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寝室比女寝室早熄灯五分钟,我们还有机会的。”我宽慰他们。
“就五分钟啊。”这两人不住的摇头叹息。
“五分钟够了,五分钟之内都可以分清她们内衣上印着的是加菲猫和流氓兔了。”我继续宽慰他们。
“去,谁要看那。”他们显然不满足我说的内容。
“不管看多少时间现在都要把望远镜收好了,不要被嗓门大的人看到了。”我提醒他们。
晚上熄灯,我发勤快拿着满满垃圾桶去倒,出门喉咙由于需要不舒服了,我咳嗽一声。杨棍扯着借口说帮别人带的东西忘了给,用外套包裹着望远镜出门。鸡在床上一拍大腿说幸好杨棍提醒,某某借了他五十块还没还,为了防止久假不归了他也出了门。
许是假期生活太充实人们都累,公共过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我们三个人并排着走,冷清的月光洒落到我们身上,我们觉得此行的目的也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我们不仅仅只是去看女生而是去侦察敌情发掘出敌方的最新动态。我们到达目的地,杨棍披上外套拿出望远镜开始作业。我低声和鸡讨论不叫性长他们是否厚道,鸡特憋屈说他也不想啊。
鸡:“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徒儿林儿,嗓门日大,到寝室里一说他也知道了,你不也是要我们防着嗓门大的人么。”
我:“是额,林儿。”
“师父,你叫我。”林儿从身后冒出来吓我一跳。得,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怕什么就来什么。
林儿:“师父你们不厚道啊,有望远镜这种好东西都不跟我说。哼,还是我自己看到的,我的下铺休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藏东西。”
我:“既来之,则安之你不是也没叫上性长他们,都不是怕你太吵了破坏了计划。”
杨棍低声的一句“哇塞”吸引了林儿全部的注意力,我节省了许多口舌。林儿和鸡两人趴在栏杆上面看女寝318,318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渺小的光点,望眼欲穿啦,他们毫不犹豫的争抢杨棍手中的宝贝物件。杨棍不慌不忙腾出一只手以一搏二,打算一人坚持独享望远镜五分钟不动摇。可恨他嘴里还蹦出一大堆让人浮想联翩的词汇,比如“脱光了”,“不会是百合吧”,“重口味肉搏”……
杨棍脸在月光的照射下突然变的可怖起来,像是受到某种意料之外的视觉冲击。他急急忙忙的把望远镜塞到我手里之后往寝室方向狂奔,我虽然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欣喜若狂,在望远镜的帮助下318的轮廓清晰起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子胸口被插了一把水果刀血往外直流,而在她旁边是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女孩子缩成一团不停的颤抖。我把望远镜往旁边一推过去,一只手接住,我往楼管室狂奔。过道马上传来林儿杀猪般的叫声,我能感觉到二楼寝室的人都涌出来,淹没林儿和鸡二人。
我到楼管室,杨棍在张大力身旁,张大力对着电话说着最后一句话,总之你们马上过来上去看看就是了。张大力顺了一条裤子迈出门在我们愕然的表情中说,去看看。路上只着一件衬衣的张大力一只膀子上缠着裤子,另一只在月光的渲染下格外亮堂。
女寝的楼管一看就是我妈的妇女同仁,她喋喋不休的说着318血腥事件的前因后果,由于她习惯性的添了油加了醋,所以我还是用自己的话来概括。我从望远镜里面看到的那俩女孩本来是一对很要好的姐妹,不好的是她们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她们吵过一架其中一人气愤的把窗帘都扯了,在众室友的劝解下暂时和解,可今晚又为几天后秋游谁和那个男生呆一起吵了起来,吵的越来越严重干脆扭打到一起室友拉都拉不住,打着打着力气小的女孩滚到了一把水果刀的旁边结果就是我和杨棍用望远镜看到的局面了,宿舍里其他的女生什么都没做,尖叫都没有,只剩下发呆了。
120喇叭的呜咽吵的每一个都失去了安稳觉,衣着白色大褂的人戴着白色的口罩,白色的手套抬着白色的担架,白色的担架上有一张苍白的脸,躺着的是青春,一切皆为惨白,天晓得这枝青春的花朵以后还能不能绽放。
“你是怎么晓得的?”女楼管问张大力,张大力冲我们一努嘴。
“是她们寝室里面的人打电话告诉我的。”我表情尽量自然。
“哦,怎么不打120呢,还要张楼管打,多麻烦。”女楼管追问更多细节以便于和其他妇女谈天来缺少素材。
“女孩子么,遇到紧急事件了120都忘了就拨我的了,我们和楼管室比较近就找楼管了。”我发觉我在圆谎这一块还是蛮有天赋的。
她显然信了,张大力在回来的路上问我时间,确实这事儿耽误他休息了。我带着歉意说没带手机不知道几点了。张大力一笑。
“那就把望远镜拿过来吧。”张大力似乎认定我们有望远镜并且知道拿它来做什么。
“什么望远镜。”我心头一惊,但不甘心被这种话诈出原型。
“你接到这么重要的电话,出门会不把手机带着么?”
“我当时太慌了。”我说话开始断断续续。
“那刚才从201那边传来杀猪一样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那个声音是你们寝室里的。”
“好吧,望远镜放你那里,下个月给我带回去。”杨棍妥协,开始想折中的方法。
“好,就这样。”张大力很痛快的答应了。
我把杨棍拉到一旁不急着回寝室,通过那两个女生我想到了一个词“喜欢”,这个词最近困惑着我,我要搞清楚它。
“你说要是在梦里睡了别个女生是不是表示你已经喜欢上这个女生了?”我发觉我自己有点神经兮兮的。
“你梦到的是朱晓梦吧?”杨棍一句话就切入要害。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你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我不直接回他的问题。
“你周围就她一个女生,不是她还有谁,不能说明你喜欢她。”杨棍非要绕到这个问题。
“为什么?”
“她最近发育了,屁股变圆了声音也变好听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也这么觉得。”
“大家都这么认为么。”杨棍绘声绘色的模仿广告语气,“放心吧,小子你只不过被雌激素暂时迷住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对这种暂时都焦急。
“去睡觉啊,笨蛋,老子早困了。”
杨棍打个哈欠回寝室,我跟了进去。
-十四
14
教室里我又因为某句话惹的值得敬畏的朱晓梦同学动武,她那胖嘟嘟的魔掌向我的耳朵袭过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举起双手投降并且张开五指护住耳朵。朱晓梦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有日内瓦公约这回事,她继续攻击俘虏。我不能接受这种非人道的行为,我要反击。我敏捷擒住她入侵过来的手,她的手又柔又滑,不知怎么地心底里就涌上来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我握着她的手,没错我握的是一个正在发育女孩的手。我不知是松开了她的手还是丢开了她的手,只听得“叮咚”的一声,她的手撞到了课桌上。又是“咚”的一声雷响,这次是从我后背传来的。我同桌撅起小嘴,抖动着她的两只手。
哎,一个女孩疼成这样真是让人心酸我心中有一个声音。哼,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刚才吃奶的劲的揍到你背上了,你不疼。另一个声音更大。我觉得后背隐隐作痛后来竟疼得越来越厉害。可她终究是一个女孩,她要揪耳朵由她好了。声音再次响起不肯平息。揪耳朵,怎么可以,每次和她有肢体接触不都会有怪怪的感觉吗,这不就是你最近的烦恼么。这个声音彻底惊动了我。
上次与杨棍对话,他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我不把那些烦恼的事放在心上,一段时间后自然会消停。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喂,我说咱别打打杀杀的行不,难道和平与自由就不能勾起您那么一丁点的向往。”我大度的抛出橄榄枝。
“和平与自由。”朱晓梦眼里闪着光。“好啊,好啊,可每次都是你把这里开辟成了中东战场。”朱晓梦把自己野蛮途径美化成高尚的止战之战。
“怎么就是我了。”
“谁要你说我的。”
“我那不是夸你么,把你说成精灵那是好话啊,你不懂?”我来了精神。
“你干嘛说我是野猪精。”朱晓梦呜咽着,很不满这个新称号。
“因为在所有动物中只有它最像猪了,你说猪多可爱是吧。现在还那么地有身价,好几十块呢。又不能简单的叫猪精,不是有个鸡精了么,搞不好人家还以为又出来了一种新的调料品种。”我娓娓的描述着,朱晓梦听的“噗嗤”一笑。
“那为什么叫野猪精呢?”
“这个野猪么,你看动物世界里面有哪只野猪不是晃悠悠的出现在朝阳与落日下。我这不是直接说你可爱、高贵、优雅么?你咋就不知道?”我透过称号表面深刻的给她剖析本质。
“反正不好。”朱晓梦嘟着小嘴。
“不行那咱换一个得。”我渐渐的忘了要干嘛来着的。
“那换啊,好好的换一个。”朱晓梦天真的憧憬着。
“野猪仙子。”
“什么,你这混蛋我要把你的嘴拿去拖厕所。”
女孩子就是有优势,没有谁规定女孩子动口不动手,所以男生和女生交锋通常都要受到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朱晓梦全身的怒气凶猛的传播到我皮肤的那一刻起我明白了我的使命,我是来做和平使者的,是来避免和她肢体冲突,是来避免由肢体冲突产生的那种烦人的感觉的。
“你看你多冲动,又破坏和平。”我义正言辞的斥责朱晓梦。
“哦,我又冲动了啊。”朱晓梦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我反省的很及时,属于暴力中止。
“你这样子和平的工作很不好展开啊。”我难堪。
“那怎么办?”
“若人生只是初见。”
“什么意思?”
“从这一刻起,我们两个人要把对方当成陌生人来对待,您不会对一个陌生人舞刀弄枪的吧。”
“当然不会了,这倒是一个值得试试的好办法。”朱晓梦看到了曙光。
她态度坚决说“不会”这让我质疑,我们刚开始同桌的时候她就拿个尖圆规威胁过我,不过她还没圆规扎我算起来只能说是冷战比现在可好多了。
“也就是说你同意了么,同意了就给个表情。”
朱晓梦使劲摇头,扎马尾辫的蝴蝶结扑腾个不停。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大惑不解。
“国外这个表情表示肯定么。”朱晓梦认真的解释。
“可这在咱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上,您有点爱国意识行不。”我晕,人类也真麻烦偏偏就可以把摇头与点头搞成两个完全相反的意思。
朱晓梦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可别跟我玩表情游戏啊,这虽然有歧义但就那意思,咱自己心里头可得明白。”我谨慎的啰嗦了一句。
朱晓梦又点头,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朱晓梦还是比较遵循游戏规则的,她居然坚持了十二分钟,而不幸的是这其中她有六百秒在做英语题。她第一次打破这种规则是无意为之。
“喂,字典拿来。”朱晓梦眼睛盯着习题,手伸向我的领域等的却是一句话。
“怎么不说‘喂,人民币拿来’呢?要知道咱现在是陌生人关系,您应该说‘同学,有词典的没,要是有借我用一下’”我本来很入戏的但被她突然搅出局。
朱晓梦不管三七二十一掀开我的课桌自取所需,她嘴里还念念有词。
“英语这么差还把词典藏这么好,不经常翻一翻怎么提高成绩。”
“某些人英语倒是可以,要是没词典经常翻一翻怎么提高成绩。”要是陌生人我也是这么一句话。
“可事实是你有词典么,我怎么就不能经常翻一翻?”朱晓梦一句现实话想把我驳的哑口无言。
“我看你还不太搞得清状况,我们现在是陌生人的关系,我的东西不是陌生人说拿就拿的。”我平静的强调我们此刻陌生的关系。
“那还给你。”朱晓梦生硬的把词典丢过来,词典很有个性的站立着随着书页“哗啦啦”的张开词典瘫了下去。
“生气啦,那生我的气然后再把自己气死。”我认真的看着朱晓梦的脸试图找出她情绪波动的轨迹。
男人心大海洋,女孩子的心小肚鸡肠。我慌了神,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却无意在身旁安了个定时炸弹。
“真生气啦?”我再次问道。
“早就用完词典了,也该还给你了么。”朱晓梦笑嘻嘻的说。
“那就好。”我内心波涛汹涌但说出来只有这三个字。
朱晓梦第二次打破规则是有意为之。
朱晓梦发着呆,很好我们陌生了。两分钟后她一巴掌拍到了我的胳膊上。
“您又怎么了?”我瞪着她。
“我想到我的一个朋友他这个时候都要说我长的丑提醒我不要太高傲,我则揍他几下提醒他为人不可太嘴贱。”
“废话,这人就是我,但我今儿个没嘴贱,陌生的小朋友,您得好好的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我懊恼。
“今儿个没嘴贱不代表以后不嘴贱,你有这个能力嘴贱,想不想嘴贱只在你一念之间,我这不是给你打预防针的么,帮助陌生的同学克服不良恶习是值得表扬的啊。”朱晓梦振振有词,而这种台词平时是我的。
我深知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我不睬她任由她歪理,一段时间她一个人单调乏味了自然消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没想到她这么坚持不懈。不到一个小时我身披数创,而这数创还绝不重复,她有时在我头上敲木鱼,有时称我不注意往我头上洒一把撕碎的纸屑我注意了她便猛的一搓我的头发和纸屑便乱成一团,有时没创意了干脆一脚踢过来而她还有很充分的理由,“谁叫你爱理不搭的”。
“大婶,求您了咱不是陌生人吗。”我哀嚎。说完我又吃了一家伙。
“谁跟你是陌生人了,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朱晓梦这个滥用武力者她还不满意了。
“好好,你是长的很丑的朱晓梦同学。”这句话宣告了我计划失败,我在现实面前一败涂地。没办法我的计划要是再不破产,我本人说不定要破头了。
“嗯嗯,这还差不多,你最后一句说什么来着的。”朱晓梦眉开眼笑,拳头微微拽着。
无论如何我都少不了一家伙了。
-十五
15
失败的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你若想看他失败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一一加菲猫。
顺其自然吧!这是我计划破产后不得已的新计划。
一年一度的秋游又开始了,可别对这个什么游的报太多幻想,学校有些领导也干脆叫它“放风”它仅仅是选择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跑到距学校正北方十公里的琉江呆上一个下午,它提醒我们在学校的学习生活和蹲监狱还是有不同的。我们的学长是这么过的,学弟学妹也还这么过,不过这对于想要呆在一起卿卿我我的男女的意义是非比寻常的。校园里大家还以班为单位表现的整整齐齐逢迎校领导组织纪律观念,一出校门便呼朋引伴热闹起来,由当初的一排排变成一堆堆,尽显当今学子本色。琉江我经常去,故地无风景。去了只能觉得无聊,我考虑回家吃顿好的,但转念一想210这群棍子们也会很无聊,我一个无聊的人和一群无聊的人在一起说不定会变的有聊些。
在210中有两个人脱离了群体,潇洒一出校门往网吧的路飞奔,那儿才是他的精神乐园。鸡很不无聊他脱离210缠徐菲去了,棍子们中少了鸡便聊到鸡,聊到鸡就想起他的那句“你要对我负责…”这就是联想的力量。性长,这个对班主任男女生政策阳奉阴违的班长一脸义愤填膺质问我为什么不去缠朱晓梦。我没有从本质上辩解我该不该缠不缠别个朱晓梦只说了一句人家早就去了。一路上林儿要我给他讲历史,我搜肠刮肚的想到一些野史艳史给他听,我的话说完,也就到琉江了。
人多就是好不会太无聊,他们拿出最能排解寂寞的东西一一一大包瓜子。杨棍把瓜子丢进嘴里,聆听瓜子破裂的声音;林儿时而望望天上的云时而数数地上的瓜子壳;高哥沉默的吃着瓜子,沉默的望着琉江的中心;刚刚的嘴里蠕动着,那是在嗑瓜子,可惜他没带笛子不然和着这一排清脆的磕瓜子声音倒是一组新的乐曲。我和性长有两样事可做一一嗑瓜子和看棍子们嗑瓜子。我希冀着我们有可以聊的起兴的话题,但光天化日的不同于寝室,我们之间的话题受到了限制,聊天更像是记者采访似的一问一答。性长叹口气去找他老同学玩儿去了。终于一群老同学拿着几副扑克牌拯救了杨棍和他周边的棍子们,我不喜欢这群人我走开。
一些东西在我的脑海中拼命的挣扎出来,绿色毛绒绒的衣服,印着kitty猫的眼镜,把头发扎成马尾辫的蝴蝶结。
一只羽毛球飞过来击中我的脑袋然后弹了出去,一个女孩满脸歉意的跑过来一个劲儿的冲我道歉。看她着急的那样我贫了一句说,去谢谢同你打球的姐妹吧,多亏她技术差没有接到刚才的球。女孩微微一笑和她的球友退后几步到了偏僻的地方。女孩带着她的球友们走后我的视野开阔多了,朱晓梦出现在我面前。
朱晓梦停在了刚才女孩打球的那个位置上,我原地未动,我们隔着一只羽毛球可以飞过的距离。朱晓梦正望着我,她不会是在找我吧,我也正好在找她。终于她朝我这个方向看了最后一眼后向一个女生堆里跑过去,我想叫住她猛然间醒悟我们是陌生人,我从未正式的宣布我们不是陌生人了。谁说我同桌不会扮演陌生关系,瞧瞧现在表现得如此出色我都该向她学习了。我终于成功一一避免了那种烦人的感觉。
我沿一个方向狂奔来庆祝我的成功,这个方向正是回去的路。
桥上,一人坐在桥的栏杆俯瞰着下面的人群,人群中笑的最大声的是我那陌生的同桌。马耀华就是这么一德行总表现出临介于跳楼来吸引他人注意的厌世者。我远离他,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关我屁事。不是别人瞧不起他,是别人根本没瞧他,大家都很忙的。有人忙结交异性,有人忙享受和死党在一起的快乐,有人忙着记住理想这个东西;有人打着朋友的旗号忙着向周围索取好处,有人忙着在人群中树立自己正人君子的模样,有人忙着找借口回避现实;还有人忙着寂寞。
路上有风,把我杂乱无章的情绪吹散的七零八落。回到寝室一个人都没有,很好很安静。我对着镜子疯狂的撕扯着报纸,想象之中我扯烂了那件绿色毛绒绒的外套,砸碎了印有猫咪的眼镜框。我捏着一只玻璃瓶大吼一声,朱晓梦,你干嘛装着不认识我,陌生人游戏不是早就玩完了么。玻璃瓶没碎我的手青白,看着镜中的面孔竟是那样的丑陋,那是我么,那眼神竟是那样熟悉,它是属于马耀华的,就在刚才坐在桥栏杆的马耀华就是这样的眼神。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我不是他。秋游的师生该回来了吧。
我冲出寝室和张大力撞个满怀,张大力严肃的盯着我。
“小伙子,和谁打架呢?”
“没谁,心情不太好。”我抢过一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喂”张大力叫住了我,很是烦人。
“你锁门钥匙忘拔了,还有上次被刀刺中的女生脱离了危险了,多亏了你们。医生说要是…”
我跃出宿舍大门,张大力和往常不同,话很多,我们不值得感谢,发现这场血案纯属目的不纯。一个女孩脱离了危险而另一个女孩则有可能要陷入危险了。
我快步奔向校门口,途中摸遍全身电话也不在,真是急死人了。从断断续续回来的人群中一群女生让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她们是朱晓梦的姐妹,朱晓梦无精打采的夹杂在她们中间。朱晓梦见到我腿不软了手脚也利索起来,她三两步冲到我面前拧住了我的耳朵大喝一声。
“你死哪去了,你电话也打不通,本来想找你合影的。”
人都会有犯贱的时候,我正处于这种状态。朱晓梦手上的劲越大我心里越舒畅,那一刻刻薄的我不竟为她辩解,她不是近视么怎会一下子就看到我,即使她戴了眼睛说不定当时正对着太阳镜片反光……朱晓梦的死党们在旁边看着我们“呵呵”的笑着。
“我电话放家里了,咱这样合适吗?”我扫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回教室。”朱晓梦撇下自己死党扯着我的衣服班师回朝。其架势很像是在某垃圾堆里捡到了流浪在外的小猫猫。我心中有一股情绪正冉冉升起。
回教室朱晓梦回座位把我摁到自己的座位上就望着窗外,我只能看到她后脑勺上的蝴蝶结。
“生气了,你没资格生气的。”我淡淡的说。
“是啊,你是大爷,不邀您您就不出现了,怪我。”朱晓梦不偏过头来,用后脑勺和我说话。
“你在琉江滩看到我了。”我依旧淡定,这次朱晓梦肯定会偏过头来。
“什么?”朱晓梦双目圆瞪,如同听说了光不沿直线传播。
“你看到我的时候,我从地下抓一把沙子就能洒到你。”我认真的看着她,两只眼睛都在颤抖。
“好吧,我得罪你了,你打我骂我怎么都行。”朱晓梦从开始到现在变判若两人。
呵呵,这丫头没反问我一句“你既然看到我了怎么不过来打招呼呢?”我看着她的嘴,这张嘴不知跟谁学得随便丢一句话来都让人呛半天,这张嘴也会在假装生气的时候靠近我手指张开露出雪白的牙。
“我想……”我真的想了很多,这种扭扭捏捏的姿态很容易被理解为小姑娘第一次月经。
“你想干嘛的,快点。”朱晓梦也焦急的想表达她的歉意。
“我想你最好是防着马耀华。”这是我最后所想,也是从寝室们冲出来头一件想的事情。
“我防他干嘛,早就和他断绝关系了,不过本来就没任何关系。”朱晓梦冷笑着这种表情显得我很幼稚。
我私下里四处打听马耀华的消息,没有任何结果但人们通常都是反问一句“你找他干嘛?”这些疑问是有道理的,我和马耀华不熟,这些个人们也只是常和马耀华玩在一起,他们不是朋友。是啊,我找他干嘛。晦气。
我目的没达到人却口干舌燥,我不顾上课铃声往超市奔去。
拐角处一人叫住我,问道你过的好不好。
我回头正是马耀华。
-十六
16
马耀华这种看似关怀的话藏着敌意。我特意回想到朱晓梦今日看到我却漠然转头的那一瞬间,我悲从心来。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脸部肌肉在抽搐,充分的表现出了痛苦。
马耀华得到了他要的答案,走了。我恢复正常,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不过问问而已,而在这种情况下的这种问题我早在老头子给我的那个房间里的书中有看到,我仅仅只要按着书上的套着来就行了,我用书上的方法避免麻烦与矛盾,书上的方法把我照顾的很好。
同桌秋游回来就一直萎靡不振,揪我耳朵时精神为之一怔那是另外。我碰碰她的胳膊逗她。
“喂,要不揍我几家伙提提神。”
“不啦,该你揍我。”朱晓梦也会难为情。
“可别,揍你哪儿呢,脸,要是我同桌在丑陋上锦上添花我会感到恶心的。”
“欠揍啊,敢说我丑,你这笨蛋。”朱晓梦挽起袖子威风凛凛的亮出拳头。
“怎么说我笨蛋呢,最多嘴有点贱,汉语都不会用,英语学傻了吧。”我不放过任何的口误,而朱晓梦对这种情况通常处理的方法是:坚持自己的口误,严厉的用拳脚打击帮她纠正错误的好同学。
可朱晓梦这次没这么做,说了一句让我值得思考的话。
“你不是说姓马的那个小子会来找我麻烦的么,怎么没有来,现在都上晚自习了,你这个自诩赛过猪狗亮的笨蛋。”朱晓梦得意洋洋。
是啊,那家伙到底想干嘛,会有比我想象中更糟的么。他会埋伏在朱晓梦的必经路上跳出来气急败坏的对他目标再说一次“我爱你”,或许他会拿着凶器逼朱晓梦就范,又或许他会绑架朱晓梦到异地去要朱晓梦依赖他、喜欢上他,他还可能会因爱生恨灭了朱晓梦,尽管这种可能性非常小。更有可能是朱晓梦回家途中他跳出来恶狠狠的表白,朱晓梦拒绝,他气急败坏的掏出凶器,朱晓梦不从,他便一不做二不休绑架了朱晓梦想上演一出“禁室培欲”,途中想要非礼朱晓梦,朱晓梦宁死不屈用生命和鲜血捍卫了自己的尊严和贞操。
难道我想她的情况变得那么坏么,该死,我的脑袋变成了木鱼。
“笨蛋在想什么啊?梦游吧?”朱晓梦一支笔在我头上敲着。
“我在想孔明先生晚上会不会拦着问你为何把他的姓氏‘诸葛’改成了‘猪狗’”
“哼。”
“野猪仙子,要不要我这个笨蛋今晚送你回家。”
“随你便。”
学校管理学生进出虽然严格但我们还是有办法出去,最下等的办法是从男厕翻出去,我出去的方法没有什么巧的一一堂而皇之的走出去。我到这里读了几年书,走读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我骑着朱晓梦的单车载着她。周围梦幻般的交替着,那是五颜六色的彩灯在跑圈圈。月光把公路染成了一条白色的带子,我们在这条带子上并没有移动,动的是那些通电了的广告招牌和天上的繁星。偶尔有三五个人的影子踩着一片更亮的光域向我们走过来,那是公路旁的某户居民开着大门,近了,闻得到饭菜的香味、听得到狗和猫争夺食,猫“呜哇”的叫声。
“还不下来,几年没骑自行车了啊,这么舍不得。”朱晓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面前讨要她的自行车。
“哦,到你家了。”我下自行车。
“是啊,快点跑回去吧,可别打我自行车的主意啊。”
我呆了一下没说话。
“真是该死的,都说姓马的不会把我怎么样,谁要你发热把子勤快送,好啦自行车你骑回去我明天走去学校。”朱晓梦跺着脚。
“你不是早就和姓马的说清楚了么?”我问。
“是啊,是你个笨蛋说今晚他要把我怎么样呢。”
我清醒了。
“回家了你怎么还不进去?”我声音稍稍提高。
“你赖我的车不走呢。”
“谁稀罕你的破自行车了,才几个轮子算球的车。”
我加足马力开跑,晚了校门要关的。身后传来朱晓梦一边开着锁一边喊她妈妈的声音。
翻男厕的墙还是要点技术含量,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安全到达校内。我明明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一一马耀华想要对朱晓梦不利,可我为什么在送朱晓梦回家的途中忘记。还有是我判断出错?还是马耀华遇到了一蓬头垢面的人,这人对他说,小伙子看你骨骼精奇…他因此改变了?
事实上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马耀华确实在那晚埋伏过他没有找到骑自行车的朱晓梦,这些是我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事。不过他在第二晚行动了。
第二天的晚自习,朱晓梦接到一个电话听声音是马耀华打来的,朱晓梦很是愤怒挂了电话后就硬拉着我去超市买水喝。这就结束了吗,如果这就算完了那么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朱晓梦与其说是买水还不如说是下来到处走走散心,她故意绕着远路。回来晚自习的铃声早就响了,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和走廊垂直的近水楼台处马耀华正呆在那里。
朱晓梦不理会他,回教室坐好。“咔”的一声。马耀华手上多了一把刀,刀砍到了外面的窗户边沿上把看玄幻书的那个哥们吓了一大跳。
朱晓梦出去,我正考虑要不要跟出去。外面已传来朱晓梦怒喝的声。“有种你就剁了我。”窗户边上的都探出个脑袋去瞧热闹。鸡站起来,看一会儿外面看一会儿我,五分钟后朱晓梦坐到了我身旁。我反应实在是很慢,而这漫长的三百秒钟我没动,稳如泰山。
出去很有可能被当成小三砍死,那时就会落下一个笑柄:为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女生奉献了愚蠢的生命。还是不出去好,姓马在众围观人的面前怎么会下手,雷声大雨点小而已,况且他还喜欢着朱晓梦。
我,一个狡猾的书呆子狡辩的越多越能证明自己,我,一个懦夫。
忽然又想起刚才的那件事…那人拿着刀,吼着那个女孩儿,所有的人静默,我在一旁祷告…我为什么要祈祷啊?……我为什么不冲出去?…我惦记他手上的那把刀呢。
很高兴的是我实行了人们提倡的“见义智为”,所谓的“见义智为”就是tmd的“见义无为”。还是一把刀砍向你怎么办,用胳膊挡啊,有你考虑的时间么,简单的条件反射而已。朱晓梦是朱晓梦,我是我,别人真砍,也砍的是她不是我,我一点都不疼。她不是我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人们的内心深处也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痛痒的人挡刀子吧。
朱晓梦,我要喜欢你。我心里有个声音大吼道。
晚自习下了回到寝室有个黑色幽默,318的那对和好的姐妹点名道姓的要感谢我和杨棍。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胳膊挽着胳膊出现在我们面前,看着她们的亲密无间我也忘了自身恶劣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