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后发而先至,掠过众人上空,牧野静风飘然落于酒店外面,刀光飘飞之间,已有血光抛酒,几个抢先冲出店外的人也最先踏上了鬼门关!
热血与烈酒的双重刺激,使牧野静风双目尽赤,身上凛然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当前面的几个人剑下之后,牧野静风掷出的长凳才撞中后面几个人的身躯!
又有几人哀号着倒下,只怕倒下者多少都折了几根骨头。
不惊堂众人先还以为是受了两头夹攻,心中的吃惊程度非同小可!
待到明白过来之后,他们便将心一横,纷纷拔出兵刃,向外冲来!
牧野静风长啸一声,身形修进,手中之刀幻出一片灿烂的光弧寒气森森逼人,似可摄人心魄!
刀光如梦如幻,从每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奔袭而出,其快不可言喻!
一柄寒刀划空之声,竟然充斥了偌大一个空间!刀芒翻飞纵横,似乎欲将空气切个粉碎!
金铁交击之声并不多,因为大多数人根本没有机会与牧野静风的刀接实,便已倒下了!
转瞬间,不惊堂的人已倒下了十几个!
牧野静风终于略略冷静下来,不惊堂已经付出了他们应付的代价!于是,牧野静风反手用刀磕飞一杆长枪之后,沉声喝道:“全给我回酒楼里去!否则我便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不惊堂所剩之人哪里肯听?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几个方向冲去,大概是想仗着人多,谅牧野静风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同时兼顾几个方向。
牧野静风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冷冷一笑,单刀在地上一挑,已有一根轮鞭被挑起,他凝劲于刀,倏然急旋!
软鞭立即被削作无数段!
未待断鞭落地,牧野静风已挥刀磕出!
一截截如手指般长短的断鞭如飞蝗般飞向四散而逃的人!
惨叫声不绝于耳!又有七八个人就此倒下!
牧野静风的暗器手法已是去繁化简,古朴精绝,对付这些人,可谓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牧野静风冷冷地道:“谁若再多跑一步,谁就得死!”
声音不大,但却有一种深入骨髓之感!
不惊堂的人被他震慑住了——他们相信牧野静风能够做到这一点!
他们实在不愿意停下来!可他们又不能不停下脚步——因为他们还不想死!
剩下的二十几人都有僵硬之感。
牧野静风看着一地鲜血,心中亦感到微微一惊,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杀了这么多人!
莫非人的心中都有一种恶的因子?虽然不惊堂的所作所为罪不容诛,但牧野静风仍是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
他心想:“其实我应该克制一些:”心中如此想着,便慢慢地压下了怒火,缓缓地道:“你们全都给我回酒楼中,每个人向掌柜的磕一个响头,便可以留得一条性命。
没有人回转身去。
牧野静风一振腕,刀身“嗡”地一颤响,他冷冷地道:“比起死去的人,你们算是很幸运了,我想你们不会傻到宁可选择死亡吧?”
他痛恨不惊堂的飞扬跋扈,一心只想好好压压他们的气焰!
他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般扫过了不惊堂众人,让人不由心生寒意!
终于,有一个抵挡不住心中的怯意,慢慢地向酒楼中退了回去。
一旦有了第一个,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这就如同大堤上如果出了一个小口子,就会很快成为大决口一样。
最后,二十几个不惊堂的人竟然就这样被牧野静风逼回了酒楼!牧野静风是最后一个走进酒楼的。
他找来一张椅子,在当中稳尉气下,长刀横握,指着倒在地上的掌柜,沉声道:“莫以为持强便可以凌弱!只有当你们自己亲身体验到个中滋味时,你们才会收敛!”
他眼中精光一闪:“现在开始吧!只要你们跪下向他谢罪。便可以免死!”
忽然有一个人嘶声道:“士可杀不可辱!”
牧野静风闻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之意:“像你这样的人也配称士?好!我便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招,你就可以走!”
那人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牧野静风微微一笑,沉声道:“你以为这会是你的机会吗?”
那人使的是一杆长枪,当下一言不发,一步一步地向牧野静风走来!
牧野静风端坐不动,神情平静如止水。
使枪者先是气势颇凶,一副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越走越近,他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缓慢!
到后来,可谓已是举步维艰!虽然他竭力要尉啤自己,但他手中的长枪仍是不可抑止地颤动了。先是枪尖,然后波及到整杆长枪!
最后,连他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牧野静风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此人真的敢出手,即使不能在他手下走过三招,他仍是会放过他的,但对方让他失望了。
他断定对方已不可能有勇气出招。
果然,在离他只有五六尺的地方,使枪者额头上已冷汗涔涔!
倏地,他双膝一软,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牧野静风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他挥了挥手。冷冷地道:“滚吧!”
此人立即连滚带爬地飞遁而去!
“哗”地一声,竞有十几人一齐跪了下来!牧野静风心中一震,也不禁为这些人感到悲哀: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他们竟如此轻易地跪下了!
牧野静风顿觉与这样的人对阵,实在无趣得很,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你们全滚吧!”
众人如遇大故,赶紧起身争先恐后地向外跑去。
牧野静风心中轻叹一声,暗付道:“难道这就是江湖,这些就是江湖人?”若是如此,那与他想象中的江湖实在是相去太远了!
他走至自己曾坐过的桌子前,提起未曾喝完的酒,又饮了几大口,他发现酒这东西其实挺有诱惑力的,虽然并不好入口,但喝过之后,感觉很怪,很舒服。
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牧野静风把酒缓缓放下,冷冷地道:“又有送死的人来了么?”
“杀了这么多人,还有没有王法?我是来缉你归案的!”
牧野静风道:“又是你?”
回过头来,果然,又是那个子不高、一笑就有两个浅浅酒窝的年轻人。
牧野静风道:“你是不是有些唯恐天下不乱?”
“酒窝”一笑道:“一下子杀了十数个人,却还指责别人唯恐天下不乱,这未免说不过去吧?”
牧野静风懒得与他纠缠不请,便道:“既然你知道我嗜杀如命,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说完此话,他心中升起一种怪怪的感觉,心忖:“我一下子杀了十几人,也许真的是嗜杀如命了,自己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酒窝”不退反进,他道:“我先前见你有如此惊人的身手,还以为你是深藏不露,明里不请世事,其实是另有谋略,现在才知道,你一定是个初入江湖者。唯有初入江湖者,才会如此行侠仗义!”
牧野静风对此话自是不敢苟同,他道:“照你这么说,江湖中岂不是没有了侠义?”
“有!但没有人会用这种方法行侠,不惊堂的人早已没有了廉耻,你让他们跪下来羞辱他们又有什么用?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
牧野静风咽笑道:“无论我做得如何,我想至少比做缩头乌龟要强多了,事情是因你而起,而你非但没有承担起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反而在事后挑肥拣瘦,与他们相比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酒窝”并不生气,他道:“我没有出手,只不过是要让你真正的体会到不惊堂之人的确是人人得而诛之!”
第九章 身不由己
牧野静风道:“知道了又如何?”
“我希望你与我们合作。”他已是第二次提出这样的问题了。
牧野静风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疑惑地道:“你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酒窝”道:“因为你的武功高强,确切地说,你的武功已可谓是卓绝不凡了,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出色的年轻人。”
牧野静风发现被人品头论足原来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酒窝”狡黠一笑,轻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个酒楼里与你说这么多话吗?”
牧野静风没有理他。
“酒窝”自说自答:“因为我想让你陪我在这儿等人。”
“等人?”牧野静风先是一楞,倏地明白过来,他脸色一变,便向店外直冲出去。
但已经迟了,店门口人影一晃,已被人堵死!
站在门口处的是一个脸色蜡黄的五旬男子,身躯显得很瘦,虽然隔着衣服,但仍然能感觉到衣衫里边的嶙峋瘦骨。
但他的腰杆却挺得很直,一件黑色的长衫几乎不打一点儿弯皱,这使他的样子很像一根挺直的标枪!
他的手中便拿着一杆枪!
枪也是黑色,黑得发亮。也许是浸过的汗水太多了,也许是饮过的鲜血太多了。
但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他手中的枪,而是他的目光。
他的瞳孔总是收缩着,显得很锋利,很亮,就像他手中那标枪的枪尖一般!
没有人会怀疑他手中的枪可以贯穿人心,也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目光可以穿透人心。
寻常人被这样尖锐且极富攻击性的目光一瞟,定会心生不适之感,就像一个女人被赤裸裸地置于光天化日之下一样不自在!
现在,这样的目光便对准了牧野静风!
牧野静风倒退了几步。
他倒退几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想既然已被“酒窝”拖下水了,那也不必急着挣扎上岸。
“酒窝”的用意牧野静风现在已明白了。他要让牧野静风一步一步地与不惊堂陷入越来越深的对立之中!难道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牧野静风心道:“不论这来历古怪的小子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让我与不惊堂为敌,反正我做的一切只要不昧良心即可!”
“酒窝”对这样的局面似乎很满意,他的脸上有了很深的笑意,这自然又露出了他的酒窝。
如标枪一般的人径直走了进来。
门口处却又立即被另外一个人堵上了。
如果说如标枪一般的人腰板挺得太直了的话,那么这个人的腰几乎没有直的时候。
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着水蛇一般腰身的女人。她的腰就像春水一般流动不已,身形未动,小蛮腰已传递出种种风情。
待到莲步迈动之际,她那盈盈一握的腰更是一步三折,让人担心她会不会一不小心折了腰。
人末至,香风已至,浓艳之气已至!
她的目光也一样会让人不自在,但这种不自在是那脸红耳热的不自在!
她的目光就像勾子,勾的是男人的魂魄,媚艳春意从这双昨子里丝丝缕缕地飘出,似乎存心要把天下男人一网打尽!
她与“标枪”站在一起,想必谁的目光都将落在她的身上。
而她也实在不算辜负别人的目光。
眉如春山,眼似秋水,红唇湿润得娇艳欲滴,让人欲吮欲咽,一身薄帛遮不住她玲珑凸致的美妙曲线,轻风吹过,掀起了她本就敞得够开的裸腿,一对修长白皙浑圆的大胆便露了出来,腻滑的丰臀闪闪生辉,诱人至极!
她的出现,使人不由自主地会忘记这是一个充满杀机的地方!
牧野静风只在五岁前见过女人,而五岁前的目光与现在的目光已完全不同!
牧野静风只看了几眼,便觉口干舌燥,但他纯真至极,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反应,只是不自觉地用力咽了一口口水。
他是要润一润干渴的咽喉。
没想到“咕”地一下,声音大得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酒窝”有些不满地扫了他一眼。
那女子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已注意到牧野静风。他有一种独特的山野一般的无羁之魅力,他将剽悍与淡雅奇迹般地结合于一身,这种结合,足以让任何女人怦然心动!
何况是她?
她是一个很能欣赏男人的女人,她相信牧野静风是一个能让女人获得真正欢乐的男人,无论灵与肉。
因为阅人无数,已很少有什么男人可以引起她的注意,但牧野静风显然就是一个例外!
“酒窝”在牧野静风耳边轻声道:“他们二人一个名为惊魂,一个名为惊艳,是不惊堂除堂主之外武功最高的两个人!”
牧野静风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听清了没有。
不用说,美艳女子定是惊艳,而标枪一般的男人则是惊魂了!
惊艳扫了“酒窝”一眼后,又将目光停在牧野静风身上,娇声道:“我道为什么这位公子会平白无故地与我们不惊堂作对,原来是有个丫头在背后作祟!”
牧野静风一呆,不明白惊艳此言是什么用意!
却听得“酒窝”急道:“你休得胡说!”
惊艳咯咯一笑道:“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哟。”
牧野静风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又有些糊涂了。他侧过头来,惊讶地看着“酒窝”。
“酒窝”脸一红,就这么一红,把什么都暴露了。
他——也许应该说是“她”把脚一跺,道:“我看你一见女人眼珠都不会错开了。”她指的自是牧野静风咽口水之事。
牧野静风把目光移开了,脑中一片茫然,好像脑子有点不太够用!
惊魂哼了一声,沉声道:“看样子你们已不是争勇好斗、滋事生非那么简单了,不惊堂绝对不会让你们这样心怀叵测的人物活长的!”
“酒窝”忽然一笑,道:“你们离开了老巢,只留下一个堂主做孤家寡人,难道就不担心出事吗?”
惊魂、惊艳脸色齐齐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惊艳道:“这位妹子难道不知道不惊堂背后有通天人物吗?谁敢打不惊堂的主意,无疑是自寻死路!”
“酒窝”对她称自己为“妹子”并不反驳,显然真的是女扮男装!她淡淡一笑,道:“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我要告诉你,你们不惊堂在我们眼中,本就不值一提,倒是你们所说的通天人物,我们很感兴趣!”
惊魂冷笑道:“螳臂挡车,自不量力!今天我便要让你成为我枪下之鬼!”
牧野静风暗自察觉这女扮男装的女子应该是属于另一江湖势力,那么她与不惊堂之间的争夺便是江湖帮派之间的纷争了,自己大可不必介入这样的纷争中。
于是他道:“不惊堂的人是我杀的,但这仅是我个人的事,我并无针对整个不惊堂的恶意。”
惊艳举步走近道:“没想到公子你倒有惜香怜玉之心,想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对不对?”
牧野静风不假思索地道:“不对,我与她素不相识,在你点破她是女儿身之前,我根本没想到这一点!”顿了一顿,他又道:“你们不惊堂大概是飞扬跋扈惯了,可惜偏偏在下又是一个眼中掺不进沙子的人,所以我与你们不惊堂才有那么多的冲突,这纯粹是我个人好恶而已,与其他一切都毫无关系。”
惊艳柔声道:“就算你所说的都是实话,那又有什么区别呢?无论你是因为谁与我们不惊堂作对,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死”字甫出,她的手倏然一扬,缠在腰间的绸带忽然散开,在空中卷起两朵彩花,朝牧野静风急袭过来!
她身上的衣衫因为失去了束缚,立时敞开,露出了贴身的紧窄短小的红亵衣,隐见那峰峦起伏,美不胜收!更兼幽香四溢,足以使任何男人呼吸为之一滞,魂飞而魄散!
牧野静风没想到惊艳竟会如此做作,目光扫过令人耳热心跳之风景,不由一呆!
就这么一楞神之际,惊绝的绸带已是劲风割面,将他的视线挡住了!
牧野静风猛地清醒过来,正待闪开,却听得有细微得几不可闻的暗器破空之声!
声音虽小,但对牧野静风来说,却已可以在瞬息之间迅速地判断出暗器的来向、速度、数目,以及大致的形状!
暗器只怕是所有武学中花样最多的一种了。
而空灵子却将天下诸般暗器的手法融为一体,从诸般暗器手法中提炼出已臻返朴归真之境的武学,又融合了四川唐家暗器的灵巧、东海坞堡暗器的狠辣、江南蔡氏堂暗器的多变,可谓是登峰造极!
牧野静风一听便知对方的暗器为细小的锥状物,数目在六、七枚之间,现在看似排作两行分取上下两路,其实真正的杀着尚未显实!
这些判断,他都是在不及眨眼的一瞬间完成的。
未作丝毫犹豫,他的身躯突然如风中柳絮般飘了起来,身姿之酒脱从容,让人叹为观止!
牧野静风所学之六术中,最擅长的就是剑与轻身功夫。这一次,可谓是初试牛刀!
他的身形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和速度穿掠闪幻,令人目眩神迷!
更让人吃惊的是他所闪避挪掠的方向,似乎恰好是迎向那六枚暗器的!
莫非他真的被迷了眼不成?
“酒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倏地,惊艳的六枚暗器行至半途,其方向突然齐齐一变!
这才是她最后的杀着!
但此时她所发出的暗器对牧野静风已构不成任何威胁,因为牧野静风本来看似要被暗器打中,但在六枚暗器突然变向之后,恰好可以悉数将它们安然闪过!
也就是说在惊艳暗器变化之前,对方早已极其准确地判断了她的变化!
这几近于一个奇迹!暗器本是轻巧多变之物,无隙可寻,其中巧变从来不是惟一的,而是层出不穷!
但牧野静风却觑出了这层出不穷中的“惟一”。惊艳暗器出手之后,其背后隐藏的变化杀招已是惟一的,但要看出这种隐性的惟一,却是十分困难的!
惊艳一招失手,大吃一惊,这本是她惯用的一手,不少人被她的美艳躯体所分神,加上她暗器手法亦是精绝无比,常常使对方未能回过神来,已遭了她的毒手!不敢怠慢,惊艳的绸带如灵蛇般向身在空中的牧野静风标射而出,竟将空气击得“噼啪”作响,可见其疾其劲!
牧野静风自然毫不畏怯,右掌一沉,便向绸带抓去!
“嘶”的一声,惊艳右腕一震之下,绸带突然裂作五份,分作五个方向向牧野静风电射而出,直取其五处大岤!
牧野静风没有料到惊艳的绸带还有如此变化,虽然抓住了其中的二份,但同时他的右腿“血海岤”已被扫右腿感觉一麻,竟已无法动弹!
他的身形不由一滞!几乎就在同时,惊艳内力一吐,绸带中突然进射出数枚银针,破空而出:
牧野静风又惊又怒,一声暴喝,反手一带,绸带被他扯得笔直,惊艳的身躯也飞了起来:
牧野静风疾运“混沌无元”,无形劲气从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进射而出,他的衣衫无风自鼓,猎猎飞扬!数枚银针在离他的身躯尚有数尺之距的时候,被他的无形真力一阻,立即直坠而落!
惊艳此时已掠至牧野静风的上空,一声荡笑,她身上本就遮不了多少风光的衣衫突然离开她的身体,向牧野静风当头罩下!
牧野静风此时正好用体内真力冲开右腿被封住的“血海岤”,忽觉一阵幽香扑鼻,惊艳的罗裳已如一片轻云罩在他的身上!
牧野静风暗叫不妙,出掌如风,已在瞬息间纵横穿射如刀!
“嘶嘶”之声不绝于耳,那是惊艳的衣衫被划作丝丝缕缕的声音。
倏地,牧野静风的右掌反撑之时忽有异样之感,一种温软柔腻之物被他撑个正着!
如果此时牧野静风内力一吐,惊艳定会血溅当场!
但牧野静风却觉右臂一麻,如遭电击,猛地向回缩来!
几乎就在同时,惊艳已飞身从背后贴上,修长的四肢如八爪鱼般缠住牧野静风的身体!
这正是她一惯常用的伎俩,就是要利用她有魔鬼般诱惑力的身体给对方造成无形的心理压力,然后让对方在热血责张的g情中死去!
这一招她可谓是屡试不爽!
温热而柔若无骨的娇躯紧贴于牧野静风身上,使他一时脑子一片空白,竟不知如何是好!惊绝一翻腕,寒光一闪,一把柳叶般的短刀已赫然在手,闪电般直刺牧野静风之腹部!
冰凉的刀刃使牧野静风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沉喝一声,身体突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形,同时带着惊艳一起长身掠起,身躯扭旋如风!
短刀不知什么时候已脱手而飞!
而牧野静风的双手已绞住了惊艳的双手!他再一使力,“咔嚓”一声,惊艳的左手已生生折断!
惊艳也的确硬朗,折骨断臂之痛竟也被她忍下了,银牙紧咬之际,玉腿倒卷,已向牧野静风膝头踢去!
牧野静风并不在意,准备与对方硬接!他坚信定是对方的腿先废!
但惊艳的脚尖突然一绷,“铮”地一声轻响,一把薄如蝉翼般的刀尖从她靴底弹出!
“嘶”地一声,牧野静风的腿部被划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鲜血涌出,一下子将他的一条腿浸得透红!
惊艳全身上下竟无一处不可杀人!
牧野静风只觉右腿有些凉意,低头一看,才知受了伤,因为对方的刀太薄,加上又极其的锋利,所以虽然伤得不成,却并不如何地疼痛:
牧野静风大怒!他感到惊艳的武功并不十分高明,没想到自己与这样的角色对阵,居然也会受伤!
一声暴喝:“拳法无边!”
无数凛烈劲暴之拳影霍然攻出,强烈已极的拳风充斥了酒楼的每一个角落,满屋子的东西一时如同遭到了龙旋风般飞舞飘零!
掌风如狂风瀑涌,似可席卷一切!
惊艳神色终于变了,她发现牧野静风的武功比她所想象的还要高明许多!
在对方密如连珠铺天盖地般的掌影中,惊艳快逾石火的一闪,身影掠走宛如一抹有形无质的幽灵!
但牧野静风的拳已几近格杀勿论!
一声惨呼,惊艳已如风中败絮般倒飞出去,一直飞出数丈开外,方砰然落地,身形过处,有热血抛酒!
牧野静风一拳击中了惊艳的肋部,惊艳已清晰地听见了骨骼折断之脆响声!钻心般的剧痛一下子传遍了她的全身,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抽挛!
落地之后,惊艳独自强撑着想起身,但她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身体才略略一动,便一阵剧痛袭来,她一声惨叫,晕绝过去!
末待牧野静风有丝毫喘息的时间。惊魂一声怪啸,手中黑亮之枪淬然疾扬,人影亦随之暴窜而起,枪尖点扎起万千寒星,挟着暴烈凌厉之势,向牧野静风撞击而来!
牧野静风募闻音响,不用回头便知是惊魂已狰然发难了——看样子,他与不惊堂真的是要结下难解之怨仇从破空之枪声听来,惊魂的枪法极为不俗!空灵子在与牧野静风纵论天下时,曾提到各类兵器各种武学的绝世高手,说到枪时,空灵子说他自己尚身在江湖时,天下有四位使枪的绝世好手,倍受世人推崇,他们分别是“怒枪”柏杨、“破月枪”谈易、“枪鬼”席舟、“乱枪”胡深。
其中“乱枪”胡深的枪法似乱非乱,似断实精,走别人不敢走的路,一式一招莫不是别出心裁,看似杂乱无章,全无规律可寻,其实是乱得中规中矩!
第十章 绝世四枪
空灵子最后评价说:当时四大绝世枪手中的“破月枪”谈易已退隐江湖;“怒枪”柏杨的枪法自狂暴如排山倒海,但总嫌其太过浮躁;“枪鬼”席再的枪法绝对的刁钻如鬼,万变莫测,但因为过于追求精绝,反倒有“入相”之嫌,百尺竿头,难以再进。
唯有“乱枪”胡深的枪法,可谓隐然与世道、人道之所言“大乱方大治”相吻合,以乱通治,枪法已至通明之界。他们四大绝世枪手虽然不曾相搏,但空灵子断定若是有朝一日四枪相争,必是“乱枪”胡深独占鳌头!
未了,空灵子轻声渭叹:“我所揣摩的武学中没有枪法,否则必在‘乱枪’胡深的枪法上大下工夫,以他的枪法为体,再以天下诸般枪法之魂为魄,必是最完美的结合了!”
此时,牧野静风听到身后枪尖破空之声,似乎隐隐有“乱枪”之风格,心中不由一动,暗道:“惊魂年方五旬,与‘乱枪’胡深的年龄自是不符,却不知他会不会与‘乱枪’胡深有何渊源?”
如此转念,仅是电光石火之间,同时牧野静风已身形斜偏,视线一瞥,只见枪尖搅起森森寒茫,眩目惊心!
手无寸铁,要与对方颇为狠辣之枪法相抗衡,的确有些危险!
牧野静风无暇细想,身躯突然凭空向前倒去,如同一棵被伐倒的树木一般!
如此看似拙劣的身法,却已闪过了惊魂必杀之一枪!
牧野静风在身体即将与地面接触的一刹那,双掌疾拍,人便如同一片叶子般贴地飘出!
身形之快之巧,让人目眩!
“扑扑扑”数声暴响,惊魂如影随形般的枪尖已将地面击得火花四溅!
惊魂目光一闪,左手一托,右手在枪尾一拍,便见黑黝黝的枪尖如同中了魔咒的毒蛇般飞噬而出,直扑身形未定的牧野静风1牧野静风的轻身功夫可谓已至化境!他的身躯如同一条鱼般的奋力一扭,竟以一种曲线反向掠出!
不但闪过了枪尖的袭击,而且还如同另外一根缠绵的枪一般贴着惊魂的枪暴进!
因为贴得太紧,惊魂那神出鬼没的枪一时反而没有办法伤着牧野静风了。
这其中,大概也隐隐合有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层禅意。
惊魂神色一变,枪身暴沉!
牧野静风一拧腰身,双足在枪身上一点,人便借力疾进!
他右拳倏出,拳风凌厉,似乎要摧毁一切!
惊魂却不惊慌,手中长枪在地上一点,突然反弹而回,整杆枪竟弯成一个大大的弧线,如同一把弓!
枪尖从背后向牧野静风扎来!
牧野静风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此时,他若不收势,自然可以一拳击中惊魂,但同时他自己也势必被惊魂的枪扎个透穿!
如此两败俱伤的局面对牧野静风来说自是不甘心的一—他没有必要在这时候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此豁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牧野静风不可思议地突然转身!
他的右手竟奇迹般地握住了惊魂的枪身!
但同时他的后背也卖给了惊魂!
如此近的距离,惊魂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他的右掌倏然挥出,虽然他的拳法远不如牧野静风,但其力道之猛仍是不可小觑,若是被他砸中,一样会断筋折骨!
牧野静风怎么会忽视这一点?
他已算准在他抓住对方的枪身之时,枪身已达到了它所能弯曲的最大极限—没有哪一杆枪可以持续地保持着弯曲状态的,如此大的弧度,靠的完全是疾然振腕之力。
枪身不可避免地要重新弹直。牧野静风便像系在这杆枪上的一条白布般被弹开这自然是得益于他惊人的轻身功夫。
惊魂的拳劲理所当然便走空了。
牧野静风被“弹”出了二丈之外,飘然落地,神色不改!
惊魂心中暗暗吃惊,因为对方自始至终未曾用过任何兵器,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他二人谁也没占上风,而事实上显然是牧野静风压着他一头!
却听得:‘酒窝”在一侧道:”惊魂老儿,人家仅凭着一对肉掌你也奈何不了,那你还有何脸面再打下去?”
她是要激起惊魂之怒焰。
牧野静风也明白她的心思,这反倒提醒了他,便道:“在下的确无意与不惊堂结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此罢手。”
“酒窝”咽笑道:“你这不是占了便宜又卖乖吗?
人家十几条人命能这么白搭进去?再说他这杆枪也不是豆腐做的,若再打下去,说不定他能赢了你,岂是你说罢手就能罢手的?”
牧野静风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他知道她这么一说,惊魂就算想知难而退也不可能了!
果然,惊魂那本是已如枪尖般尖锐的目光,这时收缩得更厉害了,就像一枚可以锥破一切的针尖!
显然,他与牧野静风已是势不两立,必定有一个会倒下!
牧野静风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却见“酒窝”在腰间一拍,“铮”地一声,突然有一柄软剑在手!剑光闪颤如秋水!
牧野静风心中一动,他从她拔剑的动作已看出她的剑法绝对可以济身一流剑客之列,这时,他方相信她先前所说凭她的武功也完全可以对付不惊堂的那一批人的话了。
如此看来,她所做的一切,其的仅仅是为了让自己一步一步地被迫与不惊堂结下怨仇!
“酒窝”对牧野静风道:“来,接着剑!”
她竟把手中的软剑掷向了牧野静风,看来,她是一心要他杀了惊魂!
几乎就在同时,破空之声响起,惊魂的枪已如流火掣闪般射出,直射尚在空中的软剑!
显然,他是不愿让这把剑落到牧野静风手中的。
其实,牧野静风本就不大乐意去接这柄剑,现在见惊魂相阻,就更是乐得不去理会。
惊魂的枪“铮”的一声,将软剑扫了个正着!
“唆”地一声,他的枪身一带,软剑已向“酒窝”
这边卷射过来,剑身在空中曲伸弹跃,若是被它扫中,只怕少说也得掉下一块肉!
“酒窝”长笑道:“原来你是个喜欢拣便宜的老头子!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了”字未落,一声机括轻响,她的手中赫然又有了一把软剑。一振腕,手中软剑发出尖啸之声,向正疾卷过来的另一把软剑迎去!
一阵绵绵密密的金属磨擦声后,她已借手中之剑接住了另一把剑!
惊魂没想到对方用的竟是双剑,一楞之下,反倒忘了连续进攻!
“酒窝”笑道:“你不知道‘冰水双艳’使的一向是双手剑吗?”
惊魂神色一变,沉声道:“果然又是你们!冰水双艳,一坚一柔,想必你就是水红袖那小娘们儿了!”
“酒窝”咯咯一笑—这一笑,就把她女儿家的本色笑出来了。只听得她道:“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如此满口难以入耳之言?不错,本姑娘就是水红袖水姑奶奶。”
她说完这不伦不类的话,自己也不由笑出声来。看她的动作言行,已完全是一个女孩的模样,偏偏仍是作男人装扮,这一切都显得很不协调,牧野静风看得浑身不自在,心中有‘惨不忍睹’之感。
惊魂目光一寒,道了声“好,你们窥觎我们不惊堂已久,处处与不惊堂作对,今日便让我与你作个了结!”
水红袖笑适:“恐怕是因为斗不过人家,只好拣我这个女流之辈吧?没关系,本姑娘一向有成丨人之美,这便陪你走几招!”
牧野静风心道:“他们之间果然是积怨已久!”
正思忖间,水红袖已抢先出手了。青莹莹的剑光在她手中吞吐着电光似的掣闪冷芒,幻作形形色色的光亮之景,以迥异的角度穿掠飞射,破空之声格外地尖锐,身形闪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