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钱无关的话当然心情大好,抱着有趣的心态看着眼前冒着冷汗的竟辅笑出来。
这可是报复你的好机会呢,绝对是。
「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所以要带你去喔。」
守一脸正经地说着,但带着恶作剧的眼神,从他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就可以看出他肯定非常期待。
竟辅默默地接受这无可抵抗的命运,抱着赴死的觉悟前往浅田动物医院。每天散步的路径变得阴郁,连医院本身的存在都悲惨起来。
当守推开医院大门的瞬间,鲜血、药
水味以及各种动物恐惧味道扑鼻而来。
「呜……」竟辅在无意识之下,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吼叫。
由于竟辅是让母亲在难产之下死去的关系,它不太喜欢医院。刺鼻的消毒药水的臭味,会让它联想到出生时就失去母亲的记忆。
也就是,恐惧。
「安斋先生,请进。」
「来了。」
在等候室里头时感到胸口郁闷呼吸困难,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但被柜台的男子呼唤要进入诊疗间的那一刻,心悸的感觉更是与平常不同,心脏如同针刺一般地痛着。这时心中恨死了无忧无虑回应的守。
「高城竟辅,多合一药剂嘛。」
带着眼镜的医生已经在诊疗间等待着,竟辅一脚踏进的同时,身体僵硬到想要当场坐下。即使想着非走过去不可,但当看到兽医放下病历表,准备注射的针筒时,全身像结冰一样动弹不得。
「竟辅,过来这边呀。喂,怎么了呢?」
守拉着狗链,拍着竟辅的背,但它还是因为全身僵硬而无法踏出脚步。最后就连守抓起它的项圈想让它站起来,它还是顽抗地趴在地板上。
看到这个情形,柜台的助手往诊疗间看过来。看来高大又经过锻炼,感觉相当有力气的男人问道:「我来帮忙搬它吧?」
看样子这男人连像竟辅之类的大丹狗都能一个人抱起。
「不用,没关系。任意移动的话它反而会更害怕。」
医生说这体贴的话是为了让竟辅松懈,而后拿着针筒站起身。
「在那边打就好。」
竟辅一听到这句便吓得狠狠抖了一下,守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怕打针啊?」
虽然心里想着才不是讨厌打针而是讨厌医院本身,但是对于打针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些害怕。
再继续摆出这副丢脸的样子实在太过屈辱,竟辅拼死压抑住因恐慌而想挣扎的情绪,不再逃避而用力站在原地不动。如果现在是人类的样子的话,应该是冒着冷汗吧。
「……」
看着单手拿着针筒的兽医走近,在眼镜白光一闪的同时,从针头喷出为了挤出空气的药水。竟辅闭上眼,止住呼吸四肢使劲一站,脖子上感觉被螫了一下,它紧张到连打完针都没发觉。
「外表看起来也很健康,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医师顺带检查起眼睛和口腔内部,就连腹部都被医生摸索着,竟辅因为还没回过神所以毫无感觉,就像玩偶一样地被触摸着。守拉著狗链离开诊疗间,直到出了医院门口它还是没有活下来了的感觉。
历经莫大的苦难之后阳光更显得刺眼。等到想起医生和助手之间有着和自己同类的味道时,也已经是离开医院许久,心情恢复平静的时候。
「你居然会怕打针,虽然这么大只但还是有可爱的地方嘛!」
守对于抓到竟辅的弱点感到相当愉悦,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洋溢着笑容,竟辅似乎相当讨厌这幼稚的举动,忍不住用尾巴攻击守的屁股。
这副丑态,我总有一天会挽回名誉的!
并列在两旁行道树的树荫底下,嗅着风的气息,竟辅将这份屈辱刻在心中。
总有一天它要去工作,然后买给守适合他的美丽衣服。
竟辅四肢踏在柏油路上,和守一起走着。它靠近着守直到两人落在地面上的影子重叠为止,无论到哪里都会跟随着他,竟辅暗自在心底许下这个誓言。
想要多了解人类的行为,想要更靠近守。也想要到所谓的学校看看。在和守同样高度的视线,和守一样走着,想要和守看着一样的世界。
毕竟——兽医和他的助手两人恐怕也是有着超越种族的关系。将来有一天,自己一定也办得到。
「打起精神来嘛,竟辅。等一下回家给你吃肉喔!」
守停下脚步看着竟辅的表情,以为它还在低潮而语带安慰地说着。口气尽管轻松,但正因为是连小钱都舍不得花的守,一定也有点担心不如平时强而有力的竟辅。
「汪!」就是喜欢着守这点,竟辅用高声吠叫代替回答,前脚跃起让上半身挺起。就像人类一样用双脚站立,用比守高上许多的身体与之相对,前脚搭在他的肩膀上。
用长长的鼻吻靠近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到而瞪大眼睛的守,伸出舌头舔着他的嘴角。
『205页图片』
第五话
守将纸箱放在面前,一时哑口无言。胸前抱着的纸箱里塞满大量漆黑的毛皮,战战兢兢地将手伸入后,挖出像是胶带、塑料扣环还是俄罗斯妇人爱用的黑毛皮手筒的东西,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绪。
「嗯……这个是?」
守不知如何是好地看向送自己这些东西的人,金谷毫不在意守不佳的反应,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守收到金谷传来的简讯是昨天发生的事。
『到我家,有东西想要给你。』
当守看到那些冷淡的文字后,引以为傲的秀丽脸庞便僵住了。脑海里浮现的是「账单」还是「赔偿金」这些不祥的字眼,并且有白花花的万元钞票在眼前翩翩飞舞的画面。
这么说来,果然是因为大丹狗——竟辅为了配种而被送去犬舍,却在最后关头它狗大人脾气一起来导致交配失败的这件事,让他很在意吧?因为竟辅拒绝进行交配,金谷和他从事宠物繁殖工作的伯父两人为了让那只黑狗服从,肯定费了不少劲。
「母狗的两天发情期都浪费掉了。」
带着抗议声将竟辅送回的金谷身上满是擦伤和瘀青,虽然看样子是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才没在身上被留下齿印,「没被咬上真是太好了。」这时也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带着疲劳和愤怒的脸上裹着纱布,从他卷起的袖口可以看见缠着的绷带,眼下到底是黑眼圈还是瘀青呢?想要问个清楚但又顾虑到对方而不敢开口。
可想而知,那时所穿的衣服应该已被竟辅扯破,跟彪形大汉差不多的大丹狗用尽全身力量在抵抗时,现场会变得有多惨烈,要破坏掉一个小仓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损毁物的赔偿金,加上好不容易才完全治疗好的医疗费用,守在脑中所估算的金额就不断攀升。不,可能还有无法配种所造成的经费损耗、租借载送竟辅的笼子租金、运送到郊外狗舍时所需要的油钱、在那之前还有金谷一天的薪水跟应该要给母狗饲主的礼金哇若是配种有保险费的话该怎么办慰问金会被加倍索取那又要是多少钱啊啊啊万一根本付不出来而要求我用身体偿还即使拒绝也没有别条路好走这被神祝福的美貌将会被兽欲给猛烈侵犯这副娇艳身体会被好色男人们蹂躏我将会成为淫秽娼馆中一朵盛开的小花不对是大花,喔喔喔喔这是何等可悲的悲剧。
「呃……」
先不管守似乎对于「借钱→卖身」的这种想法经常有短路的倾向,要是一个没处理好也许真的就会有大笔金额的账单摆在眼前,一想到如果发生这种事,守的脸上就瞬间失去血色,手机简讯的画面朦胧起来、呼吸变得急促,并且渗出不寻常的汗水。
虽然想要把简讯给删除当做没有收到,但万一放着不管也有可能会被收取滞纳金,以致于守无法忽视这件事只好答应对方。隔天刚好就是星期天,如果尽快前往金谷家的话也能展现诚意,而且那家伙对守也有些好感,如果能用圣洁如繁星般的温润眼神诉说着自己家里的贫困,有关钱方面的问题或许能够含糊带过也说不定——守也有过这种卑鄙的想法。
幸好金谷只字未提钱的事情,他先是被领到豪宅的接应间里,以迈森还是璋致活出品的高价茶具奉上茶后,金谷直接进入正题,缓缓地拿出那个纸箱。
「这个我希望你能收下。」
那是一个肩宽大小、张开双手就可以拿好的中型纸箱,守脑中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耶……」
难不成交配失败的事是骗人的,其实竟辅确确实实地骑上母狗后,完成提供精子的工作并且顺利地产下小狗所以我可以拿到一只吗!?
喀啦喀啦地以颤抖的双手把茶杯放回底盘上,接过纸箱,比想象中还要轻很多。但守在心里想着那就是一只幼犬的重量,从心底涌现诅咒的念头,让守没有余力去思考纸箱其实是被胶带完全密封住的。
竟辅那家伙——说什么「我只要守一个人」只有嘴上说得好听但如果有愿意让它上的对象还不是尽情品尝了吗?哼少开玩笑了连它跟别的母狗生下的小鬼头我都要照顾吗?
纸箱还放在膝盖上,虽然有想过从沙发上起身时狠狠地把箱子丢出去,但摇晃纸箱的时候又隐约觉得箱子里头有什么东西微微地在动,如果这么做的话自己就会变成真正的坏人了,所以守的脑袋又开始骨碌碌地转动着。
……这么说来应该就是竟辅的小孩了可能会被只用血统来判断价值的人买走那样就太可怜了不然就是我们先收下再帮它找户可以养大型犬的好人家但这样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找到结果还是得自己收养他如果是竟辅的小孩的话肯定也会长很大也就是说以后家里会有两只如此非比寻常的巨犬。
「喔喔喔……」大量的妄想让守快要窒息,头晕目眩之余将身体深深地沉入沙发中。
金谷不可思议的看着发出「哇!」的一声随即张大发红的双眼,接着倒抽了口凉气而脸色发白的守,他隔着桌子探出身体,催促着守打开纸箱。
「吶,快看!」
「嗯、嗯嗯……」
守做好觉悟,拆开了胶带打开纸箱一看,果然,当看见黑色的毛时守的脸色一变,但立刻就发现里头装的不是小狗。箱子里头满是皮草,隙缝间塞着工作胶带和黑色涂料。
虽然说是皮草,但这并不是「刚刚死掉的毛色亮泽的狗,将剥下的毛皮用冷冻干燥的方式让它瞬间干燥,再现生前的亮丽毛色。」这类的东西,虽然是用化学纤维合成的人工毛,但将其从纸箱里拉出来看的话便发现份量相当多,是要拿来做什么呢?守歪着头问金谷。
「呃……这个是要做什么?」
「你不觉得很适合你家的狗吗?」
金谷在他对面伸出手,翻着箱子里头,唰的一声抽出说明书。在守面前摊开的似乎是彩色印刷的纸张,开头劈里啪啦地就是一长串英文。
(are you siedia are sayg thgs like;——)
在单字本身不是这么困难的情况下,加上说明文章中有标明顺序和用途的照片,书面内容大致上能够理解。简单来说就是——
(给饲养杜宾犬之类长相凶恶狗儿的你的大好消息。用了这个就不会再被邻居谴责「如果有这种凶恶的狗在附近真是危险得不得了」,使用这变身道具让你的爱犬摇身一变成为可爱的黑色贵宾狗!)
用英文写的使用方法就更简单。
「第一步、unwrap your kit;let your dog sniff everythg——啊,也就是说把包装打开,让狗嗅嗅里面的配件吗?」
这么开始看起说明书后,守也不需要认真解读其中的内容,光是看着让狗套上毛皮之后再以扣子固定,四只脚戴上毛套过程的照片就足以明白使用方法。
「这是干嘛呀……」守觉得看起来很蠢而自言自语着。
在最后的完成图上,被当作是模特儿的杜宾犬全身裹着毛皮,脚上套着毛套,头上顶着像英国贵妇的毛帽,婀娜多姿地微笑着。附带一提,尾巴末端也套着毛球。
「oh;what a lovely dog!就算这样写也——」
守交互看着说明书和变身贵宾狗的配件,傻眼地叨念着。
我是知道世界上有那种站起来跟一般成年男子一样巨大的贵宾狗啦,但是光看这张照片上骗人的贵宾狗怎么看都怪,怪死了!
就算金谷带着笑意的双眼暗示着要他让竟辅穿上这东西,守的脑中也只浮现个装扮成奇怪特大贵宾狗的大丹狗走在路上让邻居不禁大笑的画面。
「我在网拍上看到的,这可是从澳洲空运过来的喔。还不赖吧。」
金谷自信满满地说着,但守却差点对他喊出自己的心声。
「如……」
——如果要浪费钱买这种东西的话,最初就应该给我现金啊!
「这一定很适合你家那只狗。」
金谷轻松愉悦地一边优雅喝茶,一边又说出同样的话。显然他还是一样不记得竟辅的名字,但他似乎说什么也要让它穿上这组变身道具。特地花不少钱从国外买这东西,还真是不得了的恶作剧啊。也许乍看之下他没有很在意,但其实还是残留埋怨着竟辅抵抗配种的事情吧。
「呵呵呵……谢、谢啦。」
要是这时候抗拒说不定会被要求慰问金,守假笑着,但迟钝的金谷似乎没有察觉,只是一味地用令人讨厌语气回应。
「我要把你丢掉或杀掉!当心中对竟辅有这种怒意时,就让它穿上这个吧~」
其实守也很喜欢这种整人道具,虽然也想要给竟辅那假正经的家伙穿上,但看到金谷那没神经到极点的样子,也让人感到不爽。
金谷当然不懂守的挖苦,「你也是吧?你也这么想对吧?那只狗超讨厌的。」
金谷一副正合他意地不断点头,然后得意忘形地说道。
「但其实也不需要故意说出那种要处理掉它之类吓人的话啦,反正那只大狗会惹麻烦也不会很久,别担心啦。」
竟辅聪明守礼,有忠诚心,和凶恶的外表相比,它其实容易亲近人也有可爱之处,明明有这么多优点,金谷居然说他是只惹麻烦的狗,在守听来一点也不觉得有趣。守忍下反驳,至少也要把茶喝完,把纸箱夹在身侧,拿起茶杯一口气喝下微凉的红茶。
唉,虽然竟辅有一点少女的嗜好、xg欲很强,而且变成人类后总会趁势乱来。想起身为饲主的辛苦,守在心里碎碎念,而没留心听金谷刚刚漫不经心说出的话。
「咦?你说,不会很久……是指什么?」
即使如此还是勉强地从金谷的话里听到介意的事,守歪着头问道,金谷若无其事地说。
「总体来说,大丹狗都满短命。平均寿命大概是七年吧。」
「……!」
这事是第一次听到,茶杯差点掉下又及时抓稳,但想要放回碟子时却弄翻了。心脏像是被直击一般地屏住呼吸,心跳加速,手颤抖着听不见对方所说的字句。杯子在碟子上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剩下的红茶洒了满地。
竟辅在高城太太那里大约待了十个月的时间,所以实质上只剩下六年。
「怎么会……」
在冲击之下,心跳像是心悸般地大幅跳动,强烈到连太阳穴都感到疼痛。脉搏鼓动的声音很吵,金谷的说话声像被隔开般地遥远。
「我伯父之所以一直繁殖大丹狗,除了本身喜欢这种狗之外,还有就是因为作为宠物来说,大丹狗的销售速度算是很快的关系。」
没有察觉到守已经说不出话来,金谷还在那得意洋洋地滔滔不绝。
「因为只要有养过大丹的客人,再次回购的机率都很高的关系。」
一点也不想听这种算计着利益的买卖话题,但是金谷接着说的话更让守的心脏纠结着。
「除了寿命之外,大型犬很容易发生胃翻转。那个发生的话几个小时内就会死掉,所以在我伯父那边有和认识的兽医签约,可以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进行手术。」
「胃翻转是会死掉的病吗?」
虽然守查过所以知道胃翻转很容易发生,但并没有想到是这么严重的病,守茫然地问金谷。声音异常沙哑,掌心发冷,如玉的美貌脸色苍白。
「如果不开刀的话确实是会死。」
金谷轻松地回答,让守睁大眼睛握紧双拳,头脑混乱地思考着。
医、医院——浅田动物医院的,叫什么,那个年轻的眼镜医生应该可以开刀吧?半夜有没有开刀要问过才知道。更重要的是,万一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发生胃翻转怎么办,家里人会发现吗?竟辅那个xg一定都在我房间默默忍耐才让人担心……还有预防,有书有写预防胃翻转的方法,要彻底再重新研读一次才是。
守错乱到连年轻的浅田医生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技术好的医生也是有限啦。说到技术好的医生,也有误会大学医院就有好医生的饲主把宠物带去大医院,这可是大错特错。大学医院的医生才不会照顾病畜,而且也不作夜间诊疗。」
金谷得意地说着,但守一点也听不进去。
「六年……」在口中喃喃自语着,像是感受到那期限的急迫般,胸口有如被压迫一样地苦闷。
当然狗的生命本来就比人类要短,但一般有十年,好的情况下也可以活十五年以上。那对现在只有二十多岁的守面言,就好像是等同永远那样遥远的未来。
但是平均只剩下六年,如果一个不小心还会更短——竟辅会死掉。
「呜……」
那对守来说,是能够充分想象的未来光景。紧握着的手指发冷,紧缩的喉咙像是被人掐着那样,每一次呼吸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已经完全不记得在那之后自己是怎么离开金谷家的。
「喂,别忘了这个。」
准备离开的时候,连想退还金谷给的那个纸箱的力气都没有,也不好好地回答就离开了。
「贵宾狗变身组,让它穿上后绝对要给我看喔!」
两手抱着不是很重的纸箱,摇摇晃晃地穿过门口的通路,虽然从身后响起金谷那烦人的再三确认的声音,但他头也不回。被点出的事实就像诅咒一样渗透着全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傍晚回家的路上,眼神空洞。
「回来啦、饭等一下就好。」
回到家中母亲已经在做晚餐的准备,守嗅到周日夜晚一家团圆的气息。
「喔、好……我回来了。」
守勉勉强强地回答,垂头丧气回到自己房里。拉开拉门,在四叠半榻榻米大小的狭窄房间里,大丹狗的竟辅像是可靠的大哥般端坐在里头。
竟辅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前脚踩在上头,总之是以坐下的姿势背对着门,被短毛包覆着的身体清楚呈现出肌肉的线条。全身的肌肉紧绷到有一股禁欲的气息,但因为骨架大、骨头也粗,所以相当有重量感。
这么强健的身体应该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损伤,但是居然只能活短短七年。
湿亮的黑毛在夕阳西下略显昏暗的房里,仿佛慢慢地融人黑暗之中。想到那令人畏惧而且一定会到来的将来,守努力发出开朗的声音。
「很暗耶。」
对狗这么说也没用,守按下电灯开关,把轻盈的纸箱放在榻榻米上。即使在灯光下重新审视,虽然是自家的狗,也觉得它外表看来异常的巨大,毛色漆黑到让人感觉很不吉祥。似乎不像是这世上存在的生物,简直就像是埃及的阿比努斯一样。
竟辅歪着头,用鼻尖稍微打过招呼后还是像石像一样坐在原地不动。和毛色也有关系,它丝毫没有轻浮的感觉,但这种家伙居然会对自己主人用跳蛋,就算是当事人也不敢相信。
一想起来就生气,但「大丹狗很短命呀。」金谷的话还在耳里回响着,原本生气的情绪马上就黯淡下来。对于剩下的短暂年头、对于确实在逼近的竟辅死期的预感,让心脏就像被捏碎一般。
「呜……」
守摇摇头,想要忘记不好的想法。走到竟辅身边,从端坐在那儿的爱犬背后,像是要抱住它一样地搂住它,并探头看向它的脸。
「你在干嘛?」
竟辅挺直背脊,也不管守,直盯着同个方向看,但并不是沉浸在哲学思考当中、也不是在烦忧着世事无常,它正盯着一本摊开在它眼前的杂志。
「哇,你又来了!」
在榻榻米上被摊开的是之前从妹妹比菜子那边借来的辣妹杂志,守对于竟辅颇为极端的嗜好皱起他秀丽的眉毛。
竟辅最近继罗莉塔之后是沉迷于给酒店小姐看的花俏杂志,入神地看着杂志上刊载的厚重卷发加上闪亮浓妆、戴着彩色隐形眼镜的女孩们。穿着有金葱和闪亮装饰物的礼服啦、黏上水钻的亮丽水晶指甲啦、布满飘飘蕾丝的衬裙啦,那些的确是综合许多竟辅喜欢的要素在里头,守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它那认真的侧脸正在思考着什么。
「我不作这种打扮喔。」
就算守已经出声警告了,它还是持续看着灿烂华丽的页面。它似乎已大略看完那一页了,正欲翻页,但因为狗的脚不够灵巧所以无法翻页。
竟辅首先是伸出前脚压上纸张边缘想要翻面,但总是会一次掀起好几张纸。之后它似乎记取教训,接着是用前脚轻触杂志纸面,让肉垫像是吸附在上头那样,想把纸张黏起,但还差一步纸张就又落下,一直没有办法完成翻页的动作。
「哈哈……」
竟辅再怎么用肉垫贴着页面,也总是会在完全翻页前落下,它不断地重复这相同的动作。突然能实际体会到它那笨拙的动作,守抱着看笑话的心情看着,但接连的失败下让他开始有些同情竟辅。
但竟辅不知是不服输还是太老实,没有因为多次失败而急躁,只是不断重复用肉垫翻页,在它挑战超过十次之后不久,守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出手帮忙。
「吶!」
守用手指很快就翻过页,竟辅侧着脸看向他,用看起来一副很跩的模样小声地哼了一声并点头示意,就像是说着「嗯,辛苦了。」一般威风凛凛的样子,被他这副模样给打败的守苦笑着的同时,心想只是本辣妹杂志有需要这么夸张吗?很想弹一下它那骄傲的长鼻。
尽管再怎么想让守穿上这些衣服,令人意外的是,竟辅展现兴趣的这些东西,都是一些不像狗的东西,简直就像是认为它自己跟人类没两样,这让守觉得胸口有些滞塞。也许这种感觉便是人类的傲慢吧。
『219页图片』
「竟辅……」
总觉得有股好似寂寞还是怜悯的悲伤情绪涌上,守环住竟辅颈间的手加重了力气。膝盖抵着榻榻米靠近狗儿的脸,像是磨蹭般互相贴着脸颊,感受到它比人类要高的体温。
这家伙不是普通的狗所以……因为它可以变成人类当然寿命也跟人类一样不是吗?就被当成传说中的犬妖那样长寿,到我死前都会好好地照顾它的。
知道自己这么说相当自私,但如果不这样祈祷就会无法承受事实。
「你……为什么——」是狗呢?守不禁想要脱口而出,又立刻把话给收回。守与竟辅能够相遇是因为竟辅是只不折不扣的狗,而且守早就已经喜欢上这只总是在他身边给他添麻烦的巨大恶犬了。
「呜喔?」竟辅对守的举动感到奇怪,发出小小的叫声,抬起鼻看向他。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脸颊,试探地发出声音并贴近他的脸。
「呜……」接着下一秒竟辅突然发出威吓的吼声,好像闻到讨厌的东西的味道,表情骤变。
说狗没有表情是骗人的。皱起的眉间和眼底栖息的光芒就可以看出它的情感表现。眼神仿佛很不开心,像在责备守那样地瞪着他。
「干嘛啦!」
守不可置信地歪着头,不明白它为何突然这么生气,又突然回想起自己刚刚跟金谷在一起。竟辅讨厌所有接近守的人,对于金谷又因为配种的怨恨,就连守跟他讲电话都会让它不高兴。
「我也有社交生活呀。」
就算那些只是随便敷衍的家伙,守还是暗示xg地告诉竟辅,一边抚摸着竟辅的脖子。想要安抚生气的它,抱着它并轻轻拍着它的背,同时不安又随之而来。
「竟辅,你赶快再变成人啦。」
当视线交会时就好像内心的想法被看穿一样,守垂下视线,用沙哑的声音轻声地说。
「我有想要问你的事情。」
但是守却不想说出死这个禁忌般的字眼,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询问出想要的答案。
由于大学有一堂课临时停课,守比平常要早回到家一看,竟辅在家里。不对,竟辅在家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这时候出现的竟辅不是身型巨大的大丹狗,而是变化成人高马大的男人。
「今天比较早喔。」
似乎是注意到了大门口发出的声响,竟辅从房里探出头,说出守也想说的话。
「你才是,这次这么快呀!」
守感到有些出乎意料,边脱下鞋子边回应。距离满月还有三天的时间,没想到竟辅比预期中要快变化人形。
「什么?」
反问着守的竟辅身上有好好穿着上衣和裤子,在守严格挑剔的教育之下总算是有点收获。
想当初竟辅在变成人的时候不改他只带着项圈就想出门的习惯,曾经还想要用这副比全裸还要令人害羞的打扮到厨房,因此造成守一阵手忙脚乱。
变成人形的竟辅,四肢修长、一身紧绷的肌肉,衬着他小麦色的肌肤非常引人注目,但是不管是再怎么完美的体魄,全裸走出门还是会造成不少困扰。
而最近他对衣服相当有兴趣,会自己从守曾告诉他的衣柜里头拿出上总穿过的旧衣服来穿。双亲和妹妹都还没回到家,即使家里没人,他一个人也还是穿着衣服这点已经是相当不得了的事。
「平常这个时期你还是狗的样子啊。」
但比起称赞竟辅,对守来说更重要的是他开始烦恼该如何开口询问内心所想要知道的事情,边往四叠半榻榻米大小的房里走去时,心中一直在嘟嚷着。这时竟辅似乎也想起当初守说过的话,「是你说有话要说的吧?」自己导向那个话题。
「啊、嗯……」
虽然守点头响应着,但想着要怎么谈论这个话题想了老半天,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害怕知道确定的答案,内心拍打着不安的浪涛。他把包包放到桌上,明明没有要拿任何东西,但还是假装看着包包里面,别开原本面对竟辅的脸,开口道。
「我说……」
即使如此也无法立刻说出来,竟辅催促着他继续。
「怎么了?」
守低着头偷瞄身后的竟辅,那平静的侧脸让人无法直视,心想还是随便敷衍过去,别问了。但是对自己来说这个问题他无法一个人承担,想到这连日来的折磨就按捺不住,他下定决心回头面对竟辅。
「竟辅……是狗对吧?」
「当然,那又如何?」
点着头的竟辅没有一丝迷惘,黑色眼眸里是如此直率,也没有想过每个种族的寿命都不同这件事。对这样的竟辅点出事实这点让人感到相当残酷。
自然而然,守讲起话来变得有些不干不脆。
「狗这种动物呢、比人要还快……长大——那寿命的年数,呃……」
持续看着竟辅的反应,如果状况变糟的话就马上换别的话题,但竟辅却好像已发觉守想说的话了,「比起人来,要来的短命的多吧。」
竟辅并不像守那样别开眼,直视着守回答。那淡然的语气里头听起来像是在勉强压抑着情绪,也许就是因为他压抑着动摇的心情所以才看不出表情。
「我会比守,还要早死很多年。」
仿佛也提醒着他自己一般,竟辅用守最不想听见的字句重复着。
「 ……呃!」
竟辅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不仅如此,还是在守被金谷提醒要来得许久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才一直保持沉默。
「可、可是你跟别的狗不一样!」
对于竟辅一个人承受着这个事实感到惊讶之外,同时也觉得他很可怜,守走向他身边,将手伸向他的胸口,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抓住他的衬衫,在近距离下抬头看着他。
「你看,你会像现在这样变成人类不是吗?感觉就跟真的人类一样呀。」
硬是挤出的扭曲笑容里头,守不愿接受事实地看着竟辅。屏息咬着下唇,就像被竟辅深遂不可见底的眼神给吸入一样。
就算只是在当下应付自己也好,守只希望他能够说他和普通的狗不一样。
那些守拼了命才想到的事情都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而且,你打扮成人类的样子,时、时间久了应该就跟人类没两样,不、不是这样吗?」
心里明白这是相当自我的解释,但现在不这么想就会无法冷静。
竟辅他缓缓地,像是要让守冷静下来地眨着眼睛,抓住放在自己胸前的那双手。
「就我所知,也是有狗以人的姿态活过许多年。」
竟辅用力握紧了守的手,对这像是响应般的举动,让守眼底散发出期待的光芒。
除了竟辅或平之外,还有其它化成人形的狗存在,而且还融入了人类世界里这种惊奇的话,要是平常一定会引起骚动,但现在却不是如此。
只是竟辅面无表情的看着守,淡淡地说。
「虽然这么说,但我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活到跟人类一样久。」
自己并不是想要听这种茫无头绪的回答才问的。
对于竟辅的冷静也感到生气,守气冲冲地,也不管竟辅还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揪住竟辅的衣服。因为身高差太多的关系,就算拉近竟辅的脸,自己也还是离他的鼻尖有段距离,守踮起脚靠上前。
「你、这是你的事情耶!可不可以再认真点看待!」
被竟辅泰然的神情刺激到敏感的神经,守对于只有自己在那里一头热的生气烦恼感到不甘及愤怒,但从眼底涌上的热意,让他皱着眉头。
那时他第一次察觉到,让自己如此动摇的原因。
「我……」
担心竟辅的身体是事实,但也为了万一哪天竟辅不在了自己该如何是好而感到不安。这厚颜无耻又天不怕地不怕,蛮横却又很懂床第之事且精力过剩的巨犬已经成为他心中不可取代的存在。
就像家人一样——甚至把他当作是预备的恋人也可以。
「如果你不在的话……我会很寂寞的……」
就算知道这是多年以后的事,但现在就开始感到痛苦。
守拼命忍耐不让泪水涌出,掩饰着自己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将所有思绪全部倾吐出来。看到这样的守,竟辅原本坚定的眼神里,仿佛感到迷惘地动摇着。守一定是两眼通红、并且颤动着他那纤长的睫毛吧。
竟辅将双手绕到守的背后,像是在对待易碎物那般轻柔地将他抱入怀中。守从相贴的胸间,感受到竟辅传来的心跳声。
「我会变成人类,都是因为想要更靠近守的关系。」
他在守耳边轻声诉说着,嗓音里没有放弃的意思,而是包含着殷切的祈愿。
「这份思念越强就越容易变成人类的姿态,唯独这样才能让我跟你在一起。」
「那、那你就变成人类就好了呀!」
守在竟辅怀中抬起头,但又害怕被看见自己泫然欲泣的脸而马上低头,取而代之的是更用力地回抱着对方。
「就算外表是狗也好,要我一直照顾你也好,至少寿命要跟我一样长就好……」
倘若可以因为守的命令而在满月前变成人类,说不定也可借此操控寿命的长短。
竟辅轻叹口气,唯有这点他无法回答。因为那是他自己也无法掌握的东西——他本能地知道,就算是靠着自我意志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守。」
就算竟辅再怎么温柔地呼唤,守还是止不住泪水溃堤,无法抬起头来。只是,感觉到竟辅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下一秒就会逝去似地让他心惊。
「竟——」
「守身上总是带着香甜的味道。」
竟辅似乎想岔开原本的话题,对着忍不住抬起视线的守说道,将脸靠近守的颈间。弯下腰的背和肩膀的宽厚、以及完全抱住守的双手长度,都能让守切身感受到竟辅的巨大。忍不住这么想,他真的是只大丹狗呢。
竟辅将鼻尖埋入守的喉结处,动作像是在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唇也轻触着守的脖子。温热的吐息攀爬而上,沿着下颚的线条,慢慢地移动到耳际。
「啊……」
牙齿轻咬着耳朵,只是轻轻地吸吮就让背后涌起一阵奇异的鼓噪。
接着竟辅将舌尖深入守的耳中沿着耳壳舔舐。守感觉到那份触感不禁缩起颈子,淫靡的湿濡声在耳内回响,他忍不住出声。
「好、好痒……好痒喔。」
「明明每次都会这么做的啊?」
竟辅抬起头,都这种时候了还是带着恶作剧的眼神看着守,用狗的动作舔过他的脸。跟自己是狗的时候相比,守的反应和现在完全不同,他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切。
「你……还真是讨厌耶。」
因为生气,守心里头想着我可是连耳朵的美丽形状都是神所恩赐的礼物。
于是乎竟辅突然转为认真的神情,凝视着守的双眼。
「我无论何时,都只对守忠实。」
一边这么说的竟辅一边伸手将衣服掀起,像是在确认他纤细的身体般不断用手掌抚摸着侧腹。
竟辅看着守身体一震接着紧张地僵起身子,同时手抚过守的肌肤,直到胸前。
「等……」
「所以,我绝不会做出守讨厌的事情。」
明明手指就在胸前游移着,竟辅窥探着守的表情,像是在试探着对方。
「你——」这个举动明明就是在试探饲主对自己的爱。
虽然很想对竟辅这么说,但竟辅的体温渗入肌肤里的触感让令人心旷神怡,想到会失去对方就感到心头一颤。
讨厌对方被别人抢走,肌肤相触时又感觉很舒服。如果不在身边的话会非常困扰。当对方的英姿超越自己又会感到生气,但带着挺拔的他出门又很骄傲,巨大的身躯下有时做出脱序的行为又很可爱。
总之,就是那么一回事。
「啊啊,是这样啊。我知道了啦。」守自言自语地说出有些不满自己认输的心情。
竟辅是因为对守的爱恋才变成人类,借由身体结合能更靠近彼此的话,随竟辅要怎么样都可以。那都是为了让自己相信竟辅能够借此得到跟人类相同的寿命。
「照你……」
守自暴自弃地发出声,脸趴在竟辅的胸前。若只有赌气的表情还能忍受,但还是不甘心被竟辅看见自己红着眼或是不安地咬着唇的表情。
那多半是因为那会被竟辅知道自己喜欢他。
「照你喜欢的做就好了吧……」
就这样,更加迷恋我吧。
守充满怨念,豁出去地说完后,竟辅便捉着他的肩膀,像是想看见守的表情般地弯下腰。守想转身也来不及了,虽然逞强地想要瞪回去,但看见竟辅的脸后,他焦躁的心情便消失无踪。
竟辅垂下眼、嘴角上扬,脸上满是笑意,似乎很满足。但黑色眼眸里闪耀着清澈的光芒,那明显正在品尝喜悦的模样,让看着的守都快要喘不过气。从精悍又端正的五官,不,从他整个人传来一股仿佛包覆着守一般的生命气息。
如果现在有尾巴的话,他一定是竖着尾巴摇来摇去吧。
「干、干嘛啦……」
怎么这样,露出这种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表情,好像连看着的守都要被感染了。那锐利的眼角看起来很兴奋,脸上露出淡淡红晕的样子感觉有点迷人。又重新发现竟辅居然如此深爱着自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有一股心醉神迷的感觉,连脚都轻飘飘的。
「我喜欢守。」
而且,又被竟辅慎重地告白,明明应该是已经听习惯了的话,还是让守从脸颊到耳朵都在发烫。感觉有点喘不过气,胸口揪了一下。
我也病得不轻呢。
守害羞地想要别开眼,但竟辅将守的下颚抬起,将唇覆上。
「嗯……」
竟辅手的动作相当温柔但亲吻却一反往常的xg急,不仅像是啃咬般地吻上,舌头也立刻侵入口中。划开守的齿列,在脸颊内侧到嘴巴深处的牙根来回舔弄的舌头感觉有些粗暴。
「呜……」
无法追上竟辅动作的守,向后仰起脖子想透口气,但竟辅堵住他嘴唇间的空隙,连他的一丝吐息都不愿意放过。痛苦呻吟的守口腔内的每一处都完完全全地被舔舐着,在下一瞬间便被用力吸吮并被捕获想要躲开而抬起的舌。
同时,牙齿不小心咬到被竟辅啃舐着的唇,但让守瑟缩了一下身子并不光只是因为这个原因。竟辅紧紧缠着他的舌头,贴上被唾液湿润的表面,并且执着地来回挑逗舌头的每一处,一股颤栗感窜向守的背脊。
「呼……啊啊……」
贪婪的亲吻不仅没有平息下来反而还越演越烈,除此之外太过深入的亲吻让彼此混合的唾液从无法阖上的嘴淌下。竟辅抓着守下颚的手不知不觉加深了力道,像是要让守的嘴张得更开似地,指尖侵入口中,守从唇边泄出喘息,一副要探出舌头的样子。
仿佛配合着守的动作,竟辅与其交叠的舌头顺势舔上守的上颚。
「嗯……啊……」守的颈子骚动着,酥麻的感觉传荡到背脊,他闭上眼,紧紧依偎在竟辅的胸口。舌头及嘴唇、连牙根都在发烫,双膝瘫软到无法站立。
「竟辅……已……」
就算想让竟辅停手而敲打他的胸膛,他的吻还是不肯离开。竟辅反而像是连抗议的话语都一起吞入那样,和着唾液吸吮他的舌头,使劲将反弓着背的守拥入怀中,以膝盖分开他的双腿。
光是亲吻就让人呼吸急促,守无法自行支撑住身体,几乎要跨坐在竟辅腿上。
「放、放开……啊啊……」
「不可以。」从互相接触的双唇里,伴随竟辅焦躁的气息,传出他断然拒绝的声音。
「怎、怎么这……嗯嗯……」
即使令人生气,守在双腿间一直被顶着的状态下,被竟辅的舌尖淫猥地交缠翻弄着,发出湿润的声音亲吻着的同时,腰也自然跟着摆动。即使如此也还是非常难耐,守拼命地摇着头想要逃开,但是腰间被竟辅搂着,手抚上胸口,隔着衣服捏起守的乳尖。
「啊——不、不……」
住手,你冷静点!守虽然想要这么说但是呼吸急促无法出声。胸前闪过那带着痛楚的甘美,舌头在口腔里游栘。抬起的舌头被竟辅舔着内侧,吸取着下颚囤积的唾液,接着被竟辅用指甲掐住乳尖。
「啊、啊啊……」
尖锐的喜悦令人晕眩,酥麻感在腰肢间扩散,分身在竟辅的腿上激烈地颤动着。守虽然慌张地踮起脚尖,但因为竟辅的腿太长了,就算踮起脚也没有用。
竟辅隔着衣服逗弄乳尖,一边抓着守的臀瓣用脚摩擦着他的双腿间,令人焦急的快感逼近守。
「啊啊……」
身体一震,停不住双腿的颤动,守转过头离开他的唇边,发出淫靡的声响。就算不愿意也还是不得不紧挨着竟辅,让彼此的腰紧贴着,但是大腿感受到竟辅压上的巨大分身的炽热,不知为何,比起守自己露出媚态,这点还更教人感到羞耻。
「竟辅、你——」
「守你说过喜欢的啊。」
竟辅以额头几乎要碰到守的距离凝视着对方,透澈的黑色眼珠里面只映着他的身影,简直像是挑逗般,要让他知道自己如何对他倾心思慕。
「无论何时我都想要守。」
「啊、别说出来……」
不知是否是被这吐露感情的话语给煽动了,守背脊一震,麻痹感像是寒气逼进一样地在身体流窜。胸前的突起在竟辅的手指之间更加挺起,也忘了自己正跨在竟辅腿上,无意识地将大腿内侧挨近竟辅。
这怎么可能,但身体因为竟辅的话而兴奋是不争的事实。
「别、别开玩……」
这种情况下会说别开玩笑也很正常吧。
因为我本来就是喜欢女生的啊,再说,我才没有因为想要竟辅而体内阵阵发疼呢。身体愿意被爱抚也只是因为被他热烈求爱而心软罢了。从头到尾都只是打算「让他做」的程度而已。
尽管那样,竟辅的告白和情欲——总之就是因他不断涌向自己的热情,而让身体产生兴奋的反应。在真正感受到这点之后,内裤里的前端一滴滴地湿透。新生的快感使得身体直打哆嗦。
「啊……」
不光是因为知道竟辅会比较早死去,或是他不在身边会感到寂寞这些心情上的问题,而是身体也正在诉说着自己想要竟辅的拥抱。
「放、放开……啊!」守羞耻得无地自容,推着竟辅的肩膀想要离开,但却没想到因为这动作而拉扯到自己那还在他手中的乳尖,仿佛是摩擦着衣服那样地被揉捏着,守妖娆地向后仰起。
「啊、嗯……啊……」
「守。」竟辅将手指移向另一侧的乳首,隔着衣服,像是要转动乳尖一般地来回描绘着。另外一手确实地搂着守的腰,隔着牛仔裤用指头轻触着臀缝,看着他的眼角呢喃着。「守,你喜欢我吗?」
「啊、这、这种事——」事到如今还是觉得害羞,守低下头想要掩饰,但被竟辅认真的眼神直视让他痛苦得无法呼吸。
「是怎么样呢?」
「啊啊……住、住手……」
「像这样逗弄,让你更想要——」竟辅低下头,在守的耳边亲吻呢喃,让守从颈间到背脊都异常地发烫。指腹轻柔的从乳尖根部向上爱抚,像是要让尖端更加挺立而来回不断逗弄。
「想让我舔遍全身那样地喜欢我吗?」
让人心神荡漾的话语吹入耳际,因这快感的冲击,腰间开始融化,前端所渗出的蜜汁已经湿透了内裤。「啊……喜、喜欢……」双腿发软,自己的姿势仿佛是要夹紧竟辅的腿一般,并用手抱着竟辅的背,忘我地喊出声。「喜、喜欢……所以……啊、已经……」
就像被慢慢逼供似地,总算坦白的守按捺不住地自己磨蹭着竟辅的腰。我就是喜欢不行吗,他心里这么想着。既不甘心又羞耻,那不上不下的快感让人焦躁不安,眼角涌上薄薄的泪光。
第一次见到大丹狗的时候,觉得自己被加代骗了。那难以置信的巨大且摆着架子站在一旁,才刚这么想它就突然像是瞄准屁股那样骑上自己的身体,非常火大地觉得这是只没教养的狗。因迫于情势才接受它,当初也只觉得是被硬塞了个大麻烦进家里。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被竟辅的真挚打动,那善良人格、不对应该说是狗格的可爱让人格外地感到怜爱,是不能失去的家庭成员之一,更像是想要独占的恋人那样重要。
「啊……你、你要负责,笨蛋……」守虽然一副交杂着痛苦地吐出这句话,但从发红的眼角便可看出他的害羞和难为情。激烈鼓动的心跳声也不光是因为快感刺激,像是因为爱恋竟辅到揪心的地步那样,既苦闷又淫靡的血液在身体里奔驰着。
「守——守……」竟辅是对主人的感情起伏很敏感的狗,所以就算守还没说出口他大概也早就明白他的心意了,而再次诉诸于言语似乎让竟辅非常开心,就像在细细品味一般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抱起尚未满足而扭着腰的守,让他躺卧在榻榻米上,并压覆其上。
从正上方往下看的竟辅,脸部因逆光而罩上一层阴影,那充满浓郁情欲的影子笼罩着守使他颤抖。守原本以为竟辅是充满自信的,但和在那黑瞳中翻腾的裕望相同,带着觉悟的光芒也令人感到难以忽视。
「我到死为止,都是属于守的。」似乎已在心里反复思量了好几次,竟辅仿佛立下神圣誓言般地说道。
「什……么,别讲这种离谱的话!」听见这有期限的话让守更加地不安且心痛。
但竟辅并不回答守,将手伸入他的衣服里。掀起下襬,一边从侧腹爱抚着守,一边让他的肌肤裸露出来,手法熟练到让人想不到他原本是一只狗。
「你好像很习惯嘛。」守瞪着竟辅,心想他究竟是在哪学的。
「别担心。」竟辅这次带着些许自信地眯着眼睛。「我只有守一个人。」
「谁要——啊……」
少自己为是了,守虽然想要这么回嘴,但胸前被竟辅的脸埋入,声音从责骂变成娇喘。
竟辅低下头,用嘴唇靠近乳尖却没有含入,而是用舌头一舔。被快要令人烫伤的炽热舌尖轻点,乳尖似乎很享受地一边颤抖一边尖挺起来。
事实上,守就算再怎么忍耐被啃咬的触感,乳首还是从竟辅眼前的胸膛上尖起,随着舌头每一次掠过都跟着更加挺立。
「啊啊……又、又是那里——啊啊……」
守抓紧竟辅的肩膀,可怜地扭动着身体,但另一边的乳尖也被捏住,全身因快感而冻结
竟辅用指腹包覆着突起,故意很慎重其事地抚摸着,同时以嘴唇膜拜另一侧,让守倍感焦急。带着挑逗地吹拂着乳尖,接着又是一阵细碎的吮吻,难耐的快感让守无意识地在榻榻米上摩擦着腰肢。
「啊、啊啊……竟辅、讨、讨厌——这……停……」
不仅脚尖,包括舌头也都被快感麻痹了,连停下来三个字都没办法完整说出口。
「但是很舒服对吧?」
竟辅一边啄吻般地抚弄着乳尖一边问守,那认真的表情令人生气。即使很舒服,但是害羞或羞耻到无地自容这类令守讨厌的地方,竟辅都完全不明白。
这只笨狗!
「不、不是这、个问题——嗯啊、啊啊!」
竟辅简直就像是听到了守的心声般,仿佛想让对方知道一般激烈地吸吮起来,舌头混着唾液湿黏地舔吻。像是要确认守身体的敏感度那样,以牙齿衔住乳首根部后,慢慢滑至最敏感的地方。
当然,另外一边也同样仔细地以指尖稍微搔弄。
「啊啊、不——不、啊啊啊……」
守被针刺般的快感冲击,向后仰起并在榻榻米上不住翻滚。当牙齿咬住胸前那瞬间,闪过一阵鲜明的快感,腰跟着微微颤抖。当竟辅来回舔弄着乳尖时,牛仔裤底下的内裤也呈现同样的湿濡。
「已、已经够、放——啊、啊啊……」
「这里也一样。」
竟辅将唇移向已经被手指充分玩弄着的乳尖,舌头覆上后开始激烈地舔舐。似乎想表达不愧是狗所以很会用舌头舔东西,像是勾勒形状般色情地沿着乳尖舔舐,连同周围染上淡淡的颜色的部分也一起吸吮,守已经忍不住快要哭出声来。
「不、不要……已经……啊啊啊……」
要是只有心跳加速的话还有办法控制,但被竟辅的舌头压住的乳尖格外地紧绷,像是在央求更多的爱抚。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竟辅,仿佛很爱怜般地小心翼翼,但是舌头却淫靡地纠缠着守,那太过鲜明的快感让守渗出眼泪。淫乱地扭动着腰,顶起内裤的前端也溢出微热的薄露。
「啊啊——!」
「变成很漂亮的红色了呢。」
竟辅口中还含着乳尖说道,隐约感觉到的牙齿触感和湿润气息让守颤抖。
在竟辅舌头的抚弄下,像是将舌头的颜色传过去了一般,原本淡粉的乳尖沾染上红润。被唾液沾湿而呈现晶亮的光泽,挺立到疼痛的乳尖淫猥到令人觉得危险,这样的情景连自己都想盖住双眼。
「啊啊啊……」
明明就不想被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但挺出的分身激烈鼓动着,好像拼命想从狭窄的牛仔裤中被释放出来。不仅如此,体内深处那渴望被爱抚的内褶也在蠢蠢欲动。
「啊、竟——竟辅……」守揪住竟辅胸前的衣服,眼眶含泪地叫着他的名字。折磨人的快感已经快转化成痛苦,守不知羞耻地摩擦着自己的双腿。
「怎么了,守?」竟辅暂时挺起上身,装做不明白守想说什么,仿佛看透牛仔裤下方的景象,垂眼看着他。就像是在催促着守自己说出央求的话,以充满饥渴的眼神射穿守,燃起他体内的裕望。
「啊……」是因为我只说了喜欢而感到不满吗?
「你这家伙——」想要被竟辅抚摸是事实,但对于任他予取予求感到相当气愤,守泪眼瞪着竟辅,自己将手伸向双腿间。「够了!我自己来。」
但当守还在解开牛仔裤的钮扣之际,手腕便被抓住。竟辅先是捏住拉炼头,一边凝视着守一边缓缓地将拉炼拉下。充血的前端隔着内裤将牛仔裤顶开,暴露在竟辅眼前让守有种说不出的羞赧。
只有在做色情的事情时,态度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虽然守在心里如此咒骂,但竟辅并不是用高傲的态度开始色情的动作,他的动作简直就是故意卖弄般地优雅,手掌连同内裤一起将其包覆。
「呜哇……」
明明应该是引颈期盼的刺激,但光是隔着内裤抚摸前端就已经让守几欲停止呼吸。贯穿腰骨的快感让守反弓起身子,前端压上竟辅的手。
前端早已满是汁露,紧紧吸附着内裤,竟辅只是轻轻一握就发出湿濡的声响。每每握着分身摩擦,便渗出新露并濡湿内裤。
「啊啊、竟辅……已经……」
光只是这样守就因涌上的愉悦而不停扭动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