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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股豪气。

    他看过“山海经”,对于稀奇古怪的事,有很大的兴趣。

    他奏上前问道:“据传说在桐城的邻近有一个县城叫潜山,是个多山的县,县境内有一座很高的山叫天柱,俗名叫做万山。这万山之高,据说泾、怀、桐、太、宿、望六县都可以看得到天晴时候的万山颠,在那个山颠之上,有茶树,生长的茶叫云雾茶;有辣椒叫朝天椒……”

    厉如冰说道:“老爷子是见多识广。”

    老爷子拱手说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厉如冰说道:“真正的朝天椒只有飞来峰顶上有一棵,要等到真正的成熟,又不能落到地上来,而且飞来峰是万山的主峰,没有几个人能上得去,总而言之,这棵辣椒不但难得,也脱不了一个‘缘’字。”

    老爷子问道:“请问姑娘,它的功能是甚么?”

    厉如冰说道:“如果单独吃一口,可以辣死人,如果单独用火烧,恐怕这一条街都会呛得流眼泪,淌鼻涕!只有配合‘五叶艾’用‘炙’的方式,可以打通任何不通的经脉。”

    她望着金盏花点点头说道:“金盏花功力消失,最主要的原因是中了阴寒掌毒,无意之中将功力逼毒,结果是堵塞在任督二脉,不能通,无法过,所以,功力全失,只要能打通任督二脉,就可恢复所有的功力,偏偏练功的人,最难做到的就是打通任督二脉……。”

    她停住话,又从小布包里取出两根五寸长的大银针。

    这银针不同于一般用的,在针的尾端,是一个凹下去的盏形,针的当中是空的。

    她说道:“我用针扎在你的任督二脉,然后将五叶艾和朝天椒揉碎,放在这针端银碗之内,用火点燃,用银针炙上约两个时辰,药力热力透过任督二脉,就是你功力恢复之时。”

    金盏花突然站起身来,含着感激的泪水,对厉如冰深深地一躬,说道:“这份恩德,如同再造,金盏花此生此世,已经无法可言报答。”

    厉如冰微笑说道:“要报答你去找那位不知名的高人去吧!我只不过是一转过的人而已。”

    厉如冰心细,她招待过春兰说道:“此地不便,请带到金盏花住的地方,以便艾炙。”

    来到金盏花住的地方,厉如冰命金盏花卧在床上。

    以厉如冰的武功,认岤找脉,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她没有随便动手,在金盏花的第五节脊椎量起,很准确地量到尾端,用拇指顶住。

    取出银针,以飞快的速度扎下两寸三分,各在任脉与督脉处,扎了一针。

    她将“五叶艾”和朝天椒取出,用手微微捏碎,拌和在一起,拈一撮放到银盏之内。

    她说道:“金盏花,你应该知道,当药力与热力,深入任督二脉的时候,那将有一种令人难以忍的苦痛,你要忍耐,以免前功尽弃。”

    金盏花伏在床上说道:“厉姑娘,你只管点火针炙,我会忍耐一切的。”

    厉如冰道声:“很好!”

    便叫春兰点支纸媒拿来,将“五叶艾”点燃,立即有一缕清烟,袅袅而起。

    不到片刻工夫,房里洋溢着一股特别的香味,并没有辛辣的感觉,而金盏花开始身体有一些微的颤抖。

    时间慢慢地过去,金盏花的颤抖愈来愈烈,浑身汗水如雨,衣服全都湿透,头发几乎如同用水洗过一样。

    厉如冰坐在一旁守着,等“五叶艾”快要烧完的时候,便小心地添上去。

    一个时辰过去,金盏花忍不住呻吟出声。

    厉如冰说道:“金盏花,现在快要到关键的时刻,你可不能移动,一旦移动了身体,任督二脉不能打通,不但不能恢复功力,而且说不定还会导致残废。”

    金盏花咬牙说道:“厉如冰,请放心吧!”

    厉如冰说道:“再过一刻,我点住你的岤道,等你自己醒来时,你又成了名满江湖的金盏花。”

    过了一刻,厉如冰在金盏花快要晕过的时刻,点了他的晕岤。

    春兰现在对厉如冰,简直把她当作是神,崇拜得五体投地。

    她用心地问道:“请问厉姑娘,我要留在这里看守着他吗?”

    厉如冰说道:“不必了,这一盏”五叶艾“烧完了以后,他大概还有一盏烧茶的时间,他就可以醒来。”

    她忽然想起来问道:“春兰姑娘!……”

    春兰立即抢着说道:“婢子不敢当姑娘如此称呼,请叫婢子春兰也就可了。”

    厉如冰笑笑说道:“春兰,你很关心金盏花?”

    春兰说道:“回姑娘的话,春兰是关心我家小姐……”

    厉如冰说道:“关心他们的婚事,是吗?”

    春兰点点头,说道:“婢子觉得金盏花是影响小姐最大的一个人,也是小姐第一个相爱的男人。厉姑娘,你不觉得我家小姐和金盏花是很相配的么?”

    厉如冰笑笑说道:“春兰,我的看法跟你有些不一样。”

    她一面说道一面走出房来,春兰在后面跟着说道:“姑娘的意思是……?”

    厉如冰说道:“你家小姐认识金盏花,是在她双目失明之后,如今你家小姐双目复明,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因为金盏花不是属于这个大花园的男人,他是四海为家的游龙……。”

    春兰急着说道:“厉姑娘,你不知道我家小姐对金盏花有多么……”

    厉如冰拦住她说道:“我说过,那是双目失明的时候,等到她双目复明这后,情形就不一样了。”

    春兰想了想问道:“厉姑娘,你觉得我家小姐眼睛一定会复明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到秋连跑来,秋连跑得很急,春兰一见赶快迎上去问道:“秋连,小姐的情形怎么样?”

    秋连跑得直喘气,半响说不上话来:秋莲跑得太急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太激动了,等她跑到厉如冰的眼前,已经气喘说不出话来。

    春兰伸手拍拍秋连的背,问道:“小姐她怎么样了?”

    秋连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才说道:“小姐她已经醒来,已经醒来了。”

    春兰也急着骂道:“你真笨,我是问你,小姐的眼睛可治好了?”

    厉如冰微笑说道:“春兰,你先别急,让秋连慢慢地说。”

    她伸手握住秋连的手说道:“秋连,小姐醒过来了,她的情形怎么样?比方说她的眼睛……。”

    秋连说道:“厉姑娘,小姐醒是醒过来了,就是不肯睁开眼睛。”

    厉如冰立即说道:“你说什么,你说清楚一些,你是说她不肯睁开眼睛是吗?”

    秋连说道:“小姐醒转来的时候,老爷跟夫人都在床边,可是小姐就是不睁眼睛,她说……”

    厉如冰急忙问道:“她说什么?”

    秋连说道:“她说她不敢睁开眼睛。”

    春兰急着骂道:“秋连,你是怎么搞的?刚刚说小姐不肯睁开眼睛,现在又说不敢睁开眼睛,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如冰已经快步走回到方倩柔住的地方,她已经完全了解这是怎么回事。

    方倩柔醒转来以后,她所以不肯也好,不敢也好,她不睁开眼睛,主要是害怕,是没信心。

    她怕睁开眼睛之后,仍然是一片漆黑,那将使她永远绝望望的深渊。

    厉如冰到方倩柔的床前。

    老夫人叫道:“儿啊!厉姑娘来了。”

    方倩柔伸手摸索了一会,接到厉如冰的手,她轻轻地叫道:“厉姊姊,我是不敢……不敢啊!万一……。”

    厉如冰微笑说道:“为什么不试试看呢?睁开眼睛如果还是什么都看不见,至多还是跟以往一样,你不是已经过了多年黑暗的生活吗?这又有什么了不起?”

    方倩柔紧抓住厉如冰的手,怯怯地叫道:“厉姊姊!”

    厉如冰说道:“如果你睁开眼睛,看到了爹、娘慈祥的面容,还有看到你厉姊姊是个怎样的丑八怪……。”

    方倩柔不禁也被逗得笑起来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知道厉姊姊是一位大美人。”

    厉如冰也笑道:“那你为何不睁开眼睛看呢?倩柔,我做人的态度,是从不抱过多的希望,所以我也没有过重的失望,如果一旦实现了希望,那就有过分的喜悦。”

    方倩柔忽然说道:“厉姊姊,你不但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老师。”

    厉如冰忽然说道:“你等一等!”

    她亲自动手将窗帘拉起放下,遮住室外将近落着的夕阳。

    同时,又将室内所有的灯火关掉,这时候室内的光,就变得非常的暗。

    厉如冰说道:“好了,我的学生,老师现在要你睁开眼睛。”

    方倩柔刚刚笑了笑,立即又紧张地抓住厉如冰的手叫道:“厉姊姊,我……。”

    方家二老可比方倩柔还要紧张几百倍,站在床前,抖个不停,尤其是老夫人,若不是扶着老爷子,早就瘫到在地上了。

    方倩柔果然慢慢睁开眼睛。

    这一刹那,室内的时间似乎都静止下来了,整个的宇宙都停顿了……。

    方倩柔睁开她的眼睛了,那是一双明如黑漆,亮若秋潭的眼睛。

    跟以往那种灰白的眼睛完全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老夫人忍不住叫了一声道:“儿啊……”

    这一声慈母的呼唤,彷佛唤回了宇宙的生命。

    方倩柔突然起身,撕胆丧肺地叫道:“娘!爹!……”

    三个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连老爷子的胡须,也沾满了鼻涕口水和眼泪。

    老爷子擦着眼泪说道:“孩子,你要谢谢厉姑娘!”

    方倩柔猛地一回身,一把抱住厉如冰,人从床上滑到地上,跪着叫道:“厉姊姊,你是我再生的恩人,你是神仙派来的天使,我该怎么叫你呢?”

    厉如冰笑笑说道:“你不想看我到底是丑还是美若天仙?”

    方倩柔也笑了,抬起头来,叫道:“厉姊姊,你好美啊!”

    厉如冰笑道:“倩柔,你看见我长得美,就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吗?”

    这句话把大家都说笑了。

    春兰和秋连前来,擦着红红的眼睛道:“婢子给小姐叩头,恭喜小姐!”

    方倩柔伸手拉起来这两位忠心耿耿的侍婢,说道:“春兰,秋连,我真的要谢谢你们这么多年来,你们不但是我的眼睛,而且还容忍了我多少无理的取闹。”

    二婢叩头说道:“小姐眼睛好了,这是天大的喜事,至于婢子们,只是唯恐做的事不能让小姐开心。”

    厉如冰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主仆不要尽在说客气话!老爷子,老夫人,今天可是方府最值得高兴的日子,好好地来庆贺一番。”

    老爷子拍着手说道:“姑娘说的是,今天是我们方家最大最大的喜事,当然要庆祝。”

    因为他这样一拍手,立即春兰和秋连上前等候吩咐。

    老爷子说道:“立即交代下去,让厨房里准备一桌最精致的酒席,一切拿最好的,知道吗?要最好的,我今天晚上要痛痛快快地喝一顿。”

    老夫人擦着眼睛说道:“老爷子生平没有别的嗜好,只是喜欢喝两杯,可是自从倩柔的眼睛……。”

    她又忍不住拭着泪水。

    方倩柔叫道:“爹!今天晚上女儿要陪爹喝上几杯。”

    老夫人连忙说道:“乖女儿,你怎么可以喝酒呢了”

    老爷子呵呵地说道:“可以了,可以了!我女儿有这份心意,就可以了,回头我一个独酌,一样的开心。”

    厉如冰说道:“我没有量,也很少饮酒,但是今天晚上不止是你们一家人高兴,我也非常高兴,回头我可以陪老爷子喝上几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外有人说道:“还有我,我可以来陪方老爷子尽情一醉,以庆祝这个值得庆祝和纪念的日子。”

    厉如冰说道:“金盏花!”

    方倩柔忍不住叫道:“花大哥!”

    门外处,果然是金盏花站在那里,神采飞扬。

    厉如冰上前迎了几步问道:“金盏花,你醒过来之后,觉得如何?武功恢复得如何,可有效吗?”

    金盏花上前深深一躬。

    厉如冰慌不迭地闪到一旁。

    但是金盏花非但没有改变他的态度,随着长跪于地深深一拜说道:“厉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厉如冰说道:“快请起!你的救命恩人是玉蝉秋,不是我。”

    金盏花正色说道:“厉姑娘,你比救命还要恩重,一个纵横江湖的人,一旦失去了武功,就等于死亡,甚至比死亡还要严重,所以你恢复了我的武功,比救活我的性命,更是天高地厚之恩。”

    厉如冰微笑说道:“你忘了,我在施药之前,就已经说过,你和方姑娘的灵药,都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中间人,要谢你们应该去谢那位世外的高人。”

    金盏花连忙说道:“厉姑娘,你的大恩,我要永远不忘,那位世外高人在那里,我一定要去叩谢。”

    老夫人也说道:“姑娘,那位仙人他在何处?我要一步一叩头,去拜谢他的大恩大德。”

    厉如冰说道:“我在事前说过,这是一种”缘“,既不是强求可以获得,也不必记在心上。”

    她转而向金盏花说道:“金盏花,你应该知道,有许多事,在江湖上是可以做而不可以说的。我相信,这位高人如此做法,显然她对你和方姑娘的一切,都了解得很清楚,如果她要见你们,自然会给你机会,这种事是不可以勉强的。”

    金盏花点点头,他的心情是沉重的。

    他的为人有一项原则,恩怨分明。

    受人滴点,报以涌泉,何况他这次所承受的天高地厚之恩,却让他无法知道恩人是谁?他的心情是十分难过的。

    厉如冰又说道:“金盏花,你和方倩柔虽然老朋友了,但是方倩柔可没有见过你的,而且你也从来没有见过明如秋水的一双眼睛,你不上前打个招呼?人家早就叫过花大哥了。”

    厉如冰如此这样一说,方倩柔可尴尬极了,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金盏花毕竟是江湖上的名人,见过风浪的人,他走上前深深一揖。

    方倩柔脸上一红,连忙还礼说道:“花大哥!……”

    金盏花站直着身子说道:“倩柔姑娘也是我的恩人!……”

    方倩柔连忙说道:“花大哥,你把话说反了。”

    金盏花说道:“厉姑娘用高人灵药,恢复了我的武功,是我最大的恩人,但是,倩柔她却是在我最萎丧,最消沉的时候,挽救了我,她鼓舞了活下去的勇气,她在我最失理智的时候,给我指直引的一盏明灯。老实说,如果没有方倩柔,也许今天根本没有我金盏花的存在。厉姑娘的药,救了我的武功;倩柔姑娘的大量和大智,挽救了我的灵魂。”

    他忽然很庄严地说道:“倩柔姑娘是以她的名节牺牲,挽救了我灵魂的沉沦,这种恩德,此生此,无法回报得了的。”

    倩柔姑娘忽然柔柔地说道:“花大哥,说这些话做什么呢?如果不是你来到这里,厉如冰也许根本就不会到这里来,我的眼睛也许根本就没有希望复明……。”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花大哥是一条龙,你怎么可能困在方家后院这样的浅水池里,偏偏你失去了武功,才让你留在这里,在我最可怜的黑暗岁月里,给我带来生活的勇气……嗯……和信心,我不应该感激你吗?”

    厉如冰笑道:“我们都不是俗人,可是我们都说了许多俗话,从现在起,谁也不许再说什么恩呀!德呀!听了都要让人洗耳朵,我只是要大家记住一个字,那就是‘缘’字,”她忍不住自己笑起来说道:“我要你们不要说什么感激的话,可是我自己却要破例,我说过从前的厉如冰并不是这样的,我对人生充满了恨意……。”

    她牵起了方倩柔的手说道:“是我遇到了倩柔,她那种充满了爱心的行为,真正启开了我紧闭的心扉,我尝试着用爱去看事情。”

    她索性搂住倩柔的肩膀,亲蜜地说道:“小倩柔,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那纯真无邪的爱心,深深地感动了我,我厉如冰的世界,就如我的名字一样,是充满了冷冰冰的,我永远不会快乐,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你看,我不是应该感谢你吗?”

    方倩柔紧紧地依偎在厉如冰的身上,轻柔地叫道:“厉姊姊!……”

    厉如冰笑道:“好了,从现在起,真正不许再说什么感恩图报之类的话,让我们有一个最快乐的夜晚。”

    这时候春兰上前请示,酒宴摆在那里?

    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摆在后花园的凉亭上……”

    老夫人连忙说道:“什么地方不可以饮宴,为什么要在凉亭上呢?这种天气,到了夜晚,就已经很凉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说道:“夫人,这回你听我的准保没错,你要不要听听我的理由?”

    老爷子想必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笑哈哈地风趣横生仿佛年轻许多岁。

    老夫人含笑埋怨说道:“要说就说吧!还卖什么关子。”

    老爷子笑着说道:“你们看看,老伴管得我多严。”

    他这样一说,把大家都引得笑起来。

    老夫人脸都红了,多年前的青春,仿佛又回到了她的心里,飞上了她的脸上。

    春兰和秋连不敢笑,也咧着嘴,差点笑出声来。

    老爷子说道:“首先,我不主张到前面去摆酒席,不是不去,而是在明天,明天我要倩柔到厅去,去见所有的亲朋好友,让他们看看我们最心爱的女儿,是有一双明亮如星的美好眼睛。”

    他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也要让他们看看,方家的女儿是美若如仙般的……。”

    倩柔轻轻地叫道:“爹!”

    老爷子笑笑说道:“让他们知道,双井方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的女儿不会瞎眼睛。”

    这句话说明老爷子多年来内心深处的痛苦。

    老夫人说道:“女儿的眼睛好了,还说这些话做什么?”

    老爷子笑笑说道:“其次,我要后花园到处挂上灯光,我要让我的女儿看到最美的夜景,今夜应该是有明月的,灯月交辉,良辰美景,让我的女儿庆贺重获光明。”

    厉如冰笑道:“老爷子真有雅致的心思!”

    老爷子呵呵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是方家最大的喜事,老朽的人也变得有了雅意。”

    他又抬头说道:“第三、我们先到凉亭上去,让厉姑娘陪我的女儿,好好的梳妆,我们当作是庆生宴可好。”

    十八

    真是老爷子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老爷子手捧着水烟袋,兴致勃勃地对金盏花说道:“年轻人,咱们爷儿俩到凉亭上去聊聊,让她们娘儿三个去拾掇拾掇去。”

    凉亭原本是在后花园的当中,有一个池塘在旁边,残荷仍在,在月光灯光映辉之下,有一份秋意浓浓的美。

    很快地,月光破云而去,洒满一地银辉。

    花园里高高低低,到处丝挂着小灯笼,与星月争辉,有如渔火处处,繁星点点,蔚成一幅难得一见的景色。

    凉亭实际上是一处水阁,除了当中摆了桌子,准备欢宴之外,特别在外沿过廊上,摆设了两张椅子,放着茶儿,一壶清茶,两只茶杯,这就是老爷子所说的“让我们爷儿俩聊聊”的准备。

    方家喝茶是十分讲究的,水的讲究,烹水的壶要讲究,用的火要讲究,茶具要讲究,当然茶叶是更要讲究。

    水是去年岁月下雪窖下的雪水,烧水的壶是真正的红土陶器,烧的柴必须是松枝,茶具自然是古物,暗润红色,洋溢着古色的岁月,茶叶喝的“毛尖”。

    这种茶,不要说喝,倒在茶杯里,那份香气,淡淡地闻在鼻子里,就是一种享受。

    金盏花那里喝过这种讲究的茶。

    他小心地喝一口,但觉舌底生津,不由声道:“好茶!”

    方老爷子含笑吸着水烟,慢条斯理地说道:“桐城人很讲究生活情趣,栽花种树,吸烟喝茶,是无时不可缺少的。”

    金盏花由衷的说道:“这种生活,真正的懂得人生。”

    方老爷子笑笑说道:“桐城人并非游手好闲,只不过在为生活忙碌之余,还不懂得情趣二字罢了。”

    金盏花叹道:“这种生活情趣,对一个生活在江湖上的人来说,终日刀头舐血,剑底求生,那真是有个遥不可及的距离。”

    方老爷子吸着水烟,缓缓地说道:“那可不见得,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安顿下来,江湖生涯以后有厌倦的一天,晚离开不如早洗了……。”

    金盏花当然明白老爷说话的意思,他最怕的问题,终于又直接面临了。

    老爷子望着他,慢慢地说道:“当然,你的武功恢复了,倩柔的眼睛也复明了,情形与我起先提亲的时候,显然有了不一样,不过,我倒觉得这样倒也更好。”

    他吹着纸媒子,呼噜呼噜吸着水烟,说道:“在以前,你怕人家说你是找一个饭碗,我怕人家说我嫁不出一个瞎子女儿……。”

    金盏花连忙说道:“老爷子,你知道……”

    老爷子呵呵笑道:“我当然知道,你自己也知道,你金盏花是什么样的人,而我方某人也不侍强迫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一个看不上眼的人。”

    金盏花说道:“倩柔姑娘是一位了不起的人!”

    方老爷子说道:“你也是,你金盏花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不是我自己夸自己的女儿好,才貌、品德、学识,都远是算是上等,如今双眼复用……年轻人,你的意见如何?”

    金盏花诚恳地说道:“倩柔是第一等的姑娘,谁能娶到她,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她不止是才貌俱佳,尤其心地善良,只是……老爷子!我金盏花生就是属于江湖的……。”

    老爷子说道:“如果厉姑娘没有带来灵药?你的武功没有灰复?”

    金盏花不觉为难地说道:“那……”

    老爷子说道:“婚姻大事,靠缘份,也靠彼此是否情投意合,你和小女之间,缘份二字是用用说的,不是缘份,你如何能在这方家后院?至于说彼此的情谊,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

    老爷子笑笑说道:“不要以为我在逼你,我还不致于那样不通情理,我是在为你分析道理。年轻人,你不必否认,你是不喜欢倩柔呢?还是另有……。”

    他笑笑说道:“她们来了,我们的谈话可以到此为止,这种事要仔细考量,但是,也不宜拖得太久,好在你最近期间,还不会离开……”

    他站起来,走到凉亭水阁当中。

    厉如冰和方倩柔一边一个挽着方老夫人。

    三个人一走进凉亭,金盏花却一时间看得呆了。

    方倩柔本本就长得美丽,真所谓丽质天生,由于过去相处是她双目失明的时候。

    一个瞎了双眼的人,无论她是如何美丽,都会输人以一种迟钝,呆板的感觉。

    再说,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她还有兴趣打扮自己自己吗?

    如今,方倩柔有了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使得整个人变了一个样,是那样明亮动人。

    今夜又在厉如冰的督促之下,薄施脂粉,又换了较为鲜明的衣服,黑如黑缎子的头发,像乌云似的披在身后,一身浅绿色的长袍,外罩了一件鹅黄铯的长披肩,把人衬托得淡雅宜人,望之若似宫仙子凌波而至。

    #奇#金盏花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分陌生的惊绝!

    #书#厉如冰微微笑道:“金盏花,你不认识倩柔吗?”

    #网#这话一出口,把方倩柔和金盏花羞得满脸飞红。

    金盏花毕竟是久历江湖的人,定下心来,很大方地说道:“倩柔姑娘一变,真的是叫人有些不敢相识了。”

    厉如冰笑道:“倩柔变了,是变丑了呢?还是变美了呢?”

    倩柔低低叫道:“厉姊姊!”

    金盏花含笑说道:“厉姑娘爱说笑话,倩柔自然是变得更美丽了,和厉姑娘一样,都是神仙中人。”

    厉姑娘咦了一声说道:“怎么样说到我身上来了。”

    此话一说,引得二老哈哈大笑。

    这顿饭还没有开始,气氛就已经非常的调和,而洋溢着喜悦。

    虽然这桌上只有五个人,但是大家都非常快乐,在吃吃谈谈的时候,真是不觉时光的流逝。

    方老夫人忽然说道:“把东西拿过来。”

    春兰喜孜孜地用托盘托着,上面用红色的绒布盖着。

    老夫人捧着酒杯,说道:“厉姑娘和花……”

    方倩柔低声说道:“他叫花非花!”

    金盏花连忙说道:“老夫人可以叫我金盏花,俐落方便。”

    方老夫人还没有说话,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老伴儿,你要说什么,我可全然不知道啊!”

    老夫人笑着说道:“厉姑娘对倩柔有再生之德,叫我这个做娘的,如何不感激?”

    厉如冰笑道:“老夫人你说差了,倩柔的眼睛治愈了,我可不敢居功,我说过一切都是一个‘缘’字,如果要我说什么,只能说那是方府祖上积德所致。”

    老夫人接着说道:“还有,小女倩柔终日沉陷于绝望的深渊,如果不是。金盏花带来活力与希望,纵使厉姑娘有回春妙药,恐怕也等不到这个时刻,就已经萎丧无救了。”

    金盏花红着脸说道:“老夫人,你把话说反了,如果不是倩柔姑娘的宽容大量,不顾凡俗观感,收容我在方家大院作一枝之栖,金盏花早已经流落街头,也无法获得厉姑娘施药相救了。”

    老爷子击着桌子说道:“好!好!大家都说着客套话。夫人,我看你说出这些话,究竟有什么用心?说出来吧!”

    老夫人笑着说道:“总之,老身对厉姑娘和金盏花的感激,是终生不忘的,两位对方家的大恩大德,也不知道如何来报答。”

    厉如冰和金盏花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老夫人的话,真让我们汗颜……。”

    老夫人说道:“二位都不是平凡的人,普通的谢礼,对二位是一种……。”

    她举了举酒杯,饮了一口,随即将春兰手上托盘里盖的红绒由掀开,里面放的是两只一模一样的盒子,古色古香,十分精致。

    老夫人打开第一个锦盒,取出一块用红丝带穿系的凤形玉佩。

    她站起来,走到厉如冰面前,说道:“厉姑娘!”

    双手将凤形玉佩,挂在厉如冰的脖子上。

    厉如冰叫道:“老夫人,这是……”。

    老夫人居然俏皮地嘘了一声,笑嘻嘻地说道:“等一等再说!”

    她又打开另一个锦盒,同样的红丝带穿系的,但是却是另一个龙形玉佩。

    她走到金盏花的面前,金盏花连忙站起来,挥着双手,还没有来得及说一个“不”字,老夫人已经双手将龙形玉佩挂在金盏花的脖子上。

    老爷子有些意外措手不及的情绪,不安地说道:“老伴儿,你这是……”

    老夫人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的女儿。”

    她从自己衣服里摸索了一会,取出另一个系着红丝带的凤形玉佩,回身就挂在倩柔的脖子上,笑道:“自己的女儿,可以不要顾及礼数,锦盒托盘就免了。”

    厉如冰和金盏花还有倩柔,三个人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老夫人到底要做什么。

    老夫人挂完了三块玉佩,彷佛了却一番心事,轻松地拍拍手坐了下来说道:“我方才说过,普通的东西,厉如冰和金盏花他们是看不上眼,根本不屑一及的,可是,这三块玉佩可是有它的来历的……”

    老爷子想必是对老伴儿的用心,已经了然了,捧着水烟袋,好整以暇地吸着水烟,他要看老伴儿会怎么说。

    老夫人说道:“这三块玉佩是我当年陪嫁过来的,据说这玉佩是汉玉,是古物,也是宝物,佩在身边,可以避邪。”

    厉如冰和金盏花都不禁低下头来,看看胸前的玉佩,虽然他们并不懂得古物,但是,看到玉佩的润泽,雕刻的精细,那确实不是普通的东西。

    老夫人继续说道:“家里老一辈的人告诉我,这玉佩原来是两龙两凤,不知何时,失去一龙,只剩一龙两凤,正好分给你们三个人,虽然不是价值连城,情意是深重的。”

    老爷子放下水烟袋,呵呵地笑道:“夫人,说得极是,东西值不值钱是其次,情意重要,情意重要!一龙两凤,夫人,你真说得好兆头,来!来!来!我们大家互干一杯。”

    他兴高采烈地举起酒杯。

    厉如冰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人,一听老夫人的话,自然明了这位老夫人的心意,她愕住了。

    金盏花也是楞在当场。

    而倩柔却是无限娇羞地低着头。

    老夫人笑着说道:“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大家喝一杯。”

    厉如冰真是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的场面,但是,她对于老夫人的用心,是深切地了解的,天下父母心,她真不忍将挂在胸前的玉佩取下来。

    她感觉得到一个做母亲的用心良苦,她取下来玉佩,就等于拒绝了一个母亲的希望,那是十分残忍的。

    另一方面,她的心里也有一丝丝淡淡的悲哀。

    因为,情感是有一种微妙难以解释的道理……。

    老爷子望着金盏花,笑着问道:“金盏花,你接受了我老伴儿的玉佩,就不愿意接受老朽这一杯酒吗?”

    金盏花带着一惶恐与不安,刚一举酒杯,突然他将酒杯向桌上一放,一回身,伸手虚空一摊,将凉亭的玻璃窗户震开。

    只见他身形倏地平飞而起,直如一片落叶随风,飘到外面。

    刚一落地到回廊上,身形一弹而起,疾如闪电,倏地一个转折,直扑倩柔住的地方,叱声喝道:“什么人!敢夜闯人家内宅。”

    他这样一飘、一掠、一弹、一折,看在二老和倩柔眼里,真是大开眼界,人都看得呆了。

    厉如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安慰,金盏花的武功真的完全恢复了;不但是恢复,而且从他这等身手来看来,已经是难能有人其项背。

    可是,金盏花却更为惊喜的,不止是自己的武功恢复得如此之快,而且看到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这两个他都认得,他没有去想那个男的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瞬间的惊讶,脱口大叫道:“蝉秋!是你来了。”

    玉蝉秋吗?是的,站在金盏花面前不远的一位姑娘浑身劲装,在灯光下仍然可以看得出是满脸风霜,浑身风尘仆仆之色。

    此刻玉蝉秋站在那里,脸上在疲惫中,透出讶意。

    玉蝉秋顿了一会,才问道:“金盏花,你的武功恢复了?”

    “蝉秋,真的是你,请这边坐,一切说来话长,坐下来谈。”

    玉蝉秋转向凉亭望去,只见方家二老,和方倩柔、厉如冰,走出凉亭之外,站在那里。

    玉蝉秋不觉问道:“她是……厉……”

    金盏花连忙说道:“在五里拐子附近应该算是见过,她是厉如冰姑娘,这次我的武功能够恢复,多亏了她。还有倩柔姑娘的眼睛,也是她给治好了的。”

    玉蝉秋啊了一声说道:“方倩柔姑娘的眼睛也治好了么?”

    她说着话,便移动脚步,朝着凉亭走过去。

    阳世火,当然,金盏花认得他是阳世火,他紧紧地跟在后面。

    没有走到凉亭,只见倩柔姑娘像蝴蝶一般,飞奔而来,口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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