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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家了,我按照他的指点到了宽大气派的新家。我问:婶子呢?他说在老房子住。怎么还舍不得那边?离了。

    后来爸爸打电话骂着老不要脸劝他,薛叔哭着说我一个秦汉文物首席鉴定专家整天被老婆半夜打得呲哇乱叫几十年受够了女儿也毕业工作了新世纪了就要换个新活法,妈妈打电话劝婶子,婶子也哭了说把老房子留给我离了后才拿外快在外边买的新房子一百八十平米跃层一个人住老薛是好人在外边绝对没有女人。有时候想,一些夫妻也许真是前世的仇人,所以今生才来相互折磨。神鬼之事,吾也难明。我马文明和李梅,到底是三生石上刻着的,还是上辈子偷了她家犁地的犍牛,饿死了一家人?

    彭总看到瓦当,特别惊讶:“西汉的?呵呵,太珍贵了!多谢,多谢!你们陕西人就是不一样,送纪念品都是送文物。”

    梅爸开玩笑:“说不定soho二期工程,就能挖出来东西,我听人说,那里在唐朝时候,是皇帝的花园,保不准就有个地宫,看电影电视上,战乱一起来,王子娘娘,宫女太监,埋东西可都埋在后花园里。”“呵呵,有可能,那就幸运喽!”

    梅爸接的时候接在门口,送的时候送上飞机,彭总飞上天,s600也空了,梅爸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特别高兴,从机场回来时非得让我和梅梅坐他的车。我坐副驾,父女俩坐后排,一路上梅爸憧憬着未来,非常得意:“新华泰资金一到位,咱们首先在南二环开发写字楼,我都想好了。二十四层,暗示着我奋斗了二十四年。一二楼做商铺,租给大型超市,三至六层就是咱们总部,六层以上租给小公司。条件好了,宽敞了,部长的办公室都弄成套间。”

    梅梅应声恭维,附和着他的宏伟蓝图。我看着窗外,想着别的事情。“到时候,我逐渐隐退,当然不是放手,而是退入幕后,董事长还是我来做,你们俩就紧着扑腾,我给你们揽后手。当然,梅梅要是生孩子,我还可以再出来一段时间,然后我就带着孙子去大峪水库钓鱼了!”

    梅梅有些娇羞,捶了梅爸两下,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是个小女孩。

    “写字楼的名字叫什么好,星火大厦?不行,高新区有个星火大厦,九十年代初就盖好了。叫燎原大厦,不好听。文明,你不是经常给画儿起名字呢嘛,你觉得叫什么好,更顺口?”

    第三十七章 故事里的小黄花

    更新时间2011-4-13 13:52:49字数:4160

    我这才回过神来:“说不好,那还得看彭总他们的意思,毕竟人家是董事长。”

    “你多虑了,我还能把事情办成那样?按照协议,soho一期工程后,重新分配股份,咱们占百分之二十五,他们是百分之三十九,其他四个股东是百分之三十六。说是这么说,事情却不是这么干的,呵呵。到时候梅梅还是那百分之二十五,那三十六我都考虑好了,过在你名下。你和梅梅没结婚,不是直系亲属,咱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拿不到把柄,开会决议时,咱们实际是百分之六十一。”

    我没有吭声,到底是好是坏,谁他妈知道,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梅梅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爸,你见过这样的瓜子吗?把三亿多的股份给了他,连屁都没有一个,装高尚,要是别人,还不乐翻了天!”

    我血冲上脑:“哼哼,股份又不是钱。”

    我想借着引资成功的东风,与梅梅和好,她也有这个意思,本来是一拍即合的事,又闹成了不欢而散。反正星火那个助理,我实在没心情去做了,虽然每天也上班,但是根本没有激丨情和动力,每天去应个卯,然后就去忙自己的。朋友聚会,绘画沙龙,当然,最多去的还是汉都医院。比如前天上午买打印纸,本来是送货上门,我却非要自己去提货,一直到后下午才回来,实际在医院陪了安莉娜一天。梅爸因为女儿的关系,也不敢着实说我,怕把我气跑了,他可服不住梅梅,只是每次给我安排任务,巧妙说一些期望。公司更没人敢说我,他们虽不是贾宁,但似乎也愿意看到我不务正业,还经常在一些事情上替我打圆场。梅梅也懒得说我,还和我分居着。我有一种堕落的快活,破罐子破摔,提前过上了小康生活,少工作多拿钱,不工作也拿钱。本来安莉娜这个星期就能拄拐了,但是病情这个东西么,总有个反复和变化。前天安家父母也在医院,我从他们那里得知,主治大夫透露了,恢复得并没有想像中乐观,估计还得坐一段轮椅。说完,老两口子一筹莫展。我劝他们不要过分担心,医生有自己的科学角度,还是不要拔苗助长为好。

    星期六了,公司放假,这是劳动者的权利,梅梅也没联系我,干脆关机,到医院陪陪安莉娜,说实在话,很多东西不是赔偿能够补偿的。刚说了一会儿话,安妮娜带着个女孩来了,我们俩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她看见我在,表情很惊讶,然后就笑得非常高深和暧昧。

    安莉娜看见那女孩马上张开双臂:“红艳!”那女孩身子朝后夸张一仰,然后扑过来拥抱:“莉娜,想死我了。”

    安妮娜笑着说:“她非得来看你,天天打我电话,我说你马上就出院了,回头去家里,她不行,说看病人就要到医院里,才像回事。”

    王红艳是安莉娜在银行的同事,都是做临时工,安莉娜一住院,那工作不用说也黄了,于是就成了“老同事”。据王红艳讲,安莉娜容貌姣好,一直在分行营业厅做引导员,每天斜挎绶带,主要接待大户,现在还有很多客户打听,你们那个高高的瘦瘦的女孩子呢,别人要不明白说谁,人家就加上一句,就是挺漂亮的那个,态度可好了可礼貌了。大家听后笑做一团,王红艳的长相我可不敢恭维,估计是坐柜台的,人一丑就容易可爱,讲起话来和松鼠吃东西似的,嘴唇啵的啵的,一吐一嘟噜:“昨晚我男朋友带我去吃必胜客了。以前在网上看那些冷盘图片,怎么用二十八块钱吃回一百二十八,觉得特别神奇。昨天我也试了一次,用黄瓜片儿在瓷盆边垒了这么高一层,把红豆冰腰豆水果沙拉什么装进去,跟个谷仓一样。刚坐下来,邻桌的女孩也端来一碗,比我那个还高一倍。我问她怎么弄的,原来,光用黄瓜片还不行,没有黏性,光用菠萝片也不行,太软了,一层黄瓜一层菠萝,一个压一个的缝儿,还要留出空隙,才结实。”

    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只有当观众,得,安莉娜不说韩国小伙子了,又来个王红艳,恨不得把男朋友照片贴脑门儿上,也难怪,这么丑,有个男人疼不容易。安妮娜是和王红艳一块儿走的,说要去交大那边一趟,不用问,也是去找男朋友。两个人一走,安莉娜就有些失落,勾起了“男朋友”那三个字:“我还没吃过必胜客呢。”

    “那怎么行?妮娜吃过,王红艳那么丑,都吃过,不行,咱们也要去吃!等你出院了,我请你吃。”“哪有你这么说女孩子的?人家红艳根本就不丑。”安莉娜的嘴在批评我,但脸已经笑开了花。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漂亮,安莉娜也不免俗,我继续:“她不丑,但是和你比起来就丑了。”

    她突然咬咬下唇:“那你说,我和李梅,谁更漂亮?”我一下子被弄了个瞠目结舌,只好不置可否。

    “我就知道,李梅在你心中是最美的。”

    “嘿嘿,也不是,你们俩各有特点。”安莉娜突然非常认真:“如果没有李梅,你会不会选我,会不会喜欢上我?”

    我犹豫了很久,她一直在等我回答,盯着我的眼睛,实在是磨不过去。“会。”

    安莉娜笑得特别开心:“这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我嫁不出去呢!那你再说,我以后能不能找到你这么好的男朋友?”“我有什么好,烂人一个。”

    “又犯老毛病了,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一定能找个比我还好的。程华东,是个睁眼瞎子。”我提程华东,也没勾起她什么,还是那么开心:“我不要他,不光是他的原因,还因为,还因为认识了你。”

    莉娜从感激我而生情,我因同情她而生爱,我们互为对方情感的补充。这种补充式的感情最可怕,似乎能一下子钉进人的心灵,因为它不光是陶醉,还是依靠,不光是享受,还是渴望。

    我正在办公室盘算着,晚上去汉都医院再陪安莉娜说说话,梅梅的手机来了,要我和她一起去感谢薛叔,顺便把瓦当的钱给了。这个原因我不能拒绝,就答应了。我问开不开海马,她说不用了我来接你。我给安莉娜打了个电话,说我晚上不过去了。

    “你不是说要来吗,什么事?”安莉娜很失望,但是还在竭力掩饰,“哦,那你忙吧。”

    “没别的,去看我表叔。”我沉默了片刻,又加上一句,“我爸妈叫我去的,本来说春节就去看他,一直没去。”

    “那你去吧。”“我一个人。”

    “我又没问你几个人去。”安莉娜有些怨气地挂了手机。

    不知梅梅是否受了梅爸的规劝,对我热情得有些不正常,似乎前面那些不愉快都没发生过,刻意调节心情,连我看着都难受,想必她更难受。在薛叔家更是热情得过分,话多而无味,转来转去像个花秋千,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特别爱笑,笑容也是突然来突然走。从薛叔家出来,车过环城路,梅梅突然耸耸肩:“最近忙得一塌糊涂,肩膀和背部老是疼,疼死我了,去萨德按摩一下。”

    萨德宫是家洗浴康体中心,梅梅有那里的会员情侣金卡,包了双人年费,既能洗浴又能健身,免费跳操免费住宿。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先唱一折鸳鸯戏水,再来一出花间蝶舞,她已经向我发出了和好的信号。

    “好吧。”我本来就是赌气,既然她已经主动了,我也就借坡下驴,“偏头疼还时不时来那么一下子,让他们给调理调理。”梅梅戏有些过了:“今晚整死你。”

    要不怎么说事与愿违、南辕北辙,刚进萨德宫大厅,刘金山那厮居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旁边还坐着个人,情人回来拉了一把,连王八也上岸了。他似乎天生变态,怎么笑怎么无赖,看看梅梅的脸,不敢造扰,冲我打招呼:“兄弟,过来了,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梅梅眉毛皱成了疙瘩,没正眼看他,径直去前台刷卡登记。我打着哈哈:“你也来了,稀客,稀客。”“哎,不。”刘金山看看同伴,“我经常到这儿耍呢。来了个生意伙伴,领过来‘误乐’一下。”

    “那你们谝。”我跟上刷完卡的梅梅。

    “兄弟,那你忙。”刘金山看看梅梅背影,神秘一笑,“前台的女子,把马老板的账记在我卡上。”服务员领我们进到贵宾包房,我刚关上门,梅梅把givenchy手包朝沙发上一甩,一脸愤怒:“你理他干啥?!”

    “嘿嘿,打个招呼嘛。”

    “打啥招呼?他把你叫兄弟,你就不知道扇他两巴掌!”我当然知道兄弟这个词的另一个意思,意指先后有过同一个女人的两个男人,如今被糟蹋的不止这一个褒义词,还有农民、同志和小姐。我不认为刘金山有那样的潜意:“有理不打笑面人,算了,以后不理就是了。”

    梅梅气得浑身发抖,在地毯上来回转圈,没抓没挠,拿起茶几上的铁艺台灯,一把扯下插头,递给我:“去,把他脑袋开了,算你是个男人!”

    我没有接,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么解决的。梅梅怒不可遏,把台灯掼在地上,抓起固定电话给值班经理打了一个:“小军,我是你梅姐……刘金山最近是不是经常来你们这儿……他开什么车……是不是在你们停车场……你别管了,车牌号多少……你别管了,他问你们要多少,我给你们多少。”摁下电话压键再弹起,她又拨了一个号,“小涛,我是你梅姐……我在萨德宫,有人欺负你梅姐……刘金山,你认识不……就是他,你现在过来……不是叫你打人,你带几个人来,把他车砸了……破蓝鸟,就在萨德停车场,我给他们打过招呼了……我知道你不怕,我用短信把车号发你手机上,别砸错了……不打人,砸完你们就走,他要敢硬,就揍他几下子。”

    小涛我知道,人民警察牛涛,外号叫牛魔王,也是个干部子弟。父亲是公安机关的小头头,他可能不是西安最坏的闲皮,但却是最坏的警察,名气很大,前年在酒吧打过职业篮球运动员,去年又在夜总会打过职业足球运动员,全是能上“**”的新闻。他经常以高干子弟自居,却紧巴巴也进不了梅梅这帮人的圈子,只有讨好似的出蛮力,就自我感觉钻进了公子队伍。他闹事有两大优势,一是不怕警察,来的都是朋友;二是人多势众,哪条街上的混混,都对他一呼百应,和无敌牛虱一样。

    安排完事情,梅梅心绪稍微平静,声音悲切地给我说:“大象,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没有安全感,特没有安全感,我想着你能给我,可是你给不了我。”我只好沉默不语,确实给不了,从身体到心灵,我都给不了。我们都等着事情发生,静默了一会儿,梅梅脱下鞋子,把脚踩在茶几上,闭上了眼睛养神。

    又过了一会儿,楼后停车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梅梅赶紧起身,拉开窗帘朝外看,窗玻璃反光,看不真切,又赤脚跑过去关了吊灯。只见一辆小型挖掘机,正在停车场里对付一辆轿车,爪子凿开了车顶,提起时把车也带了起来,然后滑脱,在地上弹了几下,爪子再次落下。四周围着十来个人,停车场几个保安打开手提蓄电灯,似乎在给屠杀照明。我们都没想到,小涛会以这么戏剧化的手法来执行梅梅的口谕。

    梅梅深深吐了口一直从进门憋到现在的气,然后疲惫地窝在沙发里。我平静地劝慰:“实际我觉得,不瞅睬他,不啁嘘他,鄙视他,藐视他,蔑视他,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不疼不痒,顶个屁用!窝囊,窝囊废!”

    梅梅以前也骂过我难听的,但都没有今天这个词重,这个窝囊,可以用她以前骂我的那些弱性词解释为:难成大器的马文明是个没出息的土包子农民,婆姨被村长强jian了也没种放个够男人的响屁!

    第三十八章 安能安心

    更新时间2011-4-13 13:53:46字数:1844

    安莉娜很明快:“不用,那两万还剩着一些,那十万还没动,出院不是这个原因,医生也说,我的病情反复,有一些心理上的因素,回家里休养,可能更有利。”

    “哦,你要树立和病魔斗争到底的信心,人一硬,病就软。”

    “呵呵,我就喜欢听你说话,争取吧,下个礼拜拄拐。”“双的还是单的,要不要我给你买一副?”

    “不用不用,在医院药械科定做的。”安莉娜似乎忘了断腿的原因,“你就知道忽悠我,说来看我,这几天也没来……”说着说着她想起了什么,咯咯咯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笑?我真的有事情。”“你说我要不要拄拐?一离开轮椅,我就不会抢答了,咯咯。”

    我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呵呵,没想到你也会拿自己调侃。”

    “还不是跟你学坏了。”第二天白天我去安家探望安莉娜,安父上班去了,安母非常热情,钻在安莉娜闺房说这说那,我问安莉娜的话,有治疗情况、生活琐事,都被她回答了。安莉娜非常不满,顶撞道:“你出去,出去,出去!”

    女儿和妈妈之间,就像儿子和爸爸一样,总缺乏一点默契,安母明白过来女儿的用意,笑笑走了。

    “我这辈子就成残疾人了。”安莉娜微笑着说伤心话。“你胡说什么呢!”

    她坐在床上看看窗外:“你想不想知道,那天李梅到联合医院来,给我说了什么?”

    我确实想知道,一直难以开口询问。“她骂你了?”“没有,她求我了,求我不要再联系你了,她还说这样可能对我不公平,但是她也没办法。”安莉娜眼睛不敢看我,“这些天,我天天盼你来,你来了我又有负罪感,深深的负罪感。我是一个抢别人男朋友的人,和那个抢程华东的狐狸精有什么区别?”

    我沉默不语,没想到梅梅当时有这么个姿态。

    “不可否认,我喜欢你。还没和程华东决裂,就开始喜欢你。一开始我以为是兄妹之情,后来发现不是。有时候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想你,想着想着就想哭了,我也控制不了……”说着说着,她说不下去了,害羞地垂下头,脸变成了红苹果。马文明何德何能,居然有两个佳人儿倾心,我心花已经怒放,但表面上还装性冷淡:“唉,你不应该喜欢我,你应该找个更好的人。”

    安莉娜突然抬起头来逼视着我:“你说实话,你喜欢不喜欢我?”

    “喜……喜欢。”“那就得了。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为难。我也不和李梅抢你,你们结婚生子,过你们的生活,我也不会打搅你们。但是我会等你,等到四十岁,如果那时候你还不怜念我,我就自杀。”

    “不可能的。”

    “不可能我也要等。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你和李梅离婚了,请第一个通知我。如果没有离婚,就请来我坟上看看。”我非常矛盾:“我说的是,我可能和李梅成不了。”

    “为什么?那更好。”安莉娜听了一脸幸福,好像我已经是她的老公,眼睛眨巴了几下问,“能不能给我一个kiss?”

    我利令智昏,不由自主把嘴凑了过去。安莉娜突然捂住自己的嘴,闭上眼睛说:“不,吻我的额头。”

    梅梅终于下定决心和好,下午刚上班就打电话,说她的车坏了,让我下班去接她。我用海马接了她吧,不可能送回高山流水吧,回画室就得合欢吧,然后就完成了和好的标志吧。但是说实话,这次不同以往,顺水也推不动舟了,安莉娜就是缆绳,牢牢拴住了这艘文明丸。

    人的感情是会变的,本想着轰轰烈烈爱他娘一场,然后老了,坐在摇椅上慢慢摇时才不后悔,翻着照片给孙子讲爷爷年轻时才乐呵呵,于是找了性如烈火的梅梅。梅梅确实能把爱情燃烧得烈火熊熊,但人生不光是爱情,还有实实在在的生活,而生活就像浴室里的镜子,叫人原形毕露,赘肉历历在目,所以爱情之火烧完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梅梅的烈火就要殃及池鱼,变成炼狱之火对我炙烤。现在发现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想让她改变一点,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不存在改变,只能相互适应,我们俩都很倔强,谁又能适应谁呢?我问:“你说咱们将来要个男孩呢,还是女孩呢?”

    梅梅以为我在憧憬未来:“男孩儿。男孩子好,不受人欺负。”

    我继续拿她和安莉娜对比:“孩子长大了,你希望他干什么?”“我可告诉你,马文明,有一点咱现在可说好了,孩子必须姓李。”

    “我们老马家的传宗接代呢?那咱们就再生一个,再生一个姓马,你有法国国籍,不受计划生育限制。”

    “不行!我只生一个孩子,休想让我再生,要生你让外面的女人生,我不管,让你的情人生去。”“那你说,孩子长大了干什么好,要不跟我学画画,怎么样?”

    “画什么画?我要让他有大出息。从小就送到国外去接受教育。西方人都说三代才出一个贵族,他外公外婆还有我,已经给他打好了基础,到他这代,就应该出贵族了。然后回国,接手企业,把事业扩大到全国去。”梅梅突然发现我的失落,说不下去了,有些商量的口气,“哎,你说,把他送到哪个国家好呢?”

    第三十九章 徘徊

    更新时间2011-4-13 13:57:39字数:3583

    听说我这当父亲的,要把亲儿子送去上山下乡,接受黑人阶级兄弟再教育,梅梅暴跳如雷,又和我开始分居,眼看这儿子又没了希望。

    人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上班可真没意思。那个考美院附中的学生马上就要专业考试,我想过去集中辅导几天,梅梅说我没事找事不让去。回头和莉娜提起这件事,她说应人事小误人事大。我觉得莉娜有道理,助人乃快乐之本,人活着不能太自私,那样就太没意思了。接着soho一期开盘,我也跟前跑后地忙活了几天。贾宁也来了,参加了白天的开盘仪式和晚上的接待酒会,然后被梅梅留下来帮忙。这时候对他来说,泾北彩印厂变得无足轻重,这小子很会抓机会,看到了我和梅梅之间的裂缝,觉得有蛆可下,以为到了他人生的关键几步,就“我愿意为你”般肉麻。当着我的面,他们两个常有一些亲昵举动,都是故意的,贾宁是故意挤兑我,梅梅是故意气我。我本应该吃醋,可现在,只觉得凄凉。

    下午送走了电视台地产节目“看楼专车”拉来的一帮子准业主,我和梅梅、贾宁坐在售楼中心的沙发上歇气,梅梅和贾宁突然聊起了“杀人游戏”,看情形,和我分居这段日子,他俩不止一次月黑风高夜去结伴杀人越货。

    梅梅挺兴奋的,我能看出来,她是故意:“昨天那局,杀掉最后一个民就赢了,我却去杀明警,犯糊涂了,把另两个匪鼻子都气歪了,哈哈。”“呵呵,新手都这样,容易迷糊。”

    “我一门心思认为,把警杀完就赢了,心里还埋怨同伙儿,留了这么多警,怎么杀呀?咯咯。”

    “你应该从一点零开始玩,直接进三点零,还是有些太复杂了。”“一点零,二点零,都太简单了,没意思。”

    “呵呵,你一贯的风格,干什么都要高起点。”

    我看他们讨论得热闹,于是也插嘴进来:“听说还出了四点零,带花蝴蝶的。”贾宁看看我微笑说:“就是,那是些经常玩的老手,觉得实在没意思了,就弄出这么一个更复杂的玩法。引入了花蝴蝶,狙击手,实际狙击手就是三点零里面的秘密警察,还有森林老人,警察减少了,就一个人。实际花蝴蝶、狙击手、森林老人、医生,还是警这边的,只不过把功能复杂化了。现在还有一个恶搞的版本,叫无间道,可以说是四点一的。”

    梅梅白了我一眼,对贾宁说:“别理他,他懂什么。”

    我被梅梅抢白得脸都麻了,贾宁看看我,还是那副微笑,让我更加尴尬不已,起身过去趴在玻璃柜上,看soho公社的微缩模型。她这是故意引我说话,又故意在贾宁面前打击我,我可真愚蠢。梅梅收拾完我,话题又回到杀人上面:“杀人上手容易,看着就那么简单,每个角色任务明确,但玩好了确实挺难,对人的观察能力、逻辑推理能力、判断力,要求都特别高。”

    “就是,还有口才和表演,最主要的,还是控制情绪的能力。”贾宁暧昧地说,“这就是所谓的情商,在生意场上至关重要,不露声色,还要不以胜喜不以败悲。”

    “呵呵,玩阴的。”“你是新人,发言还不要那么迅猛,多跟风多砸,先别急着悍跳,也别急着刨坑。”

    梅梅很自负:“再跟你多去几次,敢说不出一个星期,我绝对变成老手。”

    “呵呵,这个我相信。”梅梅又想到了条捷径,和她爸做生意是一个路子:“那要是和法官串通好了,肯定玩多少把,赢多少把。”

    “还用那么麻烦,天黑时你偷偷睁点眼睛就得了,不过,玩儿嘛,作弊就没意思了。”

    “既然有输赢,嘿嘿,我就想把把都赢。”“呵呵,我读mba的老师,就鼓励我们经常玩这个,斗智斗勇,既能锻炼心理素质,培养团队精神,还能认识社会各界的人,我还是他带着玩了几次,然后才迷上的。”

    贾宁真是人才啊,还是个mba,尽管这年头有些mba更像注水猪肉,但人们都希望他是真的,真能培养出职业精英,起码要看起来像是真的。

    “你们那个mba班还要人不,我也去听听课?”“当然可以了。实际上课没什么听的,自己看书都行,主要就是认识一些人。我们那个班上,全是西安这几年涌现的后起之秀,互相交流,收获很大,而且多了很多路子,最近我从同学那里,就揽了不少生意。”

    看着自己媳妇被贾宁调戏,我心有不甘,想提出来和他们一起去杀人,又怕梅梅拿话呛我,于是点上根烟,抽了一口,反正看房的业主经常在这里喷云吐雾。

    梅梅看了我一眼,挺厌烦的:“抽烟出去抽。”投资方的第一个亿即将到位,约定日期快要临近,按照协议,老华泰在香港中银开新户,对方转款。彭总很狡猾,如果出现问题,很方便他们及时申请冻结资金。梅梅要亲自去香港办理相关事宜,她把在soho的权力移交给了贾宁。一直好像我在背叛感情,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做的,也好,乐得轻闲,没权力就没责任。

    我没想到梅梅背后的打算,她和我商量:“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香港,你也没去过,顺便旅游,去见见世面。”她要客观地说需要,比如一个人不安全,互相有个照应,我就答应了,可是她非得说成是施舍,我也有自尊。

    “那好吧,我叫王姐一起去,她比你懂,蜜月旅行的时候,咱们再去香港。”

    “蜜月旅行,你不是说去北欧吗?”

    结婚,已经成了互相安慰或者自我安慰的一个托词,或者说成了一个传说,传说中有你有我。梅梅的暂时离开,似乎给我心灵放了个短假,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那时候在画室作画,就盼着她忙完了过来,除了那种需要,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有很多想法要和她交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如今,恨不得三秋不见。我正在办公室忙活,莉娜突然打来电话,叫我过去一趟,听起来挺急切的,我问她什么事儿,她也不说,只是催促我快点过去。我立刻担心起来,今天她一个人在家,行动又不方便,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我开海马赶到安家,一切如常。“你催我过来,到底什么事儿呀?”

    “我想你了,怎么,不行?”我哭笑不得:“你开玩笑也挑个时间,我那边一大摊子事儿呢。”

    “想人还要挑时间?那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怎么办?”

    “呵呵,那行,等你腿好了,反正你银行的工作也黄了,就去星火应聘,给我当助理,董事长助理助理,怎么样?”“我才不去呢,董事长助理的助理,还不如叫李梅家的狗的狗。”

    听了这话,我立刻窘迫起来。莉娜就是这一点好,惹了人知道道歉,不像梅梅那样死磕:“对不起呀,我和你开玩笑的,你说助理的助理,不也是开玩笑吗?”

    我笑了:“唉,你呀你,我真是拿你没办法。”莉娜笑得很讨好:“我给你看样东西。”

    我跟着她的轮椅来到闺房,她从书架上拿下一个小镜框,里面居然是我给她画的圆珠笔素描,亮蓝色的莉娜笑意盈盈,病员记录纸上的格子还清晰可见。“怎么还留着?”

    “你画得真好,我觉得特别珍贵,就留下了,昨天给配了个相框。”“这有什么珍贵的,随手画的。”

    “咯咯,说你花儿绣得好,你还说是害眼病绣的!我就是觉得珍贵,画得可好了。”

    “嘿嘿,有时间我给你画幅油画,穿着清朝的衣服,就是那种的,宽袖子。”“好啊,今天就有时间啊!”

    车到画室楼下,我懒得把轮椅取出来,把她扶下海马,半蹲下来:“我背你上去吧。”

    莉娜脸都羞红了,犹豫了一会儿,才极不好意思地趴在我背上,比梅梅要沉一点。她趴在我背上说个不停,用啰唆来表达兴奋,幼稚得像小女孩。“你知道吗,我现在的感觉,特别像小时候的一天。爸爸背着我去打针,我就这样趴在他背上,觉得特别舒服,特别踏实,打针我都不怕了。打完针爸爸又把我背回来,想补偿我,就问我想吃什么,你知道我怎么回答的,我说我想吃馒头蘸菜汤。就是炒土豆丝或者炒花菜的菜汤,炒得烂烂的,汤浓浓的,馒头白白的,我最爱吃了。每次都蘸着吃,为了多吃,就把馒头掰得很碎,就这么大,蘸的时候都沾到了手指上。”

    她说着把右手伸到我面前,拇指压住食指,比划了半个指肚,我憨笑一声,张嘴咬住了指尖,轻轻含着,她咯咯笑,没有拿开。

    我正在洗画笔,莉娜坐在沙发上,突然问我在美院上学时的事情,很感兴趣。她无所顾忌地说在财院上学时能认识我就好了,似乎早认识我这个斜对门,就能来一段流油的大学爱情。我没有过多回应,她立刻把话题转到了人体素描,问我们上人体课看女模特,自己尴尬还是模特尴尬。我说几十号人对着一个裸体,就只剩下科学的态度,不过在宿舍卧谈时会讨论模特的身体。“有一个模特挺漂亮。我一个同学,平时和蔫驴一样,突然被火烧了,跑到模特宿舍去了,约人家谈谈。那个模特说,小弟弟,我孩子都九岁了,和你有什么谈的?”“咯咯咯。”莉娜笑完,突然问,“那你敢不敢给我画裸体画儿?”

    我震颤了一下,尴尬地笑笑:“将来被你老公看到了,问谁给你画的,说不清楚。”

    莉娜有些生气:“我前几天才给你说的,我等你等到四十岁,哪里来的老公,你以为我很随便吗,你以为我那些话只是说着玩儿吗?”我嘟囔着:“不是,只是觉得,你不应该迷恋我,你应该找个更好的,我配不上你……”

    “别废话了,敢不敢画,你说。”

    我沉默片刻:“怎么不敢画!”“那不就得了。”莉娜说着扶墙站起,用右脚蹦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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