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姐姐和袁家的人刚会和就被他带走了,当时我在暗处,看到他和袁启正黑脸还争执了几句,差点就动手了,不过忆冬被他带回去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柯楚何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没有去医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说实话,这男人确实挺沉得住气的。”
我脑中警钟大作,尔后眯起眼,冷冷哼了一声,“浩南,他在等我这边的动静呢,好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陆浩南沉吟半晌才认真道:“那你想怎么做?”
我连声哼笑,“从来没有哪一次他让我轻松度过,他什么时候让我好过过?好,我就动给他看。”
“喂喂,你冷静点,再等几天看看,我还真是怕了你,这回事情闹得这么大,整个黑道都知道兴义帮的老大,被小姨子偷换出老婆,正暴跳如雷,一些想邀功的弟兄可是到处在找你姐姐,你可别忘了,庞坤在外面有多少对头人,你当初就非得要定这一步吗。”
“不闹成这样,又怎么可能让赵云阳出面呢。”
“你这一把,要同时算计二个男人,稍微出点差错,我看你的小命都危在旦夕,何况你根本把握不了赵家少爷。”
“先这样,我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能再等了,我怕忆冬熬不住。”是的,忆冬根本不是柯楚何的对手,她太柔弱,太心软,柯楚何若有一点点不相信我,几番试探,以忆冬单纯的性格,未必不会对他全盘托出,这样我的计划便功亏一溃。
我套了假发,换了衣服,化了浓妆,正准备要出门,佣人慌张赶上来拦住我,“不可以的,坤哥说外面现在很乱,万一你被人认出来就太危险了,你还是在家耐心等消息吧。”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
正当我们争执间,几声喇叭声,然后铁门慢慢拉开,我忙冲了出去,下车的正是丧标。
“千冬,别急,你这时一定不能出去,外头的形势太紧张了,我们好几个场子都被人捣乱,局子里抓进去不少人,坤哥正在处理,还来不及办你这件事,不过我回来正是想告诉你,坤哥交待了,晚上让我派几个人去拦一下柯楚何,逼他交出人来。”
“是不是因为我……”
丧标紧攒着眉头,眼神突然阴狠血腥,“兴义帮虽然坤哥掌事五年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很不服他,上次黑虎的事就差点连累你,嫂子这一走,不过是让他们找到借口,趁机掀风作浪,这回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斩草除根!”
我身子几乎要摊软在地,喘不过气来,气若游丝的问道:“到底这回是坤哥帮我还是他趁机利用我?”
我不傻,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三天来,庞坤未回三围湾,连电话也没有给我一个,今天也只派丧标过来,就算他想帮我,但他始终是兴义帮的大哥,社团的事,他不可能不管,黑虎那帮人一直不服他,现在沉寂在大半年,肯定也有些气候,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让他们倾巢而出,相比之下,我的事反显得不这么重要了。
丧标躲避着我的目光,他不善说谎,尤其面对我。
“千冬……”
我指袖背过身去,“你别再说了,我不能一直等他,现在外面风声这么紧,忆冬要是知道坤哥有危险,肯定熬不住,到时,我这个亲妹妹一定会被她抛到九宵云外,丧标,我不能这么被动,我筹谋这么久,我输不起!”
“千冬!别说傻话,这个时候你不信坤哥,不信嫂子,你还能信谁?!”丧标一把从身后拉住我,大手紧紧掐着我的手臂,让我撕心的痛。
我回身用力挥开身,连退几步,抿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丧标,你忘了,我信的只来就只有自己!纵然是今天,也一样,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拦我的复仇!在姐姐心中,坤哥重要过我,而在坤哥心里,社团更是比我重要百倍。”
“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们也预料不到,没有想到,他们这半年来招兵买马,势力竟然已经这么大,还勾搭上斧头帮,来势汹汹,坤哥正焦头烂额,千冬,你现在乖乖呆在这里,等我们处理好了再说,这个时候你再这样,不是给坤哥添乱吗!”丧标也急了,大力一拳打在车前盖上。
我突然想到什么,就这么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厉声吼道:“我有没有说过,不让你们伤害柯楚何?!现在姐姐在他手里,他现在一定成了众矢之的,你们不去找他,黑虎那帮人也会去,跟你说如果他有什么事,我让你们抵命!!”
丧标被我吼得说不出话来,见我这般疯样,只嚅嚅道:“我们已经派人暗中保护……”
我想也未想甩手抽了他一巴掌,力道之大,让我的手都快要折断,在他的惊愣下,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身上拨出手抢,在他还不敢置信我会这样做时,我已经当着他的面上了膛,指在他额心,“让开,我现在就去换我姐姐出来,你们跟着来接应。”
“太危险了,千冬,你冷静,我担保柯楚何和嫂子一定没事,你这样冲动于事无补,好好,我现在马上给坤哥打电话请示……”
我一脚踢掉他正按号的手机,“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他,他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向我保证什么,你要么就跟来,要么就让我去送死!”
我收了抢,快速上他的车,冲出门外,疾驰了一阵,隐约看到后面跟了四五辆黑色的吉普,于是心定了定,我不能不着急,现在这个时候,让忆冬跟在柯楚何身边实在太危险,说不定他们二个……我简直不敢再想,一边开,心里面早将庞坤碎尸万断,路过hardcore时,门前一段狼藉,警声大鸣,正有不少的警察在附近来回转,不时逮着人录口供,事态果然已经不在庞坤掌握当中,我先开车去了绿城,打开房间,吓了一跳,所有物品几近清空,忆冬自然不在这里!
我咚咚又跑下楼,继续上车,正碰上丧标的人刚入小区,我与他们擦身而过,身后是他们踩急刹车的声音,我一扫,他们继续跟在身后。
我连续找了好几个我与柯楚何以前去过的地方,甚至连以前的别墅也找了,还是一无所获,还不到炎夏,我身上已经湿成一团,汗如雨下,丧标几次想拦截我,看到我这般不要命横冲直撞也只能无奈让开,我心急如焚,我必须尽快找到忆冬,这回是我害了她,她若有事,我再也找不到理由,说是别人的责任,甚至连庞坤我都没有立场指责,我恨自己,竟然就这么傻傻的等了三天,让事态完全出于我的掌控。
我虽不怕死,可是从来都十分厌恶这种打打杀杀,血流成河,这也是我一直不肯妥协庞坤的原因。
纵然是柯楚何,对,他是有罪,但罪不至死,他是个好医生,他还可以救很多人,我泪如雨下,不,不,我怎么想到这些,我最想报复的人是季瑞国和林惠怡。
楚何,你等我,只要我把忆冬送回去,你就安全了,你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我还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我离婚,会不会为我抛弃袁美媛,我还要看你为我痛苦,为我身败名裂,你绝对不可以死!
转眼已经华灯初上,我打开手机,拨给庄阿姨,“马上告诉我,楚何在哪里,为什么不在医院,没开电话?”
她微有诧异,随后即冷冷道:“惹出这么多乱子,你还敢找他?为了你,他和袁家闹翻,连柯太太也因此病发差点没命,你不想袁家撕了你,还是赶紧好好躲起来吧。”
“别说废话,你今天若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恐怕你以后会后悔莫及,痛哭流涕!”
“季千冬,你少来威胁我,告诉你,你若还有自知知明,玩到这里也就算了,真闹出了人命,你以为楚何还会和你在一起?”
我气得口不择言,“好,你这个疯婆子,你以为我自己找不到他家?若不想我上门打扰袁美媛,让她两腿一伸,你识相快点说!”
她气得哇哇叫,“天哪,老天,这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厚脸皮不知羞耻的女人!”
“我们正在别墅收拾东西,马上就要走了,有什么话,就今天当面说清楚!”
我松了口气,马上启动汽车,交待道:“在我没来之前,锁好门窗,千万不要出来,听到没有!”
丧标这次却没由得我任性,终于不管三七二十一,打横车挡在我面前,我紧急刹车,头撞到挡风玻璃,世界一阵摇晃,头晕目眩,心胆似乎俱裂要破膛而出,晕晕沉沉看到丧标不由分说打开我的车门,用力甩了我一巴掌,“别闹了!你今天在锦阳市彪车已经出足风头,是个人都知道你逃出来了,你还要不要命,是不是还要我们这些人跟你一起陪葬!坤哥会是那种置你于不顾的人吗!现在他和他们那边的人谈判,你若有事,被人抓走,后果可想而知。”
“就算我不出来,他们也会派人去找忆冬,你以为我不知道,忆冬和柯楚何不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楚何交不出人,他也会有危险的!”
他终于软下声音:“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不会有事的。”
我摇头,“没有用的,就算你们先去,他也不会把忆冬交给你,他不会相信你们的。”
“让我去,快点把忆冬救出来,这才是万全之策,我不能让忆冬有事。”我恳求。
他看着我,长长叹了口气,摆手摇摇头,不说任何话,只默默把车让开,我擦擦眼泪忙驶向别墅。
别墅本不在市中心,靠近市郊,今天这条路格外的黑暗,格外的静,让我格外不安心,丧标等人也开车小心翼翼护在我左右,他们经验丰富,自然知道今晚一定是非同小可。
别墅果然还是灯火通明,窗明几净,看来确实是在搬家,我想到去了绿城,那里已经几乎清空,现在又轮到这里,到底袁美媛和他发生什么事了,我心中许多许多的疑惑不得而解。
“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奔下车就交待。
就这么披头散发,额头红肿冲进别墅,客厅里背着我着看向墙面大钟似乎正冥神想什么事情的正是柯楚何,而沙发却赫然坐着林惠怡和季元芷,林惠怡指手画脚,口沫横飞,三人皆脸色凝重,见到我,母女俩皆向在瞟来轻视不屑的目光,起身连坐也未迎,重重哼了一声。
“楚何。”我攀着门轻轻唤了一声。
他猛地回头,随即大踏步走过来,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搂得我快要透不过气,受伤的额头紧紧按在他胸前,让我更是晕眩,不过一种心安的感觉也接锺而来。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傻,还有,你是怎么逃出来了。”他急促的说。
“楚何,你有没有脑子,你真是让妈太失望了,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有目的的接近你,又派自己姐姐勾引云阳,现在又搞出这种事,你是被感情迷昏头了,这都是她一步一步策划好的,她和她那个姐姐都不是什么好女人,尽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竟然还真把那个女人交给云阳保护,让你妹妹情何以堪?媛媛现在才刚刚稳定下来,你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林惠怡在一旁恨铁不成钢,我一听才知道,为何季元芷也会一起来,原来是为了赵云阳。
真是可悲的一对母女。
我真笨,竟然没有想到去香格里拉!我后悔莫及。
“林惠怡,要是在往常,听你这番话,我定要狠狠甩你几巴掌,你?”我挣脱出来,冷笑着走近她,眼里尽是怨恨与暴戾,“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番话?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我又策划了什么?这些与你的过去相比,不过九牛一毛,你以为你过去的丑事过了几十年,就没人知道?我对你可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季元芷在一旁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一时堵得说不出话,林惠怡则脸色一白,身体摇晃退了几步,手指着我不停的颤抖,“你……你……”眼睛惊恐扫向柯楚何。
“千冬!”他在身后警告。
我哼笑了一声,转回身来,冷冷朝他道
36、第 36 章
:“你不必急着为你母亲讨公道,柯楚何,从我决定救我姐姐那刻起,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你滚回去做你的好儿子,好丈夫,好哥哥,不需再理会我,你要生孩子,麻烦你,找别的女人去,这世上不缺孤女,要不我提供几个给你?保证银货两清,一点也不会麻烦,我今天来这里,是要劝你们这几天要小心一点,兴义帮大乱,恐怕会伤及你们这些“无辜”,既然我知道忆冬在哪里,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去救她。”
我握手成拳,却仍然控制不住颤抖,我恨不得将林惠怡那张趾高气昂的老脸撕烂,恨不得将她扔出去喂子弹,可我必须忍,必须。
他一听,紧皱着眉心,一张脸霎时千变万化,随后哭笑不得拉住我道:“够了,别闹了,那些话你也信?好了,回来了就好,你姐姐在云阳那里很安全。”
“不安全,我今天必须接她回去,否则你会有危险,现在道上的人都知道她在你手里,他们才不管她到底在哪里。你若交不出人,不止庞坤不会放过你,其它人也会上门找你麻烦。”
“天哪,楚何,看你惹出什么事,那些人杀人不眨眼,是你能惹的吗,元芷,你赶紧,快,马上给云阳打电话,让他把那个女人赶走,哎哟,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哦。”林惠怡抚额倒在沙发上。
“不劳季小姐你费心,我这就去接我姐姐。”我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转身走出别墅,还未走到大门,别听到有抢声,我迷茫的看看四周。
“千冬,小心!”前后都有声音传来,转眼我即被人搂着摔倒,滚到一旁的阴暗处,屋内别墅女人们一阵尖叫。
抱着我的正是柯楚何,他朝里喊,“元芷,快报警!”
我拼命要挣扎出来,他却将我搂得动弹不得,“该死的,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回来!你不要命了吗?!”
“我还要命做什么,这三天里我若被人杀了,现在你还不是一样过得潇洒自在,你还会关心吗?你眼里只有你的媛媛,媛媛,你滚啊,放开我,我不要你救我!”我拳打脚踢,这一番吵闹,那抢声密集的扫向我们这边,随后丧标等人在外面反击,柯楚何解释不得,只顾抱着我不断躲避。
“住口!”他无奈只好捂住我的唇。
隐约间,似乎已经听到警笛声,慢慢朝这边过来,他微微松了口气,我趁着机会一把推开他,冲向门口,我必须要去和丧标会合,谁想外面的激战更是猛烈,车身已经有许多弹孔,丧标等人一边回击一边退后,一个小弟将我拉开车门,示意我先撤。
我点头,跳上车,回头再望了柯楚何一眼,他的白衬衫上,胸前全是血迹,他目光无神的回望我,毫不犹豫的启动飞驰离开。
开了一阵,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后背火辣辣的痛,我骂了一声,啮牙咧嘴将速度慢下来,左手已经不能动弹,流弹擦过地面,从腋弯处钻入我皮肤,现在正卡在肩胛处,刚才紧张没有留意,这会已经痛入骨髓,背后一片湿润,我终于想到,柯楚何身上的血迹从何而来了。
前面的路口有车挡着,站了不少人,朝我招手喊停,我已经意识渐入模糊,视线也早不清晰,不管此时是友是敌,我只能停下,一踩刹车,我的车便弯弯扭扭冲入马路边的沟渠,马上有人拉开车门,我已经撑不住身子,歪头便倒了出去,迷糊中,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嘿嘿得逞的笑,许多陌生的脸孔,狰狞地看着我。
随后即失去意识,再也没有力量支撑下去了。
37、第 37 章
我醒了,不过是被痛醒的,冰凉的手术器械带来的凉意与腥浑的血腥味交杂在一起,让我痛不欲生。
昏暗的小房间,只够我转身小床,一盏小灯光线狭窄,只打在我后背,房间其余各处都瞧不真切。
“季小姐,不好意思啊,没有麻药了。”讥笑的声音在头顶上方传来。
我愤恨的别过头,讥讽道:“好个庸医!”
“你的命还在我手里,不想更痛的话,闭上你的利嘴,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痛楚果然更重,我咬紧牙,冷汗淋漓,但仍然毫不示弱反击回去,“要我命?恐怕你还没有这个资格!也不过就是在这时逞逞威风,你这张脸,我深深的记着!”
“你敢威胁我?”他手上动作仍然麻利,但远不如一个正规医生细致,想必对这种外伤手术做得娴熟,虽然让我痛得死去活来,但看样子不会持续很久。
“你也不过为人做事,醒目点,大家都心知肚明。该死的,你快一点,我要马上见你大哥!”我咬紧枕巾,双拳捏得似乎要粉碎,子弹似乎射得很深,或者,他有意让我痛苦,我几乎觉得那锋利的刀片在与我的骨头拉锯,不过几分钟,我的汗水已经湿了身下的一片。
我很想再度晕过去,可是这种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终于,在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声里,我听到有东西从我体几被迫夹出,我同时也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几近摊软,再然后,在一声清脆的乒乓声中,子弹落入手术盘中,我终于可以如愿再度晕眩过去。
我再醒来时,发着高烧,绑带粗粗的从腋下绕了几圈,左手完全不能动弹,还是在昏暗的小房间,屋里隐隐还有血气的味道,但退烧药已经掩盖了一些去,这房间没有窗户,让人透不过气,只有一个抽风机在我的视线前方老弱病残的转着,外头的光线,因此而打散进来,我闷得透不过气。
挣扎着打翻东西,那个推车上的瓶瓶罐罐跌落了一地,好一会才有人推门进来,还是那个黑医生,打扮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只是那双吊眼让人看得心里憋气,我朝他吼道:“快把我从这鬼地方弄出去,我要是死了,你们全得陪葬!”
他怒气欲发不发,重重的哼了一声,又关了门走了,我说出这番话全身的力气全使完了,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烫,像被火烧一样。
然后再昏睡过去,醒时发现,烧已经退了,人也有些力气,不多时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将我连人再床的推了出去,外头客厅摆着简陋的空具,皮具沙发很老旧,阳光从细格子窗射进来,清晰看见阳光中的灰尘滚滚,堂中摆着一个关公相,还正烧着香,马塞克的小片瓷砖地板,斑斑驳驳的磨损印迹,我正看着,几个年轻十分青嫩的小伙子提着盒饭进来,门关得咚咚响,操着满口的脏话,摇摇晃晃的进来,不时打着哈欠,原来是早晨,我已经昏睡了这么久。
他们看了我一眼,领头的那个扬头朝我道:“滋味怎么样啊,小□!”
我动弹不得,看着他们窝在茶几上狼吞虎咽。
中年妇女从厨房给我熬出一碗白粥来,摇起食板,粗鲁的放在上面,现帮我调好床背,冷冷道:“吃吧。”
我右手还是好的,何况我确实饿了,不多时便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休息了一会,我有了些力气,朝正饭后吸烟的几个人道:“你们大哥什么时候来见我,他抓我来干什么?庞坤恨不得我死,你们抓我根本捞不到什么好处!”
其中一个嘿嘿笑,“既然这样,那让我们替他动手解决你,他还得感谢我呢。”
我知道与这些看守我的小啰啰是问不出什么话的,干脆闭目养神,他们也不理我,完全不把病秧秧的我看在眼里,自顾说着自己的风流事与英雄事迹。
我料想他们现在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庞坤还在与他们谈判,看他们把我藏在这么一处看似民房的地方就知道,他们的势力与庞坤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不过不是临死挣扎一下。
我正这样想着,门铃响了,这几个人很警觉,马上有人爬到窗户那里左右扫视,有人去开门。
进来一个看似头目的男人,几个小啰啰马上叫:“来了,冯哥。”
他点点头,点了支烟,吁出烟雾一边走近看我,手上的银戒指十分抢眼,大大的圈在中指上,我冷冷的打量他,他看了我一会,突然给了我一巴掌,力道大得连食板都被撞翻,空碗掉到地上碎了。
“这一巴掌是为黑虎打的。”
我舔舔嘴角边的腥甜味,冷笑道:“原来是那个人,他后来死了没有?你们果然就是一丘之貉,专拿女人泄恨,算什么男人!”
他大大的吸了口烟,喷到我脸上,掐起我的下巴,阴狠不甘又夹着要将我一杀泄气的神色,“臭□,这回你没有这么好运了,这回可没有人来救你,你做好送死的准备吧!”
我猛地扬开下巴,挣脱他的掌控,拨高声道:“你是说庞坤不愿意赎我?!”
他仰头哈哈大笑,“猜对了。”转眼又骂道,“妈的,你让我们白忙一场,我要你死无全尸,不,不,死让你太痛快了。”
我冥神苦想间,突然被他狠狠的抓紧胸前的浑圆,在手里使劲的搓揉着,“骚□,我看你这副身体还值不少钱,既然没人保护你了,不如投靠我,帮我们的场子接接客,不是一举二得吗。”
“你休想!”
他想再对我不轨,电话突然响了,他狠狠看了我一眼,接起电话:“喂!”
声音却突然的降了下来,“哦,坤哥,是是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以后不会再出这种事了,你放心,好的好的。”他连连点头,突然又拨高的声,“什么?!”
随即眼神扫向我,若有所思,“好的,不过……坤哥,我们辛苦了一场就这么杀了她,太划不来了吧,何况我跟她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
旁边的小弟连忙伸出手指比划。
“行!你把钱送到花语的妈妈桑,她会交给我的。就这么定了啊!”他放下电话。
“冯哥,斧头帮真他妈的不讲信用,半作谈判却临阵倒戈,还好坤哥对我们不计较,否则我们早就被道上围杀了!”一旁的小弟似乎松了一口气,抱怨道。
我这时早已经想明白了境况,不由得弯起嘴笑起来,庞坤,还算你不傻,知道我的计划是什么,否则,我这一伤一被劫,真是太划不来了。
“你们将我杀了,又能得到什么呢?就算将我卖了接客,你们也捞不了多少,我男人有的是钱,只要你帮我拨一通电话,你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假意的出声。
他悠闲的坐到沙发上,与我对面,朝我笑道:“不怕老实和你说,就算我们将你放了,你也活不了,你这次搞得兴义帮鸡飞狗跳,他们比我还恨你,现在已经在道上发了追杀令,你到哪里都躲不过去,恐怕出门不到三步,就有人杀了你去领赏了。”
“他给你多少钱,我双倍。”我挣扎着爬起来,表示恐慌。
一个小弟率先拒绝,“你休想用钱解决,我们好不容易逃过这一劫,难道为了你和兴义帮做对!省省吧!”
冯哥默认,电话又响,他皱皱眉头接起来,“五哥,你怎么知道我这电话?”显然他有些莫名。
听了一阵,他又侧过头看我,“多少?”
“外头的形势你也清楚,恐怕不行啊。”他为难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考虑考虑吧!”最终他挂了电话。
“你外面的男人倒是对你不赖。”他翘起脚说。
我得逞笑道:“我就说了,你们杀我无异于杀鸡取卵。”庞坤就是早算准了,就算他不救我,柯楚何也会想尽办法来赎我,所以才会打电话交待他将我杀掉,否则就是跟他做对,如果我被柯楚何救出去,这场戏恐怕没法演了。
这个时候,还好他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接着我又被关了几天,不过待遇已经好了很多,反正杀或是不杀,他们都有进帐,我在小房间里都闻到外头飘进来的他们吃香喝辣的味道,快活至极。
呆了几天,我又开始烦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一动仍然会有血迹渗出来,左手仍然不能动,黑医只粗粗给我换药,每次都让我痛苦不堪,本来好一点的伤口,又被他扯烂。
痛苦真是遥遥无期。
再一次被拖出去时,冯哥给电话给我,“最后说一次话吧,要杀你也不是我的意思。”
看来他是拒绝了赎金了。
我用右手接过,沉重的呼吸让我一听便知道是他,还未说话,已经十分熟悉。
我也没有开口,直到他沙哑不堪的声音沉沉的传来,“千冬。”
这一刻,我想我是真的哭了,为我这几天受的罪而哭。
“对不起,我尽力了。”他声音透着绝望,好像一个苍老的战士,跋涉千里,却仍然看不到希望。
我哽咽,“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信你,不该冲动行事,结果没有救到姐姐,还害了自己……”
“你失踪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相信我,千冬,为你,我能做的都做了。媛媛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楚何,都别说了,就是因为你爱我,真的爱我,所以你才更加不能原谅自己,她为你送命,也许,这个结局,对我们来说最好,有她在,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可以不爱他,不要她,可是你不能让她死……我早知道。”我泣不成声,“我早就知道会这样,既然你下不了决定,就让我的死为我们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遇上你,爱上你。”
“千冬……该死的,我应该对你更好一点,我早该接纳你,千冬……”他不断呢喃着我的名字,痛彻心扉的念叨,“我舍不得你,不想你离开,我可以给你幸福,只要你在我身边,这几天我才发现,你对我多么重要,我们都一样,你是我灵魂里一直追求的那一半,只有你,才能让我完整……”
我幽幽的看着那个关公相,声音十分冷静,“说吧,楚何,再不说便没有机会了,我想听,我想一直记得你这些话。”
“再没有人能使我快活了,我的人生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目标与意义,千冬,是你让我这么鲜活的存在着,我……我爱你,深深的爱着你,我想一辈子,将你紧紧的搂在怀里,狠狠的占有你,只有你,才可以……”
“我很开心听到这些,真的,够了,足够了……”
他却突然似乎发起狂来,“不,我不能让你死,不能让你离开我!”说毕他切断了电话。
我无力的放下手,眼泪已经纵横满面,我成功了,我应该笑,对,我应该笑才是。
他们用十分惊讶的眼光看我,我知道,我一定笑得比死还难看。
楚何,你所有的错,就不该是林惠怡的儿子,而我,所有的不能与不愿,是早已经背上的妈妈的苦与痛,我一路的艰辛,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注定了,隔着千山万水,谁让你身体里,流着的是林惠怡的血,就好像,我身体里也有季瑞国的血一样,我是罪恶的,生来就是,我又怎么可能得到幸福呢。
你,也是不可以得到幸福的,你要痛苦,陪我一起。
我们一开始就是欺骗,从开始到现在,是的,到现在,仍然是欺骗,再无其它。
别怪我,别恨我,这已经是我们的最后,你若明白我,了解我,爱我,就应该知道,我势必会这样做。
是人,都会有自己的底限,有些为自尊,有些人为自傲,有些人则为生命,为家人,为朋友,为爱情……
可是,我一无所有,不为别人,亦不为自己……
你,应该不会恨一个连自己都没有的人吧。
是,我唯一的忏悔,对你的忏悔,是对你这个人而说的,而不是你的身份。
38、第 38 章
如此安静了几天,我想,是冯哥大概想从我身上捞更多的油水,才没有及时的将我杀掉。
我在暗室,翻来覆去的想,他会来吗,他会来救我吗?
好几天中年妇女来送饭给我,我差点忍不住向她要求打个电话,可最终我还是忍下来了。
还没有到最后一步。
而柯楚何呢,他又在做什么,他拼尽全力想要救我出来,可猜想到,我们的感情已经是过去?
这样想来想去使我的睡眠十分不好,而伤口未好,我只能进食流质食品,我几乎已经看到粥便想吐,不需要看镜子,我都知道,自己一定骨瘦如柴,不成丨人样。
我花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