明一见此人之下便不由自主地全身颤抖起来恭敬道:“属下军机处督明见过大领!”
督明也暗感奇怪为何眼前此人给自己的感觉与几年前的那个人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