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那次小小的意外——
在今天看来,再微不足道,可当时,的确是惊天动地的在意。
那是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天,他们去净月郊游,风和日丽,一整天玩得很愉快,就在他们说笑着返回时,从左侧的山坡突然冲下一个卖粘糕的的老农,他骑着破旧自行车横冲直撞,由于山坡很陡根本来不及收轧,只是一瞬间的事,眼看要撞向他们,他猛得向一旁闪开,将所有的危险转嫁了她,尖叫、慌恐,不偏不倚,正好迎上了所有锋芒,整个人被弹出三米多远,连人带车栽进路旁的山沟里,她被垫在最底下,头部轰得一响,全身僵硬,在沟里躺了半晌感觉到刻骨的疼痛。
他是那样傻傻的站在一边,不知是忘了,还是愧疚,竟也是过了很久才将她扶起,躲避着她审视的眼神。
那个老农头上满是淤青的大包,流着鼻血,战战兢兢的,又是磕头又是做揖的,翻遍了全身只摸出了十三块钱,颤动着递到她的面前,她麻木的摇摇头让他离开,那时,她只在意的是——他本来是站在她身前的。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扔下她自己。
自那天起,他们心照不宣的分了手。
年轻时总以为爱情是纯粹的,认定了那个人爱你就必然要为你赴汤蹈火,理所应当为你生为你死,指天示地爱你一人天打雷劈也不动摇。感情的世界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胆怯与迟疑。
她努力不去想他所有的好,他给她洗过衣服,给她做过饭,给她买好吃的零食,给她梳头发缝扣子,甚至打毛衣……都没有用,一个瞬间足以够成对爱的亵渎,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感情她不要。
可这世上有一种人,你可能爱他不起,却也不易忘掉。杜峰也许就是这种人,一个普通看不出哪里好的人,却总是隐藏在心底里最深的角落。无论过多少年,想起他,心总是惆怅的,就那么一件小事就成了心底的一道坎怎么也过不去,你说自己对他感情很深,又不甘心,你说自己不爱他,又偏偏记恨。
也许那就是命吧,活了三十多岁的于文雅相信,她也许就不该有人心疼她体贴她给她平静的生活,她那从小被苦难磨练的肩膀就得撑起日后繁重的家务,那高亢的大嗓门必须要有人时不时的跟她吵跟她斗,她那么习惯的操心就活该为高冶平当使唤丫头。
身后有人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将她裹住,那只大手很温暖很细腻,那是从没干过家务的手,曾经在她最痛苦时,也是这只大手及时的扶住了她的肩……
这个男人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从不肯说明。
她被回忆唤醒,早该想到他没有睡,早该知道他虽然不会温柔细语,不会洗衣做饭,甚至不会在父母面前帮她说一句好话,他把他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在最紧要的关头,他不会扔下自己独自跑掉,在短短的那一霎那,他最先想到的是抓住她的手。
人的本能又如何,心里终究是计较的,与年龄无关。
女人眼里的世界有时只是狭小的片段,当一切成为过眼云烟时,只剩下一个细节被取代,这个细节就在心底永远定位了一个人的好与坏。
生活已经变成这个样子,那就让它继续吧。
重新选择能怎么样,心底仍不肯容下那一点点“瑕疵”,她可以嫁个懒男人,可以嫁个蠢男人,甚至可以一天揍她八遍,唯独不能接受他在关键时刻对自己的“遗弃”,这是女人的固执。
她想着,嘴角终于微微露出苦笑,然后缩着身子小心的向后蹭了蹭依偎在他的怀里。第九书包网- 手机访问
20月子里的苦恼
很多时候,最好不要想自己的日子过得怎样,想多了,就有了烦恼,于文雅发现在忙忙碌碌的生活中要想快乐就好什么也不想,那句“难得糊涂”真是人生至理名言。
小丁生了个女儿,她到医院看过了,啊,小家伙有八斤多重,肉嘟嘟的很招人喜欢。小丁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兴奋中。上次小丁被邱枫感动得痛哭流涕终究没有忍心让她的婆婆走,三个人伺候一个孩子竟然忙得不可开交。小丁总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要请教,脐带几天能掉,用什么牌子的尿不湿不伤皮肤,什么时候能吃蛋黄,怎样用果汁机,先会叫爸还是先会叫妈……恨不得将她三岁以前能用到的东西全都事先准备出来。
这些事哪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到了周末,于文雅就跑到小丁家亲自指导。
不客气的说,在这方面,于文雅就像个百科全书,是啊,当初带琪琪时可都是亲力亲为啊,月子里就洗尿布,冶平他家何曾搭过一次手,冶平爸一句话,这不是男人干的事,就把他和冶平两个人解放出来,又一句话,你不如文雅细心,又把冶平他妈解脱出来,三更半夜听到琪琪的哭声困得迷迷糊糊却不得不挣扎起来的滋味……她至今有偏头疼和风湿的毛病,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累出来的。
所以,她是羡慕小丁,只要动动嘴皮子在那干指挥就行了,邱枫他妈一看就是个地道的老实人,像个小脚老太太,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会儿忙着做饭,低三下四的问小丁爱吃什么,一会儿蹲在一边洗洗涮涮,小丁吃完东西一抹嘴就走人,连碗都不捡,邱枫妈半点怨言都没有,还时不时得给小丁洗个睡衣*什么的,至于孩子,更别提多喜爱了,白天晚上都跟邱枫妈睡在一起,全天二十四小时伺候,什么也不用小丁操心。
这次却轮到小丁不以为然,小丁明显没有在医院那几天的高兴劲儿,且不说乱蓬蓬的鸡窝头,不修边幅倒也能理解,坐月子的女人都是那样,好多天不洗澡,身上有股味,像个怨妇,总拉长了一张脸,看得出,对她的婆婆是一百个不满意,估计在伺候孩子的问题上又没少起争执,果然不出她所料,于文雅只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就被她拉进卧室,关起门来迫不急待的把这些天来所有的苦水向外倒,“你不知道,我巴不得自己带豆豆(小丁给孩子起的小名)呢,豆豆刚回家那两天为什么脐带化脓了,她根本就不会给孩子洗澡,在她们家那个地方可能十年八年也不用洗澡的,豆豆脸上有点脏东西,她吐口唾沫去擦,我亲眼看见的,我奶水不够,让她冲奶粉,刻度不会看,放几勺还能忘,就晃那么两下,瓶子里能看见一大块一大块的疙瘩,那孩子能喝下去吗,每次喝完了,告诉她刷奶瓶时用开水烫一下,总是放到水龙头冲吧冲吧就完了,告诉她喂水的时候不要总加糖,非不听,现在豆豆根本就不喝白开水,她在这儿呆着没意思,就要把孩子弄醒了给她玩,还说什么白天睡多了不好,什么不好,小孩子睡觉是最养脑的,什么都不懂!最看不得她一天老是对着豆豆亲啊亲的,又贴脸又是挤眉弄眼的,口水都能流了孩子一脸,看着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更贴切一些,肉麻的恶心。”
你别看她总问我吃什么,其实就是那几个稀烂便宜的青菜,带肉的费火候的才不做呢。小丁越说越有点激动。
现在这个季节……青菜很贵的。于文雅不得不说句公道话。
你以为是什么青菜,豆角?茄子?西红柿?是黄豆牙!绿豆牙!干豆腐!小丁强调,吃得我直想吐!
豆制品健康。于文雅只能这样说。
谁的*胸罩好意思让老婆婆洗啊,不让她干她非干,掖着藏着的,她偏偏去翻去找。洗完了还摸摸索索的问这问那,多少钱啊,花样真好看啊,受不了啊。家里没有一样东西,她不打听价钱的,没有一样不说贵的,是来调查的还是来伺候月子的,没人找她打假,她也不是物价局的!我就是生孩子我也没花她什么钱啊,提前两天逼着邱枫办出院手续,说我一点事都没有,就该回家养着,其实就是心疼住院费,没生之前说我吃水果太贵,生完孩子正好说我不适合吃水果。我真后悔当初没让邱枫送她走,那样,彼此留个情面,让我心里对她愧疚点也好,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也不算太僵,日后见面也勉强能相处到一起去,现在,不仅她不待见我,邱枫也跟我冷战呢。
她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可是她实在不是带孩子的料,交给她我不放心,等着豆豆满月了,我就自己带,反正也快下岗了,专职在家带孩子,看她到时候走不走!
……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天都黑了,于文雅要走了,临出门时又去看看小丁的女儿,小丁婆婆抱着她,满脸笑开了花,自豪的说,“长得俊吧,像俺儿子。”
小丁脸色很难看,于文雅附和着笑笑。
小丁婆婆视而不见,笑着说,“这孩子要是带给家去养,指定比这还俊,还结实,还没有城里的孩子的那些坏毛病,俺家那边孩子可皮实了,邱枫身体好不,十年八年来也不去一次医院,就是包米面窝头大碴子喂大的,”说完,亲了豆豆一口,“豆豆,俺的宝贝,奶奶领你回家吧,咱们找爷爷去玩,好不好……”
小丁白了婆婆一眼,毫不留情面的冷冷回应,“你想都别想!”
……书包 网- 手机访问 想看书来21电暖器
高冶平的应酬还是很多,于文雅现在不再当着冶平父母的面打电话,而是躲进房间里,免得冶平爸总是拉长了脸,旁敲侧击的说给她听,男人在外面干事业,你不要老扯他的后腿,。
那意思好像男人的事业必须在晚上才能干似的。于文雅心里不服,有时也跟他争执几句,说少了,自己心里憋曲,不小心说过了,老两口准是把高文平请来,震她一震。坦率说,她心里对这个大姑姐还是有所顾忌的,也说不上是怎么的,反正一看见她,心里就咯噔一下特不舒服,好像两个人天生犯克。
稀里糊涂的过吧,反正已经这样了,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不是锅碰了碗,就是碗碰了盆。
转眼间入了冬,风冷嗖嗖的,房子里常常有些阴冷,特别是冶平爸妈住的那间,是西厢房,白天见不着阳光,上了岁数的人难免有些怕凉、风湿之类的老毛病。冶平想给他父母那屋安置个电暖气,被于文雅一口否决了。
“有什么必要,再过一个星期就来气了,屋里二十*度,咱们这个小区供热是全市最好的。从没听说谁家还点那个东西,你知道得用多少电吗,而且咱们家就这么大个地方,现在是行,放你爸妈那屋,过几天又得堆到阳台上,你看咱家阳台上都堆多少破烂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别人家的阳台都能当厨房,咱家整个一个贮藏室!再看咱这屋里,几十年代的破碗架子缝刃机都有,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就为了那么十天八天的还得想法安置它?这屋里喘气都够困难的了,再添东西就得往外清人了!叫你爸妈克服一下吧,不是我舍不得钱,实在不实用。”
总之,钱都在于文雅那里把着,她死活不同意,高冶平也没再坚持,可事后高冶平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又不是给父母置房子挂液晶电视,就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于文雅过日子冶家是没的说,可是那的“抠劲”真让人受不了。他知道,于文雅这样拼命攒钱无非是为了将来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将来分开单过,可也不能这么个紧法。
“什么东西!”两人一吵,冶平爸妈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儿媳更是没个好脸色。
没隔两天,冶平爸得了重感冒。白天晚上咳嗽得厉害,于文雅大概觉得心里有点内疚,买了很多药,但电暖气的事只字未提,还有三天就供暖,她更不可能花这个钱。
冶平妈白天就干脆坐在被窝里,插上电褥子不下床。高冶平早出晚归,心里憋着一股火,正眼都不瞧于文雅。
挺到了第三天,室内温暖如春了,可是冶平爸的病加重了。
冶平陪他去诊所里打针,付药费时,冶平本来是要抢着付钱的,可是掏出钱夹一看,发现里面只剩下二十块钱,不用说,一定又是于文雅动了他的钱包,这个月因为核定季度奖金,发工资的日子晚了几天,他没和于文雅说,看来于文雅已经等不及了,高冶平既尴尬又无地自容,父亲怜悯的眼神深深刺伤了他的自尊,也不忘了发泄对儿媳的不满,“这女人,钻钱眼儿里了。”
高冶平撇开父亲去直截了当的找于文雅要钱。
“你要钱干什么?”声音提到高八度,不仅遭到强烈的质疑,还有十二分的重视。
一听这个语气,高冶平气就不打一处来,男人的自尊让他避开了父亲还在打针的事实,“于文雅,你觉不觉得你有点过份。”
“不觉得。”很不以为然。“你每月翻我钱包我都不跟你计较了,咱们之前说好了,我的工资每月交给你这不假,可是你现在不能隔三岔五的就来搜刮一遍,连几十块钱你都不放过,你知道我这是公款还是私款啊,一个男人在外面身上一分钱不带,你就放心了?”
“别跟我说那个,你要真那么自觉的人,我至于对你这么不放心吗,上个月你多发了一千块钱补助,你提半个字了吗?哼,如果不是我看得紧,八成也是给你父母买电暖气了。”
高冶平盯着她,很认真的问,“那你觉得我给我爸妈买电暖气是错的,是吗?”
于文雅怔了一下,心里隐隐觉得不妥,但嘴上却不肯认输,“是!”
“我爸现在在诊所打吊瓶,你一点也不内疚?”
“我为什么要内疚?天气不好我说得算吗?又不是我让他们病的,他们要是真得用得着,自己不能买吗,每个月三千多的退休金,水费电费伙食费一样都不出,还不用给孩子攒学费不用想着买房子,比我们不知宽裕多少,谁规定了一定得我们掏钱买。”
“你给你爸妈买东西也这么算计吗?”
“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我爸妈在农村种地,还在咱们结婚的时候拿出二万块钱,他们给过我什么?!”
22奖金的分配
高冶平坐在办公室里,摆弄着手里厚厚的钞票,那是刚刚发的奖金,奖励他这个季度业绩翻了一倍。可他并不感到如何兴奋,反而觉得有些多余,他甚至可以想到于文雅掏出这杳钞票 的动作,快速而且不留痕迹。想着早上陪父亲打针的尴尬,突然觉得这钱交得有些冤枉。婚姻是把钳子,总是将男人的经济夹得牢牢的,再怎么努力也逃避不了外强中干的局面。
早上还没从宋总的办公室出来,已有人张罗着该摆个“庆功宴”了。探头探脑的家伙都堆在门口,有事没事的开几句玩笑,其实一直留意着他的举动。
“倪南,帮我通知他们,今天下班我请大家吃饭,地点由他们定。”这是高冶平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做出的决定。
这钱拿到家基本是不过宿。
倪南的眉毛挑了又挑,目光闪烁着,嘴唇向上努了努,诡笑着走开了。
“大富豪”酒店可算是全市高档的娱乐场所之一,高冶平请客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大家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酒足饭饱后,大多数同事下属都回去了,只剩下几个跟他平级的或是平素来往密切的领导换了个场所,另起炉灶继续呼五喝六。常怀德更是明目张胆的点了几个出镜率较高的小姐坐陪。那些眼睛尖小姐的抢先坐在高冶平的身旁,这种场合,即帅气又看着很正经的男人可不多见。
如此一来,冷了场,几个漂亮女孩争先恐后的贴着高冶平,倒把那些重要的领导凉在一边。自古以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女人都没有例外。
……
几个女人“争风吃醋”的吵嚷了片刻,也终于意识到室内来自四面八方寒气逼光的目光,当下“各归各位”,各显神通,缓和气氛。
有人开始妒忌,故意拿高冶平调侃,“真有女人缘啊,就可惜了不是自由身,你们几个眼馋也没用,我们高总对太太那是相当专一啊,别人根本看不上……不信,把你们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看能不能得到高总的青睬。”
一个尖下颌的年轻女孩颇有意味的看了高冶平一眼,不自觉得挺了挺胸正要凑上前,冷不防被身后的常怀德一把抱住,“小妖精啊,你就别捣乱了,就奔着你来的,快乖乖的坐过来。”
高冶平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立刻挂断了。
“哟,是不是嫂子急了吧,不早了,回去吧。”有人试探着问。
高冶平没有答话。“老高啊,不是我批评你,你说你在公司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咋能让老婆管住呢?就这点力度都没有,咋能干大事业?咱可都是家里家外一把手,说几点回去就几点回去,老婆在家喘口气都得看咱脸色,还敢问这问那的?煽她个大耳光!你靠谁养活知不知道啊。”
“你记住,男人到啥时候也不能交钱,交钱就是等于交权,经济上咱是主力……你叫她站着,她就不敢坐着,为什么,离了咱她生存不了,女人嘛,也就能在家带带孩子,外面,终究是男人的天下。”“说那没用,我们高总被老婆修理得那是服服帖帖的,每月工资全交,剩菜剩饭全包,还有什么什么的记不得了,典型的模范丈夫,总之人家说,你十二点之前回来,他一秒钟都不敢耽搁,你看,我说没错吧,现在就坐不住凳子了,一个劲的看表呢!哈哈……”
这么一起哄,高冶平的脸上的确有点挂不住了,哼了一声,“谁说我着急,今天晚上就奉陪到底,你们几点散场,我就几点。”那边常怀德趁着酒劲打趣,别开玩笑了,呆会儿弟妹一个电话,你立马乖乖的回家,准着呢!我不信咱就打个赌。更有人在一旁添油加醋,对,打赌,我赌我们高总一会儿准比谁跑得都快。
高冶平冷眼看了看周围,沉默了片刻,很快从兜里的钱夹里抽出一叠厚厚的百元人民币“啪”的摔在酒桌上,“今天我要是回去,桌上的钱你们随便分!”
23不回就离婚
高冶平冷眼看了看周围,沉默了片刻,很快从兜里的钱夹里抽出一叠厚厚的百元人民币“啪”的摔在酒桌上,“今天我要是回去,桌上的钱你们随便分!”
静了片刻,突然一阵骚乱,吵闹声欢呼声排山倒海般袭来,都在赞他有骨气,常怀德也不甘示弱,当下也从皮包里抽出一厚钞票,比高冶平那个不知厚出多少,也“忽”的扔在桌上,如散花般铺了大半张桌子,还有十几张的掉在地上,一字一字的叫板,“要是你今天不回去,这些你们也分了吧!”
“啊——”“啊——”尖叫声,大家又是敲盘子又是敲碗,当当的好不热闹,常怀德更是得意忘形将怀里的女孩结结实实的亲了几口,那女的强挤着笑擦了脸上唾沫星子,眼巴巴的向桌下望了几眼。
不知是不是存心跟高冶平做对,他的手机正好响起,一声紧似一声。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十一点二十,常怀德食指放在嘴角“嘘”的一声,示意大家安静。等了一个晚上了不就是为了这场好戏吗。
高冶平拿起手机。
“高冶平!你死到外面了!”于文雅的嗓门清楚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也许是高冶平的手机效果太好,如同按了免提。有人想笑,被别人强行捂住了嘴。
“我跟同事在外面吃饭,你不用管我。”高冶平回答得不卑不亢。
“吃饭?吃饭用吃到三更半夜吗?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马上给我滚回来!”室内静得出奇,人人屏着气。
“我没空跟你罗嗦,现在很忙,挂了!”
哎呀,真有魄力!在一阵起哄声中,连常怀德也竖起大姆指。
高冶平刚挂断,手机立刻又响。
隔了数秒。
“……你在什么地方?”没有像往常一样歇斯底里的咆哮,反而是严肃冷静的发问,这透露着一个信息,高冶平是知道的,于文雅大喊大叫通常代表雨过天晴,一旦沉寂下来往往都表不会轻易善罢干休。
那又怎样?再带着琪琪打车找过来,出我洋相?高冶平恨恨的想,仍然波澜不惊,很镇定的看了看旁人,最后站起来将手机递给了常怀德抱着的那个尖下颌的女孩,那女孩诧异的望了他一眼,迟疑着,不敢接。高冶平冲她微微的点点头,带着男人的威严,“你告诉她我在哪。”“这……合适吗?”那女孩用眼神向常怀德征求意见,常怀德只是嘿嘿的笑却不答话。
倒是座上的同事小周觉得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赶忙站起来打圆场,“高哥,算了,别开玩笑了。”电话那里喂了几声,听不到回音,啪的挂断。
有人及时的倒酒举杯,想就此带过,
高冶平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坚持将手机递到那女人手里,“给她打回去。”然后若无其事坐在椅子上,“86786682。”抽出一支烟点了起来。
那女孩呆了一下,脸上突然露出了暧昧的笑容,心想,这男人,有点意思。瞧着他吸着烟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越看越是喜欢。当下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竟真的拨了出去。
“算了吧,高总,”常怀德轻笑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想掩示也不行。
那女孩复又抬头似笑非笑的望着高冶平。
“叫你打,你就打。”
电话通了。
那女人嗲声嗲气的,“是高夫人吗,您好,我叫小叶,高总和我……在谈心,他不方便接您电话,希望您不要打扰我们……恩?让他接?哦,不行,他……太忙了,腾不出手……”有人在一旁忍不住窃笑,偏偏在这时,常怀德在下面伸手在那女人的大腿内侧轻轻的掐了一把,那女人“啊”的娇笑出声来,“坏死了,好了,就这样了。”
手机物归原主。
高冶平接过来看了她几眼,心里却一动,这女孩也叫小叶。
“真他妈的是爷们,纯爷们。”常怀德笑着指着桌上撒满的钞票,招呼着,“来来,你们几个分了吧。”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天上真的掉了馅饼了,有人不顾一切扑到桌子上,小姐们又拉又扯,唯恐别人抢得多了,自己拿得少了,包房里登时一片混乱。
电话又是响声,高冶平低头看了一眼,将椅子向后移了移,接起来放至耳边,却并不说话,也实在听不清,整个包房里充斥着都是女人夸张的叫喊声……
“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不回。”
“……不回就离婚!”
“随便!”
24离就离
站在卧室的于文雅“啪”的将电话摔在了地板上,电池、机盖四分五裂,然后又冲上前一顿暴踩,那些零件被踩得粉碎,却感觉不到脚下的疼痛。
高冶平,你这个王八蛋!
她努力想让自己冷静,可是脑海里一会儿是高冶平红光满面的开怀畅饮,一会儿是他搂着万种风情的欢场女子亲热调笑,那画面要多肮脏有多肮脏,那双手——那腾不出空的手一定是为所欲为的“忙碌”着……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下贱!也许他还会在人前炫耀,怎么样,够爷们不?我们家的母老虎还不是让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就是平时不跟她一般见识,冶不了个她?!拿离婚吓唬谁?这年头除了三四十岁拖家带口的黄脸婆谁怕离婚?
她气得反复在屋里来回转圈,头发被抓得乱蓬蓬的,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即使立刻抓住高冶平暴打一顿也不解了心头之恨,砸吧,摔吧!床头柜上的台灯,墙上的全家照,这屋里还有什么不值钱的东西通通都扔出来,最起码要找到一种方式缓解心中的愤恨,就算明天不过了!也得让人知道愤怒也不是无声的。
算得上惊天动地吧,静静的夜,一个女人在自己的卧室稀里哗啦的砸东西……
无人打扰。
等到发泄够了,她突然坐在了地上,开始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总是我眼巴巴的等他回来,为什么总是我为他担心受怕,为什么一次次的争吵,换来的仍是一次次的等待——等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的羞辱!
“这个家你可以不管不问吗?你是丈夫是父亲,你有责任你知道吗,不是每个月交点钱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付出了多少?!”
他真的得意忘行了,从他升职以后,这家里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吃饭应酬那就是正经工作,装腔作势是工作需要,他终于有资本了,可以光明正大的“鬼混”了。
离婚!有什么了不起,谁稀罕!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顺了他的意,让他和那些下贱女人鬼混去吧,最好得上爱滋病!花柳病!得绝症!最好明天就死了,自己再也不用三更半夜的不敢睡觉,为他操心、着急、生气……累了,她也累了。
高冶平一夜未归。
这是他第一次夜不归宿。
高冶平,你有种!
在窗前站了一夜诅咒了一夜的于文雅突然猛得转身,呼拉的推开大衣柜,扯下上面挂着的衣服,胡乱的塞进皮箱里,还有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头饰,洗手间的洗漱用品,她的鞋、包……东西还真不少。
于文雅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进进出出的没有次数,一会儿掉了这样一会儿落了那样,弄得屋子里到处是声响,或者也根本没想过有轻拿轻放的必要。
已经是早上五点了,这天冶平爸妈没有晨练。房门始终紧闭着,最后还是冶平妈忍不住了,开了个门缝,小声问,“文雅,你这一大清早的鼓弄个啥啊?”
等的就是这句话,你们听好了,听清楚了!
“我要跟高冶平离婚。”于文雅头也不抬的回答。
“……啥?”
“离婚。”她将两个字咬得紧紧的。
冶平妈突然傻了,望着她愣了半晌,像被点了丨穴似的,倚在门口足足有十几分钟,而且表情生硬根本看不出喜怒哀乐,文雅见她那情形,心里莫名的触动,到底是相处多年,对与错是与非的就不说了,毕竟在一个屋檐下也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真要决定离开,心情总是复杂的,心底叹了口气,装作没有看到,丝毫没有放慢收拾行李的速度。
劝也没有用的,你儿子已经不打算真心跟我过日子,我还要将就下去吗,这一夜未归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更别说找了个小姐来气我,当我是什么?对我有最起码的尊重吗?你们做父母的要是早把一碗水端平,不事事偏袒儿子,或许也不是今天的局面,至少他高冶平凡事思前想后总有所顾忌的吧。
于文雅隔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疑问,忍不住回过头来,发现不知何时,冶平妈回屋了,将门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这下轮到于文雅一怔。
什么意思啊,没听清,还是根本不在意。她向前走了几步,在冶平爸妈的门口。
接着很快,从房里传来冶平妈无法压制的惊喜与兴奋,竟然是带着颤音的,“文平……你听我说……你弟弟终于要离婚了!”
那声调竟像极了抗战影片里地下党之间共同勉励的暗语,极迫切、极努力的压低嗓子却又无法掩示的惊喜:同志,告诉你,我们很快就要胜利了……
“我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你听没听见,还没起床啊,快点,是真的!是她亲口告诉我的!真不敢相信,我刚才还狠狠掐了大腿一下呢,没错,你快点过来,我得赶紧你大姨她们打电话!”冶平妈的最后几句几乎是连说带笑了。“他大姨,冶平跟于文雅要离婚了,你说这小子,这么大的事也没跟我们说……”
“他二姑,冶平跟于文雅要离婚了!这回错不了……”
“他三舅,冶平跟于文雅要离婚了!……”
“他四婶,冶平跟于文雅要离婚了!……”
冶平妈手里应该拿着电话薄,竟然也不心疼电话费了,一个接一个的开始报喜,确保没有任何疏漏……
……
于文雅立在冶平妈房间门口,险些没有气背过去,原来——如此!书包 网- 手机访问 想看书来25没有退路
于文雅立在冶平妈房间门口,险些没有气背过去,原来——如此!
她只感到脑袋“轰”的一声,有一瞬间被炸裂的疼痛,自己真傻啊……竟然以为冶平妈的失神是出于对自己不舍,人家明明是激动得过了头!
他们,早就迫不急待了,七年,二千多个日日夜夜,怎么忍辱负重挺过来的,就不计较了,重要的是,被压迫了多年的“劳苦大众”终于要翻身做主人了,是这样吗?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的就在等待着这一天,革命终于走到尽头……
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意识到?
剥夺了他们大半辈子幸福的人是自己吗……
他大姨、他二姑、他三舅、他四婶……他有那么多亲戚吗,这么多人在关注着自己的婚姻,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哪里潜伏的,怎么就突然间要从在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值得他们如此痛恨!
“要离婚了!”这几个字说起来多么大快人心!
她突然不懂了。
但是,有一点,她明白了——现在不得不接受摆在眼前的一个事实:这婚不离都不成。
全世界人都知道了。
就等着“庆祝”了。
怎么能让大家失望呢?怎么能再一次让冶平妈遭受打击呢?
已经没有退路了!
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
于文雅深吸了一口气,明朗了,这个家已经容不下她了,走吧。
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就是高琪,睡眼朦胧的她听到这一消息,哇的哭了起来,几步就扑到于文雅脚下,抱住她的大腿,“妈妈,不能走,求求你了……”
冶平妈走过来想把琪琪生拉硬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