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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夜离习惯性地了摸了摸鼻子,坦然承认,“是,不过,这大月国一年一度的鉴定大会三日后在碧玉轩举行,我们何不去碰一碰运气?”

    紫凝眼睛一亮:倒是忘了这个。“是‘我’,不是‘我们’。”

    要去也是她一个人去,干嘛要跟君夜离一起。

    君夜离不以为意,“反正你我都是要去的,何必拘此小节。”

    紫凝冷哼一声,移开视线,懒得理他。

    这种人,打不得,骂不走,冷脸不理他又不当回事,偏偏他言行虽然过分,却又并不讨人嫌,还真是油盐不进。

    君夜离打着晃,很是得意,往外看了一眼,忽又低声道,“紫凝,你两个姐姐,还有两位夫人之事,是你所为?”

    紫凝眼神一厉,“与你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一直在监视她吗,为何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如此熟悉?如果是,他目的何在?

    “我是怕你吃亏,”君夜离皱眉,难得地露出正经样,“人心险恶,你莫要涉水太深,风头太盛了,容易招妒。”

    紫凝忽然冷笑,“我招不招妒,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很快就会有关系了,”君夜离笑的邪魅而高深莫测,“现在,先吃饭。”

    沈娘将一碗馄饨放到他面前,“君公子慢用。”

    “谢谢沈娘。”君夜离老实不客气地拿起勺子就吃,吃相优雅而从容,很耐看。

    沈娘笑着摇摇头,转身下去忙活。

    紫凝气结,这人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她才要拍桌子走人,夕月走了进来,“小姐,慕容冽来了。”

    紫凝瞬间头疼:慕容冽那个混蛋,到现在还不肯死心吗!

    “他来干什么?!”君夜离如剑般的黑眉一拧,寒气森森,“他敢打你的主意?”

    紫凝挑衅般斜着眼睛看他,“是又如何?谁叫本姑娘风华绝代,看上本姑娘的男人多的是,你以为差你一个?”

    瞬间被放低到跟那般凡夫俗子一个地位,君夜离怒从心头起,三两口吃掉馄饨,一抹嘴角就往外走。

    “去哪!”紫凝一把拉住他,“我警告你,别给我惹事!”

    她是没打算放过慕容冽,可要在这丞相府闹出什么事,她又有的烦了。

    “决斗。”君夜离似笑非笑,“紫凝,你将是我的妃,别人休想染指。”

    “……”紫凝眼前黑了黑,右手捏得喀嚓响,“君夜离,你再胡说试试?”

    妃,妃你妹!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你的妃!

    “你将是我的妃,”君夜离还真就是个不怕死的,“很快。”

    紫凝眼神一寒,锁喉手已出!

    君夜离却是不闪不避,任由她的手指扣住咽喉,笑意不改。

    “你居然不躲!”紫凝又惊又怒,“你笃定我不敢杀你?!”

    可恶的君夜离,自从遇上他,她的冷静睿智就总是溃不成军,露出狼狈的样子来,他是她命里的克星吗!

    “不是不敢,”君夜离喉咙动了动,“你是不想。”

    你——

    “自作聪明!”紫凝冷哼一声,收手,“你怎知我不想?”

    “因为你出手不带杀气,”君夜离颇为自得,“而且,我不是慕容冽。”所以,你并不讨厌我。

    看着他笃定而又邪邪的笑容,紫凝冷如磐石的心忽地动了动,竟有被看穿的感觉!

    这个可恶的男人!

    手抚上他咽喉处的青紫指痕,紫凝狠瞪他一眼,“痛不痛?”

    不是他太过自信,是她的确从未想过杀他。

    尽管他行为不羁,对她多有轻薄,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只是用冰冷和狠绝来掩盖内心的不安:她不讨厌他,一点也不。

    “痛的,”君夜离逮着亲近她的机会,岂能放过,握住她的手不放,“你给揉揉。”

    不嫌害臊!

    紫凝终于红了脸,用力抽手,“放开!你这色狼!”

    “我是色狼,只对你一个人色。”君夜离笑的狡诈,就是不松手。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惊呼,夹杂着无法置信和愤怒,慕容冽冲进来,牙齿咬得咯咯响。

    紫凝她、她竟然跟别的男人如此亲密,这、这岂有此理!

    “烦不烦……”紫凝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故意晃了一下,偎在君夜离胸膛上,“我头晕……”

    “是吗?”君夜离挑眉,一矮身,打横抱起紫凝,“我抱你进去休息。”

    “喂你——”紫凝又惊又羞,一捏他肩膀,“放我下来!”

    不过演戏气气慕容冽而已,何必这么当真。

    君夜离非但不松手,反而用力往身前揽了揽她。

    侧脸就偎着他的胸膛,君夜离身上有干爽的青草味道,很好闻。

    从小到大,紫凝几曾与男子这般亲近,登时芳心一乱,下手就没了轻重。

    “疼……”君夜离皱眉苦笑,低头贴近她耳边低语,“紫凝,你的锁喉手是不是专门用来对付为夫?”

    边说边示威似地瞟了慕容冽一眼,气死你!

    为夫?

    夫你妹啊!

    紫凝火冒三丈,手上加了两分力道,横眉立目,“你再胡说试试?!”

    说完自己又觉得无语:她好像不止一次这样威胁过君夜离,对方好像一直不痛不痒吧?

    “你、你把紫凝放下!”慕容冽气的脸色发青,扑过去就要抢人,“你敢动她试试!”

    君夜离眼中闪过一抹锐色,抱着紫凝一个轻巧地侧身,已躲到一边,气死人不偿命地说了两个字,“休书。”

    慕容冽一愣,呆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放开!”紫凝手在他胸膛上一撑,已轻巧站过一旁,借着整理衣服的机会,按捺下碰碰乱跳的心。

    不行,不可以再任由君夜离为所欲为,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君夜离也不恼,揉着被捏痛的肩膀,抱臂看热闹。

    紫凝抬眸,已恢复先前的冰冷,“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慕容冽咬牙,气不打一处来,“自然是你与本王大婚之事。”

    “大婚?”紫凝嘲讽冷笑,“慕容冽,你脑子进水了吗,同样的话要我说几遍?”

    大婚?你一个人婚去吧!

    一旁的君夜离失笑:脑子进水?这是骂人的话吗?听着真有喜感。

    “你——”慕容冽怒极,“北堂紫凝,你敢嘲笑本王?”

    “出去,”紫凝冷冷一指大门口,“慕容冽,你是不是忘了‘龙诞香’?”

    慕容冽一惊,这才觉出脑中又有些晕,赶紧飞身出了小院,站在院门口怒骂,“姓夜的,你给本王出来!”

    凭什么自己会中招,那个混蛋就没事,这不是明摆着他输了一筹吗?

    君夜离眼神一寒,傲然负手,冷笑不语。

    “你、你——”慕容冽气的跳脚,偏又不敢进小院,白着脸发狠,“你别落在本王手上,否则本王定让你求死不能!”

    发完狠,他到底还是在君夜离和紫凝嘲讽的目光中,狼狈离去。

    得想个法子破了这“龙诞香”才行,否则太被动了。

    君夜离掏了下耳朵,“终于清静了。紫凝,我也该走了,三日后见。”

    紫凝理都不理他:走你。

    022 毁得真彻底

    雅诗院里,北堂紫涵手捧菱花镜,抖抖索索,下不了决心。

    丫环绮南站在她面前,很是无奈,“小姐,要不要拆开?”

    大小姐从被毁容那日,就被大夫把整个头都包了起来,层层叠叠,都十几日了。

    今日大夫说是可以拆开来了,不过大小姐这脸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也不敢说。

    “……拆了。”北堂紫涵咬牙,先把镜子反压在腿上。

    早晚是要面对的,拖下去又有什么改变。

    “是,小姐。”

    绮南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这才动手,一圈一圈将她脸上的绷带拆下来。

    然而当那张脸露出来,她还是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北堂紫涵哆嗦了一下,知道结果肯定很糟,她急促地喘息着,慢慢抬起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天!

    这还是脸吗?

    数不清有多少道伤痕纵横交错,深浅不一,像一条条丑陋的、爬在脸上的毛毛虫,伤口两边的肉向外翻卷,狰狞可怖!慢说是别人,她自己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吐了个昏天黑地!

    “啪”一下将菱花镜摔个粉碎,她嘶声叫,“北堂紫凝,我要活剐了你!”

    同样的,北堂紫怡也好不到哪去,她的眼睛被生生挖掉,这辈子都不能再视物不说,眼眶还每晚都疼到死去活来,整张脸也肿得不成样子,简直就生不如死!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她摸索着,又哭又叫,“娘,我要报仇……”

    一边的丫环芷荷战战兢兢地提醒她,“二小姐,三夫人不是在后院关着……”

    “闭嘴!闭嘴!”北堂紫怡疯了一样大叫,摸到什么就扔什么,“滚,滚出去!”

    芷荷吓得不行,抱头跑了出去,站在门外侍候着。

    唉,大小姐和二小姐这是造了什么孽,要遭到这样的报应!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北堂紫怡眼眶里涌不出眼泪,疼得撕心裂肺一般,偏生又昏不过去,这滋味儿真不是人受的!

    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北堂紫涵冷冷开口,“紫怡。”

    “大姐!”北堂紫怡如见救星,向着未知的方向伸出手,乱抓一通,“大姐,我要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的脸也一样,毁了,”北堂紫涵戴了面纱,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是恶毒的光,“紫怡,我们一定要向北堂紫凝讨回来,不能白受这罪!”

    “可是我们怎么办……”北堂紫怡显然不及大姐有主见,声音带着哭腔,“北堂紫凝那么厉害,身边还有两个侍卫,我们……”

    “我们要先想办法治好自己,”北堂紫凝看来早已想好主意,“紫怡,你忘了吗,皇后生辰就快到了,咱们要在那之前变回从前的样子,然后找机会,把北堂紫凝碎尸万段!”

    “……能行吗?”北堂紫怡显然没抱什么希望,“我们、我们这个样子……”她是还没见大姐现在的样子,否则也早给吓个半死了。

    “一定行,”北堂紫涵靠近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忘了吗,海角小楼?”

    北堂紫怡悚然一惊,“哦?”

    不止是大月国,就整个西六国来说,海角小楼都是一个神话一般的存在,传说那里是人间仙境,财富无数、俊俏男女无数,只要你想要的,在那里没有找不到。

    而更重要的是,海角小楼的人无所不能,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能达成任何愿望。如果你付不起他们要的价钱,那就提供给他们一个有价值的承诺或者消息,而如果消息是假,或者承诺不兑现,后果就是会受灭门之祸。

    尽管条件苛刻,但世人的贪念永无止境,海角小楼的生意依然红火,虽从不曾公开招揽生意,却是西六国人人尽知的秘密。

    不过,因为跟他们打交道的人,三教九流都有,而且他们的技艺神乎其神,所以有些心里有鬼的人就怕他们会受人所托,找上自己,所以海角小楼地直被传为歪门邪道聚集之地,为世人所不齿。

    北堂紫涵这个时候想起海角小楼,也是给逼得没了办法。

    “这是我们的好机会,”北堂紫涵眼神狂热,“只有找海角小楼,我们才能治好脸上的伤,才能翻盘!”

    北堂紫怡顿时燃起希望,“说的没错!可是大姐,你知道怎么联络他们吗?”

    “总会有办法的,”北堂紫涵站起来,“我先去找父亲要诊金,你等我消息。”

    北堂紫怡噘起嘴,总觉得父亲不太可能会答应,可是……不管了,先等大姐回来再说。

    夜深人静,紫凝正安睡,尽管四周无声,但潜意识当中却仍是察觉异样,她猛地睁开眼睛,黑暗中一双眸子灿若星辰,躺着没动,冷声问,“是谁?”

    窗帘无风自动,一抹黑影立在窗外,一动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你到底是谁?”紫凝缓缓坐起身,指尖有银光闪烁。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当中,从幼时起,总有一个黑影每隔几天就出现一次,从不现身,从不说话,站一会就走,仿佛只是想确定她无恙,别无其他。

    这次也是一样,黑影不发一言,條地离开。

    紫凝原本想追上去看个究竟,却在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人若要对自己不利,依照先前的北堂紫凝,早不知死了多少次。既然此人不说来意,她又何必强求,静观其变就是。

    ——

    碧玉轩的鉴宝大会,类似于现在的拍卖会,只要你手上有宝贝,都可以拿出来,或卖,或交换,只要你认为值得,拿到自己喜欢的宝贝就成。

    一大早的,碧玉轩就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因为什么人都可以参加,所以鱼龙混杂,热闹之余,也有些乱。

    紫凝早早来到碧玉轩,挑了个比较靠前而又能注意到四面动静的位子,蒙了面纱安静地坐着,周身自有冰冷的气息蔓延开来,旁人都不敢近前。

    夕颜、夕月一左一右站了,离她约三步远,随时照应。

    君夜离仍旧是带着无华,进来后目光在人群中一阵巡视,跟着眼睛一亮,奔着紫凝过来。

    紫凝眼神一冷:不准过来!

    君夜离唇角带着笑,无视她的警告,挤到她身边坐下,拿手在怀里扇风,“好热。”

    紫凝暗暗咬牙,别过脸不理会。

    君夜离也不计较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脸上虽带着笑,眼神却锐利如鹰,场中有任何异常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无华与夕月本就有“旧怨”,这会儿遇上,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杀气腾腾。

    夕颜颇为无奈,这个妹妹虽是女孩子,脾气却大的很,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过去,示意夕月不得乱来,坏了小姐的大事,可吃罪不起。

    看看人来的差不多,碧玉轩的老板周通走上台子正中,向四周一拱手,“诸位,周通有礼了。”

    他矮矮胖胖,上唇两撇小胡子,穿一件枣红色暗纹长衫,说话时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很有意思。

    众人嘻嘻哈哈,纷纷还礼。

    “诸位,这鉴宝大会已是第六次在小号举行,小号倍感荣幸,这规矩诸位都知道,我也就不多说,各位想必早已等的心焦,那就开始吧。”

    周通还真了解众人的心思,寥寥数语结束,走下了台。

    众人都献宝似地拿出自己的好东西,一时间各色玉器、陶瓷、字画等纷纷亮出,整个大厅珠光宝气,相映成趣。

    紫凝对这些自然都没有兴趣,瞄一眼之后,即收回目光。

    一般而言,这些都是垫场子的,压轴的好东西都得放到最后,再等等看。

    “哎,紫凝,我听说今天有位神秘人将会到场,手中有件千年难遇的宝贝,你说会不会是血玉镯?”君夜离在紫凝耳边低语,看都不看那些宝物一眼。

    紫凝坐着没动,冷冷道,“那要看过之后才知道。”

    说的也是。

    君夜离抿唇一笑,就着这个姿势,看着紫凝,没了言语。

    好一会儿之后,紫凝憋不住心头怒火,冷冷回眸,“你不看宝贝,看我做什么?!”

    “你比宝贝好看。”君夜离这甜言蜜语都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

    你——

    登徒子!

    紫凝冷哼一声,右手拇指、食指虚空一扣:别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

    君夜离就是爱看她又气又无奈的样子,比冷冰冰的强多了。

    不过,他显然很清楚紫凝的底线在哪里,懂得适可而止,低笑一声,转脸看向场中。

    紫凝这个气,如果不是为了血玉镯,她才懒得跟君夜离斗这个气。

    023 血玉镯

    场上已经有几笔交易达成了意向,皆大欢喜。

    一名三十几岁的男子此时正站在台上,举着手中一个花瓶,洋洋得意,“这是我家祖传的青花瓷,出自泰景官窑,要价一千两。”

    此语一出,场中一片嘘声:这样的花瓶,一千两能买一车了吧?吹什么吹。

    君夜离才安静了一会,又坐不住了,“紫凝,那东西值一千两吗?”

    紫凝气他的没话找话:你丫的是西池国皇长子,从小到大都是在珍宝玉器里面长大,会看不出好歹?“你说值就值。”

    “我看不值,”君夜离噘嘴摇头,“瓷胎过白、过细,花色泽灰暗,釉质稀薄,分明是假的嘛,也就值个两三两。”

    紫凝毫不意外他能看出这些,没言语。

    台上,另一名持宝者似乎很喜欢这只花瓶,上台看过之后,很痛快地表示要了,两人一起到后台商量细节。

    “笨蛋,”君夜离嗤笑,“上当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宝贝。”

    紫凝不喜他的聒噪,冷冷道,“自己喜欢的东西,价值在前,价格在后。”

    君夜离一愣,忽而无声一笑:我家紫凝果然超凡脱俗,真好!

    场中的交易还在继续,与往年比也没什么不同,只是随着越到后来,宝贝越是不同凡响,气氛渐至高潮,欢呼声、叫价声不断,场面都有些失控。

    蓦的,台上左侧布帘忽地扬起,一道白色人影如浮云般飘过,眨眼间已坐到正中的椅子上,手中托着的一个小方盒缓缓落到桌面。

    这盒中是何宝物,还不得而知,单是这只手,肤色白皙通透,手指修长纤细,指甲圆短而齐,竟比女儿家的手还要耐看!

    再往上看,他的脸更是如古玉般莹润,细眉凤目,鼻尖圆润,嘴角微微向上挑起,露出几许柔和的笑意。周身仿佛有一圈圣洁的光晕在闪动,犹如佛光。

    这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悲天悯人般的气息,宁静,高远,不染纤尘。

    众人在一瞬间仿佛都忘记了呼吸,直到感觉到憋闷,才倏然回神,有人惊喜大呼,“是缥缈公子!”

    哦?

    紫凝心中一动,抿紧了唇角。

    缥缈公子之名,西六国无人不知。他身份、来历几何,一直是个谜,只知此人有通天之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世人谁要能得他两分眷顾,都能修道成仙了。

    自然,世人传言多有夸大之处,但今日一见缥缈公子真容,紫凝也不禁暗暗一叹:果然不食人间烟火。

    “紫凝,”君夜离忽地咬牙,说出的话都酸溜溜的,“不准盯着他看!”

    紫凝白他一眼,“我看的是他拿来的盒子。”

    “哦?”君夜离顿时精神一振,“你的意思,那盒子里是血玉镯?”

    “不确定,”紫凝微微皱眉,“我只是听人说起,血玉镯就在缥缈公子手中,他近来到了大月国。”

    至于缥缈公子会不会带来,又会不会割爱,还无从得知。

    君夜离衣袖一卷,“我去抢过来。”

    紫凝气极反笑,狠狠掐住他的手腕,“抢什么抢,你是强盗啊!”

    万一把缥缈公子给气着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君夜离被迫坐了回来,摸着鼻子笑,“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别让人抢了去,我去问问,无论花多大代价,总归给你要了来就是。”

    听他如此维护自己,紫凝心中微起波澜,便装出更狠的样子来,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不会要吗,用不着你管。”

    君夜离一时有些发愣,没言语。

    大概他们这边动静闹得太大,缥缈公子缓缓回眸,看了过来。

    对上他纯净得有些过分的眼睛,紫凝忽然间觉得,似乎有某种似曾相识的东西闪现,尽管与他是第一次见面,可她就是觉得,无端的亲切和熟悉,忍不住想要走上台去!

    怎么会这样?

    紫凝暗暗心惊:莫非缥缈公子会摄魂之术,而依自己的功力与定力,居然还是会中招?

    台上,周通弯腰陪着笑脸,“不知缥缈公子今年带了什么宝物前来?”

    这鉴定大会原本并不在这碧玉轩举行,后来是缥缈公子在此送出一回宝物,引来世人无数,只为一睹他的风采。

    之后的鉴宝大会便约定俗成般定在了这里,而周通每年从中得到的盈利,比碧玉轩三年下来所得还要多,自然将缥缈公子当成财神一般供着。

    缥缈公子柔和一笑,淡粉色的唇微微开合,“玉镯。”

    他的声音轻柔醇厚,如春风扑面,沁人心脾,听来无比的舒爽。

    “是是,”周通点头点的脑袋都要飞掉,“那就请缥缈公子要价。”

    所有人在缥缈公子开口的一刹那就全都安静下去,伸长脖子看着,听他要的什么价。

    尽管还不知他所说的玉镯价值几何,但凡是他拿出来的东西,就凭“缥缈公子”四个字,也是无价之宝了。

    缥缈公子环视人一圈,目光经过紫凝脸上时,刻意多停了一停,“一个请求。”

    众人一愣,有人扬声问,“什么样的请求?”

    如果是连缥缈公子都办不到的事,恐怕世人也绝对办不到吧?

    “因人而异。”缥缈公子的回答端的是高深莫测,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君夜离何等敏锐,已经看出缥缈公子的意图,于是很忿忿,“紫凝,他觊觎你。”

    紫凝冷冷道,“那是我的荣幸。”

    “哼!”君夜离气极,又开始挽袖子,“我先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玉镯。”

    紫凝气极,干脆不理他,看他能使出什么幺蛾子。

    一个潇洒的飞跃,君夜离上了台,不过倒没自己说的那么气势汹汹,一抱拳道,“在下君夜离,不知能为缥缈公子做些什么?”

    缥缈公子似乎对谁都是微笑以对,温和地道,“你想要玉镯?”

    这不多此一句么。

    君夜离暗暗翻白眼,朗声道,“是。”末了忽又想起一事,还是先确定一下,“不知缥缈公子这玉镯,可是血玉镯吗?”别费半天劲,要来又不是,岂不白折腾。

    众人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齐齐变了脸色:真有血玉镯?

    “我要!我要!”

    “什么请求,我都答应,给我!”

    “是我的,是我的!”

    众人顿时像疯了一样往前挤,个个兴奋得脸通红,眼看就要动抢了。

    缥缈公子嘴角的笑意收了一分,右手从身前挥过,“大家稍安勿躁。”

    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也没见他发怒,更没有用什么功夫内力,但人群就是刹那安静下来,仿佛刚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除了我的请求之外,”缥缈公子收回手,打开盒子,“镯送有缘人。”

    紫凝呼出一口气:又是这句。是不是每个故弄玄虚的人都喜欢用这一句来堵世人的嘴?

    君夜离淡然一笑,“请缥缈公子明示。”

    缥缈公子将盒中物拿出,“能佩戴者,就是有缘人。”

    众人一声惊呼,果然见他修长的手指间轻捏的,正是血玉镯,通体血红欲滴,光华流转,煞是夺目。

    紫凝眼神一凝,暗道真是不虚此行,我镯子,我要定了!

    君夜离看了一眼,表情没太大变化,“佩戴吗,我是男人,恐怕戴上也不好看,”他回头叫,“紫凝,你来。”

    紫凝?

    不会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吧?

    众人吃惊,纷纷回头,顺着君夜离的目光看去。

    紫凝气结:你是有多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大呼小叫地做什么!

    可事已至此,她也就起身,步子轻盈地上了台,微施一礼,“缥缈公子。”

    “三小姐,”缥缈公子眉眼含笑,似是很欢喜她能够上来,“你要一试吗?”他将镯子递了过去,眼中有期待。

    紫凝也不客气,伸手去拿。

    “我来!”君夜离伸爪子,半途把玉镯截了去,拿起紫凝的左手,套了上去,喜道,“戴上了!”

    紫凝这个气,还没反应过来呢,镯子已经到了手腕上。这人,大庭广众之下与她如此亲密,忒也不知羞!

    缥缈公子微一颔首,“看来,三小姐是有缘人。”

    底下众人才回过神,登时大叫,“我们也要试!”

    “我也是有缘人!”

    “是不是骗人的,谁都能戴的吧?”

    也难怪他们不服,谁能相信丞相府的傻子竟是血玉镯的有缘人,这简直是对他们这群人智商的污辱!

    紫凝眼神一冷,她是不在乎什么有缘人不有缘人,可要是拿到玉镯后,每天还得应付旁人的质问烦扰,讨厌之极。

    念及此,她忽地退下手腕上的玉镯,递给离台子最近的一个人,“好,你试。”

    此人大喜,一把夺过,谁料跟着就惨叫一声,甩手将镯子扔出去,再看自己手心,已经焦黑了一片。

    我的天,这——

    然旁人却不知发生了何事,见镯子飞过来,另一个伸手接住,却是同样的结果,手心剧痛之下,再把镯子扔出,下一个再接住,如此往复,尖叫声、痛叫声此起彼伏,场面一片大乱。

    周通看得目瞪口呆,都反应不过来了。

    台上的缥缈公子、君夜离和紫凝皆安然不动,看着他们闹。

    024 恐怖的治疗方法

    血玉镯在空中急速地来回换着主人,到最后飞到了台上,紫凝伸手,稳稳接住,神色如常。

    台下众人惊魂未定,一多半捂着自己伤到的手发愣,暗暗恐惧:果然要有缘人才能佩戴,我们只能瞪眼了!

    “你们可还有谁要试吗?”君夜离大为得意,往前走了两步,环视众人。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这人是谁,为何如此帮着这个傻女?

    见无人应声,紫凝冷哼一声,将镯子重装戴回手腕,转向缥缈公子,“不知公子对紫凝有何请求?”

    缥缈公子起身,身形颀长,纤细却并不显得弱,走动间气韵流淌,飘飘若仙,柔声道,“三小姐只须答应我,永远戴着它就好。”

    紫凝微挑了眼角看他,“镯在人在,镯亡人亡?”

    “那倒不必,”缥缈公子轻笑,“玉镯是死物,怎及你性命无价,三小姐莫要有意丢弃即可。”

    紫凝点头,“我答应你。”

    “多谢。”缥缈公子眼神忽地凝重,抬起手来,似乎想要碰触她,却又将手背后,施了一礼,“告辞。”

    “请。”

    人已远去,底下众人才回过神,议论纷纷之余,看向紫凝的目光中,也多了些羡慕与妒忌之意。

    没想到这傻女运气倒好,能得缥缈公子如此眷顾,平白得了这么个好东西,却只不痛不痒地答应什么永远戴着这镯子,天下好事都让傻女一个人占了是怎么的?

    既然得到想要的东西,紫凝也不多做停留,带着夕颜夕月离开了碧玉轩。

    没走多远,君夜离毫无意外地跟了上来,神情有些凝重,“紫凝,你先前见过缥缈公子吗?”

    “不认得,”紫凝目光有些冷,“为什么这么问?”

    君夜离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忽地睿智一笑,“紫凝,你那么聪明,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那缥缈公子分明就是冲你来的。”

    否则,为何那血玉镯竟能将人灼伤——玉质温润,从不伤人,即使血玉不祥,也断不该如此。

    紫凝掀掉蒙面巾,扬了扬眉,“那又如何?我想要的是血玉镯,已经拿到了,旁人的事,我没兴趣。”

    “可是缥缈公子对你有兴趣!”君夜离怒,恨不得在紫凝脑门写上“此女有主”,有免旁人动歪心思!

    紫凝大方地拍他肩膀,“放心,我看得出来,缥缈公子对你也有兴趣,否则这血玉镯伤人却不伤你,是何道理?”

    君夜离一愣,“我?”

    无华瞬间想到了某种画面,嘴角抽了抽:不是吧?

    “魅王爷,你别再缠着我了,”紫凝戴好面纱,加快脚步,“以后各走各的,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

    今日在碧玉轩这一闹,她太过引人注目了,若再与君夜离纠缠不清,怕是要惹来麻烦无数。

    出乎意外的,君夜离并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发愣。

    转过街角,夕月才道,“小姐,莫不是魅王也是有缘人?”

    紫凝淡然道,“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不必多问。”

    现在看来,可以肯定的是,缥缈公子确实是冲她来的,这血玉镯也是有意要送给她。只不他为何连君夜离也一起宽容以待,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无所谓,她跟他之间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旁人的事,她才懒得管。

    回到丞相府,才刚坐下歇息,卫谨面无表情地递上一张拜贴,“小姐,有生意上门。”

    这张拜贴样式很奇怪,折了三折,中间向里突出一部分,左上角画了只虎,内里写有几句话,字迹刚劲有力,很是耐看。

    紫凝眼中泛起嘲讽的笑,“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是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卫瑾道,“接不接?”

    “接,”紫凝将拜贴放回桌上,眼神变的玩味,“这么有趣的买卖,为什么不接!”

    “是,属下去准备。”卫瑾拿着拜贴出去。

    紫凝缓缓踱步,沉思片刻,“夕月,告诉他们,将人带到飞雨流星阁。”

    “是,小姐。”

    北堂紫涵姐妹两个倒是没想到,海角小楼的人竟然答应得这么痛快,而且不过才收了她们二十万两诊金而已,实在是好了!

    “大姐,银票准备好了吗?”北堂紫怡兴奋得要命,不停地摸索着桌上的银票,“可别出什么岔子。”

    “放心,都准备好了!”北堂紫涵也兴奋得坐不住,“我们很快就能好了,紫怡,我们能好了!”

    本来北堂轩鹤说什么都不愿意她们跟海角小楼的人来往,但架不住两个女儿又哭又闹,何况他也不想失去利用女儿向上爬的机会,这才答应拿钱,不过嘱咐她们一定要严守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虽说这二十万两白银在普通人家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但对堂堂一国丞相,而且还是当朝太后的弟弟来说,算不上什么。

    “嗯,等我们好了,一定要将紫凝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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