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看了看霜怡,一双眼睛因多日未好好休息而变得通红,“王府里有事情生?”他的醉只是外表,可神智依旧清醒,那片积累了很多盐的心湖里依旧清明。
“没……”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霜怡究竟在想什么,她坐到了魏廷身边,“是不是整个王府你都不管了?”
“一直以来,王府不都是你在打理吗?”魏廷早已将自己置于王府之外了,他端起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有你在,我很放心。”
“那你连王府的人都不管了吗?”霜怡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如果可能,她到希望将魏廷手中的酒坛的酒如数倾倒在他的脸上。
“我能管谁?”
“韩茹暮。”
“茹暮?”魏廷注视着酒坛,“很多年前,我告诉她,以后会选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居住,逃避着世事的纷扰。”
“那你就带她走。”
“走?”魏廷自嘲的笑了起来,“你说忘红颜的毒多么奇妙,在我看见暮拿着羽毛的时候,居然把一切都想起来了,我以为这一次我能挽留住她,可是,她娘亲死了,然后,告诉我,她就是杀害我母妃的凶手,你叫我怎么办?我真恨,恨上苍为什么如此残忍?叫我记起来一切的同时,亦叫我去接受暮就是我仇人的事实。”
霜怡知道魏廷的身上也背负了很多,但事情已然如此,没有了重来的可能,“在佐刹门里,任何人都只是工具,没有说不的权力,当年的茹暮也只是想要活下去,你能怪她吗?”
“能或不能,还重要吗?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不是别人呢?”魏廷将酒坛放到了一侧,“如果是别人,我至少不会这样为难,她是身不由己,我也是,就是因为她的身不由己,才叫我犯难的。”
“如果你爱茹暮,就放下过去的仇恨,重新振作起来,茹暮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女子。”霜怡更希望魏廷能原谅茹暮曾犯下的错,毕竟魏廷与茹暮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了,“爱与仇恨,选一个,全看你自己了。”
“很难,很难抉择。”
“一个是已经沉睡于地下的人,一个却是近在咫尺的人,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怎样选择,会难吗?”
下颚处青色的胡茬折射出颓靡的光晕,魏廷觉得很累,比他初回京城时要累百倍,“我回来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为了给我母妃报仇雪恨,你说我能放弃吗?”
霜怡知道魏廷在挣扎,这样的选择换做是谁都难以决断,“好,那你就在这里颓废吧,忘记告诉你了,茹暮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过话了,连饭菜都没有动几口,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不会叫你再为难了。”
残花落缘怨了无期30
残花落,缘怨了无期(3o)
霜怡的话有些过了,但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魏廷清楚茹暮的情况,只是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茹暮真的如她所说的一样病了,且拒绝吃药。最先得知这样消息的魏廷,几日挣扎思量后,他终于还是踏入了止苑的大门。
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光秃秃的树干透露着属于冬的萧条。他一个人踏着满地的孤寂走了过来,却在距离茹暮房门前的三丈外停了下来,不敢前进。
就在魏廷踟蹰间,恰巧被经过的茹希看见了,她望了魏廷一眼,便端着药碗走入了房间,开口唤:“姐姐,吃药了。”
茹暮摇了摇头,拒绝了,“外面是不是有人?”
“是,是广义王,他一个人站在外面。”茹希如实的回答着,“他瘦了。”只不过十几日的时间,魏廷与茹暮都瘦了,消瘦的人影里有他们的无可奈何。
“哦,他爱站着就站着吧。”茹暮不愿理会魏廷,虽然开口说话了,却也是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喝药吧,姐姐。”茹希不忍茹暮这般虐待自己,“我们两个人要相依为命的,你不能有事。喝药吧。”
这样的话勾起了茹暮的伤感,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妹妹,“是,我们就两个人了,你会不会伤害我?做出令我心痛的事?”
茹希没有正面回答茹暮,只是端起药碗,“什么样的事情会伤害你?叫你喝药算不算?如果算的话,那么我情愿那么做。”
轻轻叹了一口气,停留在唇边的话,没有说出口。茹暮靠在了床柱上,一张俏脸因为多日未进食而苍白得很,“药,我是不会喝的,如果你还在乎我这个姐姐,就把魏廷给我赶走!”
“不去,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需要你自己来解决。”茹希板过脸,她甚是不喜欢现在的茹暮,不喜欢这样一个只会逃避的姐姐。
想想的确如此,爱也好,恨也罢,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十几日的悲伤已叫茹暮失去了斗志,现在,她该去面对魏廷了。“好吧,我们出去吧。”说着,抓起一件披风走了出去,远远的望着魏廷,冷言冷语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不断的问自己,到底是我欠你的多,还是你欠我的多?我想如果可能我们俩都放下仇恨、重新开始怎样?”魏廷又一次的为茹暮做出让步,他是个不孝子,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
茹暮鄙夷的笑出了声,“你认为有这样的可能吗?我们的恩怨能勾销吗?”
魏廷望着茹暮,瞧见她憔悴的模样,心里弥漫起苦涩的痛楚,“就算不勾销,你认为你就能杀了我吗?是,没错,我叫人在你娘的药中动了手脚,可你现在还有能力找我报仇吗?我只不过是可怜你,才会来这里试探下你的,没想到你不但自不量力,还冥顽不灵。”
“你……”茹暮咬紧下唇,双目中燃着熊熊怒火,“你说完了?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想违背自己的誓言,我们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吗?你记住当你用匕没入我胸口时,我会撑着最后一口气杀了你,就算是到了地府,我们的恩怨也不会了结。”说着,迅的转过了身子,不想因为虚弱而倒了下去。
给读者的话:
四更完毕,终于可以去睡觉了,各位亲晚安(*^__^*)嘻嘻……
残花落缘怨了无期31
残花落,缘怨了无期(31)
魏廷快走了两步,伸出手,却被茹暮拒绝了。他看着茹暮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眸子里依旧是属于她的倔强。“暮……”
“不要叫我,我们已经说清楚了,现在,我会喝药,会吃饭,会等待着你我做最后的了结。”说着,茹暮用手揉了揉泛着痛意的太阳岤,尽量保持着平稳的步调向着回去的方向走着。
你最在乎的亲情,我知道,可你又清楚我最在乎的是什么吗?魏廷不禁拧起眉来,眉间的沟壑里有他潜藏于心底的感情,眼睁睁的看着茹暮将那两扇门关阖上了,似乎门已不再是门,而是两个世界间的隔阂。
进了屋子的茹暮,心里是一片黑暗,她走到桌子边,端起那碗已经凉透了药,送至了口边,如数喝进了肚子中。
“姐……”对于茹暮的行为,茹希忍不住唤了一句,“药凉了……”
放下药丸,就觉得那冰冷的褐色药汁沿着喉咙慢慢的滑入身体,所到之处皆是冰冷如寒。茹暮看着茹希,“以后,所有的药我都会喝,这一次只是我给自己的惩罚。”
“下次要喝热的。”茹希拉起茹暮的手,牵着她走到了床边,“方才,有没有冻到?自从那次你在水中救了我以后,就落下的畏寒的毛病,可千万别生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茹暮莞尔一笑,她从不知自己的妹妹会如此的了解她。
“是冉驭说的,他还嘱咐我,要我好好照顾你。”说的时候,茹希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查的忧伤,“他是个好男人。”
“恩,是个好男人。”茹暮应和到,可却陷入了悲伤。不知是不是多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只觉得眼皮沉,很想睡,“我有些乏了。”
“好,你睡吧,好好的睡一觉,会好一些的。”茹希为茹暮盖好了被子,见其闭上了眼睛,才缓缓走出了房间。
大抵是累了,很快的,茹暮便进入了梦想,却被噩梦缠绕。又是那个熟悉的梦魇,梦里是丽妃温婉的模样。“丽妃娘娘,你恨我吗?”
“那你又恨不恨我呢?”丽妃笑了笑,没有恶意的看着茹暮,“我对你的不是恨,而是同情,你好可怜。”
“可怜?”就在诧异间,茹暮转过身子,看见了好多人。
老乞丐的眼恢复了清明,“娃儿,这就是你的命,怪不了别人,宿怨就是这样的。”
小小的冉澄从老乞丐的身后钻出来,“娘,澄儿在这里很快乐,比跟你在一起快乐多了。”说着,涌入了十九的怀抱。
十九大肚子挺着,“韩茹暮,我掏心挖肺的对你,换来的竟然是你的不领情,现在好了,我们都离你而去了,看你怎么办!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对你好了,有的只是你愧疚的人。”
“愧疚的人?”茹暮不自觉的看向魏廷,晃了晃脑袋,不,我对他的不是愧疚,他欠我的良多!
茹希闪身而过,恶狠狠的看着茹暮,“你脑子里居然还想着他?我恨你,除了他,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
“啊!”茹暮从挣扎中清醒过来,满身都被汗水浸透,缓和了许久,看见的是一脸担忧的茹希,“你来了多久了?”
残花落缘怨了无期32
残花落,缘怨了无期(32)
茹希指了指窗户,“大概半个时辰而已,你睡了好久,现在都是晌午了。”她笑了笑,露出贝齿,“我们先吃饭吧,你说过要好好吃饭的。”
“恩,我会的。”
那个不愿吃饭的韩茹暮已经死掉了,现在的是一个会吃饭,会喝药的倔强女子,尽管,她清楚每天的枯坐守护是在虚度年华,但也愿意这样的耗下去,她在等,等一个人来帮她结束这一切。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偶尔,姐妹俩靠在一起,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更多的时候,是茹暮自己一个人对着某一件物品着呆。她的病是心病,纵使吃再多的药,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姐,喝药吧,该喝药了。”茹希为茹暮端过药碗,吹了吹,“不烫了。”
茹暮接过药碗,“我自己来吧。”说着,拿起瓷勺,搅了搅褐色的汤药,忽而停下手中的动作,“茹希,你会不会做出叫我伤心的事情?”
“你是我姐姐,为什么总爱胡思乱想呢?”茹希没有回答茹暮的问题,“快些喝药吧,林太医换了些药材,可能会比平时的略苦一些。”
“恩。”茹暮应了一声,端起药碗一勺一勺的喝着,大抵因为太过苦涩,竟然被呛到了,于是,一碗药喝的比平时要慢很多……“好了,终于喝完了。”擦了擦嘴角,有些喜悦,又有些无奈,每天都要面对这些汤汤水水,换来的却不是她想要的。蓦地,颓然起来,“茹希,这辈子,你有没有最想要的,或者说最珍贵的?”
“没有,我最想要的已经不可能成为现实了,如果时间可以倒退,重新来过,那么我一定不会任性的。”茹希慢慢坐了下来,手撑着额头,“姐,你说人是不是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我们都失去很多很多了。”
“是,我们都失去很多很多了,所以,我不想失去你。”茹暮说得坦诚,可心却痛了起来,心痛着自己的遭遇,“茹希,我……”
没有料想过茹暮会这样说,茹希的眼角里露出了点点水汽,“姐……为什么我们的命运是这样的呢?明明一同出生,却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知道自己的话多了,慌忙敛起自己的悲伤,生怕勾起茹暮心里最敏感的殇,“说这些干什么?我们现在不就是在一起吗?昨夜就没有好好休息,困了吧?快些睡吧。”
“是有些困了。”茹暮点了点头,走到了床边,躺了下来,“我睡了,记得要叫醒我。”
“会的,我等你睡着了再走,如果现你做恶梦了,我会第一时间叫醒你的。”茹希坐到床沿边,“睡吧。”
“好。”闭上眼睛,将自己置于了黑暗中,茹暮是真的觉得累了,她时常在想,自己为何会对茹希产生依赖感?如果有一天一切都不是现在的样子了,她该怎么面对?
过了很久,茹希感觉茹暮已经睡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怎样做才是不伤害你?我们都是受过伤的人,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残花落缘怨了无期33
残花落,缘怨了无期(33)
窗开了,凛冽的风见机闯了进来,同时,也送来了一个人。
白衣如魂,冉驭傲然而立,见到了茹暮略显苍白的脸,心痛了起来。
茹希并没有吃惊于冉驭的到来,淡淡的笑了笑,脸颊上却飘过了一丝绯红,稍纵即逝。“她睡着了,药的计量足够她睡很久的了,你为什么不叫她知道你来过呢?”她天真的想,冉驭一共来的这两次,都没有叫茹暮看见,或许,这就能证明在冉驭的心中,她比茹暮重要。
“我不会见她的,她需要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冉驭回答得干脆,他曾用了无数次站在茹暮背后,帮她挺过难关,来帮助她,可换来的结果只是茹暮与魏廷的藕虽断,丝犹存。所以,这一次,他下了狠心。“你姐姐还好吗?”
“你觉得她会好吗?”茹希看了眼茹暮,“现在的她虽然吃饭、喝药了,但我知道她活得跟行尸走肉无异,冉澄死了,老乞丐也死了,留给她的只有对故人的怀念,以及对魏廷的恨意。”
“你们的关系变好了?”冉驭有些吃惊。
“闲暇的时候,我们会聊几句,我时常在想,我们这样对待她,是不是太残忍了?”想起茹暮说的那些话,茹希的心便软了起来。“毕竟,她是我的姐姐。”
“残忍吗?难道你就不恨魏廷了吗?他杀害了你全家,你这样做,只是为了惩罚他而已。”冉驭说的理直气壮,“至于扇舞,她是不是一直认定是魏廷下的毒?”
“恩,是。”茹希点了点头,拧起眉来,神情与茹暮的颇为相似,“可是,我姐姐不该牵扯进来,你这样做,只不过是希望我姐姐能对魏廷死心,可你却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她的语气里流露出了她的悔意,她后悔自己在老乞丐的药锅里下毒,毒死了一个肯原谅她的善良的女人。
“当经历过心死以后,便是真正的浴火重生,那个时候,她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了。”冉驭的神情里多了几分邪然,似乎是由神转为了魔,“我要她知道,只有我才不会伤害她,而魏廷始终都是伤她最深的人。”
茹希哑然一笑,冉驭,如果没有姐姐,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呢?那时冉驭从影姬救下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抱着她飞驰着,给了她一段值得纪念的回忆。“如果我姐姐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做得手脚呢?”
“你觉得会吗?”冉驭反问着,可他并不清楚,躺在床榻上的茹暮没有睡。
茹暮闭着眼,把这一切听得真真切切,早在老乞丐死的时候,她就知道下毒之人不是魏廷,于是,她想到了茹希,但茹希只是一介女流,幕后肯定有人指使。为了引出主谋,茹暮决定牺牲掉自己的爱,她与魏廷之间已经不可能了,牺牲了又能如何?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切真的如她猜测的一样。冉驭变了……此刻,她情愿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麻木的吞下了藏在舌下的药汁,逼迫自己睡了过去……
寒风起吹不尽思量1
寒风起,吹不尽思量(1)
既定的事实已是不能改变的,搅得茹暮心烦意乱,她闭着眼,却觉根本睡不着,只好静静的听着冉驭与茹希的对话,他们谈了一会儿,便不再说话了。
冉驭走到茹暮的床榻边,坐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闭眼着的茹暮,动作亲昵而自然。
茹希看着冉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偷偷的绞着丝帕,这样的动作里有她的心痛与嫉妒。
面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忘记魏廷了。冉驭憧憬起未来,不经意间现在那双秀眉之间隆起了一个小山丘,平静的心徒然一抖,起身,扬起手,扇于茹希一记耳光。
茹希被扇倒在地,手摸着痛涨的脸颊,不见吃惊的俏脸上浮出一抹惆怅的笑意。
“你故意的?”冉驭怒目审视着茹希,眼中的怒火足可以将跌坐在地上的弱女子撩烧。
躺在床上的茹暮并不知生了什么事,不知冉驭从何而来的火气。看来,冉驭的变化已经到了不能叫她接受的地步了,足以叫她的心被冰雪掩埋。
“那是我姐姐,我不想骗她。”茹希歪着头,望着躺在床上的茹暮,笑了笑,似那画中仙,“我并没有在药里做手脚,我不想再骗她了,不想了……”
听到这样的话后,茹暮已知自己不能再装睡下去了,刹那间,她才明白是自己出卖了自己,因为冉驭说过,每当她装睡的时候,眉都是拧着的。
“你也不要骗我姐姐了,不要说什么你爱她,你的爱是毁灭。”茹希说着,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氤氲,她看着冉驭身后的茹暮,现茹暮已经坐起了身子,愧疚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冉驭抓起茹希的身子,强行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做?”他明白事情已经无法转圜了,只是想不到出卖他的居然会是茹希。
吃痛的睁开眼,茹希看着冉驭,“于我来说,我想要你明白,你和姐姐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也喜欢你,我想断了你和姐姐的线。于姐姐来说,我不想你欺骗她,就算她回到你身边,她会幸福吗?这些日子,我不断的问自己,到底是爱重要,还是亲情重要?直到我在姐姐的眼睛里看见了真诚……”
“你以为你设计这一切,就能换回你姐姐的原谅吗?”冉驭笑茹希太过天真,“不信,你问问茹暮,还会不会原谅你?”他转过身子,看着茹暮,看着她在哭泣,满脸的泪痕,满脸的殇。
茹暮无力的叹了口气,麻木的看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冉驭,你走吧,走吧,从此以后,我们就形同陌路。”
从来没有想过茹暮会这样直白的叫他走,冉驭冷冷的笑了笑,这样的结果他已猜测到了,在他识穿茹暮是装睡的以后就猜测到了,只是他不能接受罢了。纵使有太多可以辩解的话,却一句都不愿意说,快步离开了房间,带着永久的孤独离开了。
寒风起吹不尽思量2
寒风起,吹不尽思量(2)
在冉驭离开的时候,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点点小雪簌簌落下,落在地上,积成了白色的霓裳,落在心头,堆成了化不去的悲凉。
茹暮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感受着外面刮进来的寒意,冷彻全身。泪,从眼眶中一滴一滴的掉落,滴在白色的里裤上,晕开了一大片的潮湿。
“姐……”茹希轻声唤,红肿的脸颊上依旧带着悔意,她有些忐忑,因为茹暮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姐,你说话啊,别吓唬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吓唬我,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其实,从我娘死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下的毒了,有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我情愿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茹暮说出藏在她心里的话。
“那后来你为什么开口了?”茹希并不知道茹暮内心的挣扎,“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娘。”茹暮忍不住神伤的倒吸了一口气,“在你不在的时候,她告诉我说,你的心里有恨,如果有一天,你将仇恨转嫁给她身上,请我不要怪你。”
“那你就叫我害死了干娘?”
“是我娘自己的选择,她说她清楚你是善良的,所以,就算用她的性命换取你变好也是值得的。”茹暮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可以说,她是甘愿死在你手里的,我想我娘在天之灵应该得到了安慰,至少她看见了一个变好的你。”
“变好的我?你怎么不说我为了挑拨你和冉驭的关系故意设的局呢?”茹希反问着,任何一个了解她的人,都会这样想她。
“你也希望冉驭变好,不是吗?”这段日子里,茹暮虽然消沉,但心智是清明的,自老乞丐死后,她学会了如何用心去观察一个人,只有用心了,就不会再有错怪了。“你只是希望冉驭能从不能自拔中走出来。”娘,我在遵照你的心愿,不去和害死你的人计较,请你原谅我,不听话的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我知道我错了,叫自己又一次的沦陷于悲伤中……
话已经说开了,换来的是茹希的自责,以及茹暮的黯然神伤,很多天都未有改变。庆幸的是,茹暮不再整日消沉了。
清晨,茹希为茹暮挽了一个髻,在众多钗中挑选了一只白玉簪,看了一眼,就被玉簪上的花样吸引了,“好奇怪的簪子,居然是羽毛状的,姐,你看。”
茹暮接过簪,瞧了一眼,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她并不清楚就在她沉默的时候,不小心将玉簪攥得很紧了。
“这只簪是王爷……”茹希试探的问,她想不出除了与魏廷相关的物品外,还能有什么可以叫茹暮如此失常。
“恩,是。”
“姐,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茹希顿了顿,“你一开始就知道王爷不是凶手,可你为什么还要怪罪他呢?”
“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可以死心的理由。”茹暮放下玉簪,冉澄死了,作为澄儿的娘,她居然还会不自觉的想起魏廷来,是她的不称职,她愧对已经阴阳两个的孩子。“你恨他吗?”
寒风起吹不尽思量3
寒风起,吹不尽思量(3)
这样的问题着实问住茹希了,“恨过,但现在更多的不是恨了。”拧起的眉,在无声的出卖她,“你们还有可能吗?”
“可能吗?没有可能了。”茹暮拿起木梳,拾起一缕青丝,一下一下的梳着,“那日的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我和他之间除了仇恨,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你想过没有,当你冤枉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辩解吗?”茹希决定不再履行与魏廷的承诺,“因为他知道,和你一样,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想起那日被魏廷叫到书房里的情景,就不忍的摇了摇头。
书房中,只有她与魏廷两个人。
一成不变的玄色衣衫,一成不变的冷淡,仿佛魏廷呈现给外人的永远是如此的孤傲,他背着茹希,问:“茹暮现在还好吗?”
“还好,只是不说话,一个人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中。”说话间,茹希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小瓷瓶,“啊,那是……”不敢相信的又看了一遍,确定是她下毒用的瓷瓶,大抵是因为那日太过匆忙,便直接扔到了灶台中,不想还是被人现了。
“照顾好茹暮,别忘了,她是你姐姐,你唯一的姐姐。”魏廷的话说得颇为高深,似乎在提醒着茹希什么。
在魏廷的话中,茹希感受到了魏廷的内敛,“恩,我会照顾好她的。”说着,转身,向着外面走去,走至门前时,忍不住开口问,“那件事,你知道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在我姐姐面前拆穿我?”
“因为茹暮在乎你,她在乎与你之间的亲情,所以,本王宁愿帮你背这个罪名。”魏廷早已不在乎这些了,“照顾好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的装好心?”茹希不知魏廷的牺牲是何意,“为什么不自己去?”
“她记恨于我,我欠她一个关于孩子的解释。而我呢,还不能释怀她杀了我娘的事实,所以,我不能去。”微仰起头,魏廷的眼中露出疲惫的神情,或许,他该去告诉茹暮,关于老乞丐死的事实真相,但他着实不忍心茹暮再经历一次打击。事情已然生成现在的样子了,他和茹暮已经不再有可能了,除非他能放下丽妃的死。
……
说出了事情的经过,茹希直勾勾的看着茹暮,“姐,最初叫我改变的就是王爷,如果说那个时候,我恨他,那么现在,我更希望你们能放下彼此的过错,重新走在一起。”不容否认,她的改变有魏廷的功劳。
“不可能的,我欠了他一条命,他亦欠了我一条命,两条命不能相抵。”茹暮说的肯定,丽妃和冉澄都是魏廷与她最在乎的人,怎么可能就轻易的抵消呢?“魏廷杀死了韩家所有人,难道你真的可以不去恨他吗?”
“起初,我是恨他,我是想叫他死。可是,我现,他承受了比死更痛苦的事。”说着,夺过茹暮手中的木梳,“你也一样,承受了比死更痛苦的事,看着你们这样,我很矛盾,不过,在你跟我说,你一直等我变好后,我不再矛盾了,现在,我希望你快乐。”
ps:这俩娃还要再煎熬一段日子,忽忽,最近在研究那个结局的事情,总是对着电脑不知道写什么,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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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起吹不尽思量4
寒风起,吹不尽思量(4)
快乐是何?幸福又是何?在茹暮的记忆中那个用双手捧满爱与幸福的男子已经变了。命运交之于他们的太过残忍,就像是逼着一个畏惧严寒的人在风雪中行走。
这一年的冬,又下了几场雪,在盛雪铺满京城时,春节到了。
去庙里上过香之后,茹暮与佘太君、霜怡共坐一辆车,车内的气氛安静且压抑,谁都不愿意开口打破这样的沉静,仿佛沉默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车外,传来了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勾起了茹暮对冉澄的思念,不由得撩起车帘。看着那群无忧无虑的孩子,脸上的思念更浓烈了。
坐在一旁的佘太君把茹暮的举动看在眼里,露出慈祥的笑意,“你和廷儿一样,都很喜欢小孩子。”
“恩?”茹暮轻轻应了一声,可注意力依旧集中在了外面,她看见几个穿着新棉衣的小孩子在洁白的雪地里奔跑,脸上洋溢着童稚的笑容。
“记得在几个月以前,廷儿还从外面带来了一个小孩子,那个时候,他好像很讨厌那孩子,但还是委托我帮他照看下呢。”佘太君说起了几个月前生的事。
“既然王爷讨厌那孩子,为什么还要委托奶奶照顾呢?”茹暮不明白,但脑海里却划过了一个特别的想法。
“这你就不了解廷儿了,别看他总是一副什么事都可以干得出的样子,其实,他是有原则的人,从来不会伤害小孩子。”佘太君笑了笑,“那个小孩子倒也可爱,应该和我有缘,否则我也不会只一眼就喜欢上了那小娃娃。”
“那个小娃娃叫什么?”想法越来越强烈,逼迫着茹暮向老太君求证。
“他叫澄儿,不知小家伙受了什么刺激,每到半夜的时候,总是做恶梦,吵着闹着要爹爹,要娘亲,每每那个时候,我就抱着他,哄着他睡觉,看他睡着的样子,我总能想起廷儿小的时候,可他比廷儿俊多了,看起来像个小姑娘。”佘太君回忆起守着冉澄时的情景,“本来我想去问问廷儿,小娃娃是谁家的孩子,可那段时间,你和廷儿似乎在吵架,便一直没有去问。”
还有什么不明确的?佘太君的话已然告诉了茹暮一些不曾了解的事情的真相,她看着佘太君,问:“那澄儿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我在王府里没有看见过?”
“哎,说来也怪我,那日,我把澄儿托付给了丫鬟,谁知道待我回来的时候,丫鬟被人打昏了过去,而澄儿不知所踪了。”说到这里,佘太君觉得愧疚无比,“澄儿那个小家伙很可爱,只可惜被歹人劫持走了,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不好,他过的一点都不好。”茹暮回答着佘太君的话,她知道佘太君没有骗她,而山林里孩子的尸身也没有骗她,“澄儿被劫持走后,就被人狠心的丢进了山林里,死的很惨,连个全尸都没有。”
“这……”佘太君不知茹暮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儿,“傻孩子说什么疯话呢?你要是见了澄儿,你也会喜欢上他的。”
“不是疯话,是茹暮亲眼所见,身为他的娘亲,又怎么会诅咒自己的孩子呢?”说着,茹暮的泪就落下了下来。
寒风起吹不尽思量5
寒风起,吹不尽思量(5)
佘太君这才恍悟,原来在王府里流传的那些话,都不是空岤来风,她把茹暮拉进怀中,以长辈的身份,轻轻拍打着茹暮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马车载着她们行驶在被雪染白的青石路面上,不缓不湍。
茹暮依偎在佘太君怀中哭了一路,积蓄了多日的伤感,终于找到了泄的出口,哭过之后,不好意思的坐直身子,“奶奶……”
佘太君明白茹暮尴尬的缘由,“傻孩子,你就像我的孙女一样,以滠生的时候,与你最亲,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和我见外的。”这番话说罢,那双老态龙钟的眼蒙上了一层薄雾,十九的死是她心里的伤。
“奶奶可有想过十九?”同病相怜的人,是不是有同样的伤悲?茹暮很想知道在一个人的时候,佘太君会不会想起十九,就像她想念冉澄一样。
“想过,每次想,就觉得胸口痛,每次想,就不能入睡。”佘太君叹了口气,试图驱散脸上的乌云,“以滠是我害死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想念她呢?这就是我的命,不接受又怎样?不能改变事实了。”
伴着一声烈马长嘶,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雪又飘了起来。上苍赠于茹暮的辞旧岁的第一份厚礼,便是一段关于过往的真相,叫她哭了良久,也叫她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魏廷都不曾欠过她,相反,是她欠了魏廷良多,还无耻的一次又一次的狠心决然的对待他……
回止苑的途中,她看到了花露儿,白雪飘飘间,花露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