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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些好吃的东西的话,就会变得幸福喔。」对自己说过这句话的人正是上总,平心想这一定没问题。

    「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干嘛?」

    因为平不安分的举动,反而像是惹恼上总了,但平露出自信的微笑,从手里拿出切片起司的袋子。

    「这要干嘛?」

    但上总的反应跟所想的不一样,他还是皱着眉头摆出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平虽然有些畏缩,但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缩回递出的起司。

    「起司……不、不是很好吃吗?」

    「为什么是起司?」

    实在不知道平的目的为何,上总的表情显得更加严肃,语气中带着责备。平的信心也开始动摇起来,自然而然地放下拿着起司的手,以询问似的眼神看着上总。

    「吃好好的……不就……会有幸福的感觉吗?」

    平丝毫不掩饰地说出这句话,至此上总总算是明白他为何会做出这些举动。

    「你还真可怜啊!」

    在上总想要表达出自己的谢意之前,感叹地说道。

    「看起来这么不起眼的样子,没想到连脑袋都这么差!」

    一点也不客气地戳到重点,平觉得十分消沉,但上总一手接过起司后,另外一手将他的脸颊拉近,低下额头靠着平的额头。近距离看着平的眼神中,藏着某种喜悦,仿佛觉得说出这种蠢话的自己很奇怪而露出笑容。

    「但是你不用在意这些事,我会照顾你,和我的狗——平一起照顾你们。」

    被那句话给打动,平一瞬间无法回应。胸中涌上一股热意,想要说些什么,颤抖无法出声。整个人高兴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地心跳加速,感觉就好像只有心飞上天一样。

    平抬起眼回看上总,感觉自己像是要被那双映着自己模样的眼眸给吸入。

    「我——会好好加油的!打扫家里、洗碗,我会努力完成的。」

    对于上总的话感到十分开心,希望自己能够绑上忙,平卖力地发出宣言,但上总却抬起头并离开他的额头,眼神盯着平说。

    「啊……那倒不用。你什么都不必做。」半笑着的上总一定是想起当初平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的惨状。

    「就算你使劲全力对我来说也没啥好处可言,只要在我身边就好。」

    这种充满恶意的语气里藏着属于上总式的羞怯,语中隐含着他不需要回报,只要对方能够完全包容自己就好的意思。但平无法发觉这点,只是觉得自己变成上总的累赘。

    「可是……」

    这样让平觉得丧失自己变成人类的意义了。和狗的时候没两样,自己只是一味地接受上总给予的关爱。

    刚才还雀跃不已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低头不语。从榻榻米上拿起毛巾,为了安抚骚动不安的情绪,他将鼻头埋入毛巾里用力地吸气。

    「你就真的这么喜欢这玩意啊!」一旁看着的上总愉快地眨着眼,一边拉毛巾的另外一头。像是嘲弄般地笑着。「但这条是我家笨狗的,只能先借给你喔。」

    眼神柔和,嘴角放松的上总笑容十分温柔,却让平感到一阵心痛,越是得到上总的包容就越觉得无地自容。

    为、为什么呢?明明上总对我说只要留在这里就好……

    「喂!把毛巾还来!」

    上总半开玩笑地说着,从平手里抽起毛巾,把它和刚才拿出的起司片一起放在地上。捉住平的手腕,面对面地靠近他,平本能地后退,才两步就撞上后方的墙壁。在上总隐藏的眼神里,充满着xg暗示的意义。

    「呃……」

    眯着的眼尾看起来明明是有些怒意的,但却充满笑意,更加深邃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让人感到极度xg感。平就像是被猎人瞄准的猎物,狩猎的眼神使他动弹不得。

    上总松开平的手腕,将手顺势滑至下腹,双手故意缓缓地在衬衫上游移着。就像是要让对方看清楚手的动作一般地缓慢,当手移动到早已心跳加速的胸前,上总用指尖摸索着那敏感的突起。

    「啊……」此刻的平再怎么迟钝也多少察觉到一些变化,身体准备好的同时,亦期待着将要到来的甘美刺激,实际接触时的刺激所带来的快感更加鲜明起来。

    虽然至今已和上总有过好几次肌肤之亲,在他的爱抚之下感到开心,但另一方面平总是困惑着,他耻于承认自己的身体同样感到舒服,又根本无法抵抗上总的动作。平低着头别过脸,整个人紧贴着墙壁动也不动,只是顺从着上总,把自己献上。

    「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

    上总的声音从上头落下,呼吸从耳朵拂过,平反射xg缩起脖子的同时,衬衫下的突起就被手指夹起。指尖不断揉捏着,从胸前扩散出阵阵酥麻,平越来越不敢抬起头。

    「明明敢赤裸着身体偷偷潜入别人家里。」

    「不、不是这……啊!」

    想要解释那是上总擅自误会了,但胸前敏感处被上总边揉捏边轻轻拉起,声音在途中就转化成了娇喘。每当被捏起敏感处,腰际就会勾起如同火花般的尖锐刺激。

    纠结的感觉让人难耐,每次扭动身体时,指腹便像是要覆盖住乳尖一样,按压着胸部,那股带着刺痛的快感让腰弹起,燃起的刺激就算用指尖抓着墙壁也无法按捺,胸部似乎想要恳求更多的爱抚般地挺出。

    「啊、啊……上总、先生……!」

    「怎么啦?」上总明知道平的反应却故意笑着回问,手指游走在平的胸膛上。沿着透过衣服突出的敏感尖端,指腹将突起向上推压,那小小的突起便晃动弹跳着。

    「咦……啊啊……!」

    脑中清楚的知道自己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但从背脊间直驱而下的愉悦,落在双腿间。敏感的前端在紧绷的牛仔裤里直挺挺的竖着,忍不住屈膝磨蹭着墙壁的模样,在上总眼里看来就像对方在渴求着自己。

    「你怎么了呢?」

    「没、没事……啊、嗯啊!」

    虽然知道是白费力气但还是想要掩饰过去,胸前的突起隔着衬衫被揪着,表面织维擦过的触感有些刺痛,平弓起身子挺出腰,想让这股在双腿间的混乱热潮尽快离去。

    「你这里,真的很敏感耶!」但上总却带着赞叹地继续抚弄,用指腹按压着那敏感的突起。

    「这里也很想要吧?都硬挺起来了喔。」

    「啊、啊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被这样调教胸部的敏感度,在淫乱的姿态下,身体就如同欢迎来访一样,下身硬挺而起,身体变得益加敏感起来。特别是尖端部分最有感觉,只是被缓缓地拨弄,愉悦的浪涛便贯穿腰际,无法停止地发颤。

    胸前左右两边同时被拨弄着,再用手指让它晃动,腰部无意识地款摆着,勃起的前端撑起内裤。

    「不、不要……啊啊……」

    平光是要站着就已经十分费力,就像哭闹的小孩般扭动着身体,无法说出口的话,全用动作来对上总倾诉。

    「上、上总先……啊啊……」

    「勃起了对吧?」

    上总眼里充满妖异的光芒,像是要确认自己说的没错,他粗鲁地伸手抓气平的下体。隔着裤子拨弄,将喘息的平握住在掌间揉捏着。

    「啊啊……等、等一下……」

    无法跟上的平虽然稍作抵抗,但却立即被拉开裤子探入裤里。在狭窄的牛仔裤内,手指从内裤的上方描绘着前端的形状,快感冲击着他,让分身更加硬挺。

    分身被上总掌握着,就像是被逼到极限般,连上总都能清楚感受到脉搏一跳一跳地鼓动着,从前端渗出薄薄黏液,让内裤沾满湿热水珠。

    「你已经变得湿答答啰。」

    「啊、啊……为什么……」

    平无法克制地全身颤抖着,上总对此感到十分满足。像在凌辱对方的手段,让平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手指缠握住茎部,一边徐徐地上下摩擦,一边等着前端更加张开。

    「嗯唔……啊、啊……」

    不断涌出蜜汁的前端摩擦着内裤,无法忍耐的痛楚在全身上下奔驰。湿濡的布上紧贴着敏感的黏膜,令人感到羞怯地将分身的形状完全呈现。上总用手指碰触着湿滑且透着光的内裤,绕着边缘爱抚着。

    「啊、停止……」

    「你给我安分点!」

    还没到达高潮的快感就已经让平无法忍耐,想要挥开上总的手却反而被斥责,上总将平想阻止的手推开,将分身整个紧紧掌握住,手指隔着濡湿的内裤抓住过分敏感的前端。

    「咿、啊……!」

    有如尖刺般的欢愉感冲进身体,平向后弓起背脊。一瞬间以为已经要到达高潮,但解放感却没有伴随而来,反而只让像是已成熟的灼热持续囤积着。自然地摆动着腰,裤子缓缓滑落。

    「上总先生,我、已经……」

    「什么东西『已经』?」

    平哀求地靠上上总的胸口,上总却像是在戏弄他一般,边说边放开手。不料原本是被上总支撑着的平连站也站不起来,身体靠着墙滑落,蹲坐在地上。

    接着上总将靠着墙的平拉近,抱着他并让他躺在榻榻米上头,像是逼供一般,身体罩在平上方。

    「啊……上总、先生……」

    平的膝间还缠挂着脱下的牛仔裤,想要打开双腿迎入上总,但还太早。上总趁势探入双腿间,掀起平的衬衫。

    「咦?什……」

    胸膛直接被上总的手掌覆上,平慌张地想要起身。已经受够了一直被玩弄胸部,还来不及推开上总,双手手腕就一起被捉住,压在头顶上。

    「不是叫你安分点吗?」

    「可、可是……」

    毫无防备地暴露着胸膛的样子,胸前的突起在接触到空气后自行挺起。接着,上总空着的手揪起平的乳尖,并且把脸凑近另外一边的乳头。

    「啊啊……那里、已经……」

    连仅剩下形式上的抵抗都被对方制住,上总刻意低下头,平的突起感觉到上总的呼吸,在缩起身体的瞬间被一口含入。

    「啊、啊……好烫!」就像平恐惧的那样,从胸口扩散开的愉悦流窜至脚尖。上总口腔内的温度如同快要被烫伤般的炙热,乳尖被唇瓣吸吮着,在柔软湿润的黏膜缓缓地爱抚之下,令人晕眩。

    无法习惯这过于鲜明的触感,让平难受地挺起身子,松开的手又被上总给压回。

    「唔、啊、啊啊……不、不要……」

    「太舒服了吗?」

    上总含着突起说道,因而让齿尖不规律地接触着平的敏感之处,带来新的快感。另一边的乳首在上总指尖被翻弄着,让平已经顾不得羞耻,索求般地颤抖着。

    上总似乎是在回应着平的渴望,用指尖划着一边的突起,同时轻啄起另一边,尖锐却又令人着急的快感侵袭着平,让腰际颤栗起来。以被压制的手为支撑点,整个身体拼命向上挺起,自己挺出腰,不知羞耻地磨蹭起上总。

    「啊、啊,上总先生……」

    「你真淫荡。」

    「啊啊、不是……这样的……」

    无论嘴上怎样反驳也没有意义,当胸前突起被牙齿轻咬、被舌头逗弄,平的腰就忘我地摇动着、磨蹭着上总,想要更多刺激。痛苦高涨着的分身早已湿濡到透过内裤,连上总的牛仔裤都被沾湿。

    「你正在扭着腰呢!」

    「别、别说……啊啊!」

    但是不管怎么磨蹭下体、催促着自己,也还是无法感到满足,让他快要哭出来。很想自己去摸下体,但上总压制住平挣扎手腕的力量却一点也没松懈下来。

    「不、不要……啊、放开……」

    「看!颜色已经变得很漂亮了喔。」

    折磨着人的快乐只带来痛苦而已,明明平已眼眶泛泪,但上总却高兴地说着,之后便亲吻着方才手指逗弄的突起,发出淫靡的吸吮声。

    「不、啊啊……」

    但就如同上总说的,沾着唾液的突起就像染色般,散发出艳丽光泽。比平常要更加鲜艳的红色让人感到妖冶,让平恨不得马上别过眼去。心脏怦通怦通地跳着,每当心脏跳动,突起似乎就跟着颤动,光只是被触摸就坚挺起来。

    上总似乎非常喜欢平这样的反应,光是逗弄胸前,一边交互舔舐着左右两侧,一边低声说些让平感到不安的话。

    「要不要试试只用这边就高潮呢?」

    「不、已经……咿、啊……够了……」

    上总突然开始激烈地用力吸吮着胸前突起和四周的粉红蓓蕾,那股近乎疼痛的快感让平的下体发麻,前端危险地摇晃着。

    「啊、这、这么用力……」

    就算刺激到这种程度还是无法满足身体,平挺出的腰往上总身上贴进,用身体去乞求他。隔着内裤摩擦前端,蜜汁从边缘不断滑落,连腰椎都感到一阵疼痛。

    「真是没耐xg的家伙!」

    上总总算是愿意松开平的手,但因为被束缚得太久所以血液无法顺利流通,以至于平无法立即使力。上总趁这时褪下平的内裤。将紧贴的内裤连同溢出的蜜汁一起从前端扯下,棘刺般的愉悦一涌而上,从中心点一点一滴的流出新的蜜液。

    「啊、咿……」

    「湿透了呢!」上总用指尖轻弹前端,讶异地赞叹着。

    「啊啊!」平眼看着就快要达到高潮,腰肢微微地扭动,蜜汁不断从前端滴落。露出的前端表面还包覆着一层蜜液并闪耀着光泽,像是在渴求什么。

    「这个,还真厉害啊!」

    上总用手粘起沿着边缘落下的汁液,弯腰窥探着平的双腿间。在鼻尖就快碰上平分身的极近距离下,看着在拼命抵抗极度欢愉的刺激之后,还这么有精神的分身。

    「不管怎么样,这个是不可能的。」

    结果上总只是自言自语着,把头移开并做起来。

    「……那些、不重要……」

    平的细语声,大概没传入上总的耳里。他隐约能够察觉上总想说的话。

    不管怎样上总都是打从心底地厌恶男人,就连第一次拥抱平的时候也都非常排斥。当看见和自己相同的器官便皱起眉,连伸手触摸都是小心翼翼的。但这样也已足够,平不敢再奢求更多。平只是侍奉着上总的忠犬,不可能背叛他。

    平孱弱地想要对上总伸出手,跟他说没有必要做那种事,但上总沾满蜜液的之间分开平的臀瓣,摸索着窄缝的中心,让平的手扑空而滑落在榻榻米上。

    「嗯、啊……」

    距离上次迎接上总也有一个月了,忠心的蓓蕾害羞地紧闭着。像是要让后穴适应,沾着汁液的指尖搓揉着那处,平的身体开始记起那股感觉,边缘缓缓放松,将指尖吞入。

    「比起先前要好多了。」

    体内的黏膜早已充满血液,从内部紧紧吸住上总的手指。不光只是黏腻的汁液,从体内深处渗出一股湿润感,仿佛要将平的腰椎融化、又像是要碎裂开来一般,源源不绝袭来的欢愉折磨着平,他用大腿内侧磨蹭着上总,将自己的渴求传达给他。

    「啊啊……今天是……」

    「啊?你说什么?」

    平泪眼汪汪地看着上总皱着眉、似乎有些诧异的表情,自己伸手压着下体对他恳求着。「快、快点结束吧……」

    上总笑着,解开牛仔裤并拉开内裤,将平的一只脚抬起。

    「这就要看你的诚意啰。」

    上总的前端抵着窄缝,略湿的表面试探xg地沿着中心蓓蕾划过,上总缓缓地将腰身挺进。入口从边缘被撑开,虽然连褶皱都像是要被分身一起推进身体,但因早已充分湿濡的关系,一点都不会感觉到痛。

    「啊、啊啊……!」

    被拉扯的感觉反而更趋近于快感,凶猛的前端寻找到平最脆弱的部分时,让脑中仿佛一片空白的欢愉侵袭而来,瞬间到达高潮。在上总的下腹部吐出的白浊弄脏了衬衫下摆。

    「啊……」

    总算是获得解放而感到放松,平不断喘息着,但才刚进入到内部的上总却丝毫没有萎缩的气息,反而为了更深入其中二将平的双腿大幅地展开。体内感觉到分身在强力跳动着,像是要强调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奋力冲刺起来。

    「你、你刚说……看我的诚意、是指……」

    对擅自就先达到高潮的平来说,他当然知道上总不会马上就拔出去,但这比之前还要炙热的喘息让平有些害怕。

    平畏惧地望着上总,那副受虐的表情反而激起上总的嗜虐心,他开心地扬起嘴角。

    「所以说,有快感的话就让我看看你淫荡地摆动腰的模样,让我更有感觉啊。」

    「啊、啊……什、什么……」

    正当觉得这话太超过而想挥动的手却又被一把捉住,压制在榻榻米上,这姿态让腰更加挺起。冲刺的劲道让身体悬空,平感到一股连尾骨都要碎裂的快感,身体背叛了本意,不争气的前端再次抬起。

    「啊、不、不要……啊啊……」

    平像是很难受地,拼命厌恶地摇着头拒绝,但分身在交叠的身体间竖起,接触到上总下腹时便开始颤抖。上总抱起平的腰际,以近乎凌虐的力道强行进入,像是要掀开肉褶般,才插入一半便又抽出。

    平虽然带着泪,但下身跟着分泌出蜜汁,沾湿上总的衬衫。从身体紧紧相系的后穴发出湿濡的声响,让人不禁想掩耳不听。

    「啊啊……」

    上总再次奋力撞击着,那狰狞的凶器贯穿着平的身体,挖掘着那太过敏感的黏膜。在衬衫被掀起的状况下,上总低头啃咬着那惹人爱怜的突起。

    「不、咿……啊啊……」

    「你夹得真紧,我也快射了。」

    被吸吮的突起感到口腔内膜在收缩着,让平紧贴着上总不放。平一反常态地被情欲玩弄着,身体悬空,不安地搂着上总。紧抱住上总用脸颊磨蹭着,双腿紧扣着上总的腰身。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正忘我的亲吻着对方的脸颊,舔舐着对方的嘴角。

    「你还真像狗耶。」

    上总眯着眼看着平的怪异反应,低声说着。但却没有停下抽送的动作,利刃般的前端贯穿平的内部,一刻也不让平有喘息的机会。脉搏紊乱、心脏也跟着收缩。

    「啊……上、上总……啊啊……」

    就算平沉溺在裕望之中,他还是彻底地觉悟到一个事实。

    要是被上总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可以相拥,更可能会因此被上总抛弃。

    「喜、喜欢……啊啊……上总先生……」

    『55页图片』

    平无法承受自责着自己的压力,他紧紧地抱住上总,就像是在乞求着他的谅解。

    平对上总总是全心全意地付出,希望能够帮上对方,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愧疚。就算只是稍微认同自己的存在价值,也许就能将接受身为狗的自己,平在无意识之下将情况想得非常顺利。上总会对自己说出「留在我身边就好」,也不过是因为他相信只是平是普通的人类罢了。

    「啊、喜、喜欢……」

    「我知道。」上总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平,安抚般地回应他。

    平虽然开心,但心里却感到郁闷,不着边际地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是人类就好了。

    「上总先生……啊啊……」

    痛苦地抱紧上总,随着身体的律动,被拖进逐步攀升的快感中,无法思考。

    平在被窝里辗转难眠,眨了眨眼后便张开眼睛。整个人被上总抱在怀里侧躺着,如果不推开上总环绕着颈间的手便无法移动。

    两人在激情之后随意冲澡,倒头就睡。窗外仍然是一片漆黑,但上总在睡前已经通知店里今天会较晚上班,所以在时间上没有问题。

    「九点再起床就好了,还可以睡上八小时。」他边说边确实地调整闹钟响起的时刻。

    平一边注意着不要吵醒上总,一边小心翼翼地翻身,用手肘撑起身体趴在一旁。他在昏暗的和室里看着上总紧闭着眼、微皱着眉的严肃睡脸,不禁伸出手轻抚着上总纠结的眉间。

    「……」明明就在上总的身边,这份郁闷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被他亲吻、爱抚、拥抱着,这原本对自己来说已经是非常足够的事。在藏有秘密的心中,不光只有黑暗——即使是像这样呆在上总身边并共枕而眠,也还是感到寂寞。

    当看着上总的睡脸时,就感到内心郁闷纠结,紧张得无法喘息。上总传来的体温更是让人感到痛心。

    平放下抚着上总眉间的手,咬着唇、像是忍耐般地紧握双拳。

    现在这样,在身为狗的时候明明就觉得犹如梦境般幸福,明明就觉得这样就很好了,但现在却无法对这份幸福毫无怨尤。

    「我还真是奢侈……」

    因为警觉到自己渐渐加深的裕望,不知不觉透露的心声便愈发在耳边响起。像是被夜晚的黑暗给侵蚀,刚才上总说的那句话犹如荆棘般让人耿耿于怀的话语在耳内深处回响着。

    「狗不在的话就不在吧,这样也不必带着它去散步。」

    如果是狗的话就会被随意抛弃,所以变成人是一件好事。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平对自己解释着,压抑自己不安的情绪。

    「所以,没问题的——」

    「什么没问题?」

    突然传来上总的声音,让平吓了一跳。看来是因为平在身边一直动来动去并自言自语,让他比原本预计的时间要早起。

    「对、对不起!」

    上总伸出手越过身边慌张地道歉的平,一把抓住一旁的闹钟,睡眼惺忪地确认现在的时间。

    「啊……还可以睡一个半小时。」

    「对不起,那、那请你再继续休息。」

    「不,不用了。」

    上总从棉被里站起来,打开天花板上吊挂的灯并顺手按下电视遥控器的电源。房间在一瞬间变得光亮刺眼,从电视里传来明星们喧闹的对话声。

    「这次烦恼的观众是住在神奈川县的n氏,今年二十八岁。」

    上总似乎仍是昏沉沉的,他蹒跚地走进厕所,汲取从水龙头飞溅而出的水流洗着脸。

    「好想喝咖啡……」自言自语地打开冰箱,拿出罐装咖啡并顺口问起平。「要喝吗?」

    「我不需要。」

    平被电视传来的内容吸引,跪着往电视前移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蒙上一层薄灰的屏幕。打上粗格马赛克的画面上出现一位长发女子的身影。

    「n氏因每日通勤而认识了一位男xg,两人相处的气氛也十分融洽,但n氏却因为自身藏有极大的秘密而一直无法提起勇气更进一步。」

    在旁白故弄玄虚地说明之下,穿插短暂的广告后,画面再次回到节目上。

    「n氏拥有着极为温柔婉约的内在,但肉体上却是不折不扣的男儿身。而周遭的人多半没注意到他是男人——」

    「你觉得这种节目很有趣吗?」上总回到房里,诧异地问道。

    但平紧盯着电视没有时间回答,只是随便摇摇头就又继续盯着电视画面。

    画面切换到一群坐在讨论桌前的中年男子们。

    「说实在话,这应该很困难吧。毕竟同样是男xg……」

    「但是他,也就是那位n氏想交往的男xg,也应该不讨厌n氏并对他有所好感对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可以顺利交往喔。是人都会藏有秘密的啊。」

    「对呀对呀,我的朋友当中也有这样的例子。联谊时对方说是在一流企业上班,坐领高薪,和他开始交往之后才发现,对方其实只是下游厂商的员工,薪水也只有当初吹嘘的一半而已,可是最后两人还是顺利结婚了。」

    「不,这该怎么说呢,问题是xg别吧?倘若n氏想交往的那位男xg,其实是假扮男生的女xg的话,n氏自己不也会十分震惊吗?」

    「我认识的人里头,有人只是因为吹嘘自己的学历就和对方分手了。」

    那些人像是咨询者那样彼此交换意见,但才听到一半平就无法抑制地开始全身发抖,接下来的话都无法听进耳里。

    就连普通人类在恋爱或结婚时都有这么多困扰。人们被年龄、地位、工作这些条件给束缚着,前提是双方是男xg和女xg。

    「说真的,就拿我来说好了,不管再怎么美艳动人但是是男人就有点……」

    中年男子透露出并不怎么开心的心声,平只有听见片段。仔细想想即使是狗,要配成对的话也得是公狗跟母狗才行。

    「呜……」平无法出声,在榻榻米上紧握双拳。脉搏紊乱、胃部紧缩、呼吸急促。只听见太阳穴四周血管的脉搏声和心脏的跳动声。接着眼前一片模糊,意识渐渐脱离现实。

    这么说——身为人类男xg的上总要和公狗的平结合的可能xg是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事到如今才被点醒事实的平紧闭着双眼,忍耐着心痛。

    平他曾希望能够成为上总的恋人。不是被饲养的爱犬或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男xg,而是想成为他心中的唯一。他幻想着自己会是上总最喜欢,也最重要最信任、只要在身边就能安心——那种无法由他人取代的存在。

    「哈哈,跟傻瓜一样……」平自嘲地自言自语,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

    所以,就算是成为人类被上总拥抱,也不能够满足自己。抱持着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希望,悲叹着无法得到的奇迹。

    他下意识开始寻找最喜欢的毛巾,先拭去渗出的泪水,再用毛巾盖住头、趴在榻榻米上。就只有今天,再怎么感受着毛巾的触感,或是嗅着上头熟悉的味道,也没有办法安抚平的情绪。他缩起身子,希望能够就这样消失。

    「你在干嘛?要转台吗?我关掉啰?」

    虽然上总带着狐疑的语气从上方传来,平还是依旧对自己感到羞耻而苦闷,怎么样也无法抬起头。

    「原本呢,在一般男女之间,对怀有好感的对象示好后,能得到相同回报本来就很少见,所以呀,也许还是会有如果喜欢上对方,就不在意xg别、人种的人存在。」

    相对于那些咨询者,女艺人说出令人安心的话的同时,上总便转台随意看过之后又按下电视的电源。

    「平,你是想睡吗?想睡的话去被里睡。」

    上总似乎是弯下身,他的声音近在耳边,但平拼命地想要强吞下涌上的泪水,只能颤抖着摇头否认。

    他想起之前向浅田医生咨询时的事情。

    「你越是喜欢他就会越痛苦喔。」

    从浅田医生跟大庭之间和自己一样的,也是跨越种族的恋爱经验者口中说出来的话,应该更能够让人深切感受到那份苦恼及困难的程度。

    若只是从狗化为人形还可以,但不要对此产生更多奢望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喂!你可别再闹别扭啦,我要准备出……」

    上总着急地说着,正准备伸手把毛巾掀开时,门铃突然响起,让他没有使劲全力。

    「谁呀!这种鬼时间里。」上总气呼呼地边说边站起身,发出刻意让人听见的脚步声走向门口。「都已经要出门了说——」

    「上总,你在家吗?」

    当门打开的同时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平竖起耳朵。

    「真是稀客!大庭。」

    从上总口中说出大庭的名字,平立刻张开眼抬起头。从头上把毛巾取下紧握在手中,身体从紧贴着的榻榻米上起身,往门口看去。

    「有什么事情?我差不多要出门上班啰。」

    「没什么,我只是拿东西过来而已。」

    虽然从和室看过去时被上总的背影遮住视线,但还是能隐约看见大庭似乎拿出一袋大型物品。

    「这是我们家医生叫我拿来给平的。」

    「咦?」

    原本只是基于好奇来偷看状况的平,突然变成话题的主角而不自觉地发出讶异声。上总发觉声音转身回头看,连大庭也跟着往平的方向看去,平一时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不知该看向哪里,只好低下头。

    大庭原本就和上总是旧识,平在还是狗的模样与上总一起散步时,就有见过几次面。但是以人类姿态造访浅田医生所在的兽医院时只有先前那么一次,而就算是知道彼此是同类,被对方知道有关自己的事情还是让平对大庭感到很难为情。

    「怎么不是浅田他自己过来。」

    当大庭说「我家医生」的时候便知道他所指的就是让上总存有敌意,带着眼镜总是很冷淡的兽医——浅田,他故意用找碴的语气对大庭说道。

    但大庭和上总也认识许久,并不会因为他充满威胁的语气而感到害怕,反而笑容满面地回答。

    「他说『如果自己去的话大概会被你给生吞活剥吧』,就这样。」

    上总一时间无法立即回答,但心情确实因此变差。就连平待着的和室里也能感受到那险恶的气氛。想必上总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拧眉瞪眼,表情扭曲,怒气冲冲地瞪着大庭吧。

    「那就麻烦你了。」

    大庭顺势巧妙地回应过去,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上总的肩膀,对平投以暗示的眼神后离去。关上门后,上总带着不悦的表情单手拿着纸袋回到房里。

    「谢谢——」

    平一边道谢着手下东西,一边想着会是什么,觉得不可思议且不知所措。

    上总似乎也这么觉得,「你跟浅田说了吗?」皱着眉头,丝毫不觉得有趣的上总抿着唇开始质问起平。

    「说什么?」

    「说你人现在在我这边呀!」

    平从今天早上就在上总的房里滚来滚去,上总对此感到怀疑也不是没有理由。

    「我没有说,可是——」

    浅田医生知道他们的变化受满月的周期影响,也许是察觉到差不多该是变化的时刻吧。

    平摆出一副自己也不清楚的样子,歪着头掩饰过去,将从上总手中接过的袋子打开。里头放着两大本薄薄的书,仔细翻开一看,每页都是一幅幅图画。平想起自己曾在动物医院的等待室里头看过这类型的书。

    「什么嘛,是绘本啊!」

    上总看到里头是绘本而扫兴地说着,原本险恶的表情也稍微和缓下来。瞧了瞧平手边的绘本上头写的书名。

    「『白鹤报恩』和『人鱼公主』?那家伙,他脑子里在想啥!」上总歪着头看着,在一旁的平唰唰地一页页翻过手上的书。虽然看不懂页末所写的文字,但看着图画上美丽的女子露出悲伤的表情,便能得知故事并不是幸福的结局。

    「请、请帮我念这本书。」

    想要更了解书的内容,平向上总递出手中的绘本。

    「啥?少开玩笑了!像这种书自己看就……」

    上总本想要严正拒绝平的要求,但从平以往的无知行为看来,他察觉到其中的理由。

    「你该不会,不识字吧?」

    平一心只想着赶快知道绘本里的内容,丝毫不犹豫地点头。把两本书一起推向上总,再次请求他。

    「请帮我念!」

    上总像是惊得目瞪口呆,对于平一再地要求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大大地叹气。

    「我等一下还要去上班的说。」

    把自己当做保母自我嘲讽般地叨念着,在平旁边打开手上的绘本。让平能够清楚地看见绘本上的画面,也不在意上总随便唸过的语调。

    「从前从前在某个地方……」

    两本绘本里都描述着爱上人类的异族女孩的故事。虽然不管女孩是怎样地接近对方,但结局还是因为许多无法跨越的障碍使两人最终无法结合。鹤是回到自己的故乡而人鱼在大海里化成泡沫消失。

    平有种浅田医生是在预告自己的将来的心情。他没有思考到,其深层的含义是如果要跨越这众多的苦难,就必须要有超出故事主角决心以上的觉悟。

    「两本都是悲恋的故事呢。」

    上总将念完的绘本还给平,已经毫无兴趣地站起身。

    「噢,我差不多该出门了。」

    看了看时间的上总从衣柜里拉出成套西装,迅速地换上。他仔细的挑选饰品和手表,在镜前整理仪容的时候,平还呆坐在榻榻米上,凝视着绘本的封面。

    明明化为人形是这么的开心,但自己是狗的事实并没改变。对于拟态成人一直感到愧疚。他自己心里明白这是在欺骗着上总。

    「为什么——」为何自己已经不能借由小小的喜悦感到满足呢?对现在的他来说,无法和上总白头偕老竟这么痛苦。

    胸口就像是被利刃刺穿般疼痛着,喉咙刺痛地无法呼吸。变得冰凉的指尖麻痹着,心跳变得沉重,心情越来越低落。眼泪从鼻梁深处涌上,眼眶湿润。

    「不管再怎么说,平那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要是上总没在无意间说出这句的话,平的眼泪也许早就溃堤。

    平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自己的名字,将快要溢出的泪水止住。他至少还知道那是在讲狗的姿态的自己。

    「如果明天再没有回家的话就去流浪中心和警局通报一下好了……唉,虽然实在是无法想象有人会想要偷这么落魄的狗。」

    上总习惯xg地皱眉,声音也显得疲倦,他焦躁的情绪一表无遗。

    「兽医那边应该会有走失的狗的消息,但我还真不想去问他。」

    连将出浅田的名字都不愿意,上总这么说的时候又板起脸,从喉头那边传来的古龙水味道刺激着平敏感的鼻子,让平快要落泪。

    平心想,如果能不要当狗的话就好了。

    如果自己不是狗,就算走失也不会让上总担心。如果自己是真正的人类,就可以站在跟上总对等的立场那该有多好。

    他并不是在否定自己是狗,而是因为想要成为上总恋人的意念扭曲了平的内心。

    「那我要出门了,大概明天中午才会回家。」

    「知道了……」

    对准备出门的上总只是心不在焉地回应,平呆滞地目送上总离去的背影。

    「你乖乖待在家里别出门呐!」

    关上门并锁上之后,上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听见他两阶并作一阶地下楼所发出的声响后,公寓又回到一片寂静,反而让平感到一阵刺痛。

    在上总外出的这一晚,已足够平思考。他翻着浅田医生借给他的书,出神地凝视着上面的鹤或是人鱼幻化成人类男子喜欢的姿态。手不知不觉在找寻着毛巾,这让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安。

    「太像狗的行为,这样不好。」

    平下定决心,要舍弃狗的习惯。他觉着执着于那条毛巾,就是象征着身为狗的时候所遗留下来的习惯。

    如果自己不下定决心舍弃狗的惯xg,是不可能继续留在上总身边的。

    所以平一直等到天亮,走出屋外。打开被锁上的门,手里还握着毛巾,一步一步坚决地踩下楼梯,走向垃圾场。

    虽然不是同一个,但当初与上总相遇也是在垃圾场,自己一定会焕然一新的,平不断地告诉自己,鼓起勇气。

    「!」

    平轻轻地把毛巾放在堆满大型垃圾袋跟塑胶容器上头。他希望将狗的习xg连同毛巾一起丢掉。但上头沾满上总的气息,肌肤又想起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无法立刻转身离开。

    直到家庭主妇或是上班族出来倒垃圾,不断堆积到看不见毛巾为止,他都还持续站在那动也不动。当回收车停靠在一旁,清洁队员下车将夹杂着毛巾那座堆成山的垃圾给清除时,平的视线还是无法离开。

    「对不起请让让!」

    清洁队员叮咛着,平站到一旁不远处,即使如此他还是要看着心爱的毛巾跟垃圾一起被搬送到回收车上。和其他垃圾相较,毛巾显得异常微小,瞬间就被滚轮卷入消失无踪。

    「再见了。」不过就是条毛巾,但不知为何道别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在那之后平垂头丧气地走回上总的房里,奇怪的是经过一晚思考他却毫无睡意还很清醒。话虽如此,他却呆坐在棉被旁茫然地看着空气,提不起劲做其他事情。

    处于恍惚状态下的平,连上总回到家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到门口迎接。

    「门锁怎么是开的!?」上总心想平该不会又擅自乱跑出门,便慌张地进房,看见在和室跪坐的平,便松了口气。「还好还在。」

    「欢迎回家……」

    和平时上总回到家那副雀跃的样子截然不同,他只有抬高视线来看上总一下。

    「你搞什么鬼呀,别让人心烦气躁!」

    叫骂着的上总身上酒气冲天,脸色也相当难看。刘海散乱地遮盖眼前,看得出他相当地疲倦。

    「从昨天开始你就怪里怪气地不说话,是哪里不满吗?」

    不光是语气连眼神都充满怒意,看着平手边的绘本不愉快地皱着眉。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一股脑地吐出怒气的上总,与其说是对平不如说是对现况感到焦躁。他厌烦地撩起前发,啧啧抱怨。

    「狗不见了,浅田又让人觉得很不爽,店里头领班又一直吵死人了!」

    所谓的领班是指在男公关俱乐部里像是店长一样的职位,看来上总除了平的态度之外,还另外被这些事情给扰得心烦。为了拭去这些忧郁的气氛,他把窗户打开让正午的阳光洒入屋内。

    「天气这么好,干脆来洗衣服晒棉被吧!」

    上总脱下身上的西装,在走进浴室前,把被套拆下,收集起四周散落的t恤和厨房的毛巾,一齐丢进洗衣机里头,在按下电源前,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询问平。

    「喂!平,毛巾到哪去啦?」

    对上总突如其来的询问,平吓得心跳怦怦作响,他压根没想到上总会这么快问起毛巾的事情。

    「——没有了。」

    「那个,就是你常抱着的那条毛巾呀。我家笨狗……咦?」

    质问着毛巾下落的上总匆匆回到和室里,低头看着平重新问道。

    「你说的没有是指……?」

    「丢、丢掉了……」

    平自知做了非常任xg的举动不敢抬头。他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以为上总平时马马虎虎的,一时之间应该不会发现毛巾不见。

    「丢掉……这、你在开什么玩笑!」

    对于心情本来就很糟糕的上总来说,因为平反抗的态度刺激之下让怒气加剧。他看看房里的垃圾桶推想平是外出将毛巾丢弃的。

    「是谁允许你做这种事情?再说那也不是你的东西吧!」

    那条毛巾只是表面上的原因,上总早已累积许多微小的不满情绪,在剑拔弩张的情绪下,粗暴地揪起平的领子,恶狠狠地瞪着他说。

    「你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待在房里就够了!」

    「……呃!」

    这理所当然是主人的命令,也正因如此,而深深地刺伤了平的内心。即使变成人类却又还是被当成狗那样对待,那保持这副姿态一点意义也没有。

    「总而言之,外面太危险了,所以你别到外头闲晃!」

    上总也察觉到自己的确说得太过分,而从平的领子上放开手,感觉到自己为了这件事情乱发脾气,而失去成人该有的分寸让他别过脸,不知是在对谁辩解般地说道。

    「那是平——我家笨狗很喜欢那条耶。真是的,它回来我要怎么办啦!」

    这些话听在耳里是开心或是悲伤,平已经分不清。如果再惹怒上总的话,自己就没有可栖身的地方,平自己也很迷惑,觉得狗的自己才更被上总需要。

    第二天他勉强恢复成狗的样子迎接上总回家。他计算着上总应该快到家的时间,回到原本自己栖身的楼梯下等待着。

    在那之后虽然上总并没有再更过分地对待平,但因为情绪低落的关系,平鲜少说话。吃饭、洗澡、有事情的时候彼此才会交谈,而平也只有必要的回应而不多开口。

    棉被只有一组,两人只能比邻而睡,上总就在身边却感觉像隔着道墙。彼此对对方都感到很不舒坦,只能浅浅入眠。

    虽然并不是变回狗就能让郁闷的心情变得开朗,但不用感受两人间快要窒息的气氛也就够了。

    「咦?平!」

    正如平预期的那样,当上总穿过大门时看见爱犬的身影后,浮出满脸的笑意走向平。

    「你自己跑回来啦!」

    上总丝毫不在意西装沾上狗毛,蹲下身子抱起平,从腹部到颈子,连平最舒服的耳后都不厌烦地抚摸着。

    「汪!呜——」

    平发出陶醉的声音,尾巴大大地摆动着,自己用头磨蹭着上总,用力吸着上总身上的味道。明明分离还不到半天,混杂着古龙水、烟草和酒精的体味就让人依恋得不得了。

    「居然还记得怎么回家,你可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呢!」

    能够不用外出寻找迷失的平就能够解决对上总来说,实在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上总心情大好,用手放在平的头上夸奖着它。

    「相较之下另一个平就……」

    在那之后的话却刺痛了平的心。

    「又笨,连打扫房间都做不好,还把你的毛巾给丢了,一点优点都没有。」

    与其说是抱怨还比较接近是泄气话,不知是在对谁抱怨的上总有些害羞,但现在的平是不可能察觉到这点的。认为上总是对自己说出藏在内心的真心话,无精打采地垂下耳朵。原本舞动着的尾巴也因为恐惧感而夹紧在后腿间。

    「但是总有种……很在意的心情。不能放着他不管。」

    就算是不懂人间世事的笨蛋也没关系。上总不小心对着平说出了真心话,但平却没发现,只想到现实中自己成为上总的绊脚石这件事而深受打击。无法正视上总的脸,低着头盯着地面。

    大概是厌烦了郁闷的自己,上总突然故意粗鲁地摩擦平的颈子,像是要驱赶自己的软弱般说着。

    「我怎么在你面前总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咧!」

    上总轻轻敲着平的肚子后站起身,摆出要平等待的手势。

    「我去帮你拿饭过来。之后再帮你戴上项圈去散步。」

    但平却没有要听话的意思,趁着上总上楼回到家的时候,他悄悄地从一旁的空地逃脱。明知道自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但认为自己——身为人的平已经被上总冷淡以对,待在上总身边只会痛苦。

    话虽如此,没有项圈的狗能够待着的地方,在市中心应该没有。如果让浅田医生收留自己的话,要是被上总发现一定会大发雷霆,脑中转呀转地思考中,自然而然地沿着以往散步的路线走着。阳光十分刺眼,公园的绿荫鲜明,如果和上总一起来的话想必会很开心,越想着就越感到寂寞。

    害怕自己被当成野狗通报,平躲到公园的长椅后方茂密的树丛里,从某处传来熟悉的味道,定神一看,是两个年轻人朝着这里走来。

    「你不要走到哪跟到哪啦!我现在只是要去学校,下课后就直接去打工啦!」

    「那我送你到车站。」

    看来是准备抄近路直接穿过公园的两人,其中一人是在散步时常会遇见的守。他是住在附近的大学生,那副美人胚子的五宫让讨厌男人的上总也很中意,之前听上总说他在男公关俱乐部里当服务生。

    另一边的不是时常在守身边的黑色大丹狗,取而代之的是身材高挑、有着小麦色肌肤的男人。漆黑的发丝跟眼珠,目中无人地紧闭着双唇,锐利眼神之下散发出别轻易靠近的气氛。

    「……」

    明明是初次见面,但他身上的味道却令人感到熟悉,也不感到害怕。想要再多闻一下两人的气味而朝他们挺出鼻尖,发出吵吵声的瞬间,不认识的男人转头看向平。

    「你是——」

    正当那男人想要开口,和那深邃的黑瞳视线相交的瞬间,平明白了。在那严厉的眼神中可看见他的宽容与自信,从中传来对身边的守绝对的忠诚心,立刻明白对方的真实身分。

    这家伙,是竟辅——就是守所饲养的大丹狗。肯定是这样没错。

    其实在平第一次变成人类的那台风夜的隔天,便和守带着出门的竟辅见过面,从彼此交错的视线,不知不觉地怀疑起两人是否有相同的体验。

    平一直对竟辅抱持着亲切感,这一瞬间的视线相交,让平受到就算变成人类的样子,竟辅也不会因此改变本xg的激励。身为同类的竟辅,似乎也察觉到躲在草堆的平需要帮助。

    「在那边等着。」

    擦身而过的瞬间,竟辅为了不让守察觉,用口型传达讯息给平。那股毅然坚强让平羡慕不已,也让他安心的趴在草堆里等着。

    竟辅在送守到车站后回到公园把平捡回家。

    「走吧。」

    无须多言,他拍着平的背,仿佛是在催促着平赶紧跟上。在竟辅催促之下总算到达守家门口。

    虽说是独栋房屋,但比上总家的公寓还要破旧不堪,略显脏污的外墙或窗框都是现今鲜少见到的旧式建筑,这对平来说反而感到轻松。三合板的门、在经年累月的使用下透着黑光的地板等,都让平觉得像极了上总的房间。

    「大家都出门了,所以你可以不用在意。」

    竟辅居然连钥匙都有,带着平回到守家。在门口放着为了竟辅所准备的抹布,平仔细地将脚底擦拭干净后跟在后头。

    守的卧房是在这间狭窄平房的最深处。竟辅领着平到那,做出叫平放轻松的动作。

    「嗷呜……」

    平用叫声代替谢谢,竟辅沉默地点头示意。非常自然地迎入平。面无表情的他并不高傲,感觉是在对自己说帮助同类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之后竟辅在平眼前开始脱下衣服,他熟练地解开扣子拉下拉链,在他所穿着的牛仔裤上传来淡淡上总的味道。这么说来上总拿给平的衣服恰巧是守的尺寸,当平想到原来是交换衣服的同时不自觉微笑起来,让他稍稍打起了精神。

    随后竟辅便恢复成大丹狗模样,纤长的四肢沉稳地踩在榻榻米上,闪着黑亮光泽的短毛覆盖在精实的身躯上头,这般教人畏惧的魄力和这间和室实在很不相衬。修长的颈子和脸庞再加上比平高了不只一倍的身高,让天花板都显得低矮。

    身为大丹狗的竟辅仪表非凡地趴在榻榻米上头,像是在安慰着平般,从它的脖颈舔到脸庞。也不过问事情的经过,只是察觉到平的困境才做出安慰的举动让平万分感谢,心中缓缓涌上无限暖意。

    「呜……」

    眼底涌出的炙热让喉咙哽咽,从鼻尖流泄出无力的呻吟,但那不仅仅只是充满感谢的声音。平别过眼,想要立刻消失般地把脸压在榻榻米上。

    像竟辅这样充满自信,才能如此自由自在。能用人的姿态和守一同外出,就算被骂也不退缩,甚至让大家都安心地出门留他独自在家看家。

    也许是身为主人的守,在知道竟辅的身分后,无论是狗是人都能够接纳对方的关系。

    「呜……」

    平对竟辅产生一股强烈的羡慕,对它能够被如此友善地对待感到忌妒,却又对忌妒着的自己感到羞愧。压抑着觉得自己真是狡猾的内心,抬起头用鼻尖磨蹭竟辅,带着感谢地回舔着对方。

    但话说回来,随意带别人家的狗回家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问题可大着呢。

    从傍晚到夜里,安斋家的人们接二连三地回到家,但却都没进到守的房间,等守结束俱乐部的打工回到家也已经是清晨了。虽然竟辅被守的妹妹叫出房外享受一家和乐的时间,但因为平就缩着身体躲在房里头,所以也没有被发现地安然度过这晚。

    发现平的是接连着上学和打工,拖着疲倦身子回到家的守。

    「哇啊!你是什么!」

    当家人还在安静睡着的时候,房门一被拉开,便看到在外的守岔开双脚站着并喊叫出声。被大骨架的竟辅包在怀里睡着的平倏地立起耳朵醒来,抬起脸仰望着守。

    「我房间里怎么会多一条……不对,没有狗养狗的事情吧!」

    虽然由平这进到别人家的外来者来说这种话很怪,但一回家就看见房里多一只狗,可想而知守有多么地惊讶。

    想当然耳,守跑进房间里狠狠地瞪着平,但重点是他似乎也察觉到始作俑者是旁边的竟辅,伸手揪住他厚实的颈间把脸拉近。

    「你在想什么?我家光是照顾你就已经很吃力咧!」

    守说的没错,平因这句话缩着身感到万分抱歉,但竟辅却一脸若无其事地看着守,像是不知道对方所指何事,态度还是带着一股凛然。

    「你只有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后才摆出一副狗样,可恶!」

    守生气地打着竟辅的头,转眼看见平的时候却皱起眉头。

    「咦?你不是那个大叔的狗吗?」

    在散步途中见过好几次面,所以守还记得那平凡到一点特征都没有的平的样子并不稀奇。尽管如此,也是因为上总不在所以才敢说他是大叔,不然上总听到可不得了。

    上总的确是有着超越年龄的大胆狂妄,也具备了不知是否可以被称为兴趣的生活方式,但是年龄确实是二十五岁左右,以人类来讲还算是年轻吧。「等我睡醒就要送它回去,知道吗?」

    守气嘟嘟地一边叨念着,一边从衣橱取出床垫。平不想要再和上总见面所以才逃出来,一听到守这么说它不安地看着竟辅,但过没多久这件事情就被抛在平的脑后,因为守的侧脸实在美到让人目眩。

    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守脸庞的轮廓就像被勾上金色的边缘,危险而诱人。光滑柔细的发丝和像极杏仁形状的大眼有着相同的褐色,白里透红的肌肤,纤细的鼻梁和瓜子脸给人充满娇弱的印象。纤长的睫毛影子落在在眼角边,薄唇带着些红润,整体看来就像是某户人家的大小姐。

    突然能明白连极度病态讨厌男人的上总,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对守产生特别宽容的心情。

    「……」

    好好喔,平带着羡慕把视线飘向远方,他看看自己粗糙的毛发和弯曲着的尾巴,低下头。

    变成人类的竟辅身材比上总还要高大,明明五官也不是很端正,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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