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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 (﹏)

    ╰╯

    ,2011。9。16完结

    文案:

    什么?男人?

    这里没男人?看哥儿额上福记颜色鲜艳,想是有福之人,

    嘻嘻,在下家在东村头,有薄田四苗。。。。。。

    内容标签: 种田文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小花

    ——————————

    晋江编辑评价:

    贺小花作为天赐的哥儿是极其珍贵的,从小就得到了全家人的疼爱,

    没事晒晒布凉凉腊肉养养小鸡孵鸡蛋,看着家里穷就开始养鸡种莲藕,日子也过得有声有色。

    随着他慢慢的成长,聪慧的小花引起了梁起与穆晟的注意,

    一个调皮一个沉稳,最终谁将得到小花的表睐,值得期待。

    作为一篇种田文,作者将田园生活写的绘声绘色,辨别鸡蛋能否孵化,

    如何用鸡蛋换取更多的银两,生活的琐事变成了幸福。

    小花的善良简单深深吸引着读者。平平淡淡的故事,处处都透露出生活的气息。

    整部小说充满了温馨的思想感情,没有什么大喜大悲,朴实无华,细细读来回味悠长。

    1、第 1 章 。。。

    原因?这世上没什么原因可言的。

    扁扁小嘴,扭扭小脑袋,千般不愿,万般不想,还得张开小嘴,身体的本能自动操作起允吸的动作。

    “花儿他爹,你说,小花儿长大了,像谁啊,唉,想想往后,等小花儿大了,都不知便宜哪家小子了啊。”杨燕儿斜靠在床,手一下一下轻轻安抚怀中婴儿,眼里满满的喜悦。

    “那得多少年后的事,你瞎想什么。”贺老大满面喜色,嘴上说着杨燕儿多想,自个心里却盘算开,东村头的富户两年前添了个小子,北村的秀才家有个六个月大的小子,恩,还有南村的徐家,外来户,不过看家里人口简单,这一辈的都是勤快的,小的有点大,五岁,已经下田干活,以后肯定是把好手。不行不行,自家就一个小哥儿,怎地嫁去庄家户。

    杨燕儿见相公愣愣地,忙腾出手,推推他,“想什么呢?”

    贺老大一慌神,一溜把刚比较的东村,北村的小子说出来。杨燕儿顿时闷笑起来。贺老大老脸一红,“敢情只许你忧心小花儿,俺就不操这份心。”

    杨燕儿心知贺老大为人老实,也不多取笑他,弯弯手指头,摸过小花儿皱皱的小脸,“是啊,也不知道便宜哪家的小子,咱家小花儿的相公可得慢慢相看才是。”

    贺小花,那喝奶的小孩皱紧两道小眉毛,想抗议,奈何嘴巴不听使唤,光想满足干瘪的胃袋,无视脑瓜子下达一道道禁令。贺小花心里叹气,竭力无视嘴边腥甜的味道,心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自己一个晚期鼻咽癌,怎地跑到这个地方,小花儿?难道自己还是个女的?眯眯小眼,眼缝处瞥见的平坦部位,奇怪,这样也能哺育啊?贺小花不自觉抖了一下,听了听嗓音,抱着自己的这个是女性生物的可能性不大啊。

    杨燕儿不知道小花儿心里的弯弯道道,感觉到花儿在抖,以为小孩要尿尿,忙唤贺老大拿来尿盆,自己拉开小花儿的小被单,一边轻声嘘嘘。

    贺小花身子抖得更厉害,这,这,这。。。。。。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老脸憋得红红的,心里打定主意,死活要憋着。真要。。。。。。实在丢人啊。

    杨燕儿见小花满脸通红,以为尿不出,不甘急了,声音更加放轻几分,凑到小孩耳边,绵绵不断地嘘嘘。。。。。。

    贺小花心里更慌,牙关一下没要紧,顿觉一道热流奔腾而出。

    没了,没了。贺小花想掩面疼哭,果然,哇。。。。。。一声,贺小花用尽全身的力气发泄无尽的羞耻。

    杨燕儿又是轻拍安抚,亲亲小脸蛋,又是哼着听不出词的小曲。贺小花哭累了,也没力气掀眼皮子观察这个生育自己的人,打了小呼噜,甜甜入睡。

    小婴孩的日子除了吃就是睡,贺小花想眯着眼睛多打量一下身处的环境,也因为眼皮撑不了太久,而选择放弃。

    贺小花在哀叹日子如何是个尽头的时候,杨燕儿和贺老大开始为小花儿的百日宴烦恼。贺老大一家在贺家村只能勉强够得自己和娃儿不饿肚子的行列,但凡有点闲钱,都得留着备荒年之用。杨燕儿的意思是,家里添了个哥儿,虽说是个大喜事,想想家里的光景,还是简单点,扯块红布挂门上,自己家里两口子和两大小子吃顿肉,算是贺过百日。

    贺老大却不情愿,贺家村50多户人家,生有小哥儿的也就十来家,哪一家哥儿的百日宴不是在大摆流水席,再不济,也能摆上一天的宴席,请村里的小子,小哥,么么,大叔来家里闹一闹。

    贺老大也想着摆上一天的宴席,但听杨燕儿板着手指头计算家里的支出杂项,也只能不吭声,大口大口喝凉水,转身看见床上眼珠乱转的小花儿,咬咬牙,心一横,“大宴席俺弄不出来,但请上左邻右里,在家里置办一桌的菜,俺也能办得到。小花儿的百日总不能闷生不响地过了。要真这样,别人还以为俺家花儿是不是有隐疾呢。”

    杨燕儿想想,也觉得有理,便随了贺老大,两人又开始盘算该请哪些人家。村里的老人得请,左邻右里得请,平常往来的相熟得得请,杂七杂八加在一起,也有三桌人,再扳手指头算算家里的钱粮,还是把人数减下来,凑成两桌人。

    打后数天,贺老大跑了一趟镇里,买回些精肉和白肉,请了隔壁的沈么么过来帮忙榨油,又到旁边的白沙村,趁着时节正好,跟人捞上几网鱼,都是两巴掌大的鱼,数下来也有五条,带回家先用水盆盛水养着,等百日那里宰杀,算是一个荤菜。

    杨燕儿出了月子,也跟着收拾起家里,但毕竟刚生育完的人,身体不如从前利索,还要带着不满百日的小花儿,只能每天在家里做好几人的饭菜,再多的活计,喂鸡,打水这些重活只能交给虚岁八岁的大小子贺小柱做。

    小花儿吃饱了睡,睡饱了拉,再接着睡的时候,贺小花的百日终于来了。

    2

    2、第 2 章 。。。

    一大早,杨燕儿就把小花收拾一番,穿上新做好的小衣小裤,怕屋外冷,又多包了一条薄被单,招来两个小子,给他们梳头,换上过年时的新衣服,末了却发现两小子长高了不少,衣袖和裤子都短了许多,杨燕儿暗暗责怪自己没留心,眼下也没法子,只能让他们先穿着,回头再改改。

    把两子收拾好后,叮嘱他们照看小花,杨燕儿便到厨房帮忙去,家里要开两桌,隔壁两个么么等会儿过来帮忙,自己总不能等人到了才开锅吧。

    贺老大杀了两只鸡和网来的鱼,内脏和鸡肉,鱼肉分开。鸡肉和鱼肉是单上碟,内脏混在菜里,算有点荤腥。

    房里的小柱老实看着小花,小花扁扁小嘴,邹眉头都惹得小柱一阵惊呼,连连问“花儿要尿尿?”“花儿要吃嘛?”

    小虎看得连翻白眼“小花儿才大多啊,哪会说话。”自己说着,却把鞋子脱了,爬上床逗弄小花。

    小柱连忙吓唬他“别逗小花儿,要吓哭了他,看么么收拾你。”

    小虎不怕,一边用手指头刮刮小花滑嫩嫩的小脸蛋,一边笑着“小花快快长大,大了,虎子哥带你下水玩。”

    小柱赶紧伸手护着小花,“你别,小花是哥儿,下水要是被别的小子看了,小花还怎嫁人。”

    “谁敢看小花儿,我打得他两眼看不着光。”说着,小虎挥两下小拳头,显示一下手臂上的小肉团。

    贺小花听得好郁闷,100多天,也就三个月,贺小花对现在身处的世界多少有点认识,从杨燕儿和贺老大偷听来断断续续的对话,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哥儿,而哥儿是要嫁人的。

    从是不是勉强撑开的小眼睛观察出,养育自己的杨燕儿的确不是女性生物,而且非常类似的,恩,地球上俗称男性的生物,至少外表上是的。

    哥儿,男人?贺小花想得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这里的男人,被称为哥儿的,是要嫁人的,是能生子的。

    每每想起自己要嫁人,贺小花就郁闷,郁闷的后果就是皱眉扁嘴,随之而来的不是杨燕儿误会自己饿了,就是以为自己要尿了。接下来的动作令郁闷的贺小花更加郁闷。

    时至百日,贺小花已经能在别人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活动活动小手小腿还是可以的,再不济,扭下小脑袋,给两小子一个后脑勺还能做得到。

    听得贺小柱又提自己要嫁人,贺小花郁闷之下,当即给了小柱一个后脑勺。小虎见了,好不得意,不知从哪里找来几条草绳,手指灵活盘结,一会儿,一只活灵活现的草蚱蜢便出现了。小虎拉着草绳,往前一拉,草蚱蜢便跟着往前一跳。

    贺小花看得有趣,生活在现代都市,这种民间的小手工早失传了,现在见了特别新鲜,当下咯咯笑出声,还伸手要抓草蚱蜢。

    小虎拉着草蚱蜢往小花身边一带,等小花的手快要碰上蚱蜢,猛地往后一拖,如是几次,小虎见小花每次都捉不住,笨拙地跟着草蚱蜢团团转,自己乐得哈哈笑。

    换了别的百日小孩大概不懂什么意思,最多跟着咯咯笑,但小花儿是谁啊,现代人,经历过职场的洗礼,怎看不出小虎在逗自己玩。

    当下也不去抓草蚱蜢玩,扁扁小嘴,慢慢挪动小身子转过去,活动手脚,不理小虎。这小手小脚得多动动,争取早日下地走路,天天对着四面墙,实在腻味。

    小虎见小花不搭理自己,自己玩小手脚,便嚷嚷开,“小花儿,瞧瞧二哥这里,有好玩儿。小花儿过来,二哥给你玩。”

    嚷好几声,发现小花还不搭理自己,便动手要把小花小身板扳向自己。小花怒了,你这死小孩,感情把我当猴子耍,小手立即抓上身下席子,使出吃奶的劲和小虎对上。

    小虎大五岁,天天满地跑,力气不知比小花大多少,但他不敢使出大力气,怕伤了小花儿。这下好了,五岁的小虎居然和百日的小花斗成僵局。

    凑巧,杨燕儿忙活完厨房的活计,又招呼两个过来帮忙的么么喝水,自己进房看看三个孩子,正好看见小虎欺负小花。

    看见自己的么么进来,小虎慌了,立刻松开手,小花正和小虎斗得开心,一头突然失去力道,小花的小身子顿时一歪。碰,小脑袋瓜撞席子了。

    疼,好疼。贺小花两眼水蒙蒙的,小嘴儿咬得紧紧的,为了点小事,在两小孩面前哭,丢脸。小花儿死死忍着,但杨燕儿忍不住啊,刚才一声响吓得他手脚都慌了,顾不上责打贺小虎,连忙抱起小花儿,往小花头顶摸摸,起了一个小包,刚松一口气,又想起小花儿摔了一下,怎么不哭啊,该不会摔坏脑袋了。

    杨燕儿越想越慌,抱起小花在房间里团团转,自己只有一个小哥儿,真疼惜到心窝里去,怎么一摔摔成傻子啊,可怜的哥儿,往后的日子怎办,嫁人了不成天被夫家的人欺负。想到自己宝贝哥儿打后的日子,杨燕儿的眼泪一点一点往下流。

    小虎早吓愣了,躲在哥哥小柱身后,看见么么走来走去,边流眼泪,边口里念叨,“小花傻了怎办,往后怎办”之类的话。小虎以为自己刚那一下,真把宝贝小花推傻了,五岁的孩子多少懂事,明白自己闯了无法弥补的大祸,当下也抽抽鼻子,跟着呜呜地哭。

    小花被一大一小的哭声弄烦,老子不哭也是罪过,想哭多简单,张张嘴巴,哇一声放声大哭,端的是惊天动地。

    小柱高兴得一把抱住弟弟,“哭了哭了,小花不是傻子。”

    小虎也跟着抱紧哥哥,开开心心,大声嚷嚷,“小花不是傻子,小花不是傻子。”

    杨燕儿擦擦眼泪,真好,小花儿哭了,摸摸小脑袋,没摔坏,亲亲小花脑门上的小包,轻轻拍打后背,“小花乖乖,不哭不哭,么么亲亲,疼疼飞走,飞走。”

    “贺家的么么,怎回事啊,小花怎哭得厉害啊。”门帘外传来沈家么么的声音。

    “沈家么么嘛?没事,小花饿了,我先喂喂他。”

    “恩,好,贺家么么,大伙差不多到齐,就差村长了,贺老大已经过去请了。”

    “好的,我这就好了”

    杨燕儿掏出手帕,把刚哭成花脸的两小孩子擦擦干净,还在小虎屁股蛋重重打了两下,方才抱起小花儿出来见客。

    “呦,我瞧瞧,这是贺家小花儿啊。”一个脸上涂薄粉的男子一扭一扭走过来,特意往小花头顶摸摸,“怎么起了大包啊。”

    杨燕儿往旁边躲躲,勉强笑笑,“刚刚在房里玩,碰了一下。”

    “啊?不会是碰坏脑袋吧?”

    杨燕儿心里一慌,连忙斥道,“梁么么,你这话什么意思。”杨燕儿咬咬唇,贺老大不在,现在家里就自己一个,这梁么么是东村头富户梁家的,认识的人不少,要是今天让他张扬出去,打后小花如何能在村里立足,想到这,语气更加严厉,“梁么么,乡亲都在这,大家都来评评理,我家哥儿今日百日,梁么么在这里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3

    3、第三节 。。。

    梁秀心里也很慌,刚刚隔着门帘,隐约听见里面在说傻子之类的。沈家么么是个老实的,吓一跳之后,便闭紧嘴巴。梁秀却不一样,自己家里有个白胖小子,早想在村里找个哥儿,知根知底的。这次来贺家是存了相看的心,倘若贺小花真傻了,那是不能娶的。所以等杨燕儿出来,梁秀便抢先过来看贺小花,又在言语间刺探,万没想到杨燕儿不是个怕事的,三言两语就把梁秀逼得无话可说。

    梁秀掂量,在贺家的百日宴闹事,这小花真是傻子还好,要不是傻子,这传出去就是自己刻薄待人,以后自家小子说亲就难了。心思转了转,脸上马上变得笑盈盈的,“瞧我这张嘴,该打。”边说边装模作样举手打了一下,“我这个人啊,就是嘴巴不灵活,心里想着关心。说出来就变味,杨家么么,你别放心上。”

    杨燕儿心里恨啊,脸上却装作平常,笑笑,“梁么么,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边说,边大大方方把贺小花给各家的么么,大叔看看。

    梁秀吃了亏,不敢多说多做,只在心里暗想,反正贺小花才百日,往后日子长着呢,真傻了,看你杨燕儿怎么掩饰,村里的人眼睛雪亮雪亮的。

    一场小风波过去了,等贺老大请来村长,酒席正式开始。么么,大叔纷纷上来抱抱贺小花,摸摸脸蛋,说一句长大了定是小美人,拍拍小屁股,赞一句好生养,看看黑溜溜的眼珠跟着众人转,又赞一句是个精灵的孩子。

    贺小花咬牙,可惜,乳牙还没长好;扁嘴,不行,会被认为想吃或想尿的;想哭,又觉丢脸。只能圆睁两只小眼,发挥飞刀神功,左一飞刀,右又一刀,让你们说我好生养,让你们说我漂亮,还美人。

    么么和大叔见贺小花不哭不闹的,又是一阵称赞,把杨燕儿夸得两脸红红的,贺老大开心得又多喝了两碗酒。

    一天忙碌下来,杨燕儿送走留在最后帮忙收拾的沈家么么,关好院子的栅栏,看看小房间里早睡下的两兄弟,帮他们拉拉被子,压好被角。

    在正屋,清点今日收到的贺礼,好多人都送鸡蛋,肉条和时令的蔬菜,相熟的两家,沈家么么送了一块颜色鲜艳的棉布,摸摸,滑滑的,杨燕儿满意地想,等小花大一点,就给小花做套新衣服,哥儿啊,一定要穿得鲜艳好看的。杨家么么,是杨燕儿哥哥的么么,送了一只据说请得道高僧开光的小玉佛,对光看看,还算晶莹通透,杨燕儿盘算,哥哥的么么送的礼很重,等过年的时候,送的节礼得好好准备。

    房间里传来小花咯咯笑声,杨燕儿笑笑,把小玉佛收好,掀起门帘,见贺老大忙碌一天,仍不休息,正逗着被小被单裹成粽子的贺小花玩。

    “你忙了一天了,怎不好好休息啊。”

    “你不也忙了一天了,我啊,看着我家小花儿就高兴得睡不着。你说,小花儿才一百天啊,今天他不哭不闹的,我还怕他之前没见生人,今天定会闹个不停的。没想到我们小花儿就是机灵,懂得今天是他的大日子。”边说边拿手去逗小花儿的胳肢窝。

    贺小花挪着小身子躲啊躲啊,躲不过被挠到了,控制不住就咯咯直笑,脸上笑得通红,心里恨得咬牙,幼稚,无聊,谁和你玩挠胳肢窝,几百年没玩过这玩意,真当我是小孩。

    “你啊,”杨燕儿半是嗔怪,半是高兴,“你别逗他玩了,小花该睡了。”

    “好好,”伸手举起小花的小身体,举起往上抛,在杨燕儿的惊呼声中,稳稳接着,“么么让你睡觉,好小花,乖乖睡。”

    杨燕儿一把抢过贺小花,“看你,要失手了,摔着小花怎办。”

    “不会不会,我手稳得很。”

    贺老大不以为意,杨燕儿却被今天小花那一摔摔出后怕了,瞪了贺老大一眼,背过身子,轻轻拍着小花,嘴上唱着听不出词的歌。轻轻唱,轻轻摇着,时时亲亲小脸蛋。

    贺小花经历了一天的折腾,很快了睡着了,临睡前还在想,这唱的是什么歌啊,怎么一唱就想睡呢。

    哄睡了贺小花,轻手把小花放在小木床上,小心盖好薄被。贺老大从背后一把搂过杨燕儿,“咱们也睡。”

    杨燕儿脸一红,作势要推,贺老大怎能让杨燕儿推开,紧紧搂过,把人往床上推。

    杨燕儿红着脸蛋,半推半就从了。

    半夜,贺老大搂抱着杨燕儿,一下一下亲吻杨燕儿额头。杨燕儿睁着眼睛,两颊红红的,双手撑着贺老大胸膛,两人算勉强拉开段距离。贺老大不依,杨燕儿连忙轻咳一声,“我有事要说。”

    当下就把今天贺老大不在家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还加一句,“那梁么么家虽然有钱,但看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以后还是让咱家小花少点和他家小子接触。”

    贺老大听了,人清醒过了,皱皱眉,“这,这人怎能这般说话。小花,他真的没碰坏吧。”

    贺老大将信将疑的神态把杨燕儿气得,手上用力一扭,“哎呦”贺老大应声呼疼。

    “我家小花好好的,谁敢传他是傻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对对,让小花别和梁家那小子玩。恩,以后也别嫁给他”

    两夫夫又说了回话,便相拥睡了。黑夜中,一双小眼睛闪啊闪啊,贺小花,扁着小嘴,极力表示他的不满。

    4

    4、第4章 。。。

    无论贺小花如何不满,如何不乐意,他还得安分度过幼儿时期。为了早日摆脱抱出抱入的境况,贺小花很努力练习坐,很努力挥动他的小手小腿,很努力吃,他不愿意吃的母乳;很努力练习行走,哪怕两条小短腿还是软绵绵,也得吵着闹着,让杨燕儿挽起他的胳肢窝,让他前后迈动两条小短腿。

    贺老大和杨燕儿开始时,还担心了好些天,见小花好吃好睡,身体棒棒的,逐渐不放心上,而是把那梁秀怪责上,打定主意不让长大的小花和梁秀儿子玩,也勒令小柱和小虎不准和梁家两岁大的小子玩耍。只是天意这回事,从来不以人力而转移。

    南河村不大,只有六十来户人,出门见着的,都多少带点七绕八弯的亲戚关系。村里的事务由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掌管,同时,也是由他们负责向县城汇报南河村的大小事务。村子虽小,但五脏俱全,形形色色的人都能在这里碰上一两户,富户,读书人,日子过得艰难的贫农,失去么么,孤身带孩子的男人,更有从良嫁人的哥儿。

    村里的日子过得平静,男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空闲时到县城打打短工。么么和大叔更乐意聚集在村中间的大榕树下,吹着小风,说说东家长,西家短。

    杨燕儿也是这项活动的热衷者,但自从他不待见梁秀后,只能专门挑些梁秀不在的时候出去,不见省得烦心。贺小花作为杨燕儿唯一的哥儿,自然也得带出去见人。就这样,贺小花在度过他的百日宴后,还得时不时在一群大叔么么手中转悠,捏屁股,摸脸蛋更是时常发生。

    恐惧的贺小花心里恨啊,开始数次,每每杨燕儿要把他转手递给别人“观赏”时,他都使出最大的力抓紧杨燕儿的衣服,不放手,死活不放手,但小婴孩的力气远不如成年人,三两下就被扯过去。

    贺小花心里埋怨,你看看清楚,别让拍花子把你的宝贝哥儿抱走了。边想着,边继续他的飞刀神功,小眼睛瞪得圆圆的。

    到后来,贺小花发现自己越来越淡定了,甚至是视若无睹。当自己被转手时,只是睁开眼睛看两眼,又合上,该睡的睡,该发呆的发呆。贺小花感慨,说出“生活是一场悲剧,当你不能放抗时,坐下享受吧”这句名言的人,真真真知灼见啊。

    是的,贺小花是在享受。每当贺小花被送出去摸两下,隔些天就有衣着看上去不错的人敲响贺老大家的大门,塞上一只鸡蛋,或者两把时节蔬菜,来的么么还笑眯眯地对杨燕儿说,小哥儿得娇贵些,说完又摸了小花两把。

    秋风一起,贺小花勉勉强强扯着杨燕儿衣角走上两小步时,贺家开始秋忙了。

    一家人聚集在小方桌,趁着天未完全黑透,就着点光吃晚饭。八岁的贺小柱和老爹贺老大一样,都是埋头苦干,默不作声的人,捧起大饭碗,大口大口往嘴里扒稀粥,闷闷的。五岁的贺小虎则是个话多的,一上饭桌就大声嚷嚷今天自己跑到那里玩,见了谁谁,又打赢了谁谁,眼珠子总是滴溜溜的转,每次都是等杨燕儿喂好小花,揪住小耳朵,才乖乖大口吃稀粥。

    贺小花被杨燕儿抱在怀里,小口小口喝着鸡蛋羹。鸡蛋在这个家里是稀缺物,平常老母鸡产下的蛋都被杨燕儿一只一只收起来,到县城换点盐和精肉。现在家里多了些别人送的,杨燕儿都用在贺小花身上,就像来家里看小花的么么说的,小哥儿总得娇贵些。

    “趁着天还亮,俺和小柱吃过饭再去田里走一圈。你带小虎留家里。”贺老大吃得差不多,放下碗,边喝水边吩咐。

    “这么急,”杨燕儿搂紧小花,自己连忙扒两口稀粥,“小柱和小虎留家里看着小花。”

    “不,你留下,家里的事情也多,你忙完自己歇歇。俺想早些把银丝稻收起来,咱们赶紧种点绍尾菜,时间捉得紧,咱们可种两季。”贺老大扳扳手指头,算了算,“开春后,咱一家子还能有点存粮。”

    贺家不富裕,贺小花出生前,贺老大辛苦只能维持两口和两小子不饿,现在多了一个需要娇贵着养的小哥,家里马上紧张起来。杨燕儿明白贺老大的心思,有心想劝,但无从说起。自己默默喝着粥,盘算着是不是到县城接点针线活,好帮补一下家里。

    小花从杨燕儿怀中探出脑袋,银丝稻,听着挺贵重的,但自己记忆中没有这样植物。伸出小手拽拽杨燕儿衣角,啊啊,叫两声,小眼珠滴溜溜往外看。

    杨燕儿拍拍小花的屁股,“花儿乖,留家里陪阿么,阿爹和小柱哥要下地干活。”

    我知道你们要干活,所以才要看嘛。扭扭小身体,挣扎着从杨燕儿怀中出来,摇摇晃晃要下地走。贺小花现在力气大很多,杨燕儿单手差点抱不稳,吓得忙放下饭碗,双手抱起小花,轻轻哄着,“小花乖,小花不闹。”

    “就一会儿功夫,不打紧,俺带小花去瞧瞧。”

    “阿么,俺也去。”一旁的小虎眼巴巴看向杨燕儿,“阿么,俺看着小花儿。”

    贺小花一听有机会,马上不扭小身体,学着小虎,眼巴巴看向杨燕儿。

    杨燕儿想想,村子里的人都认识,有什么事,大声喊一声就听见,而且有小虎看着小花儿,也不怕拍花子。点点头,“可得看好小花。”

    “嗯嗯。”小虎大力点小脑袋,还哗啦啦地把碗里剩下的粥扒嘴里,生怕慢了贺老大和小柱丢下自己。

    杨燕儿翻出家里去县城才用的大葵筐,里面垫些旧衣服,把小花放进去,背起走两圈,觉得还稳妥,就招来贺老大背上,还叮嘱,“别太晚,天还有点亮,得趁着黑透前回来。”

    贺老大应了两声,拿起农具,领着小柱和蹦跳着的小虎走出院子。

    5

    5、第5章 。。。

    贺家的地在山脚处,贺老大父辈开垦出来,经过几十年耕种,算是不错的地块,收成属中等。

    贺小花攀上葵框边,踮起脚尖,四处张望。说是山,但目测也就百多米的高度,山坡处密密麻麻的半人高的草丛,往远一点是婆娑的大树。

    小虎见小花看小山看得出神,连忙说,“那是咱们村子的好地方,诺在山的那边有好大好大一片竹林,”两只小手比划一个大圆圈,“这么大,在那边,”手指指向临近村头一侧,“过年时,我们都上那玩,爹爹,阿么,带好多东西,爷爷和太么么都住那里,我们每年都要去看看他们。”

    原来那里是贺家的祖坟,贺小花心里暗暗转换过来,转动小脑袋望向村尾一侧。

    小虎伶俐,马上说,“小花你真聪明,那里有好吃的果子,等你可以下地走路,二哥带你摘果子吃。”

    不就是果林嘛,贺小花晃晃小脑袋示意知道。小短腿力量不够,就一会儿已经感到累,啊啊两声,张开双臂,示意小虎赶紧把自己抱出来。

    小虎抱起小花,又把小花身上的衣服拉拉好,生怕傍晚的风大,吹凉了小花。田里,贺老大正弯腰收割,贺小柱挽着篮子跟着后面,捡起掉落的银丝稻。稻田边有稻草人和竹子为标注分开每家的地。贺家的地大约有四苗,紧紧挨着山脚,再往上不远就是草丛。

    傍晚时分,村人都回家休息,山脚这里就剩下贺家父子在忙忙碌碌。

    小虎待得无聊,想下田跟在大哥后面捡稻米玩,又怕小花留在路边不安全,小身体扭来扭去,两只眼睛巴巴看着父兄。

    小花坐人肉椅子坐得好好的,突然感到椅子不停活动,不满意了,啊啊,两声,小手拍拍小虎肩膀,眼珠子瞪着:你别动啊。

    小虎垂头,乖乖做好,一只手无聊地拨拉路边的小草。

    “啊啊,”贺小花有心看看银丝稻,对比一下曾经吃的稻米,小手指指向田边堆起,收割下来的稻杆。

    小虎不解,“小花,那个不能吃,阿爹要拿去村子的打谷机打好,才能吃。”

    “啊啊。”我不是要吃,我要看,贺小花继续用婴儿语申辩。

    “小花,你回去和阿么讲讲,俺还没吃过银丝稻,阿么说,那是城里人才吃的。嘻嘻,小花儿告诉阿么你想吃,阿么一定做给小花儿吃。”小虎边说边舔舔嘴唇,一副馋样。

    贺小花不解,没吃过嘛?那你每天吃的是什么?继续挥舞小手,努力指向那堆银丝稻杆。

    小虎苦着脸,“小花儿,那真不能吃,也不能玩的,阿爹发现要打屁股的。”

    我就要,就要,这次贺小花不仅动手,还动脚,挣扎着下地,自己走过去。小虎紧紧抱住小花,又是哄又是吓的,“小花乖,不闹,地上有野蚂蚁,咬得很疼,小花脚板会起大包。”

    管你说什么,贺小花小身板拼命往前伸,小虎都快拉不住,唯有求饶,“好小花,二哥弄一把给你看,乖乖的。”说着,抬头张望一下,发现贺老大和小柱都在弯腰劳动,看不见自己的小动作,连忙猫着腰,快步跑过去,悄悄拿起一把银丝稻,塞给小花,“快看,看过,二哥好放回去。”

    贺小花眯眯眼睛,仔细打量,不像从前见过的稻米,剥开外面一层穗,细长的米粒出现,米粒中间有一条细长的线,对光看,就像一条银丝闪耀。贺小花了然,伸手要把米粒放进嘴里咬咬,心想这滋味会不会和曾经一样?

    小虎连忙从小花手中抢过来,埋怨,“小花儿,二哥不是说了,这不能吃,坏肚子的。”

    “切。”贺小花摔给小虎一个后脑勺,不吃就不吃,生稻米一点不好吃。

    等天色快要完全黑透,贺老大才领着小柱回来。背上小花,贺老大打头领着两小子回家,小虎没得下田玩,整个人恹恹的,小柱反而精神不错,一路上话也多。“阿爹,再干上几天,我们就能全部收齐,村子里俺家是第一家。”

    “对。”贺老大精神也不错,“今年打谷机不用再排队,还能最早卖到城里去。小柱,等阿爹有钱了,阿爹送你去学堂念书。”

    “真的,俺也要去。”未等小柱回答,一直不出声的贺小虎两步蹦到贺老大身前,“阿爹,俺也要和大哥去念书。”

    “好好,都去念书。”贺老大摸摸二儿子脑袋,“小虎也大了,念几年书,到城里找份工作,别像阿爹,天天下地种田。”

    两小子被贺老大的念书进城找工的前景刺激到,两人手拉手一路欢快,吱吱喳喳说着,到城里找份好工作,把阿爹和阿么接过去,还要找人伺候。

    贺小花扁扁嘴,心道,这是典型的画大饼,等贺老大有钱了,那得等多少年。无论在哪里,单靠种田致富的,绝对是一小部分人。小耳朵充斥两小子的欢快声音,捂都捂不住,种种可能的前景令贺小花有点心动,富裕也不是不好,至少等自己长大了,不用嫁一个种田的,或者招一个回来。

    想到这,贺小花囧了。怎么自己的思想都被同化了,该死大叔,么么,天天嚷什么嫁人的。两小手捂脸,谁敢再提让自己嫁人,我跟谁过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稻米的种植,描述,大家就当完全架空好了,不必对比百科全书啦。

    6

    6、第6章 。。。

    父子四人回到贺家的小院子时,月亮已经探出头,杨燕儿边责怪贺老大回得晚,边烧水给父子三人洗澡。入秋天气凉爽,再用井水直接洗澡容易着凉。普通人家生病可是大事,贺家一大家子更是病不起。

    等父子三人洗好,杨燕儿忙忙把小柱和小虎赶回房间,小柱劳动了一天,不用催赶,就想倒床上不愿动,小虎今晚没得下田玩,纠缠着小柱,闹着第二天要大哥带自己下田玩。

    杨燕儿弯起食指,敲打小虎的脑门,“谁说下田是玩儿。明天留在家里帮阿么照顾小花儿,哪都不许去。”

    小虎顿时泄气,嘴里嘀嘀咕咕地,“阿么坏,今晚才答应俺,让俺去玩儿的。”

    杨燕儿三两下把小虎的外衣剥了,塞进薄被子里,“别光顾玩,别家的小子像你这般大,都懂下田帮忙干活。”

    “阿么,小虎还小呢,俺比小虎有力气,俺下田帮阿爹。”老实的小柱为小弟求情。

    “都睡去,再说话,阿么打你们屁股。”说着,杨燕儿隔着薄被轻轻打一下小虎屁股。

    小虎连忙捂住小屁股,“疼,阿么,疼。”

    臭小子,轻轻一下有多疼,杨燕儿知道自己的力道,瞪了小虎一眼,帮小柱压好被子,又叮嘱两人半夜不要乱掀被子,方才转身回到自己和贺老大的房间。

    刚进房间,看见贺老大手里拿着自己刚描线的帕子,左瞧右看,急忙上前夺过来。

    贺老大呵呵一笑,“给,给俺的?料子不错,留着自己做衣服就是了。”

    杨燕儿霎时红脸,瞥见小花儿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和贺老大看,慌忙背过身子,“不是给你的。”

    “啊?”贺老大一愣,“那,是给小花儿的?”

    “都不是,是我准备绣好后,送到嫂么么家的。”杨燕儿没好气瞪了贺老大一眼,挪过椅子,就着月光,一针一线细细绣。

    “嫂子?”贺老大更加疑惑,“嫂么么是县城一带有名的绣么么,为什么要你绣给他?”

    “我想给嫂么么看看,要是觉得好,就在城里接点绣活。”

    “家里开支紧,俺知道,但还不用你干这个。”贺老大在床边坐下,抱起贺小花,闷闷地逗弄自己的小花儿。

    “现在还好,等开春了,怕不够用。我还想给小虎,小柱添件新衣,两小子长得快,今年开春做的衣服都短不少,穿身上多不舒服。好点的布料不便宜,还有家里就两床被子,两小子大了,还用一床小被怕是不够。”

    “俺种田赚钱,你也别做绣活,伤眼睛。”

    贺小花被贺老大逗弄得很不舒服,贺老大下田劳动,力气大,捏着小花的小手不放,还越捏越大力。贺小花抬头看看,想示意贺老大松手,却发现贺老大这汉子,竟然眼睛泛红。

    “俺打算开春,再开两块地。就在咱家的地往上一点,种两年绍尾菜,第三年就能种黄田稻,不卖就咱家吃。小柱大了,能帮上忙,小虎也能帮忙捡捡稻子。过两年,家里有钱,俺要送小柱和小虎去念书。”

    杨燕儿停下绣活,“开春,小柱就九岁,过两年都十一了,我听人说,念书要早,八九岁的年纪是最好的,读上两年,到县城考童子试,中了还能继续念,不中也能留在县城,找点门路,当个学徒。等年纪大了,童子试不中,再当学徒却是迟了。”

    “行!开春俺就把小柱送白沙村的私塾念书。”

    从贺小花的角度看,贺老大现在是硬着脖子,眼睛里有一股子不服气。

    杨燕儿摇摇头,不搭话,低头继续绣活。

    房间里闷了好一会儿,直到贺小花开始打呵欠,小眼睛四处乱看,小手小脚挣扎着要爬回自己小床的时候。贺老大闷闷说道,“别干,俺不让你干。俺是家里的天,挣钱的活计,俺来做。”

    窗边的杨燕儿手一顿,“知道你是家里的天,这家不能没了你,要是你累坏了,你让咱们。。。。。。”杨燕儿半捂着嘴,说不下去,“只是眼睛罢了,当若得城里贵人的眼缘,我这绣活还能多少赚点钱。自从小花出生,我身子骨不如从前好,已经不能常常下田帮你。连这些都做不了,我,我,我。。。。。。”摸摸眼泪,“放着从前,我自然不做这些,我能下田,莫说开两块地,就算开四块,我也能跟着你做,但现在小柱还小,小虎还得过几年,家里就。。。。。。”

    “唉,你莫哭,莫哭,俺不过随口说说,两小子不念书也不打紧,农家孩子念书有啥用。你莫哭莫哭。”贺老大想帮杨燕儿抹眼泪,伸手时发现手托着贺小花,又急忙转身把小花儿放床上,放得急,小花儿一下没坐稳,碰一声,结结实实撞床板了。

    小花儿捂着小脑袋,又起包子了。

    杨燕儿扔下绣活,抱起小花儿,“小花不哭,乖乖的,”哄了两句,低头发现小花儿扁着小嘴,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一星半点水花都没。

    摸摸小脑袋,倒吸一口冷气,又是一个大包。杨燕儿气得往贺老大身上招呼,手指捏起一层皮,用力一扭,“让你扔孩子,让你扔孩子!”

    贺老大不敢避,生生受了几下,疼得眼睛嘴巴都歪了,张开双手牢牢抱紧杨燕儿,“俺没扔,俺只是一下子,一下子,哎呦,疼。”贺老大不敢放手,双手圈住杨燕儿,放软声音,“绣活接多少没关系,俺,俺给你买灯油。”

    杨燕儿用手狠狠推一下贺老大,“费那些个灯油钱做什么。”

    “你,你眼睛,黑黑的,好看。”贺老大憨憨地笑着,被阳光晒得暗黑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红。

    杨燕儿一转身,脸蛋绯红,“让你胡说,小花儿还听着。”

    贺小花眨眨眼睛,打个小呵欠,闹完了吗?闹完了我好睡觉。

    贺老大没如贺小花意愿,搂紧杨燕儿,继续低声软语,“你说什么,俺都听你的。眼睛坏了,俺请大夫医。”

    “要医不好?”

    “俺,俺背着你,俺陪你。”

    “尽说昏话。”杨燕儿见贺老大不松手,自己也放弃挣扎,叹口气,“你是知道我的,我那手艺只能是不错,比不上嫂么么,在城里卖不了多少钱,费钱买灯油,是浪费了。本来也只是抱份希望,成了当然好。”说着,瞪了贺老大一眼,“你既然不愿意,我就不做了。想想其他法子,下地也行,洗衣服也行。断不能少了家里三小孩的粮。”

    “俺知道,俺下田干活,不用你操心。”

    杨燕儿幽幽看了贺老大一眼,贺老大为人勤劳,自然会为这家出死力,但单凭种田又能帮补多少,明天,还是找嫂么么想想办法。

    7

    7、第7章 。。。

    第二天一早,杨燕儿送走贺老大和小柱,把贺小花吃的米糊做好,放炉里,又吩咐小虎看家,照顾小花,等小花醒了,就给小花喂米糊。自己便提个篮子,放上五只鸡蛋和一把时节蔬菜,找出一件小花的小衣,匆匆出门。

    贺小虎不情不愿应了,搬个板凳坐小花床边,托着下巴眼巴巴看着小花儿。贺小花此时正睡得香甜,搂着小被子,两条小短腿交叉夹着被单,另一边枕在头下,小嘴动啊动啊,一条细细的银丝悄悄从嘴角滑下。

    贺小虎心里想:小花儿睡相真不好看。边想边把小花儿的小手小腿摆好,搁在身体两侧,又把身体躺平。好不容易摆弄完,贺小花“啊啊”两声,眯眯小眼睛,身体一扭,又恢复原样。

    小虎乐了,立即动手把小花儿摆弄出正经的睡相。睡得香甜的小花儿被人一次又一次打扰,怒了,睁大眼睛要好好看看谁扰人清梦。

    “小花儿,醒了。”小虎对自己的行为好不察觉,只当是小花儿醒得早,自己喂完米糊后,还有时间跑到田边和大哥玩。

    “啊啊。啊啊啊。”扰人清梦是一种非常严重的恶行,妄你已经五岁,还做这种事。贺小花现在能说的词语除了啊,还是啊,长长一个句子说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啊啊啊。

    小虎听不懂,自己以为小花饿了。立即做出哥哥的样子,给小花穿上外套,还小心地用布条把小花儿两只脚板包起来。又从杨燕儿的小盒子里摸出一把缺角的梳子,给小花儿梳头,“小花儿,等你大一点,头发长一点,二哥给你买红头绳扎包包头。”

    贺小花瞪着小眼,一串长句子消耗他太多力气,翻翻白眼,想挣扎着睡个回笼觉,谁知被误会的贺小虎以为他想起床吃米糊,一下抱起来往屋外走。

    “小花乖,乖乖吃米糊,二哥喂你吃。”

    贺小花这次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贺小花这边和贺小虎沟通无力,那边杨燕儿也深感无力。

    杨燕儿的哥哥,杨大石是旁边白河村的村民。杨家么么姓贾,名杏儿,是附近有名的绣么么,城里的大户常请他过户帮忙赶制绣品。杨大石一家在白河村也仅有四苗地,却是祖辈留下来的熟地。杨家人丁少,杨燕儿出嫁后,杨大石便守着自己阿么,夫郎,四岁大的小子过日。日子过得还不错,开春时不用担心存粮,还能周济一下出嫁的弟弟。

    杨燕儿求上门,心里忐忑不安,有心想请自己嫂么么指点一下,但知道这绝技都是传自家人。虽说自己是杨大石的弟弟,总归是嫁出去的,已是别人家的。贾杏儿以后有了哥儿,可以传给他,要没有,还可以传给儿子的夫郎。

    走了一路,杨燕儿盘算了一路,依然没想出好法子,只有硬着头皮响起哥哥家的大门。

    贾杏儿这天把杨大石送出门,自己刚端起绣活,就听见有人敲门。出来一看,发现是杨大石的弟弟杨燕儿,连忙迎进家里,眼睛偷偷扫过杨燕儿手上的挽篮,心里飞速盘算一下。现在秋忙,杨燕儿家没断粮的道理,那今天上门是为了什么。

    心里想着,脸上喜盈盈地扶着杨燕儿在堂屋坐好,“燕儿来得不巧,大石刚下田了,太么么到村口打络子。我这就找人请太么么回来。”

    杨燕儿连忙拉着贾杏儿,“嫂么么不急,”把手上的挽篮推过去,“这些东西给大河的,都是自家的东西,不值钱的。大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用得着。”

    贾杏儿推了几次,没推回去,便笑着说杨燕儿客气,自己掀起盖子,看见五只鸡蛋和一把时节蔬菜,眉毛轻轻拧起来。贺老大家里人口多,杨燕儿过得艰难,这些东西与其说大河长身体需要,贺家的小柱,小虎更是需要。虽说杨燕儿添了哥儿,家里常接点礼物,但断断没把鸡蛋送人的道理。要知道鸡蛋这物事,杨燕儿向来不舍得吃,都是收起来换肉的。

    贾杏儿把篮子放到一边,不转弯抹角的,直接问道,“燕儿这次来,是不是家里有事?”

    杨燕儿愣了一下,没想到贾杏儿如此直接,自己脸反而红了,说不出口,支支唔唔的。

    贾杏儿更是奇怪,平日上门借粮,虽有多少不好意思,但没见过杨燕儿不说话的,今日反而说不出来。

    “家里出事了?小花生病了?”杨燕儿不说,贾杏儿只能自己试探。

    “不,不是。是,”杨燕儿搓搓手,定定心神,“嫂么么,这次我是有事求你的。我,我家里添了人口,小虎,小柱也大了,开销不比从前。原本想多开块地,从开生地到熟地,有两三年的时间,家里的开支却是一年比一年多,我。。。。。。”

    杨燕儿东拉西扯的,贾杏儿也好耐心等他说完。说到后来,杨燕儿扯不下去,唯有硬着头皮说,“嫂么么看我这手艺还行吗?如果可以,请嫂么么帮忙觅两件活计。”说着,就把小花的小衣递给贾杏儿。

    贾杏儿接过来,反复看了几眼,心里有数,杨燕儿的手艺只能算平常,城里多的是这样的绣么么,“燕儿,我也实话对你说,城里觅活不容易。还是在家里安心种地的好,有什么缺的,就和嫂么么说一声。”

    杨燕儿也知自己的针线活一般,有心开口请教,又见贾杏儿把话说得死,心里犹豫了好一阵,想想家里光景,终咬咬牙,“嫂么么,我,我实话对你说,我,我想,想学你的手艺。”

    贾杏儿一愣,杨燕儿居然想学自己手艺,谁不知手艺只传内,自己传亲哥儿,亲哥儿再往下传。这,杨燕儿的要求令贾杏儿一时没了主意。

    ”嫂么么,我,我不求别的,倘若嫂么么的活计做不完,我可以帮忙做点。县城的,这附近乡镇的,我绝不独独接活。“杨燕儿话说得死,这手艺还是贾杏儿的,自己不独接活,只接贾杏儿派的。

    贾杏儿想想,拒绝杨燕儿,又怕他向哥哥求情,依杨大石对弟弟的关照,到时候一定答应,自己得不到好;答应杨燕儿嘛,心里却不痛快。

    思前想后的,眼睛无意扫过手上小花的小衣,心里一动。

    ”开春后,小花虚岁两岁了吧,算算日子只比大河少三岁,说来也是巧的。咱两家就该多亲近。“贾杏儿边说边眼睛扫过杨燕儿,依杨燕儿的聪明,不会不懂。

    果然,杨燕儿脸色立即变了,”小花儿,唔,小花儿还小。“手上紧张地拽衣角,怎都想不到贾杏儿竟然提起小花,还起了那心思。

    贾杏儿也不逼他,笑笑不接话。杨燕儿坐了一会,喝了几杯水,眼见没结果,便告辞离开。贾杏儿不挽留,却往篮子里塞上两块风干的肉条。

    杨燕儿回家自然瞒得死死的,贾杏儿却记在心上,时时翻来覆去地想,对贺家的事格外多了几分心。

    8

    8、第8章 。。。

    把学刺绣一事抛开,杨燕儿便跟贺老大下田,贺老大拦了几次,见杨燕儿不听,只得随他,暗地嘱咐小柱多做些,别让杨燕儿累着。

    家里三个劳动力下田去,喂鸡,看门,看小花的重任落在贺小虎身上。每天,贺小虎搬张板凳凑小花床前帮弟弟矫正睡姿;等小花不耐烦地打着哈欠,眯着小眼睛时,利落地帮弟弟穿好衣服;把杨燕儿做好的米糊一口一口往小花嘴里塞,塞完了,又到鸡圈捡便便,添水。鸡圈里的干草则是杨燕儿下午带回来更换的。

    如是这般折腾了好几天,贺小花终于把沟通问题列入第二重要事件,除尽快掌握自主行动外,还得努力练习发音。

    贺家三人起早贪黑,辛苦数天,终于赶在每月上旬的县城集日,把银丝稻打好,留够下年的种粮和税粮,还满满装了四大担,两石一担,足足八石。贺老大盘算,集日回来就得赶紧种邵尾菜,抢在下第一场雪前,收割一次,第二次种的邵尾菜,收获就得等到开春后,时间刚好接上银丝稻播种。

    邵尾菜易种却难吃,多数在开垦生地时种植,头两次成熟不收割,直接烂地上,当田地存肥力。手头紧张的农户均在冬季种一次邵尾菜,开春断粮时,算是有口吃的。富户在收割银丝稻后,改为耕种黑米,时间也是接上银丝稻的播种期,但黑米娇贵,且产量不高,不耕种在熟地,很可能颗粒无收。

    而杨燕儿则盘算着,家里要添一床新棉被,贺老大两年没添新衣裳,今年得做新的,小柱和小虎的衣服都短了,得有新的,小花?小花还小,凑合过吧,还得留点钱,准备年宵时的荤菜,买白肉榨油,买点面粉做年糕祭拜祖先,酬谢神灵。扳扳手指,盘算支出,发现今年收成不错,但买粮得来的钱仅仅够用。杨燕儿叹口气,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窗外,院子里,贺小花正努力练习发音,莫莫的喊,贺小虎一次又一次纠正“阿么,阿么。”

    第二天集日,天刚亮,杨燕儿起床准备一家大小早饭,提前做好的烙饼卷起,用油纸包好,烧了一壶水,放凉,方灌入水壶。一切准备好时,小虎小柱兄弟早早喂了鸡,坐在桌前等,一家人飞速吃过早饭,杨燕儿把仍睡得香甜的贺小花拍醒,穿好衣服,一口一口喂米糊。出门前把小花放到大葵筐里,身上挽个篮子,里面是积累许久的鸡蛋。

    院子外,老人李根生的驴车刚拉到,驴车车后放一块长木板,木板两侧搭两块小的,作为护栏。李根生招呼贺老大把银丝稻放驴车上,又让杨燕儿坐上去,杨燕儿推托过去,把小虎抱上车,又把葵筐连同小花儿一起交给小虎。

    驴车摇摇晃晃走到村口,村民陆陆续续集合一起,不断有人把要拉到城里卖的东西放上驴车。另一边老人木富拉的牛车上满满装载运到城里卖的银丝稻。 贺老大挑起两担银丝稻,让几岁大的小孩子都上车。南河村离县城较远,走路过去,小孩子吃不消。

    贺小花在人群的吵闹声中睁开眼睛,惊讶发现自己竟然又坐在葵筐里,摸摸小肚子,涨涨的,记忆中隐约有杨燕儿早早喂过米糊。睡醒不饿的小花听见四周欢声笑语,兴趣来了,掂起脚尖,小脑袋探出葵筐,小手扶上筐边左右张望。

    小虎见小花探出头,凑上前说,“小花儿咱们去县城玩。”

    “哥儿真漂亮。”一只白嫩的小手从旁边伸过来,直接摸上贺小花额头。“颜色真好看。”

    “你要干什么?”小虎急忙拍掉那只不怀好意的手,“谁让你碰我家小花儿。”

    小虎旁边是梁秀的儿子梁起,两岁大的娃娃,梁家有自己的驴车,但梁起不愿意跟自己么么坐车上,怪无聊的,看着四周同龄小孩子多,吵着闹着要上李根生的驴车,还偏要坐到贺小虎身旁。

    贺小虎原本侧着身子,不搭理梁起,任由那小子吱吱啊啊地说话,就是不回答。可是刚刚那一会没留神,竟然让梁起占了小花便宜。贺小虎心里恨啊,难怪么么再三叮嘱不能跟梁家的小子玩,果然不是好小子。

    “这就是你家小花,长得不错,就是没我好看。”说话的是沈么么家的哥儿杨丽,杨丽四岁,说话比两岁多大的梁起流利多。

    “小花,这是丽哥儿,以后你们俩一起玩。”这次小虎是完全背对梁起。

    梁起鼓起小嘴,不满意盯着贺小虎后脑勺,生闷气。在家里谁不依自己,出来玩儿,那些陪伴的小子也听听话话,就这个见面少的贺小虎敢不理自己,不和自己玩,现在还敢打自己。摸摸被拍红的小手,梁起心里更不满意了。

    梁秀不放心梁起,一路上远远看着,看见探出小脑袋的贺小花生得标致,又见梁起摸了小花额上福印,心头急跳,不由得多打量小花几眼,看见小花额上醒目的福印,梁秀交握的双手紧了紧,眼睛有意无意扫过跟在驴车后的贺老大和杨燕儿。

    沈丽头上梳两个小包包,白皙小脸上,额上紫色的福印尤其抢眼,“小花儿是红色的,真好的,”说着,摸摸自己的福印,“还是我的紫色好看。”

    原来是朵小水仙花,贺小花心里想着,又好奇看看沈丽头上的福印,原来自己额头上的是红色,想起从前过年时,贴在墙上的年娃娃,额头上点的大红朱砂。贺小花被打击了,伸出小手使劲擦,不能留,不能要。

    9

    9、第9章 。。。

    一行人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路上不断碰上别的村子赶集日的村民,渐渐汇集成长长的人流。贾杏儿和杨大石也在白河村赶集人群中,贾杏儿眼尖,一眼看见坐驴车上的贺小虎,拉上杨大石挤过来。

    “小虎子,和阿爹,阿么出来赶集啊?”

    “伯么么。”小虎看见贾杏儿往自己这边挤,连忙挥舞小手,生怕贾杏儿看不见。

    贾杏儿挤到车前,把手上的挽篮递给小虎,“小虎子,帮伯么么拿着,伯么么要抱抱小花儿。”

    小虎清脆应一声,一手接过挽篮,一手把葵框里的贺小花送出去。

    贾杏儿接过来,往上掂掂,“小花儿沉实了,上回见你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个小包子,现在长高长胖了。”

    “小花儿可嘴馋了,大白天能吃一大碗米糊,午饭有一碗,晚饭还有鸡蛋羹。”

    “傻小虎,小花这时候吃多点,身体才长结实。小花儿喜欢吃鸡蛋吗?伯么么回头送几个去你家。”

    贺小花乖乖拉开嘴角,甜甜一笑,“白莫莫。”

    “哎呦,小花儿会喊人了。再叫一声听听。”贾杏儿乐开花,又逗弄小花儿多说一次。

    “白莫莫。”

    “伯么么。小花儿老教不听。”小虎在一旁矫正,外带抱怨小花儿口齿不清。

    “小花儿真聪明。”贾杏儿不介意小花说不清楚,亲了亲小花额头,“我要是有一个像小花的哥儿,该多好啊。”

    杨大石也凑过来,“小花,喊大伯。”

    “带白。”

    “是大伯。”小虎要拉小花耳朵,好让他记牢。

    这一幕好巧又被杨燕儿看见,伸手就往小虎脑袋一敲,“又欺负你弟弟。”

    “嫂么么,小花挺重的,还是我抱吧。”说着,想要接回贺小花。

    贾杏儿身子一转,“那可不行。老长时间没见小花儿,得好好亲热亲热。”说着,又逗弄咬字不清的小花说话。

    贺老大和杨大石打声招呼,两人走在一起,说些下田的事。

    又走了小半时辰,县城的城门终于出现,众人加快脚步,不用片刻通过城门。贾杏儿把贺小花送回杨燕儿,末了,摸摸小花脸蛋,“到夏天,小花就来伯么么家里住几天,伯么么家的大河哥带小花去河边捞鱼玩。”

    杨燕一听,看看左右,才发现大河没跟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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