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倒也并不着急,只是心里记挂着先前听到的声音,抬头朝着殿内屋顶四周打量,殿外几个侍卫牢牢盯着她,目光在她所站的位置和她身后的黑盒上转来转去,都是面有惧色。
只过了片刻,便听得外面脚步声响起,来者竟似众多,白韶卿收回目光,放眼望去,眼前一片黑衣闪过,竟然来了十数个大臣,当先一人果然就是秦嘲风。看到她站在阵中,他的满脸惊惧,迈步就要进殿,那五个侍卫却忽然将长戟在他面前一挡。
这个动作着实让白韶卿一惊,这五人在皇帝面前不仅没有放下武器,而且还敢拦住他,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五个人,甚至,不是由皇帝管辖?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秦嘲风已急的大叫:“放肆!竟敢拦朕!”
“任何人不可擅入禁地!”
“你们……简直无法无天……不识得朕么?你们敢拦朕,便是忤逆大罪!”他心急白韶卿,此时只求凭借自己的君威可以救她,甚至不惜对这些人谓予重罪。
哪知那五人神色不变,反而站成一排挡在他和殿门之间,沉声道:“臣等违拗陛下,自当受死,可此殿陛下一步也不能进。”
秦嘲风大怒道:“好,来人哪,将这五人拖下去斩首。”他叫声才落,他身后众臣竟忽然走至那五人身边全部跪下,齐声道:“臣等求陛下赐死!”
“你们!都要逼朕!都反了不成?”
“陛下,此殿十数年来都是我大秦禁地,入殿者死,那是每代秦王代代相传的先祖遗志!先祖遗训不可妄动,而此殿更是关系大秦命脉,陛下三思呀!”
“国师不比旁人,此殿当时也是由向氏国师所封,她进殿里有什么关系?”
“若是为了大殿封印,每一回重新封印时,都要举行大典,昭告先祖,才能入殿。试问陛下,国师此行,可有做过这些?”
秦嘲风为一愣,抬眼看着不远处的白韶卿,竟是心烦意乱,目光扫过身前跪下的众人,眼中竟是凶光一现,他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将眼前人杀个干净,也要闯进去救她出来。
二人虽然只有数步之遥,可却无法迈进,到此地步,白韶卿对眼前的情形已是大致明白,虽然心里难免有些慌乱,可见到秦嘲风眼中的惊慌失措即而渐渐转变的杀气,她更是为他担心,当下再也顾不得那些侍卫呼喝,上前一步道:“陛下安下心神来,这是臣的错过,无论是什么结果,臣都愿意接受。陛下是一国之君,万事顾全大局才好。”
秦嘲风闻言一怔,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的杀气顿时锐减,依旧怒道:“这些是什么臣子,不听朕的号令,只知道抱着祖宗的家法念念不忘……”
众臣垂头听着,没一人答话,这位君王的性子大家是知道,真要惹急了他,想死都没那么容易,因而都很明智的不再去触碰他的逆鳞,可对眼前发生的事,却也是任他怎么说也绝不退一步。双方因此僵持着,一时竟是相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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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相识
眼看天色渐渐暗将下来,夕阳地余光辉照在众人的黑袍上,衬得秦嘲风的脸色更见阴沉。
一个大臣看这情形有些不妙,便转头向白韶卿问道:“国师因何到此?”
“寻人而来。”白韶卿据实回答,她确实是想确认殿内那人的声音才进来的,要不然早就走了。
那大臣却道:“荒谬!这是禁地,哪里会有什么人到此处来。国师是在推托么?”
“我所说的当然是实情,当时的情形你又不在这里,怎能武断的说我是推托之词呢?”
“那……国师可有证人能证明?”
白韶卿微微一愣,想起那个皇后派来为自己带路的宫女,可这里闹成这样,也没见那宫女的踪迹,再联想到那位素来端庄地皇后今日如此异常地表现,心里顿时一片雪亮,暗骂自己糊涂,却是没有回答。
那大臣见她不说话,便道:“看来无人可以证明。国师,不是我不相信你,国师所能,是我们这帮大臣都很佩服的,可是如今这事,却是不好推托,方才国师也说愿意承担责任。自古进禁地者,无非两条路,其一,出殿受死!其二,在殿内囚禁终身。要怎样选,国师自便吧。”
白韶卿还未回答,那边秦嘲风已经怒喝:“不行,朕是一国之君,朕的话才是圣旨,立刻让她出来!”可身边大臣却是对他所言不加理会,数人抬起头来,都是看着白韶卿。
到此地步,她心知不得不做下决定,目光在众臣脸上一转,回到秦嘲风的身上,淡然说道:“臣愿……”
秦嘲风大叫“别说傻话!”
而与此同时,却有另一个声音忽然道:“我……奴才能为国师做证。”
众人都是一愣,转过头来,却见殿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太监,朦胧地夕阳下,只见他低垂着头,身上穿的倒的的确确是内廷太监的服饰。
秦嘲风简直像是看到了一丝曙光,飞似地亲自奔下台阶,拉着他上来,道:“你快说,你看到了什么?”
那太监哪敢让他拉着手,慌忙抽出手来,伏地叩拜道:“奴才确是见到国师是寻着人进来的。”
“你在哪里当差?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大臣喝问。
“奴才是在御花院的花奴,今日就在那边的花圃当值,下午的时候,看到国师跟着一个小宫女走了过来,后来那个宫女忽然捂着肚子走了,留国师一个在这里,她等了一会,不见那个宫女回来,这才会寻到这里来的。”
“那宫女何在?”
“奴才倒是见过一面,是皇后那里的小宫女初芸。”
“立刻去传!”秦嘲风喝道,身后一个太监顿时飞奔去了。
白韶卿虽看不见这人面容,可听声音不知怎么的竟是说不出的耳熟,正在回想着,却听一个大臣又问:“就算迷路走到这里,大门紧闭的,国师也应该转头才是,怎么竟到了殿里?你这话不尽不实,可小心要吃苦头。”
那太监道:“奴才跟着国师进来的,可是亲眼所见,国师来时,那门,是开着的。”
此言一出,不论是白韶卿还是众臣都是一惊,白韶卿是吃惊此人竟不惜编谎言助她,而大臣们却是一片摇头责备“这怎么可能?此地一直有世代相传的御军把守,任何人也不可能进来。”
那太监却道:“确实如此,当时这里可是一个御军也没有,奴才若是有半句虚言,立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臣哼了一声,道:“你们可是一直在此把守?”
那五个御军互望一眼,却忽然面有愧色,其中一人道:“确是在此把守的,只是今日下午时分,总看到有人在这里探头探脑,我们当时分三路去周围的岔道寻人去了。”
大臣们顿时一片哗然,秦嘲风道:“如此说来,果真有人打这里的主意,用意竟是要将国师引到此地么?哼,其心可诛。”虽然说着这样的狠话,可是任谁也不难听出他言语中的欢喜之意。
众臣静默片刻,便见那个传讯太监匆匆赶来,叩拜道:“禀陛下……那个宫女……跳河了!”
“什么?”众人同时回头惊呼。
“怎么回事?”秦嘲风这一次倒真是声音低沉,像是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那太监道:“奴才带她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她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走过御花园的时候,她忽然纵身一跳,奴才……也不会水,等喊了人来捞起她来,早已没气了。”
秦嘲风抬起冷眼朝着后宫方向看了片刻,冷冷一哼,道:“这下子能让国师出来了么?”
大臣们互望一眼,还是由刚刚说话的那个道:“入禁地者,罪非平常,不管国师是误入还是有心,人总是进去了……”刚说到这里,只听一旁的皇帝重重一哼,他忙道:“可国师,是大秦栋梁,若是因为……一些人的算计,错怪了国师,却恐怕有失贤德之道。国师请出来吧,不过此事还须查明,在此期间,也请国师禁足可好?”
御军们互相望望,这才收回长戟,白韶卿缓缓出殿,点头道:“是,本国师自当遵从。”
这样的一件事能如此解决,秦嘲风好不欢喜,看着又近在咫尺地她,打心里高兴起来,挥挥手让群臣散了。带着她转身就走,却见她在那小太监身边略为停步,他立刻明白,笑道:“你这次功劳不少,以后就跟在国师身边吧,朕另外再赏你。”那太监叩谢了,垂着头跟在他二人身后。
回到仙华宫,秦嘲风叹道:“想不到这么平常的一天,也过的生离死别一般,天颜,是朕疏忽了。看来这宫里有打你的主意呢,你今天究竟为什么要去那边?朕记得你平日都不喜欢进内宫的。”
白韶卿看他一眼,却没多说,只道:“无意走去的,要陛下操心了。”
“你不愿说么?哼,朕也能猜到几分!”秦嘲风想到这里,脸上的柔情顿时变作厉色,白韶卿安慰了一番,好不容易送他离开了,她立刻挥手让那太监进来,那人站在门外片刻才小心翼翼迈进屋来。
白韶卿遣退宫女们,问道:“你为什么要撒谎帮我?”
那太监身躯忽然微微颤抖,过了片刻,竟听他发生抽泣的声音,白韶卿正要再问,却见他抬起头来,一双似曾相似的眼睛满是泪水,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哽咽,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公主么?是平安公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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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大难
白韶卿大惊失声,猛地站起身来,愣了片刻,她忽然大步向前并朝他伸出手去,她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冷静淡定的圣女,她仿似忽然回到了四年前,重新变成了那个豪言壮志却没有力量的平安公主,靠人帮助逃离险地,靠着毅力和夺目的美艳让纪国为之倾倒的平安公主。
“我是的我是的……你是……李富?”泪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流淌下来,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二人都是泣不成声,李富跪倒在地,泪水如幕“公主……我终于等到公主了!”
白韶卿心中激动,也是泪如雨下,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他比从前瘦的多了,四年前的他还是一个壮小伙子,可如今却是面色苍白,身体瘦弱,和当初那个笑容灿烂地兵哥哥已经完全是两个样子,难怪自己只是看着眼熟,却始终认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等她,一等就是四年。
更想不到的,是当初为了让他逃离乌行安的报复而撒的谎话,竟真的成为了他的一生,抛开男人的尊严进到宫里,这四年,他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想到这里,白韶卿更是心如刀割。
可是李富却是欢喜之极的,看她也哭的伤心,他反而收了眼泪努力安慰她,好一会,二人才总算慢慢平息下来。
白韶卿拉过他的手坐在桌边,心里明明有许多想问的,却又怕说到他的伤心事,不敢轻易开口,倒是李富道:“那年公主忽然失踪了,大伙儿急的四处寻找,只差没跳河了。那个送嫁官儿,胖胖地那个,几天里瘦的几乎没了人样,愁也愁死了。大伙儿都知道这个时候不管去哪都是一死,唯一的生路就是找到公主,可是天地茫茫,又要去哪里找呢?”
“没想到再过几天,纪国忽然来了圣旨,说是平安公主为纪国应了劫难,秦国已经不需要纪国再送妃子去了。谁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好事,都是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慌不迭地就回纪国去了。”
“那你又为什么不回去呢?”白韶卿看着他的样子,着实心疼。
李富道:“我就是不信那个,我想秦国一定是暗地里捉了公主去了,要不然为什么忽然又不要了呢?可是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反正是要给他们送去的,何必来抢?这里面的事情真是想了几天几夜也不明白,后来我干脆独自来到了秦国,又进宫做了差事,在后宫找你来了。”
白韶卿忍不住眼泪又要涌出,强忍着道:“你真是笨死了。那也不能进宫呀。”
“那有什么,我李富早就立了誓,这一辈子都要呆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的,现在可不就如愿了么?”
“唉,若是我没有来秦国呢?你怎么就认定了我会到这里来?”
“我记得你当初说的话呀,你说秦国你有仇要报,我就相信你一定会来的。”
白韶卿闻言倒是一愣,随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又道:“这四年我时常在嫔妃们呆的地方转悠,可后来想想也不用了,凭着公主的容貌,一定是最受宠的那个,秦国里既然没这号人物,就一定是你还没有来。”说罢嘿嘿笑了起来,他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这笑容在白韶卿看来却仍有苦涩之意。
她叹道:“我真是庆幸自己来了,李大哥,我,对不起你。”
李富摇头道:“这是什么话,没有你我早让乌行安杀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变成国师进来,真好!公主你,真是什么都好。这么有本事。”
“那也是机缘巧合。”
“是呀,这一定是命中注定的。我本来也没想到国师就是公主,有一回进这院子里修剪花草时,听到了你说话的声音,我就忽然觉得是你了,一定是你了。”
“我的声音也变了呀。”看到他的笑脸,白韶卿不由得一笑。
“可我听的出来。公主不论变成怎样,我一定都认得你。从那次听到你的声音后,我就时常偷偷跑来,只是你蒙着面,看不到你所以我也不敢相认。”
“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那些都不用说了,能等到公主,再多的苦我也不怕,公主,你可以小心呀,皇后那人……可是极狠的。她为什么要害你呀?”
白韶卿一愣,只叹道:“也是因果吧。”她不愿意让李富再牵入到这样的事情当中,因而只是轻描淡写,说到底,她还是国师,并非后宫的妃嫔,有了这一次的教训,皇后再做什么,她总会有个提防。
……
另一边,秦嘲风一离开仙华宫便直接到了皇后的凤宁宫,皇后出来迎驾,他却已经大步迈进屋里,还未等身后的皇后站稳,挥手就是一记耳光,皇后猝不及防,翻身便倒,一边宫女看秦嘲风凶神恶煞的样子,都跪在地上发抖,哪里还敢上前相扶。
却听他怒道:“你若是还想做这个皇后,就安生一些,你再靠近国师一寸的位置,朕就立刻废了你!”
皇后缓缓支撑起身子,轻轻抚掉嘴边的血丝,冷然道:“你早就想废后了,又何必找什么借口。”
“不错,朕根本不要借口,你这心肠恶毒的女人,朕当年就该废了你!”
“有这么好吗?”皇后抬起头来,双目烔烔,放射着奇异的邪恶光芒,“她有这么好吗?比玉妃都好?”
“你还敢提玉妃!”秦嘲风更是怒不可遏,抬脚上前就想踢去,身边一个宫女却见他如此胜怒之下,眼看皇后又是不躲不闪,情急之下忽然猛扑过来,抱住了他脚,一面还在大哭求饶。他想用力甩开,可让她死死抱住了,却是一时没法。
只听皇后冷静地异常地声音道:“不用拦着他,除了他眼里的女人,他何尝把人放在眼里过……”
秦嘲风正要怒斥,却见门外一个太监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惊慌失色,大叫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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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补10月9日欠下的二千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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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临头
那太监满脸慌张,声音颤抖:“广林殿御军急报!妖石重现了!”
秦嘲风刹时间面无血色,呆呆看着他,竟是回不过神来,那太监又报:“余将军闻讯已经带兵入驻广林殿,陛下……”
秦嘲风这才定一定神,抽身而出,一阵风般地奔出了宫去。屋里皇后眼露异彩,低笑几声道:“天助我也,立刻将此事告诉护国公,要快!”身边宫女答应了转身就走,皇后伸手拢拢头发:“走,本宫也去看看,那名惊大秦的妖石究竟是怎么个模样。”
秦嘲风一路急赶,不多时便来到殿外,周围黑压压竟已经围满了侍卫,见他到来,当前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上前道:“陛下请留步,这妖石实在是太诡异了,恐于龙体有损,陛下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秦嘲风仰头看去,只见围墙内大殿的上空,竟然正微微泛着红光,像是着火了一般,在黑暗的夜色中看起来,分外地惊心动魄。他心中焦急,挥手将那将军拦开,还是冲了进去,那将军无法,只得随后跟来。
一行人近到殿前,眼前所见却是更为诡异。
硕大的沉浸在黑夜中的宫殿,宫门大开,正中八卦图的阵眼上,一束极强地红光从那小黑盒的缝隙处如利箭喷射而出,盖盒未开已有这样的气势,就像是盒里的东西正要涌动出来一般。
大殿四周站满了侍卫,人人手执长戟,脸孔被这光芒映照地半黑半红,全是紧张至极。一旁脚步声匆匆,是几个大臣闻讯赶到,见到眼前异景,都是大惊失声,忙不迭的拉着秦嘲风往后退,侍卫首当其冲地拦在他和宫殿之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秦嘲风怒问。
一边的余将军道:“御军们关闭宫门时已经听到异响,可是不敢进去察看,换班时也并无异样,可没想到那宫门却忽然开了!”
“岂有此理,忽然开了是什么意思。”
那将军叹道:“臣也是这么问过的。他们说当时正门至少有三人守岗,并没有看到有人进来,可眼前忽然吹起一阵劲风,待这风势过后,那身后的宫门就无声自开了。”
“不是刚刚还说白天见到可疑的人,曾去追寻过么?会不会又是走开了?”
“那五人知道今天职责有失,这样的错误可以犯一次,却决不敢再犯的。这些人是世代守在这里的御军,绝不敢信口开河。”
秦嘲风沉吟不语,看着眼前的小黑盒,静了静,又道:“那妖石究竟是怎么个模样,你们可曾见过?”
“臣没有,家师辞逝时再三交待的就是那妖石上的预言,并没有形容过它的样子。不过看这模样,果然是异像。”
身边几个大臣听了这话,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预言禁令,是我大秦世代相传的警句,今日进入殿内的便是国师,此事或许应该从她……”
“焉知这不是巧合!”秦嘲风沉声打断。
“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呀,陛下,数十年来,国师是第一个破禁之人,和眼前这情况前后只不过一个时辰的事情,何况……”这人一字一顿道:“国师……可是个女子。”
秦嘲风眉头皱的更紧,眼前发生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他即使心急如焚,却也全力辩解之力。
那大臣看他沉默,便吩咐:“去把国师请来。”身后的人答应着去了,秦嘲风转头看着那人背影渐渐远去,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只过了片刻功夫,白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她的白袍在黑夜中为触目,看到她增近身边,两旁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开一步,露出恐惧厌恶的神情来。白韶卿虽对眼前的事莫名其妙,可是看到自己来的又是这个禁地,心里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对。
看她朝自己走来,秦嘲风本能地想上前一步,却见一旁几个侍卫忽然伸出长戟,将她隔在了数步之外,余将军道:“国师,本将军有话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你是真的姓向么?”
白韶卿一愣,倒没有立刻回答。见她迟疑,众人都是惊呼着又退一步。唯独那余将军上前再问:“你可是姓柏?”这一声提问和片刻前的语气已经全然不同。
这个问题对白韶卿来说并不陌生,她当时初入向山,就曾有人问过,只是此时再听到,其中的意味有些不比寻常,不过她还是如实摇头道:“不是。”
余将军喝道:“还想隐瞒!这不是你摇头便能否认的事,眼前就是证明,你就是那个预言所指的人!”
“不可能!”秦嘲风大喝一声:“她既然否认就一定不是姓柏,那此事就和她就没有关系。”
“陛下此言差矣!”一个深沉的声音自院外响起,众人抬头望去,护国公带着几个大臣正迈步而来,刚刚的话出自他口“广宁殿自从数十年封印之后,从无一人踏入,可是今天国师闯入之后,就发生这样的异相,这可绝不是巧合。”
秦嘲风沉沉瞪着他,护国公却将目光转向别的大臣,道:“大秦历代君王代代传承地警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每一位接任就职时所听的警言,相信大家都还记得。大秦之所以要圣女守国,就是希望能平安渡过这个劫难,可是,却没想到反而引火烧身了。”
秦嘲风怒道:“国师为大秦所做的功劳,你们哪一个大臣可以做到?在短短时间便能平复灾民安抚地方,各地富商捐的款项也是历年之最,这样的事,你们哪一个可以做到?”
“正因为如此,陛下,国师实非常人呀。”
“你……”
“一个女子,能有如此大的气魄胆识,做下许多男子都不能善就的事,这还不足以显现,她的不同之处吗?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使得‘阴阳调’!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一天下’!陛下,请陛下三思呀!”他说完此话,秦嘲风眼前所有大臣都是五体着地地大叩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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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预言
若大的校场中,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的人,愈发使得此刻仍然站立地两人孤立无援。
只有数步的距离,秦嘲风与她遥遥相望,身体却如同被灌满了铅一般,丝毫也动弹不得,她纤细地身影那般无助,可是此时,他已经帮不了她了。
众人静默中,却听白韶卿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能告诉我么?”
众人一愣,彼此对望,却都没有回答。只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自后而上,柔和地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预言。”众人回头望去,正是仪态万方的皇后到了。
她走到白韶卿面前停下,徐徐说道:“数十年前,在秦国内出土了一块奇石,天下任何利刃也无法将其变形或是毁灭,更奇的是,这块石头上还写真十二字的预言。本宫的册封大典上时,曾经听过一遍,那十二个字,可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她特意清了清嗓子,眼角瞟过脸色铁青的秦嘲风,她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语气却依旧温柔:“飞星落、阴阳调。柏氏起、一天下!”
由这清晰的声音复诉一遍的十二个字,听在在场众人的耳中,却都是不约而同地心中一颤,看向白韶卿的目光更是冷峻。而此时此刻的白韶卿,却觉心中百味陈杂,如此的无稽之谈竟然正在左右她的生命,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想笑,可一丝笑靥才浮现在她的眼中,秦嘲风那张黯然心痛地脸孔就在眼前,她生生咽下笑意,轻轻叹息,然后,她竟然提步转身,朝着大殿走去。
秦嘲风着急大叫:“你别过去。”
可是与他的举动相反,拦在白韶卿面前的侍卫却都是往两旁退开,给她让出道路来,在他们的眼中,眼前这个白衣国师,已经与死人无异了。
白韶卿缓缓走上石阶,跨进宫门,整个大殿被黑盒中绽放的红光映照地闪闪发亮,这灼热地光芒将她整个人渲染成了红色,殿外寂静之极,数百双眼睛都停在她的身上,只见她在原地略为沉默了片刻,伸手竟将那个道符早已撕裂的盒子掀开,众人惊呼声中,却见她已经将盒中的石头双手捧出,那石头似有初生婴儿的头颅大小,可奇怪的是,离开那个黑盒,它的红光渐渐微弱,只稍稍红晕了片刻,便暗了下来,恢复到原来微白的晶亮。
“看哪,果然和她有缘!”
“是呀,就是她了!”
“太可怕了。”
殿外众人议论纷纷,白韶卿却似没有听到,淡然道:“这种石头我们向山就有,因它会闪出萤萤光亮,因而我们称之为萤石,只是不好采摘,而且像这样硕大滚圆的,也确实少见。可是它,却绝不是刀枪不入的。”
“荒谬!圣主帝曾经亲自用剑劈它,都无损分毫。”护国公怒喝一声。
“是吗?有哪位侍卫可借剑一用?”白韶卿向身边侍卫询问,这些人却退开一步,护国公在一边怒叫:“护驾!不能把剑给她!”
白韶卿无奈,只得叹气道:“若是刀剑不侵,这上面十二个字,又是如何刻上去的呢?这岂非自相矛盾?”
“那是天机,何用凿刻?”
白韶卿看了吹胡子瞪眼的护国公一眼,转身自殿内拿出那个盒子,道:“这种萤石会自然发光,可是若是加热,却能亮如白昼,就像你们刚刚看见的那样。那红光并不是它自己所发,而是这个。”说罢,她将石头放到一边,将盒子侧举,众人远远的看不清楚,只依稀可见盒中似有些东西正在一闪一闪。
白韶卿道:“正是这些烧红的碳粒在给它加热,并不是它自己发光。”她说到这里,看向秦嘲风,见他一脸迟疑,只得又将手中盒子放到地上,去捧了一边的石头放到盒子,果然那石头一入盒内,顿时大放红光,一经她拿离,却又立刻变成了淡色。
众臣顿时又小声议论开了,这个预言之石的“妖名”远播,秦国对它这数十年代代相传的刻骨恐惧与排斥,哪里可能因为国师的几句话而改变,便是有一些人看到她徐徐道来在情在理,心中为之所动,也不敢公然表示支持。
护国公更是大摇其头,极力表示不可轻信她一派胡言,其它几个大臣向来以他马首是瞻,自然也不会违拗。只听护国公道:“这一番反驳之言,全不可信,陛下,依臣之见,应该将此女先关押起来,再择日以火刑祭天。”
秦嘲风浑身一抖,面色变地阴沉之极,护国公直对他的目光,却是毫不畏惧:“这妖石是大秦先祖立下的遗训,臣等身为秦臣,必将对祖宗遗训奉行到底。”众臣也跟着他大声重复此话,秦嘲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动许久,垂在身侧的双拳握紧,自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先将国师关押,再传向氏弟子来见。”说罢,他转过头向白韶卿道:“国师晢时委曲几日,朕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白韶卿静静地注视着他,过了片刻,她点了点头,跟着几个押解她的侍卫走了。看秦嘲风终于妥协,大臣们都松了口气,一边护国公斜过眼睛来打量了女儿一眼,皇后也正在此时看过来,二人都是相视一笑,那边秦嘲风已经大袖一拂,率先离开了。
没想到只是片刻之间,自己便陷入困境,白韶卿看着四周冰凉的墙壁,轻叹了口气,虽然逢此绝境,可是,只要一想起秦嘲风的笑脸,她还是觉得温暖,他能救自己离开,她坚信着,并开始将注意力转向那块妖石。
若是有机会,她真的很想很想现在就去广宁殿看个仔细,有人布置了这一切陷害自己,若是此时去查,应该会有蛛丝马迹。她的心里疑团重重,所有疑点渐渐汇拢,变成一个身影。这想法让她大吃一惊,她竭力想摆脱这可怕的推论,可清醒的思绪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就在这样的反复中,几乎每时每刻都坐立难安,终于,不知道外间已是什么时日的白韶卿,终于迎来了她的。
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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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情殇
秦嘲风的到来,带来了一丝外面的空气,从石阶上缓缓而下,他注视她的目光沉重而伤恸,和她隔着木栏相望,听到她的略带喜悦的声音,他却迟迟没有开口。
囚监上来把门打开,他一步跨入紧紧握住她的手,从未惧怕过孤独的白韶卿在这些日子之后变的特别软弱,如今被他温暖厚实地大手握住,只觉心中从没如此安宁,看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心痛之极的怜惜神色,她反而安慰道:“没什么事,以前在向山闭关时,也是一个人呆在山崖后的小石洞里好些天,和这里没什么分别。”
秦嘲风柔声道:“你受苦了,朕,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的。”看她摇了摇头,他将手慢慢放至她的面纱下,道:“掀开面纱好么?朕好想看看你。”
如此接近的距离,眼前这个男人的憔悴近在眼前。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眉心深深地川字痕迹,无一不显露着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焦急不安度日如年。他的每一分变化都让她心疼,听他这么说,她点着头,自己将面纱撩了起来。
秦嘲风痴痴地注视着她,许久才道:“朕是来接你出去的。”不等她欢喜点头,他又道:“可是……有一件事,朕要让你知道。”
看了安静等待地她一眼,他将目光垂下,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疲惫,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脆弱“你不能再做这个国师了。”
白韶卿一愣,尽管她已经将一切都解释清楚,可是大臣们还是不信她吗?也许,是自己过于轻率了,这件事本来也不可能轻易解决。虽然国师一职对她很重要,可是……心里这么一想,她便点了点头。
却听他又道:“朕带你出去,立刻便有人带你离开皇宫,半年之后,朕会再安排你进来,到了那时,你就是朕的妃子,反正你一直带着面纱,宫中无人识得。所以,你换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应该就可以了。”
白韶卿忽觉手中发冷,迟疑地看着他片刻,才问道:“你,没有问仙华宫的那两个弟子吗?没有派人去向山求证吗?我们那里,几乎人人都见过那样的莹石……那个……”
“天颜,那两个向氏弟子当天就失踪了,而向山……向山已经空置了。”
她呆呆注视着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发生了问题,他在说什么?失踪?空置?
“朕见那二人失踪,立刻就派人去向山,可是派去的人很快送信回来,向山竟然已经空无一人,所有宅地都已荒废,满山遍野,找不到一丝人迹!看来自从你离开之后,她们也就都走了。”
怎么可能?她脑中一闪,立刻道:“你派了谁去?可靠吗?”
“是严林。朕让他直接从秦西去的向山。”
白韶卿身躯顿时一软。
向氏,背弃了她!
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心里涌上来的寒意一层层将她包裹起来,秦嘲风看她全身颤抖,立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可是,那彻骨的寒冷却没有稍减,她拼命往他怀里缩进去,就像要缩回母体的婴儿,不,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可是近日她日夜思索的问题同时出现,向氏,是在利用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