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貌对灵儿的依赖越来越深,只是灵儿却不再问吕貌关于以前的问题,似乎知道吕貌记不得却偏偏每次看到都会流泪,连那块随身携带的玉佩也摘下了。
灵儿虽然长着一张十五六岁少女的脸,个子却比吕貌还要高出一截来,只是吕貌不甚在意,只有一次灵儿离得近了,吕貌抬头看着她的脸一阵心慌,晚饭也吃不下。
从那之后,灵儿似乎更加注意了,和吕貌贴得近时,从来都不站着,一般会坐下来或者弯着腰收拾东西。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吕貌似乎习惯了和灵儿一起生活的日子,以前的事根本就记不得,只记得元宝的一张脸偶尔在自己面前晃过,恍惚间却又有些想念元宝了。
灵儿看吕貌最近情绪不太高,轻声问:“王爷是想家了?”
灵儿似乎每次都能猜中自己的心事,吕貌也毫不扭捏的承认了:“元宝。”
蹲□来,灵儿语气有些委屈:“王爷有我还不够吗?”
这样委屈的表情让吕貌有些晃神,想要记起什么却又什么都记不得,只得安慰的摸摸灵儿的脸,笨拙的回答:“够。”
灵儿满足的笑出声来:“王爷如果想家了,我可以带你回王府看看。”
吕貌眼神有些发光:“看?”
灵儿摸摸吕貌的脸,然后抱住吕貌的腰:“可是王爷回去不能让别人看到哦,不然也许就不愿意回来了。”
吕貌已经习惯了灵儿依赖性的拥抱,似乎也很高兴能被依赖。
吕貌摇摇头,有些着急的辩解:“不……会,不愿……意!”
灵儿抬起头望着吕貌,轻笑:“王爷的意思是愿意回来?”
吕貌轻轻点头,表情突然有些害羞:“喜欢……灵儿……”
灵儿表情一瞬间有些僵硬:“王爷喜欢我?”
吕貌抱住灵儿,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最喜欢!”
灵儿的的脸色绝对称不上愉悦,站起身,逼人的压迫感又瞬间袭向了吕貌,吕貌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脸色阴郁的灵儿,突然觉得陌生。
灵儿的嗓音不再像之前一样清脆,变得低沉:“王爷真的不记得沈红杏了?”
吕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恐,这个声音不是灵儿的!这个声音是……
灵儿双手扶住吕貌的肩,力气大的吕貌挣脱不开,但眼里却已经有了绝望:“王爷,我扮成所谓的灵儿只是想让你慢慢想起我,没想到你却喜欢上了她?!”
这个声音是沈红杏!
吕貌发疯似的尖叫出声,看着沈红杏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开,又残忍的丢在了地上。
吕貌全身颤抖的又退到墙角,却再也没地方可以退,看着沈红杏一步步走来,泪水伴着凄厉的叫声充斥着偌大的房间:“我……要……灵儿!”
沈红杏嘴角的笑却再也维持不住,泪一滴一滴的从眼角滑落,声音却依旧温柔:“王爷,你可还记得说过喜欢我,说过爱我?”
吕貌根本就听不进去,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全身颤抖。
沈红杏一步一步向吕貌走去,调子柔得仿佛是情人的耳语“为什么现在这么怕我?为什么要喜欢灵儿?她只是一张面具而已。”
吕貌抓过脚边凳子上的剪刀,对着沈红杏的方向一阵乱挥,声音嘶哑:“不要……过来……”
见沈红杏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一步一步的靠近,吕貌手上的动作更大,激动的往前一步,一刀割在了沈红杏的手臂上。
鲜血顺着红色的衣服一滴滴的留在地上,就像沈红杏脸上的泪。
沈红杏并不在意,吕貌却傻了,愣了半晌,剪刀逆转方向对着自己的脖颈处,力气大的将白皙的脖子硬生生划出一道血痕。
吕貌泪流的汹涌,声音却已经不再颤抖,充满了绝望:“为什么要逼我记起来?沈红杏!你一直都这么残忍!”
、粗暴温柔可兼得(捉口)
停住脚步,看着吕貌毫不留情的用剪刀划破了颈部的皮肤,沈红杏表情变冷,语气有些自嘲:“王爷你宁愿死也不想再看见我。”
吕貌已经感受不到脖子上的痛,剪刀又往脖子上用了两分力,血缓缓的浸满了剪刀的尖端又顺着剪刀的把手流了吕貌满手,看着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吕貌脸色苍白,脸上却已经不再流泪,现在被沈红杏逼得又记起了以前的事,心里最直接的感受却不是恨他,而是想问他文备贤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是沈韬的儿子?”吕貌掩盖着声音里那一点点期盼的念头,不愿意让沈红杏察觉到自己其实是希望他否认的。
沈红杏面色平静的点点头,声音轻柔的打碎了吕貌最后一点幻想:“是,王爷应该都知道了。”
等到沈红杏当面承认了,吕貌反而觉得有些轻松,似乎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唇边竟然带上了一点笑意:“你中毒是骗我的,身份是骗我的,就连那次绑架,也是你亲手安排的?”
沈红杏点头,轻轻开口:“还有那次入宫行刺受伤,也是我故意做给你看的。”
“王爷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沈红杏的声音隔着几步之遥传来,却像两人床第之间的情话,绵绵密密的钻进耳朵,让吕貌竟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吕貌一只手抓着剪刀抵住脖子,一只手轻轻的盖住眼睛,笑声先是低低的溢出来,然后变成了哈哈大笑,笑得吕貌全身跟着颤抖,捂住眼睛的手却湿湿的,眼泪像是怎么都藏不住似的顺着指缝流了满脸。
沈红杏上前不费力的取下了沾满血的剪刀,然后紧紧的抱住吕貌,像是害怕面前的人突然消失了一般。
吕貌没有挣扎,只是顺着这个姿势抚上了沈红杏的背,轻轻的贴着他的耳朵:“那你说喜欢我,也是骗我的?”
“不是。”沈红杏虽然面色如常,心里却是有些害怕的,抱住吕貌摇摇欲坠的身体,第一次觉得面对他时不再是游刃有余。
吕貌轻抚上沈红杏的眉眼,一路缓缓滑到他的胸口,重重一点:“我总算明白,你没有心。”
“所以,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吕貌轻笑,嘴角的酒窝明晃晃的一下下戳着沈红杏的心,“不如,你放过我,我忘记你。”
沈红杏苦笑,竟然想就这么简单的和自己撇清所有关系。
再也按捺不住,沈红杏低头吻住吕貌的唇,感觉不到吕貌的回应,又用舌头撬开他紧闭的牙关,吕貌根本就反抗不过沈红杏,却又不想再被他玩弄,心一横就一口咬在了沈红杏的唇上。
一阵血腥味散在彼此的舌尖,沈红杏却没有放弃这个吻,捏住吕貌的下巴让他再也反抗不了,又有些粗鲁的用舌缠住不停退缩的吕貌,细细密密的缠住他的舌抵死纠缠。
吕貌被捏住下巴闭不上嘴,嘴里的津液又来不及咽下,煽情的随着两人贴合的嘴角流下来,很快就弄湿了两人的衣衫,吕貌两只手都在推拒,只是自己站在墙角,沈红杏压身过来时正好把自己堵在他和墙的中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沈红杏感觉到吕貌不断的挣扎,身子又压紧了些,吕貌轻易的就能感受到两个人紧密贴合的下|身处,沈红杏正顶着自己。
沈红杏停下吻,又一口咬住吕貌的耳廓细细舔|弄着,手往下一把握住吕貌轻轻揉捏,话语分明是想让吕貌羞耻:“王爷,你也有反应……”
“还想忘记我吗?”
吕貌紧闭着嘴想抑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眼眶通红,不愿意再看沈红杏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煎熬。
沈红杏停下手上的动作,冷笑道:“王爷你真的这么想忘记我?”
吕貌嘴唇上还有自己用力咬出的牙印,语气坚定:“是。”
沈红杏用力捏住吕貌的下巴,深深望着吕貌发红的眼眶,笑得狠绝:“我要让王爷这辈子也忘不了我。”
忘不了一个人,无非两种情况,爱的透心,恨的彻骨。
沈红杏满意的看着吕貌有些惊恐的眼神,把他的亵裤一把退到膝盖处,没有经过任何扩张和润滑就直直的闯了进去。
吕貌疼的全身发抖,根本就站不住脚,勉强撑住身后的墙面,才能不倒下。
沈红杏托住吕貌的屁股,一下子顶到最深处,吕貌硬是咬破了嘴唇才没有发出声音。完全没有以前的体贴和温柔,现在的沈红杏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只顾着撕扯对方到皮开肉绽,恨不得融为一体才好。
有温热的液体从两人的交|合处缓缓流下,吕貌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血,以前沈红杏在床上连一点点疼也不愿意让他忍受的样子,果然也是骗他的。
沈红杏也感觉到因为血的润滑而不再那么紧涩,下意识的顿了顿,问道:“疼吗?”
吕貌因为这句话笑得流出了泪:“你又何必再演戏?伏虎令已经到你手上了。”
沈红杏一愣,却没有反驳,身下开始动作,但已经放慢了速度,抽出一只手轻轻揉捏吕貌的前端。
吕貌原本是疼的,现在却不自觉的也起了反应。
但是吕貌却宁愿沈红杏就这么粗鲁的对待自己直到结束,也不愿再被他有意无意的体贴迷惑住,因为从头到尾他都分不清沈红杏什么时候是演戏,什么时候是真的。
沈红杏就着相连的姿势,把吕貌抱到床上,却不急着动作,只是又吻住吕貌的唇,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沈红杏最喜欢细细的和他接吻,小心翼翼的进行每一个步骤,耐着性子的照顾着吕貌的感受。
只是现在,沈红杏的温柔,不管是真心或者演戏,对吕貌来说都只是煎熬。
吕貌主动抱住沈红杏的脖子,沈红杏顿了一下,眼中有些欣喜,下一秒却看到吕貌闭着眼睛意乱情迷的吐出两个字:“灵儿……”
就算猜到吕貌不过是为了刺激自己,但沈红杏还是上钩了,身下狠狠的顶到深处,开始了激烈而粗暴的动作。
吕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醒来时沈红杏躺在床上从身后抱着自己,感觉到身下的不适,才发觉原来他还留在自己的体内。
吕貌脸一瞬间有些红,不知道沈红杏这样对待自己究竟是为了羞辱自己还是别的意图,拿到伏虎令本就该不再相见,何必又要来找自己再进行一番这样的折辱。
吕貌不适的动了动,就把浅眠的沈红杏弄醒了,缓缓睁开眼,沈红杏收紧了胳膊把吕貌搂在怀里,似乎还有些迷糊,声音轻柔的如同每一个抱着吕貌醒来的早上:“王爷……”
吕貌自己动身把沈红杏从体内拔出,摩擦着内壁的感觉让吕貌不由又一阵脸红,却还是费力的从沈红杏怀里挣脱,和他保持了些距离,正色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放我走?”
沈红杏被他的话弄得清醒了,同样认真道:“我不可能放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先给大家拜年了!新年快乐啊!然后由于自己的懒惰。。今天照样两更。。。果然是越接近结尾,越懒啊。。。
、真心
从那日后沈红杏就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没有放走吕貌,当然也没有像囚禁一样不让他出房门,只是这座宅院的大门口总是有人守着的。
吕貌每天可以到这座宅子的任何角落里去,也不会有人限制他的自由,只是如果想出宅子的门就会有人恭敬而有礼的笑着拦住他。
宅子里的下人不多,却也伺候的很周到,看来接受过良好的训练,会陪吕貌闲聊解闷,但当每每提到一些敏感的内容时就笑着住嘴,不再多言。
吕貌很想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现在自己是不是还在京城里,有没有机会被救出去,但下人的嘴很严,又让自己找不到借口发火,因为他们的笑容和门外的看守一样,恭敬有礼,温和谦顺。
吕貌现在烦透了这样的笑,感觉看着他们就会想到沈红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容,可恨极了。
沈红杏也会来看吕貌,不再有越矩的行为,每天陪着吕貌在院子里晒太阳,依旧一身红衣,怡然自得的坐在他对面喝茶,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到吕貌身上,到让对面的吕貌坐立难安。
本是不想和沈红杏面对面如此尴尬的坐着,但宅子里的下人一个个嘴严的很,什么都问不出来,吕貌心里权衡了一下,想要自己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劝服沈红杏放自己走。
沈红杏见吕貌迟迟不开口,倒是主动的打破了这尴尬的状况:“王爷有事和我说?”
早就在心里琢磨了好几天该怎么开口,现在沈红杏主动问了,吕貌也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沈红杏喝了一口茶,平静道:“这个问题我早就已经回答过王爷了。”
吕貌知道和他说不通,但现在的局面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你总不能留我一辈子的,不如早些放我走。”
沈红杏嘴角带着笑,深深的看了一眼后吕貌:“为什么不能?”
吕貌愣住,鼻尖却有些发酸:“你还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你还能念念以前我对你的……”吕貌停住,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还有些良心,就别再折磨我了。”
沈红杏放下茶杯,面容有些凝固:“我折磨你了?”
“每天看见你就是对我的折磨。”吕貌说完这句却不敢再看沈红杏的表情,只知道不能再心软,不能再被骗了。
被骗了一次可以说是傻,但一次次的被骗就是贱。
沈红杏半天没有说话,吕貌几乎要以为沈红杏突然消失了,抬头看向沈红杏,吕貌竟然还在担心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
沈红杏沉默的抓过吕貌的手,然后轻轻的把伏虎令放在他手上。
吕貌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不能明白他现在这么做的含义:“什么意思?”
沈红杏握住吕貌的手,指尖温热,眼神柔和的看着他:“伏虎令我还没有交给父亲,现在还给你。”
吕貌心蓦地一跳,紧盯着他不想错过沈红杏此时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为什么还给我?”
热度从两个人交握的十指一阵阵的传到吕貌的心里,沈红杏脸上的笑好似当日两个人在宣武门楼顶相拥时的笑容:“我喜欢你。”
吕貌猛地抽回手,手心里抓着的伏虎令是真的,那么沈红杏这句话是不是也可以相信?
“我不放你走,是怕你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
吕貌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快得要蹦出自己的喉咙,可能是阳光晒得暖融融的,所以脸上也一阵阵的发热。
那种被折磨了太久的心痛和伤感似乎也随着沈红杏短短的几句话烟消云散,吕貌心里是欣喜的,却又因为迟疑和害怕而不敢去握住沈红杏的手。
就算以前的一切都是骗自己的,但如果他的喜欢是真的,那么什么也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吕貌只是突然发现,其实自己真正在意的不是他骗没骗过自己,而是他喜不喜欢自己。
沈红杏又一次握住吕貌的手,语气里有些小心翼翼:“王爷,你愿不愿意再相信我一次?”
这次吕貌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但也没有回答,他贪恋沈红杏手心的暖意,却又害怕最后抽回手的是沈红杏。
两个人竟然就这样交握着指尖直到天色暗下来,两个人手心都有汗,但此时却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了。
一阵晚风吹过,深秋的夜晚凉意逼人,沈红杏却率先松开了手,声音温软:“天凉了,王爷先回房休息吧,不必急着回答我。”
躺在床上,吕貌却睁着眼无法入睡,伏虎令就在枕边,上面似乎还有沈红杏手心的温度,把它贴在脸上,吕貌慢慢闭上眼,也许,沈红杏这次没有骗自己,或许,这次可以相信他。
虽然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再轻易相信他,但吕貌却已经不自觉的下定决心,明天再见到沈红杏,或许可以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吕貌被床边站着的人轻声唤醒,缓缓睁开眼发现一个下人打扮的男人站在床边。
这个下人的脸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吕貌不自觉有些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男子指了指身后的窗户道:“王爷,我已经帮你引开了门口的看护,你走吧。”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帮自己离开,不管真假吕貌都会选择一试,但现在却明显犹豫了,明日还要答复沈红杏……
男子好像知道吕貌在犹豫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吕貌,道:“你先看完这封信再决定要不要走。”
吕貌将信将疑的打开信封,走到床边借着月光仔细的辨认着里面的内容。
信上的笔迹很明显是沈红杏的,吕貌第一次看到沈红杏的字迹时还夸赞过他的字好看。
从题头来看这封信大概是沈红杏写给沈韬的,信也只有短短几行字,但偏偏是这短短几句话让吕貌浑身冰凉。
把信攥在手里,吕貌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却还是强装镇定:“我怎么知道这封信是不是真的?”
男子轻笑:“我没逼着你相信我,你自己选择要不要逃走,只是,我没必要骗你。”
吕貌松开攥着的手,却明白这个人确实没必要骗自己,素不相识却来救自己的理由吕貌也不想再询问:“从哪里走?”
男子笑着指向后面的窗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吕貌,道:“你从这扇窗户翻出去,后门那儿现在没人看着,你出门之后向前走,然后照着这张纸上的路线回京城。”
吕貌接过纸条,拿过床头的伏虎令,就翻过窗户顺利的离开了这所宅子。
和那个人说的一样,后门确实没有人看守,向前走了一段路,吕貌照着纸上画的路线开始狂奔。
吕貌现在已经心如死灰,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的话,也许自己又会毫无尊严的向沈红杏献出自己的心,然后再被他利用完了一脚踢开。
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吕貌只希望能离开这里,逃离沈红杏,从此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其实之前面对沈红杏时,无论自己用多么无情和冷酷的嘴脸面对他,都知道心里是依旧忘不了他的,因为心底始终不相信有人会对一个毫无感情的人表现的那么像真心。
也许是没有人可以做戏做的那么真心,但沈红杏可以。
吕貌终于确定,沈红杏是没有心的。
一路上疯了似的奔跑,吕貌就是害怕沈红杏会追上自己,却发现这条路的尽头,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吕貌惊得停下脚步,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沈红杏。
沈红杏只是站着没有说话,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无奈而清淡的声音:“你为什么还是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我总是太懒。。。我一定会很快完结!!!
、最后一样东西
沈红杏定定的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吕貌的回答。
吕貌一路跑的筋疲力尽,见到沈红杏的那一刻突然脚下一软,忙撑住身侧的墙壁稳住身体。
不指望沈红杏能放过自己,吕貌索性倚着墙壁慢慢瘫坐在地上:“我为什么不能走?”
沈红杏慢慢走近,声音依旧温柔:“我舍不得你。”
吕貌像是听到一个笑话,痴痴的笑出声来:“你是舍不得我手里的伏虎令吧?”
见沈红杏没有说话,吕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还是舍不得我这颗可以接近太后的棋子?”
沈红杏没有表情,心下却了然:“你看过那封信了?”
吕貌抬起头看着神态自若的沈红杏,他完全没有被拆穿之后的窘迫,轻笑:“是的,我看过了,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看过了。”
沈红杏蹲□,凝视着吕貌的眼睛,反问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吕貌觉得可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费尽心思留下我,用尽力气感动我,不过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的被你用来威胁太后,威胁朝廷?”
似乎这番话让吕貌更加力竭,顿了顿,吕貌语气带着几分哀求:“你们已经有了伏虎令,西北大军任你们调遣,攻下南朝也是迟早的事,你放过我们吧……”
沈红杏伸出手抚上吕貌的脸颊,这次的指尖却是冰凉的,让吕貌忍不住微微颤抖。
“我不可能放你走。”
同样一句回答,如果说上一次吕貌听时心里还会以为沈红杏对自己有一点点的出于本能的不舍,这次听却已经完完全全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
他不能放自己走,因为自己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吕貌从怀里掏出伏虎令,交给沈红杏,自顾自的站起身,语气平淡:“这个,是你利用我能得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沈红杏拥住吕貌,却始终没有对吕貌的指控辩解一句,只是轻轻的说了句:“你再等等,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吕貌任由他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沉默着,似乎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出逃没有成功,吕貌被带回那座宅子,却不哭也不闹,每日都同没发生过什么似的继续生活着,前所未有的听话乖巧。
沈红杏却反倒有所顾虑的派人守在了房间的门口,不让吕貌出房门,同时把房里一切可以伤人的尖锐器具收走,就连一日三餐也都是由下人送入。
吕貌对被困在屋子里没有异议,不像以前一样想着法子的逃出去,精神头也差多了,脸色显得更苍白,一日三顿照样吃着,却日渐消瘦下去。
沈红杏已经几天没有出现在吕貌面前了,今天房门打开时他却站在门口。吕貌下意识的抬头看着房门口,又缓缓低下头去,这几日吕貌瘦了很多,眼睛下面的淡淡青色配着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疲倦。
沈红杏把门关上,走到吕貌对面坐下,也不急着说话,静静握住他的手,待到两人的手都有些暖意了才缓缓道:“这几日天凉了,我叫人送了些冬衣来,王爷记得穿上。”
吕貌任由他握暖了,也不反抗,也不说话。
沈红杏又看了会儿吕貌,轻叹一口气道:“这几日怎么瘦了?没好好吃饭?”
闭上眼,吕貌声音很轻:“我累了,你走吧。”
沈红杏不在意他话语中的冷淡,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是,你再信我一次。”
沈红杏的脸上也有淡淡的倦意:“我会尽快给你一个解释。”
吕貌闭着眼没有回答,单手捂着眼睛,这次却没有泪。
沈红杏走后,吕貌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或者准确些来说这几日他都没有好好睡过,每夜都是睁着眼到天亮,实在是困极了。
可是每次闭上眼,却又做着一个相同的噩梦,沈红杏举剑对着自己,冷冷说着什么却听不清,只是最后把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梦境很真实,醒来时心口的痛也很真实,但那种被骗了一次又一次的感觉,似乎比剑伤还要难以忍耐。
吕貌对自己的性命没有太多的顾忌,自己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红杏伤害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自己的错误,已经害得南朝现在面临危机,沈红杏竟然还想利用自己抓住太后,确保到时攻下京城时万无一失。
所以自己对他来说还是有价值的,还值得他继续温柔相待。
吕貌想着这些到半夜,心里却已经渐渐有了决定,闭上眼入睡时也难得的一夜无梦。
沈红杏已经习惯了吕貌的冷淡态度,每日陪着吕貌自顾自的说会儿话,也并没有指望他能回答。
这次吕貌却的主动开口,嘴角的酒窝随着笑意晃在他眼里:“沈红杏,你喜欢我吗?”
沈红杏愣住,一时竟然有些移不开眼:“我喜欢王爷。”
吕貌似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笑得开心,主动握住沈红杏的手认真道:“那你吻我。”
即便是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吕貌也从没像现在这样主动过。
沈红杏越过这几日隔在两人中间的圆桌,半跪在他面前,正好和坐着的吕貌一个高度,然后轻柔的捧住他的脸,再近乎虔诚的用唇贴住他的,却没有再进一步。
吕貌难得主动纠缠住沈红杏的舌,唇齿纠缠间吻越来越激烈,感觉许久没有这样毫无间隙的亲热过,以至于分开时两人都气息紊乱。
吕貌也不给沈红杏喘息的机会,又贴上去吻住他,混乱中沈红杏也感觉到今天的吕貌分外不对劲,但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
两人一路吻着到了床上,吕貌身体紧紧的贴着他,四肢交缠,似乎连一秒都不想离开沈红杏。
等到两人衣衫散乱,吕貌却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的盯着沈红杏的胸前,手指剥开他胸口已经松散的衣襟,露出里面的伤痕轻轻触碰。
胸前的伤口看起来应该是还未愈合多久,吕貌的手冰凉的碰在上面,沈红杏呼吸不由一紧的抓住他的手。
因为这几日消瘦了许多,吕貌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深深的望向沈红杏:“这个伤口是当日你去皇宫行刺留下的?”
却还没等到沈红杏的回答,吕貌又痴痴的笑:“当时我还以为是真的……”
“你……就连演戏也这么像真的。”吕貌挣开被沈红杏抓住的手,寻着沈红杏胸前伤口的位置摸到了自己的胸前相同的地方,“我说过,伏虎令是你能在我这里得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利用我对南朝有威胁。”
沈红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吕貌用另一只手里的短匕首刺入了他自己的胸口,刺入的一刹那,血从吕貌的胸腔喷出,溅了沈红杏满脸满身。
沈红杏慌张一摸腰侧,这把匕首正是自己身上的,原来吕貌今日的反常只是为了现在。
吕貌脸上还带着笑,呼吸有些困难,抓住沈红杏颤抖的手指,道:“我死了……你就放过他们,好不好?”
沈红杏不敢擅自拔出匕首,只能点住吕貌胸口几个重要的穴位先想办法止住血,叫外面的人赶紧去把大夫喊来,然后紧紧的拥着怀里的吕貌,完全失了平日的温和冷静,微微颤抖:“你终究是不愿意再信我一次……”
、准备
宅子里是本来就备着大夫的,所以大夫来的很快。
此时吕貌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尽管沈红杏点了穴位止血,但血仍然是留了满床,触目惊心,他躺在沈红杏怀里,呼吸微弱,脸色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没有血色。
大夫先用烧过的银针扎在吕貌的头顶,再分别将胸口周围的几个穴位封住,皱着眉头看向一边的沈红杏道:“少主,吕公子的血是暂时止住了,但失血过多,我先用银针吊着他的气,马上最难的就是把胸口的匕首□了。”
沈红杏知道匕首肯定是要□的,但听大夫的意思是很危险,看着吕貌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连眼皮上的青筋都能透出来。
“如果现在不□,过几日再拔会不会好些?”
大夫脑门上也有些虚汗:“现在不拔,吕公子最多活三日。可是现在拔了,极有可能马上就……”
沈红杏脸上和衣服上还有吕貌的血,初冬这个季节里,血早已冷透了凝固在沈红杏身上,沈红杏却觉得现在还能感觉到血溅在脸上时有些滚烫的温度。
沈红杏不是没有过被别人的血溅在身上的经历,那些人临死之前恐惧的眼神和恨意反而是他所习惯的。
只是这次不一样,他只要一想到吕貌把匕首刺入胸口时的表情就有些发抖。
吕貌那种解脱的,甚至是愉悦的表情,仿佛是在沈红杏的胸口刺了一刀,他从这个表情里意识到,吕貌是多么的想要离开他。
原本想着,就算是恨,能让吕貌记住自己,在乎自己就好,可是吕貌的眼里没有恨,只有即将离开自己的轻松。
只是沈红杏却不能让吕貌解脱,他疯狂的害怕吕貌离开他,忘记他,哪怕是死,沈红杏也不允许吕貌不经过自己的同意。
沈红杏握住吕貌失去血色的手,将手指插|入他的指间,十指相扣,像以前两人在一起时经常做的一样,一点点的摩擦着他的指腹:“拔匕首吧。”
大夫闻言,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准备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之后问还握着吕貌手的沈红杏道:“少主,您不出去?”
沈红杏眼睛还是看着昏睡的吕貌,轻声道:“我就在这里,如果……”
后半句话沈红杏却没有说出口,如果他死了,我也能在他身边。
拔匕首的过程很让人揪心,如果匕首正好刺中了心脏,吕貌也不会活到现在,但却不能保证没有刺中大的血管,如果真的刺中了,也许□的一瞬间吕貌就会失血而死。
大夫脸上的汗越来越多,虽然他自己也算医术高明,当了大半辈子的大夫,却也没把握能顺利取出匕首。
沈红杏却握着吕貌的手,平静的坐在一边,盯着吕貌的脸不说话,即使满脸的血也没有减少他哪怕一点点处变不惊的气度。
当大夫把吕貌胸前的匕首拔出的一瞬间,腿都有些发软,就连沈红杏握着吕貌的手似乎也有些颤抖。
血没有喷出来,看来是没有刺中血管或者伤中要害,大夫把止血的药草盖在伤口处,用纱布包扎好,腿真的一软,瘫在了地上。
沈红杏松了一口气,换了吕貌另一只手慢慢捂热,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昏睡的吕貌,然后有些疲惫的闭上眼,面上没有惊喜或者轻松,只是眼角有泪缓缓滑下来,和脸上凝固的血混在了一起。
大夫每日都有过来帮吕貌号脉,换药,开方子,伤口太深却也慢慢的有愈合的趋势,伤口周围长出些新肉,也没有发炎流脓。
沈红杏每次都看着大夫换药,最近已经能亲自帮吕貌换药了,胸前的伤口渐渐结成了一块疤痕,还能从伤口上想象出当日匕首的力度。
大夫看着这块疤痕,轻叹道:“少主,吕公子胸口的这块疤恐怕是要留一辈子了。”
沈红杏小心的把纱布绑好,又的把吕貌的衣带仔细的系好,面色柔和:“没关系,我也有一块。”
吕貌的伤口好的差不多,却总不见他醒来,大夫也束手无策道:“少主,我的医术恐怕救不醒吕公子了,按理说伤口无大碍了也总该醒了啊……”
沈红杏那时正在帮吕貌梳头,吕貌的表情依旧是当日的样子,紧闭的双眼也从未睁开过,沈红杏摸摸他渐渐有血色的脸,温柔语气里有些无奈:“他还在生我的气,不愿意起来见我。”
吕貌却真的像在生他的气似的,胸前的纱布早已拆下,伤口也已经愈合成了一小块疤痕,吕貌却一直没有醒来,每日沈红杏都来陪着他,和他说说话,明知道没有人回答也自得其乐的一直说着吕貌以前不知道的事。
“你不是想知道我家里的事吗?我慢慢说给你听……”沈红杏不知道吕貌能不能听见自己的话,但想着也许他真的是生气了才不愿意醒来,哄得开心了,可能马上就会醒。
沈红杏从来都不是话多的人,很多话当着醒着的吕貌说不出口或不能说的,现在面对睡着的吕貌却也能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王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很多事我骗你,却也有很多事我从不骗你……”
沈红杏陪着吕貌一陪就是半年,一直未曾离开这所宅子,期间沈韬派人来找沈红杏回去,也没有带回人来。
沈韬知道沈红杏从小做事就有分寸,催过一次之后就没有再派人去了,一直等了半年之久,见沈红杏还没有回魔教的动静,终于坐不住了,一道密令就召回了沈红杏。
密令是魔教里最高的指令,只要是魔教的人,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在哪里,收到了密令都必须回魔教。
吕貌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沈红杏早就有了回魔教一趟的打算,他要拿回魂丹。
伏虎令隔了半年之久还没有交到沈韬的手上,沈红杏知道这次回魔教是要交出伏虎令的时候了,但沈红杏却根本就不准备把伏虎令交给沈韬,这个念头不是现在才有的,吕貌昏迷之前,沈红杏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只是这件事沈韬一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沈红杏只能拖,好有足够的时间去筹划和准备到时候和沈韬抗衡的力量,免得吕貌会受到伤害。
当时沈红杏不能明说,这宅子里的下人都是魔教里的,难保不会有人听到什么告诉沈韬,所以只能让吕貌等,让他再相信自己一次。
沈红杏知道吕貌很难相信自己,却不知道他会这么做,急着离开自己,急着解脱。
半年的时间,沈红杏已经做好了准备,伏虎令是要还回去的,但也能保证吕貌和自己不受到沈韬的伤害,而且必须要拿到回魂丹,救醒吕貌。
作者有话要说:快到结尾了。。耐心等待完结吧。。。撒花。。。
、关于沈韬
沈红杏快马加鞭回了魔教,到那里的时候天色刚刚有些黑,马被下人牵走,沈红杏知道这个时候沈韬一定在等着自己。
从小到大,沈韬对沈红杏的要求一直很严格,却对林双双相对而言宽松了许多。在沈红杏的记忆中,沈韬很少鼓励他,更别说夸奖了,所以沈红杏对父亲这个词的理解一直都是服从和恭敬,沈红杏也从没有享受过别的孩子在父母膝下撒娇的感觉,什么事都只能一直让自己做到最好让沈韬满意。
母亲在世时,虽然沈红杏还很小不怎么记事,但仍然能记起当时的父亲不是这样的,那时的沈韬会笑,会带着母亲和自己出去玩,会和蔼的摸着自己的头说乖。
沈红杏知道沈韬对自己严格是因为以后要把魔教传给自己,所以父亲对他再怎么严格,他都没有恨过沈韬,也不会违逆他的意思,只是这次,沈韬做得太绝情。
大厅里沈韬做在貂绒皮的座位上,神色平静的喝着茶,空荡的大厅里只有两个下人在身边伺候着,看见沈红杏来了,他倒也不惊讶,只是示意下人给沈红杏端了杯茶:“你这次回来的晚了。”
沈红杏坐下,看着神色毫无异常的沈韬,低下头看着茶杯口细腻的青瓷图案,道:“父亲,我要还魂丹。”
沈韬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面上却依旧平静:“你可知道还魂丹是什么?”
“知道。”沈红杏面不改色。
沈韬放下手中的茶杯,深深的看着他,道:“那你就该知道,我手里只有一颗,全天下也只有一颗。”
“所以我问您要。”
沈韬轻笑:“为了救那个小王爷?”
沈红杏脸色一沉,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不是您,他也不会醒不来。”
沈韬把身边的下人吩咐到厅外候着,等到整个大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才缓缓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我查到那日放走他的下人了,是您身边的王召。”沈红杏的手指在杯口打转,面上倒也没有恼意,只是继续陈述着,“您把我给您的信给了王召,让他给吕貌看了,对吧?”
沈韬轻轻笑了:“你竟然能撬开王召的嘴?”
沈红杏喝了口茶,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其实也不难。”
“嘴不严的留着也没用……”沈韬轻叹了口气却被沈红杏打断。
“所以我已经帮您解决掉他了。”
沈韬一愣,脸色不大好看:“你为了那个吕貌拖了那么久都没有把伏虎令交上来,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
沈红杏又为自己倒了杯热茶,缓缓在手心里捂着:“伏虎令我是不会交上来了。”
沈韬似乎料到了,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给我的信里说留住吕貌全是为了抓住太后,是骗我的。”
没有否认,沈红杏笑道:“对,我从来没有想过再利用他抓住太后……”
顿了顿,沈红杏定定的看着沈韬:“那您……知不知道这半年里,我做了什么?”
沈韬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
见他没有说话,沈红杏继续道:“您放弃伏虎令,再把手上的还魂丹给我,我保证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能发生什么事?”
沈红杏站起身,走到窗边:“比如……教中的长老集体叛变。”
仿佛突然之间,沈韬就意识到面前这个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已经不能再什么事都听自己的安排,甚至可以做很多事,却将自己瞒的滴水不漏。
沈韬撑住额头,缓缓笑出声来:“这个魔教迟早是你的,你又何必为了那个小王爷忤逆我?”
“父亲,如果您不先那么做的话,我又何必做这么多?”沈红杏转身看着沈韬面无表情。
沈韬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之后道:“好,我放弃伏虎令,再把回魂丹给你……”
沈韬这几年也老了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斗志昂扬,离开朝廷自己闯天下的男人了。之所以这次还筹谋着灭了南朝,终究是年轻时的一口气没有叹出来。现在看着沈红杏,不得不承认上一代的恩怨拖到这一代是行不通的,而想想皇甫宸也早就过世多年,恩怨也早就该烟消云散。
沈红杏也是第一次感觉沈韬老了,自从母亲去世后很多年都没有和他亲近过,感觉不到沈韬的变化,这次沈韬第一次向自己妥协,心里也有几分不忍。
“父亲,母亲的事其实怪不得他们,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安享晚年不是更好?”沈红杏慢慢向沈韬走近,长大后第一次轻轻拥住了他的肩。
“这件事我筹划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是你让它功亏一篑。”沈韬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就和我当年一样,为了你母亲什么都可以不要。”
沈韬说想一个人静一静留在了大厅,沈红杏从那里出来时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其实如果沈韬有意坚持着攻打南朝,自己就算是再准备几年也是拦不住的。沈韬毕竟是老江湖,就算自己这半年来笼络了全教上下的长老,也不一定能阻止他的计划。沈韬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毕竟是皇甫家的人,心里终究舍不得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现在这样的结果对沈韬和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的。
林双双知道沈红杏回来了,赶忙去找大厅找他,却看见沈韬一个人坐在厅里,似乎很疲倦,她知道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沈韬却不肯说,只能去找沈红杏问清楚。
沈红杏想着拿到还魂丹就要赶回吕貌身边,随身的包袱也没有打开收拾,见到林双双来了,不由有些惊讶:“你不是和文备齐去游山玩水了吗?”
“正好顺路经过家门口,就留下来陪陪父亲。”林双双在沈红杏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只能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和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沈红杏和沈韬的事基本上都不会告诉林双双,很多事告诉她可能她会接受不了。
沈红杏低头喝了口茶,面色如常:“没什么事。”
平日里如果他们不愿意告诉自己,林双双也不会多问,可是这次她却感觉发生了大事,因为从来没看过沈韬露出那样的表情。
林双双笃定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告诉我也有办法知道!”
沈红杏不想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林双双如果到处打听反倒会坏事,只能敷衍道:“父亲不准备攻打南朝了。”
林双双只是隐约知道他们的计划,但沈韬不准自己过问,于是也就大概知道有这么件事情。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林双双也知道沈韬这件事已经筹划了好几年,这么可能会突然放弃?
“父亲怎么会突然……”林双双有些不敢相信。
“我劝了他很久,父亲终于想通了,以后会安享晚年。”
林双双一直都不赞成攻打南朝,但每次一和沈韬提这件事就会被敷衍过去,现在见沈韬总算是想通了,林双双也不想追究到底是什么原因。
林双双心情大好,转移了话题:“那哥哥你和小王爷之间就没有矛盾了啊,哪天带他出来,我们一起去郊游!”
沈红杏脸色一暗,淡淡道:“现在还不行,他受伤昏迷了,等我用还魂丹救醒他再说。”
听到还魂丹三个字,林双双顾不得追问吕貌是怎么受伤的了,惊的睁大了眼睛:“你不知道还魂丹吃了之后会怎么样吗?你怎么能给他吃?”
沈红杏语气没有波澜:“我知道。”
“你疯了!吃了还魂丹,就算他醒了也什么都记不得了!”林双双有些着急,“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沈红杏有些疲惫的闭上眼,“如果他再不醒,我就真的会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只能可耻的说我卡文了。。。跪地求原谅!!
、小王爷醒了
沈韬并没有食言,只是将还魂丹交给沈红杏时,轻声提醒:“你给他吃了知道是什么后果的,不会后悔?”
沈红杏接过还魂丹,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没什么好后悔的,如果他醒不来我才该后悔。”
沈韬叹了口气,似乎有些认命:“当时让王召那么做,也是想断了你对他的念想,却没想到反而让你放不下。”
“如果他醒了,还……”沈韬顿了许久,又缓缓开口,“就带他回来玩几天……”
沈红杏知道这是沈韬最大程度的宽容和歉意,这么多天沉重的心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才露出一个稍微轻松的笑容,应道:“好。”
沈红杏并没有多耽搁,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那座宅子,虽然知道吕貌还是躺着没有动静的,但心里的焦急却像是吕貌也在日夜盼望着见自己似的。
沈红杏对于给吕貌吃还魂丹这件事心里是不甘心的,还魂丹虽然能让垂死之人或是昏迷之人醒来,但是副作用也是极大的,会使服用之人失忆,至于忘记多少事情还没有定数,这药全天下只有一粒,谁都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
如果不是吕貌躺着半年都不醒,沈红杏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他吃这个的,就算他们之间有那么多误会和不好的经历,沈红杏也是愿意等他醒来了亲口解释,而不是让吕貌彻底忘记。
回到宅子时,沈红杏连衣袍上的灰尘都没来得及掸去就推门进了吕貌的房间。
大夫每天都是守在吕貌边上的,一天要把三次脉,配药也会及时调整,就连沈红杏不在的日子里也会每日飞鸽传书向他汇报吕貌的身体状况。
吕貌的表情和自己走时是一样的,只是气色因为每日的调理而渐渐好起来,沈红杏摸了摸他的脸,反而比自己因为在外面被冷风吹的手掌要暖些,怕冷到吕貌,沈红杏不做多停留就把手收了回来。
“少主可拿到了还魂丹?”
沈红杏从袖中拿出一个木制的小盒子交给大夫,道:“你让他服下吧。”
大夫第一次见到还魂丹,不知道怎么用才能让这个药效发挥到最佳的程度,但根据多年研习医书的经验人血是最好的药引,虽然还魂丹是世上最珍贵的丹药,但用人血做引子总是不会错的。
“少主,药引最好是人血……”大夫思虑再三还是开口了,人血虽然好弄,但这是用在吕貌的身上,总该先征求一下沈红杏的意思。
“用我的吧。”
大夫对沈红杏的回答有些惶恐:“不一定要用少主的血,少主还是保重身体……”
沈红杏打断他的话:“就用我的。”
血从沈红杏的手腕处缓缓流入碗中,这药引需要的血量是整整一碗,多少对身体有损害,大夫见沈红杏执意如此也不好多劝,只好战战兢兢地给他放血。
血流出来的一刹那,沈红杏这么久以来的负罪感总算少了点,他就算有再多的理由和借口,或者即使现在就把伏虎令还回去,都弥补不了自己对吕貌的亏欠。
所以怎么都忍受不了吕貌再这么躺在床上,就算醒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也总是好的,总是比现在这样好的。
看着大夫把药丹混入血中,再缓缓喂入吕貌的嘴中,沈红杏却反倒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吕貌不醒,自己也许还能这样陪着他一辈子,但醒了,发生什么事似乎都不是自己再能掌控的了。
沈红杏捂着手腕处的伤口,看着依旧昏睡的吕貌,问道:“他大概多久会醒?”
大夫想了许久却还是没办法有个确切的答案:“这个还魂丹没人用过,所以不知道吕公子醒的时间,但医书里有写过,最多十日。”
沈红杏喃喃自语似的重复了一遍:“十日……”
原本想着等吕貌醒了,如果他忘记自己了,就一点一点的把过去告诉他,让他慢慢的记起来,但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沈红杏看着床上的吕貌却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想法了。
吕貌心口处的伤口还赫然的摆在那儿,那个匕首刺入胸口时吕貌的神情似乎还历历在目,只要沈红杏一闭眼就能想到那个场面,也许不记得,对吕貌来说才是最好的。
吕貌在第八日醒来了,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倒像是做了个悠长的梦才刚刚清醒。
沈红杏和大夫就站在床边,但此时大夫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比沈红杏还要激动些。
吕貌睁开眼时觉得眼前一片白,过了许久才适应了外界的光线对眼睛的刺激,看着床边上站着的两个人,吕貌先是一愣,然后莫名道:“你们是新来的下人?我不要你们伺候,我要元宝……”
大夫也被吕貌的第一反应给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了看旁边反倒一脸镇定的沈红杏,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吕公子,你不认识我身边这位?”
吕貌盯着沈红杏上下打量了许久,又把目光移到大夫身上,有些不耐烦道:“本王说了不要你们伺候了,我要元宝!”
沈红杏这时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的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王爷受伤了,我们碰巧救了你。现在不在王府里,如果王爷要回去,我们就送你回去。”
吕貌努力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有些着急的问道:“我是怎么受伤的?我怎么完全想不起来?明明昨日太后才说要把芙蓉妹妹许配给我,怎么我就受伤了?”
沈红杏上前把吕貌的被子又拢了拢紧,轻声道:“王爷不要着急,等过几天回了府再慢慢了解清楚也不迟。”
或许是沈红杏的声音的缘故,吕貌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似乎有些累了又慢慢要睡过去,但仍然不忘提醒沈红杏:“那本王明日就要回去,不然耽误了婚事就不好了……”
沈红杏柔声应着:“好,王爷放心,我绝不骗你。”
等到吕貌睡着了,沈红杏还是没有移开眼,直到大夫轻声的唤道:“少主……”
沈红杏才仿佛从梦中惊醒,嘴角却还带着几分笑意:“他终于醒了。”
大夫却有些可惜道:“可是吕公子似乎忘记少主了……”
沈红杏理了理吕貌耳边的头发,眼神温热:“不记得也好,我都不记得多久没见到他这样说话了。”
“那少主明日真的要送吕公子回王府?”
沈红杏收回手,眼神却还停留在吕貌脸上:“我答应了他,当然要送他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恩。。如你所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啊。。。
、回京
第二日吕貌醒来时吵嚷着要回京,沈红杏也就派人收拾收拾备了马车就要出发。
吕貌见沈红杏也上了马车,不由有些惊讶:“你也要去京城?”
沈红杏有礼貌的笑道:“恩,我去京城有些事,王爷不介意同行吧?”
吕貌醒来之后知道是沈红杏救了自己,本就有几分谢意,现在沈红杏要同路当然不会有异议,而且虽然自己是王爷,但这个毕竟是人家的马车,早上起来摸了一遍身上的衣服,别提银子了,就连太后首肯之后才能兑换的银票都没有一张!
吕貌忙也回了一个笑,嘴角的酒窝浅浅的露了出来:“不介意不介意!”
见沈红杏盯着自己看没有说话,吕貌以为他不满意自己连句谢都没有说,真诚道:“昨天刚醒,我脑子有些糊涂,态度不太好。不过你救了我,我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等我回了京城……”
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吕貌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到现在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吕貌有些羞愧,还说要报答人家……
沈红杏似乎是意识到一直盯着他看会被起疑,移开了目光:“我叫沈红杏。”
“沈红杏?”吕貌不确定的又重复了一遍,得到沈红杏肯定的眼神之后却笑的一颤一颤的停不下来,“你的名字……哈哈哈……”
“我的名字怎么了?”
“你父母不喜欢你吧?”虽是问句,吕貌的语气却是肯定。
见沈红杏不解的眼神,吕貌继续道:“不然怎么给你取个这么随便的名字?”
“因为家母生前最喜欢红杏。”
吕貌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笑的。”
看沈红杏没说话,吕貌就又赶忙补了一句:“其实名字挺好听的……”
见吕貌慌忙补救的样子,沈红杏嘴角轻扬:“没关系。”
马车内一阵安静,吕貌是因为怕又口无遮拦惹了人家生气才乖乖闭嘴,沈红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次去京城,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把伏虎令还回去。而且就现在吕貌的状态来看,记不得以前的事是最好的,就怕回了京城会被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的提起,让吕貌生疑。
安静了一路,沈红杏开口,第一句却是关于李芙蓉。
“王爷昨日醒来时提到的芙蓉姑娘,是你的心上人?”
提到芙蓉,吕貌又顾不得刚才尴尬的沉默,一阵欣喜的点头回答:“她马上就是我的王妃了!前日太后传我进宫,本王见了她一面……”
沈红杏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怎么样?”
吕貌似乎还在回味当时的感受,眼神痴痴的:“我今生非芙蓉妹妹不娶了……”
沈红杏不禁想到那日吕貌被自己戏弄之后红着脸说的那句。
“我不喜欢芙蓉,我喜欢你。”
那时吕貌的神情比现在还要认真的多,还有为了要把那份情感传达给自己而变得异常坚定的那个眼神,只是,这些他都不会记得了。
沈红杏脸上又带着礼貌的笑容,看着语气认真的吕貌道:“那恭喜王爷了。”
沈红杏把吕貌送到宸王府门口,就放下了吕貌,没有跟着他进去,一是怕元宝认出自己,二是必须要先把伏虎令还回去。
宸王府和半年前吕貌走的时候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吕貌虽然失踪了那么久,却并没有找到尸体,所以而今太后仍固执的留着宸王府等着吕貌回来。
自从那日吕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元宝心惊胆战的去宫里告诉太后,宫里派人找了好几日都没有找到吕貌的下落,元宝哭得眼泪都干了,只想随着自家王爷去了,却被太后吩咐守着这座宸王府等王爷回来。
虽然吕貌当时消失的时候是个傻子,离开了人的照料基本就活不下去,但元宝一直不愿意相信吕貌真的死了,想着既然太后都不愿意放弃希望,自己当然也要好好的料理这王府的大大小小,等着王爷回来。
元宝正在院子里铲雪,眼看着雪都快化了王爷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王爷在外面冷不冷,穿没穿够衣裳,想到这里元宝又忍不住要哭。
吕貌走进王府的大门,门外也没有侍卫把守着,一进府就看见元宝低着头在院子里铲雪,吕貌远远的喊了声元宝的名字,中气十足。
元宝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揉揉耳朵自言自语道:“又出现幻觉了。”
吕貌见元宝不理自己,气势汹汹的走到元宝身后,一巴掌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