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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在家里不出去,或者有应酬,或者自己出去散散步,看看电影,这种有规律的,刻板式的生活,写出来,仔细想一想,实在很恐怖,但几乎每一个人都这样生活著。

    第五天是星期日,我几乎想放弃跟踪了,可是除了在罗定身上著手之外,实在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所以仍然继续跟踪。那一天,我早上才起来,白素就开门迎进了一位访客,郭太太。

    郭太太的神情很匆忙、紧张,可是却和小郭失踪之后,我见过她几次的神情,有点不同,她一见我,就立时道:“卫先生,我接到了他的一个电话!”

    我几乎直跳了起来,郭太太所说的“他的电话”,自然是小郭的电话。小郭失踪已有那么多天,事情是如此之离奇而又毫无头绪,如今忽然他有电话来,这太令人兴奋了!

    我忙问道:“他在哪里?”

    郭太太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在电话中所说的话很怪,不过我认得出,那的确是他的声音。”

    我忙又问:“他说了些甚么?”

    郭太太取出了一具小型的录音机来:“自从他出了事之后,我恐怕他是被坏人绑了票,所以每一个电话,我都录音,请听录音带,这电话,我是二十分钟前接到的,他一讲完,我就来了!”

    我连忙接过录音机来,按下了一个掣,录音带盘转动,立时听到了小郭的声音。

    毫无疑问,那是小郭的声音,以我和他过十年的交情来说,可以肯定。

    声音很微弱,听来像是他在讲话的时候,有甚么东西隔著,而且很慢,声音拖得很长,音有点变,那情形,就像是声音传播的速度拉慢了,就像将七十八转的唱片,用十六转的速度放出来一样。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就算是声音有点变,那是小郭的声音。

    而且,他的话,听来很清晰,他在拖长著声音问:“你听到我的声音么?你听得到我的话?”

    接著便是郭太太急促的声音:“听到,你在哪里,你为甚么讲得那么慢?”

    接著又是小郭的声音,小郭像是全然未曾听到他太太的话,只是道:“你听到我的声音么?我很好,你不用记挂我,我会回来的,我正在设法回来。”

    郭太太的声音带著哭音:“你究竟在哪里,说啊!”

    小郭完全自顾自地说话,但是他继续所说的话,倒和郭太太的问话相吻合,他道:“现在我不知道在甚么地方,太怪了,一切都太奇怪了,请你放心,我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小郭的声音,讲到这里为止,接著便是郭太太一连串急促的“喂喂”声,然后,录音带上的声音就完了。

    我双眉紧锁著,一声不出,又重听了一片,郭太太含著泪:“他在甚么地方?”

    我苦笑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我们当然更无法如道。”

    白素也皱著眉:“我看,郭先生不是直接在讲电话,好像是有人将他的话,先录了音,然后,特地以慢一倍的速度 对著电话播放!”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将录音机上,播送的速度调整,又再接下掣。

    这一次,听到的内容相同,小郭仍是在讲那些话,不过,他声音,听来已经正常了,而郭太太的声音则尖锐急促,可知白素的推断很有理。

    我又接连听了两遍,郭太太又问道:“他究竟在哪里,为甚么他不说!”

    我心中也乱到了极点,但是总得安慰一下郭太太,所以我道:“不论他在甚么地方,既然他一再说自己平安无事,你也别太记挂了!”

    郭太太叹了一声:“要是那只是有人放录音带,而不是他亲自说的”

    我明白她的意思,所以立时打断了她的话头:“现在,事情有两个可能,一是有人胁制著他,如果是那样,一定还有联络电话来,二是他真的有了奇怪的遭遇,那么,我想他也会再一次和你联络”

    我讲到这里,向妻子望了一眼:“你陪郭太太回去,陪著她。”

    白素点了点头,和郭太太一起离去,我又听了几遍,立时出门,和杰克见了面。

    我们两人,一次又一次听著那电话的内容,我心中的疑问,也在这时,提了出来,我道:“如果那是事先的录音,为甚么要用慢速度播出来?”

    杰克道:“如果不是录音,那么,一个人很难将自己的声音改变,放慢来讲,和将音波的速度改变,是全然不同的两回事!”

    我心中隐隐感到,这件事,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关键,可是我却甚么也捉摸不到。

    上校苦笑著:“希望他多打点电话回家去!”

    我也只好苦笑著,这自然是调侃的说法,不过,这个电话虽然使我困惑,至少小郭没有死,这令我高兴。

    我又和上校谈了一会,突然,我身边的无线电对讲机,响起了“滋滋”声,我取了出来,拉长天线,就听得声音,那是跟踪罗定的人报告:“罗定全家出门,上了车,好像准备郊游。”

    我不假思索:“跟著他!”

    杰克上校摇了摇头:“你还想在罗定的身上,找到线索?”

    我摊了摊手:“除此以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杰克叹了一口气:“罗定当日出事之后,被送到医院,醒转来之后,他那种恐怖之极的神情,和他立时说出了他在电梯中的遭遇,这一切,都不可能是他在说谎了!”

    我皱著眉,不出声。

    上校又道:“还有小郭,照你形容的来看,他当时竟慌乱得一个人驾车离去,要不是他真有极其恐怖的遭遇,怎会那样?”

    我徐徐地道:“是的,我并不是否定这一点,我只是认为,罗定未说实话,罗定在那座大厦的电梯中,有著极其可怕的遭遇,或者,他完全改变了他的遭遇,而另编了一套谎话,又或者,他不尽不实,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上校无可奈何地道:“好的,只好由你去决定了,现在,至少知道郭先生还在人间!”

    我喃喃地道:“是的,可是他在甚么地方?为甚么他在电话中不说出来?还是被人囚禁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上校摇头道:“我否定你后一个说法,他绝未提到被囚禁,只是说,他处于一个十分奇怪的境地中!”

    我没有再说甚么,实在是因为没有甚么可说的,根据目前我们所知的一切,甚至于无法作任何假设!

    我离开了上校的办公室,在接下来的一小时之中,我不断接到有关罗定行踪的报告。

    罗定全家到郊区去,这是一个像罗定这样的家庭,假日的例常消遣,所以我只是听著,一点也未曾加以特别的注意。

    直到一小时之后,我开始觉得罗定此行,有点不寻常,我接到的报告是,罗定的车子驶进了一条十分荒僻的小路,他们好像是准备野餐!

    使我突然觉得事情不寻常的是:这一条山路,是通往“觉非园”去的。

    我立时请跟踪的人,加倍注意,二十分钟之后,我又接到了报告,罗定一家大小,就在觉非园附近的一个空地野餐,看来仍无异样,也未发现有人在注意他们。

    而五分钟之后,我接到的报告,令我心头狂跳,报告说,罗定像是若无其事地走开去,但是在一离开了他家人的视线之后,他就以极快的速度,奔到觉非园的门口。

    负责跟踪罗定的人,说得很清楚,罗定一到了觉非园的门口,立时有人打开门让他进去。

    我在听到了这样的报告之后,心中的兴奋,实在难以形容,这种情形一个事实:罗定和觉非园主人王直义之间有联系!不但有联系,而且,还十分秘密!要不然,他就不必以全家郊游来掩饰他和王直义的见面!

    我在接到这报告后的第一个决定是:赶到觉非园去!www奇qisuu書com网

    但是我随即改变了这个决定,因为怕这样做,反而会打草惊蛇。

    跟踪者的答覆,很令我满意,他说在罗定进去的时候,他已将情形偷拍下来了。

    我紧张地等待进一步的报告,罗定在觉非园中,只停留了十分钟之后,我就接到了他离开觉非园的报告。

    十分钟可以做很多事情了,但是,从走进觉非园的大门起,十分钟的时间,却实在做不了甚么,我去过觉非园,我知道,从大门口,走到建筑物,也差不多要这些时间了,唯一的可能是,罗定要见的人,就在大门后等著他!

    傍晚时分,跟踪人员替换,罗定也回到了市区,照片很快洗了出来,照拍得极好,是连续性的,有六张是表示罗定进觉非园的情形,有六张是他离开觉非园时候所摄下来的。

    从连续动作的照片来看,罗定简直是“冲”进觉非园去的,他奔跑向觉非园的大门,在他推门的一刹那,门好像是虚掩著在等著他。

    我猜想罗定的行动之所以如此急促的原因,是因为他瞒著他的家人,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他正在野餐的家人太久,但如果只是十几分钟的话,就无关紧要。

    看罗定出来的情形,低著头,好像有著十分重大的心事,一连几张,皆是如此。

    我的心中,升起了一连串的疑问,罗定和王直义,为甚么要秘密会晤呢!我(假定他到觉非园去,是为了要见王直义)。

    罗定和王直义之间,可以说毫无联系唯一的关系是:罗定在那幢大厦之中,有著奇异恐怖的遭遇,而这幢大厦,是王直义造的。

    我无法想像罗定何以要与王直义见面,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去找罗定。

    可是,罗定对我极之反感,而且,看来他有决心要将秘密继续隐瞒下去,就算我将这些照片,放在他的面前,证明他曾去过觉非园,他如果又编一套谎言来敷衍我,我还是毫无办法。

    我考虑了很久,小郭的侦探事务所中,职员全下班了,我先用无线电对讲机问了问,罗定回来之后,一直在家中没有出去。

    我拿起了电话,拨了罗定家的号码。

    我决定作一个大胆的行动,只要我的假设不错,罗定有可能会上当,我也就能知道很多事实。

    我假定的事实是:罗定是去见王直义的。

    电话响警了片刻,有人接听了,我从那一声“喂”之中,就听出来接听电话的,正是罗定。

    我压低声音,使自己的声音听来很苍老、低沉,我道:“罗先生,你下午见过王先生,现在,王先生叫我打电话给你!”

    罗定不出声,我想他一定是在发征,我也不催他,过了好一会,他才道:“又有甚么事?我见他的时候,已经讲好的了!”

    我的假定被他的话证实了!

    我连忙又道:“很重要的事,不会耽搁你太久,我要见你,他有很重要的话,要我转达,不方便在电话里说,请在半小时后,在九月咖啡室等我,你没有见过我,我手中拿著一本书。”

    我不容他有怀疑或是否定的机会,立时放下了电话。

    我的估计不错,他下午去见王直义,那么,我也可以肯定,他一定会来!

    我打开小郭的化装用品柜,在十分钟之内,将自己化装成一个老人,然后,我到了九月咖啡室。

    我之所以选择这间咖啡室,是因为那是著名的情侣的去处,灯光黝暗,椅背极高,一则不会有别人注意,二则罗定也难以识穿是我。

    因为我所知几乎还是空白,我需要尽量运用说话的技巧,模棱良可的话,来使罗定在无意中,透露出事实,罗定不是蠢人,灯光黑暗,有助于我的掩饰。

    我坐下之后,不到五分钟,就看到罗定走了进来,我连忙举著书,向他扬手,罗定看到了我,他迳直向我走来,在我对面坐下。

    我望著他,他也望著我,在那一刹间,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才好,幸而罗定先开了口:“你们究竟还要控制我多久?”

    我心中打了一个突,罗定用到了“控制”这样的字眼,可见得事情很严重!

    我立时决定这样说:“罗先生,事实上,你没有受到甚么损害!”

    罗定像是忍不住要发作,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也可以听得出他的愤怒,他道:“在你们这些人看来,我没有损失,可是已经烦够了,现在,我究竟是甚么,是你们的白老鼠?”

    他又用了“白老鼠”这样的字眼,这更叫我莫名其妙,几乎接不上口。

    我略呆了一呆,仍然保持著镇定:“比较起来,你比姓郭的好多了!”

    我这样说,实在是很冒险的,因为要是小郭的遭遇和罗定不同,那么,我假冒的身份,就立时实被揭穿。所以在那片刻间,我极其紧张。

    罗定忙然地瞪著我:“我已经接受了王先生的解释,他已经犯了两次错误,我不想作为他第三次错误的牺牲者,算了吧!”

    他这句话,我倒明白“两次错误”,可能是指陈毛和小郭,而犯这两次错误的人,是“王先生”,那就是说,一切事情,都和王直义有关,这实在是一大收获。

    我立即想到,我现在假冒的身份,是王直义的代表,那么,我应该对他的指责,表示尴尬。

    所以,我发出了一连串的乾笑声。

    罗定的样子显得很气愤,继续道:“他在做甚么,我管不著,也不想管!”

    我略想了一想,就冷冷地道:“那么,你又何必跑到乡下去见他?”

    我注视著罗定,看到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好一会不说话,然后才喃喃地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接受他的钱!”

    当我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我不禁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王直义曾付钱,而罗定接受了他的钱!

    王直义为甚么要给钱呢,自然是要收买罗定,王直义想罗定做甚么呢?

    当我在发呆的时候,我就算想讲几句话敷衍著他,也无从说起,幸而这时,罗定自己可能心中也十分乱,他并没有注意我有甚么异样,又道:“钱谁都要,而且他给那么多!”

    我吸了一口气,顺著他的口气:“所以,罗先生,你该照王先生的话去做,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啊!”

    罗定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我照他的话去做?要是他再出一次错误,就错在我的身上,那么,我要钱又有甚么用?”

    我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暗自吃惊。

    我一面听罗定说著话,一面猜测著他话中的意思,同时在归纳著,试图明白事实的情形。

    我归纳出来的结果,令我吃惊,我从罗定所讲的那些话中,多少已经得到了一点事实。第一,王直义曾给罗定大量钱,而王直义给钱的目的,不单是要求罗定保守甚么秘密,而且,还要求罗定继续做一种事,而这种事,有危险性。

    这种事的危险性相当高,我可以知道,如果一旦出错,那么就像陈毛和小郭一样,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没有用了。

    我也可以推论得出,今天王直义和罗定的会面,一定很不愉快,罗定可能拒绝王直义的要求,所以,我假冒是王直义的代表,约见罗定,倒是一件十分凑巧的事,可以探听到许多事实。

    我一面迅速地想到了这几点,一面冷冷地道:“那么,你宁愿还钱?”

    罗定直视著我,样子十分吃惊、愤怒,提高了声音:“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是王先生示意你的么?别忘了,他的秘密还在我的手里!”

    我心又狂跳了起来,王直义有秘密在他手里,我的料断不错,我早就料到,罗定一定隐瞒著甚么,现在,我的推测已得到证实,他的确有事情隐瞒著,他知道王直义的某种秘密,但是未曾对任回人说过!

    我心中兴奋得难以言喻,正在想著,我该用甚么方法,将罗定所知的王直义的秘密逼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在我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深沉的声音:“罗先生,就算我有秘密在你手中,你也不必逢人就说!”

    我一听,立时站了起来,那是王直义的声音!

    我才站起来,已有手按住我的肩头,我立时决定,应该当机立断了,我右臂向上疾扬了起来,拍开了按在我肩头的手,同时疾转过身来。

    我一转身,就看到了王直义。

    虽然我知道,就算让王直义看到了我,也不要紧,但是,我还是不让他有看到我的机会,我在转身之际,已然挥起了拳头,就在我刚一看到他之际,拳已经击中了他的面门。

    那一拳的力道,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是也足够令得王直义直向下倒下去。

    而我连半秒钟都不停,立时向外冲出去,当我出了门口之际,才听得咖啡室中,起了一阵马蚤动,我疾步向前奔出,我想,当有人追出咖啡室的时候,我早已转过街角了。

    我之所以决定立即离去,因为这样,我仍然可以保持我的身份秘密。而只要他们不知道我是甚么人,明天我就可以用本来面目去见罗定,再听罗定撒谎,然后,当面戳穿他的谎话。

    我相信在这样的情形下,罗定一定会将实情吐露出来。这是我当时击倒王直义,迅速离去时的想法。

    我认为这样想,并没有错,至于后来事情又有意料之外的发展,那实在是我想不到的事。

    我回到了家中,心情很兴奋,因为事情已经渐有头绪了。

    任何疑难的事情,开头的头绪最重要。有的事,可以困扰人一年半载,但是一旦有了头绪,很可能在一两天之内,就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这一晚,我很夜才睡著,第二天早上,打开报纸,我本来只想看看,是不是有咖啡室那打架的消息,当然没有,这种小事,报上不会登。

    然后,我看了看时间,罗定这时候,应该已经在他的办公室中了。

    我打电话到罗定的公司去,可是,回答却是:“罗主任今天没有来上班!”

    我呆了一呆:“他请假?”

    公司那边的回答是:“不是,我们曾打电话到他家里去,他太太说他昨晚没有回来。”

    我呆了一呆,忙道:“昨晚没有回来?那是甚么意思,他到哪里去了?”

    公司职员好像有点不耐烦:“不知道,他家里也不知道,所以已经报了警。”

    我还想问甚么,对方已然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将手按在电话上,愣愣地发著呆。罗定昨天晚上,没有回家!

    经过连日来的跟踪,我知道罗定是一个生活十分有规律的人,他一晚不回家,那简直是无法想像的事。

    第七部:真相快将大白

    我立时取过了无线电对讲机,昨天晚上,我化了装,冒充是王直义的代表,和罗定约晤,这件事,我未曾和任何人讲起过。

    那就是说,轮班跟踪罗定的人,一定会知道罗定失踪,因为我和罗定的会面,也在监视之中。

    我按下了对讲机的掣,急不及待地问道:“现在是谁在跟踪罗定?”

    可是我连问两遍,都没有回答,而就在这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我一拿起电话来,就听到了杰克上校的声音,他道:“卫,罗定失踪了!”

    我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刚想去找他,他一晚没回家。”

    上校道:“一夜没回家是小事,我相信他一定已经遭到了意外。”

    我听了一惊:“你何以如此肯定?”

    上校“哼”地一声:“你不是和几个人,日夜不停,跟踪监视著罗定么?”

    我道:“是的,我刚才想和他们联络,但是却联络不上,你知道他们的消息?”

    上校又“哼”地一声:“昨晚负责跟踪罗定的人,在午夜时分,被人打穿了头,昏倒在路上,由途人召救护车送到医院,现在还在留医,我现在就在医院,你要不要来?”

    我疾声道:“十分钟就到,哪间医院?”

    上校告诉了我医院的名称,我冲出门口,直驶向医院,又急急奔上楼,在一条走廊中,我看到了杰克和几个高级警官,正和一个医生在谈论著,我走了去的时候,听得那医生道:“他还十分虚弱,流血过多,你们不要麻烦他太久!”

    上校点著头,转过头来,望了我一眼,又是“哼”地一声,我怒道:“你哼甚么?又不是我的错!”

    杰克大声道:“跟踪和监视罗定,可是你想出来的主意,不怪你?”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混帐,在监视和跟踪之下,他也失了踪,要是不跟踪,他还不是一样失踪,而且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杰克翻著眼,一时之间,答不上来,我道:“算了,听听有甚么线索!”

    我一面说,一面已推开了病房的门。

    小郭事务所的那职员,躺在床上,头上缠满了纱布,面色苍白得可怕,一看到了我,抖著口唇,发出了一下微弱的声音来。

    他可能是在叫我,也可能是在说别的甚么,总之我完全听不清楚。杰克将其余人留在门外,就是我和他两人在病房中,我先开口:“慢慢说,别心急!”

    那职员叹了一声:“昨天晚上,我和经常一样,监视著罗定,我看到他在九时左右,匆匆出门,我就一直跟著他。”

    我的面肉,不由自主,抽慉了一下。

    那职员又道:“我一直跟著他,到了一家灯光黝黯的咖啡室中,原来在那间咖啡室中,早就有一个人,在等著他。”

    杰克插言道:“那人是甚么模样?”

    那职员苦笑了一下:“当时,我曾用小型摄影机,偷拍下他们两人交谈的情形,可是在我被袭击之后,相机也不见了。”

    我挥著手:“不必去研究那个人是谁,以后事情怎样,你说下去!”

    自然,在我来说,完全不必去研究在咖啡室中和罗定会面的是甚么人,那个人就是我!那职员喘了一阵气:“罗定和那神秘人物,一直在谈话,罗定的神情好像很激动,但是我始终听不到他们在讲些甚么!”

    我催道:“后来又怎样?”

    那职员像是在奇怪我为甚么那样心急,他望著我,过了一会,才又道:“后来,来了一个人”

    杰克上校打断了他的话头:“等一等,你还未曾说,第一个和罗定见面的人,是甚么模样的!”

    那职员道:“很黑,我看不清楚,只记得他的神情很阴森,个子和卫先生差不多高!”

    这职员的观察力倒不错,记得我的高度。

    上校又问:“后来的那个人呢?”

    那职员道:“后来的那个人,年纪相当老,中等身形,他一进来,在那神秘人物的后面一站,伸手按住了那神秘人物的肩头,讲了一句,那神秘人物却突然站起来,转身向后来的人,就是一拳,打得后来的人,仰天跌倒在地,他就逃了出去。”那职员说得一点不错,这就是昨晚在那咖啡室中,所发生的事。

    但是,在我逃了出去之后,又发生了一些甚么事,我却不知道了。

    那职员又道:“当时,我立即追了出去”

    上校沉声道:“你不应该追出去,你的责任,是监视罗定!”

    那职员眨著眼:“是,我追到门口,不见那神秘人物,立时回来,咖啡室中,乱成一团,伙计要报警,可是后来的人,却塞了一张钞票给伙计,拉著罗定,一起走了出去!”

    我和杰克上校一起吸了一口气,上校道:“你继续跟踪著他?”

    那职员道:“是的,我继续跟踪他们,谁知道他们走了一条街,又到了另一间咖啡室中,两人讲著话,讲了一小时左右,罗定先走,样子很无可奈何,那老先生不久也走了”

    我挥著手:“等一等,你不是在罗定走的时候,立即跟著他走的?”

    那职员现出十分难过的神色来:“是,当时我想,跟踪罗定已经有好几天了,一点没有甚么新的发展,倒不如跟踪一下和罗定会晤的人还好,所以我等那老先生走了,才和他一起走!”

    我苦笑了一下,那职员继续道:“我跟著老先生出了餐室,和他先后走在一条很冷僻的街道上,我全神贯注在前面,所以未曾防到,突然有人,在我的后脑上,重重地击了一下,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中了!”

    上校瞪了我一眼,冷冷地道:“有甚么线索?”

    我知道上校那样说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在讥嘲我,劳师动众,结果仍然一点线索也没有。

    我先不回答他,只是对那职员道:“你好好休息,我相信事情快水落石出了!”

    那职员苦笑著,和我们讲了那些时候的话,神情疲惫不堪!

    我和杰克上校,一起离开了病房,才一到病房门口,上校就冷然道:“你刚才的话倒很动听,用来安慰一个伤者,很不错。”

    杰克上校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攻击我的机会,我已经完全习惯了。

    我只是冷冷地道:“上校,你凭甚么,说我的话,只是用来安慰伤者的?”

    上校冷笑了一声:“可不是么?事实上,甚么线索也没有,但是你却说,事情快了结了!”

    我直视著他:“上校,你对于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究竟知道多少?”

    上校冷笑著:“我知道的,就是职员所说的,我想,你也不会此我多知道多少!”

    我听得上校那么说法,不禁“哈哈”笑了起来,上校用疑惑的眼光望著我,我伸手在他的肩头上,重重拍了一下:“我知道的,比你多不知多少,你可知道,在九月咖啡室中,和罗定约晤的那个神秘客是谁?”

    上校翻著眼,答不上来。他当然答不上来,但是他却不服气,“哼”地一声:“你知道?”

    我老实不客气地道:“我当然知道,因为那神秘怪客,就是我!”

    上校在那一刹间,双眼睁得比铜铃还大,高声叫了起来:“你在捣甚么鬼?”

    我笑了笑:“低声些,在医院中,不适宜高声大叫,马蚤扰病人!”

    上校受了我的调侃,神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狠狠地瞪著我,我把约晤罗定的动机,和他说了一遍。

    杰克上校虽然好胜而鲁莽,但是他毕竟很有头脑,他立时想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后来的那人是谁?”

    我望著他:“你猜一猜?”

    杰克上校思索了约莫半分钟,才用不十分肯定的语气道:“王直义?”

    我点头道:“一点不错,是王直义,整件事情,都与这位看来是隐居在觉非园中,不问世事的王先生有关,完全是在他一个人身上而起的!”

    杰克上校的神情,还有点疑惑,但是,当我详详细细,将昨晚我冒充王直义的代表,和罗定见了面,罗定对我讲的那些话,向杰克上校覆述了出来之后,他脸上最后一丝的疑惑神情也消失了。

    他显得十分兴奋,虽然,罗定和小郭的失踪、陈毛的死,还是一个谜,但是关键人物是王直义,那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

    只要找到王直义,向他逼问,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杰克上校挥著手:“还等甚么,签拘捕令,拘捕王直义!”

    我道:“我们好像也没有他犯罪的证据,你不必拘捕他,只要去请他来,或是去拜访他就可以了!”

    上校高兴地搓著手:“你一起去?”

    我略想了一想:“如果你认为有此必要,我可以一起去,至少,他要是抵赖的话,有我在场,立时可以揭穿他的谎言!”

    杰克上校连连点头,他就在医院中,打了好几个电话,然后,我上了他的车,直驶郊区。

    等到来到了郊区的公路上时,我才知道,杰克上校的这次“拜访”,阵仗之大,实在空前,他至少出动了两百名以上的警员,公路上,警车来往不绝,不时有报告传来,报告已经包围了觉非园,但没有惊动任何人,觉非园看来很平静。

    等到我和杰克上校,在觉非园前下了车,由我去敲门时,有五六个高级警官,从埋伏的地方,走了出来,向上校报告他们早已到达,采取重重包围的经过。

    我望著上校,上校立时知道了我的用意:“别以为我小题大做,这个人是整件事的关键,不能让他有逃走的机会!”

    我继续不断地敲门,凭上次的经验,我知道可能要等相当久。

    过了三分钟左右,门口的小方格打开,露面的仍然是那位老仆人,他显然还记得我,叫了我一声,道:“卫先生,你好!”

    我点了点头:“我要见你老爷,请开门!”

    那仆人“哦”地一声:“卫先生,你来得不巧,老爷出了门!”

    杰克上校一听,就发了急,伸手将我推开,大声道:“他甚么时候走的?到哪里去了?”

    仆人望著我,他自然也看到了门外的众多警察,是以他骇然地问我:“卫先生,发生了甚么事?”

    我根本没有机会出声,因为杰克上校又立时吼叫了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杰克上校的气势很够威风,那老仆神情骇然,忙道:“是,是,他到槟城去了,前天走的!”

    这一次,轮到我大声叫了起来:“甚么?他前天到槟城去的?你别胡说,我昨晚还见过他!”

    老仆现出困惑的神色来,摇著头,像是不知道该说甚么好。

    杰克上校已然喝道:“快开门,我们有要紧的事找他,他要是躲起来了,我们有本事将他找出来!”

    老仆道:“他真的出门去了,真的”

    可是他一面说,一面还是开了门。

    在法律手续上,入屋搜查,应该有搜查令,但是杰克上校分明欺负那老仆不懂手续,门一开,他挥了挥手,大队警察,就开了进去。这时候,我倒一点也不觉得上校小题大做,因为觉非园相当大,要在里面找一个人,没有一百以上的警员,是难以奏功的。

    老仆的神情意惊惶,我轻拍著他的肩:“别怕,你们老爷也没有甚么事,不过要问他几个问题,你说老实话,他在哪里?”

    老仆哭丧著脸:“前天上飞机,是我送他到飞机场去的!”

    我冷笑著:“那么,昨天有一位罗先生来过,想来你也不知道了?”

    老仆睁大了眼睛:“罗先生?甚么罗先生,我根本不认识他!”

    我不再问下去,和杰克一起来到屋子之中,我也无心欣赏屋中的布置,在搜查了一小时左右,而仍然没有结果,上校在客厅中来回踱步之际,我不禁伸手,任自己脑门上,重重拍了一下:“我们实在太笨了,问航空公司,问机场出入境人员,就可以知道王直义是不是离境了!”

    杰克瞪著眼:“你以为我想不到这一点?不过我相信你,你说昨晚见过他!”

    我苦笑了一下:“那也不矛盾,他可以假装离境,然后又溜回来!”

    杰克上校不出声,走了出去,我知道他是用无线电话,去和总部联络了。

    在觉非园中,一点现代化的东西都没有,门口没有电铃,屋中没有电话,甚至根本没有电灯。

    杰克离开了大约半小时,又走了回来,神色很难看,我忙问道:“怎么了?”

    杰克道:“不错,王直义是前天下午,上飞机走的,目的地是槟城!”

    我肯定地道:“他一定是一到之后,立时又回来的!”

    杰克上校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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