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洪亮的嗓子大吼道:“龙门双狗志行不坚大伙儿将他们毙了!”
那两个锦衣老者本有龙门双杰之名此刻竟然变作了狗。
四夫人陈凤贞纵声道:“人各有志焉能相强?诸位肃静点!”
她虽然疾言厉色但字字如锥直刺东边众人的耳鼓震得众人耳膜生痛。
转眼之间又将叫嚣的群豪镇住。
那两个锦衣老者慑于群众的威势匆勿钻进西边的人群之内一闪不见。
四夫人陈凤贞忽然浩叹一声道:“天意如此我也无可奈何!”
一顾西边群豪挥手道:“诸位请退后十步。”
西边站的乃是决心归顺南宫世家的人闻言之下顿时纷纷后退十步跨了三四丈远。
白大先生倏地攘臂高呼道:“各位兵刃出鞘有暗器的即准备在手。”
那四川唐门的唐老太厉声喝道:“侠义道的生死存亡在此一战.诸位不可稍存仁慈之念。”
展眼间广场上剑拔弩张情势紧张至极!
玄真道长急声道:“看这情势南宫世家必是令那素手兰姑出场展开一场大规模的屠杀我等急下去先挡一阵掩护群雄撤退。”
任无心胸头热血激荡.口齿欲启欲言又止。
正待飞身下屋攸地手腕一紧已被那独臂单腿之人抓住。
只听那独臂单腿之人颤声道:“你先下场.设法将陈凤贞引出镇外愈快愈好素手兰姑由我来抵挡。”
任无心急道:“老前辈.你与南宫世家到底…”
言犹未了.觉四夫人陈凤贞巳转过脸去准备向那素手兰姑下今顾不得探那独臂单腿男子的根底.长啸一声飘身跃了下去。
陈凤贞闻得啸声转面一望心头一震脱口一声惊噫。
只听三处人群之内同时响起一片惊噫之声满场都是“任无心”三字。
四夫人陈凤贞悚然一惊.道:“任相公风采胜昔贵恙想是痊愈了?”
任无心拱手笑道:“有劳夫人动问贱躯偶有不适.如今已经康复了。”
陈凤贞淡淡一笑秀目之内攸地精芒闪射朝对街屋脊上一扫道:“妾身早知另有高人隐在一侧却未料到有任相公在内。”
语音微微一顿眉宇之间忧色隐隐接道:“不知尚有哪些高人未曾现身相公何不一并请出容妾身一一拜见。”
这四夫人仪容端庄对人有礼.在南宫世家上下人等中最得人缘。
这时好言商请委婉道来使人有无法推拒之感。
任无心暗暗忖道:那位前辈异人情愿独挡素手兰姑只要我将这位四夫人引开由此看来必是有重大的缘故令他不愿与这夫人见面我若贸然呼唤一定使他不快。
心念一转微微一笑一言不仅只举手朝对街一招算是招呼埋伏暗中之人出面。
只见屋脊之后闪出三条人影玄真道长及妙空、妙雨飘身落地.急步奔了过来。
陈凤贞微微一惊秀目凝光紧盯在玄真道长脸上道:“这位道长莫非就是武当派的掌教真人?”
玄真道长朗声一笑道:“正是贫道玄真。”
陈凤贞暗暗心惊忖道:此人神清气朗明明是玄真本人任无心神采奕奕更无一点病态看来秀铃有虚报功劳之嫌了。
忖念中心头忧喜参半神色之间阴晴不定一时无语。
任无心目光一转.暗向素手兰姑打量一眼见她脸上白色氤氲似是有形有质之物白哲的面容绝无丝毫表情一对剪水双瞳迷迷蒙蒙宛如笼罩着一层水雾月光之下只觉这惊人与神秘的形态飘渺迷茫美的不可方物但却令人惊栗不禁心底一寒暗暗打了一个寒噤。
忽听陈凤贞道:“尚有一位高人隐身未出不知那位高人是谁?何以吝于一见?”
任无心急忙镇慑心神强笑道:“在下愚拙不知夫人指谁而言?”
陈凤贞道:“先前我正要下令命兰姑与各路英雄一战突然有人长啸示警那啸声内力雄浑高亢入云若非罕世高手难有如此功力只是妾身一再敦请那位高人终不现身令人好生不解。”
任无心含笑道:“夫人就该命人四出搜索一遍。”
陈凤贞道:“既是绝世高人若不自行现身泛泛之辈焉能搜寻得到?”
任无心道:“夫人就该亲移玉趾四处搜查一遍以夫人的身手纵然是绝顶高人谅也无法遁形。”
陈凤贞道:“妾身虽然有意亲自查探只是身当大局不敢轻离此处。”
任无心暗道:如此讲来要想将她引开那是万分困难了。
陈凤贞轻轻叹息一声道:“相公本是豪迈之士一再推托必然有难言之隐妾身不再勉强只是今日之局如何了结?尚待任相公示下。”
任无心脸色一整肃然道:“我等若不归降南宫世家夫人是定要下令兰姑出阵与咱们决一死战了?”
陈凤贞黛眉深锁蹙然说道:“那是妾身祖婆的令谕军令森严妾身岂敢违背?”
忽听白大先生道:“任相公我就不信集数百人之力消灭不了一个灵智已失的女子?”
唐老太毅然道:“大家拼却一命消火掉这个毒人南宫世家爪牙—失看他们再靠什么做恶?”
人群之内有人挥动兵刃.高声叫道:“唐老太说得对!大伙拼掉一命莫教南宫世家吞并武林的毒计实现了。”
霎时间一呼百应喝叫之声雷鸣兵刀挥舞杀气腾腾大有天翻地覆之势!
陈凤贞沉声道:“任相公这批人的性命由你一言而决你深知兰姑的武功该有一个明智的决定。”
任无心暗暗忖道:倘若集场中全部高手合力对付兰姑一人或许能够将她毁灭只是那么一来咱们这一两百人势必与她同归于尽。
侠义道中已经精锐全失南宫世家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却还大部按兵未动眼前之人一旦牺牲剩下的残局岂非更不可为了……
忖念未了耳内忽然响起一阵细若蚊蚋的语声道:“兰姑业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普天之下再难找出能够置她于死命之人。”
任无心细辩那阵语声听出是陈凤贞所不禁剑眉一轩神色之中露出无法相信之意。
陈凤贞樱唇微颤将一阵游丝般的语声直达任无心耳内道:“相公不必怀疑兰姑系我家祖婆一手培养成功但以她老人家的功力如今也无法置兰姑于死地相公一方人数虽多.血肉之躯.实不堪其一击。”
语声微顿接道:“妾身体念上苍好生之德心有不忍这才一再延宕迟迟不肯下令时光有限相公即运大智慧挽救此一危局。”
她讲得极快但群豪见任无心呆立当地良久不语似乎已被素手兰姑的威名吓住不禁群相鼓噪纷纷喊叫着激励鼓舞之词.激昂慷慨吵成一片。
忽听白大先生厉声责道:“任相公.老朽等遁世数十年相公一纸相召咱们丐帮五老立即束装就道前来听候驱策相公若是临阵畏缩岂不令我等心寒?”
他责之过严当着南宫世家的人任无心又不便分辩刹那之间任无心头上冒出了一阵大汗。
唐老太攸地迈步上前冷然说道:“任相公贵体不适何不退后歇息片刻此间的事我等自能料理。”
任无心忧急交加拱手道:“唐老太请听在下一言。”
唐老太冷嗤一声道:“任相公若是劝老身投降南宫世家那就免开尊口吧!”
这批人都是市井豪杰屠沽英雄为了争一口闲气杀身毁家尚且不顾大义所在更不管他死活二字。
他们对任无心仅只慕名.未曾深交当然说不上知己。
任无心举止畏缩有失英雄气概顿时招致误解纷纷加以责难。
任无心急得满头大汗他既不能让群雄枉送性命又无法平息群怒解除眼前的危机寻思再三找不出一条良策。
人群之内突然有人攘臂高呼道:“武当派素负清誉玄真道长何不讲—句话?”
玄真道长闻言一怔移目向任无心望去口齿欲动欲言又止。
他虽一派之主面对着一大群血气冲动鼓噪如雷的江湖豪侠也失了素常的镇定。
但知任无心如此顾忌必有难言之隐.—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长白四虎中的吴仁突然越众而出朝对街屋顶上纵声叫道:“百代大师怎地还不出面?”
百代大师一生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不遗余力.名头之响亮尚在任无心之上他那豪迈洒脱的性格正对江湖人物的胃口吴仁话未讲完人群之内已响起如雷的叫嚣之声识与不识都在高呼百代大师之名。
任无心有生以来从未面临到如此难做决断的局面。
外有强敌内遭误解情势却又如此紧迫毫无转圜之余地。
他筹思再三.始终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白大先生见他沉吟不语满头汗水滚滚而下不禁冷然一哂道:“千古艰难唯一死这也是难怪的事。”
突然厉声喝道:“陈凤贞有何手段赶紧施展.否则休怪我等群起而攻一拥齐上了!”
陈凤贞秀眉一蹙道:“白大先生不可轻启战端否则无边杀劫而无挽救之道了。”
唐老太勃然大怒猛一挥手—片乌芒电掣而去口中冷然道:“是你南宫世家造劫.还有什么说的!”
她一出手、马蚤动巳久的群豪再难控制自己霎时间喝叱震天立在东面的人一拥而上潮水一般地向阶前扑去!
陈凤贞脸色骤变长袖一拂击出一阵潜力喑劲将唐老太所的毒沙震得四散飞扬。
随即身形一转玉手一扬在那兰姑的眼前晃了一晃.口中低低念了一句暗语。
只见那兰姑黑色风氅微微一摆形似飘忽.冉冉掠去直向潮拥过来的群众迎去。
手足四肢俱在那黑色风氅笼罩之下形态飘忽恍若幽灵。
南宫世家的人早已在陈凤贞身形一转之际各各朝后跃退似是生恐立得太近遭了鱼池之殃。
任无心一瞧兰姑出动.心头大震火急燃眉之下双臂一振挡住身后之人峻声喝道:“统统站住!”
这四个字如晴空霹雳震得在场之人耳膜同时一痛。
但前排之人如箭在弦不得不。
丐帮五老心意相通白大先生、欧阳亭、斐氏昆仲、赵烈彬五人已齐声暴喝各各击出一掌。
只见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掌风海啸狂澜似地迎面向兰姑撞去。
威力之大惊世骇俗。
同时间唐老太抖手一掷击出了自己轻易不敢携带在身从来未曾使用过的暗器灭神星芒。
一片目力难辨强如牛毛的寒芒电闪而出!
另外一边日间大闹传声驿一掌将一株槐树击得枯萎而死的黄衣喇嘛也施展出密宗大手印奋力击出了一招!
这几人的联手一击其霸道凶猛无与伦比纵是当世第一高手也无法硬抗这一击。
讵料.兰姑那娇小的身形微微一侧竟然逆着这刚猛无俦的掌风继续掠到。
行进的度也不过略慢分毫那灭神星芒击到她的身上和脸上同是一溜而过滑向一旁。
这乃是骇人听闻的事未待她出手目睹此状之人已经震得呆住。
蓦地那乌云般的风氅黑影中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美绝人寰的纤纤素手微微一晃一阵柔和的微风随手而起。
说时迟那时快任无心一句话刚刚出口自己一方的人已经出手兰姑的还击随即就到!
任无心急怒交加危急中不顾一切将自己那一招看家绝艺天地俱焚霍然迎击过去。
但听一阵惊呼夹杂着几声惨叫几声闷哼。
任无心、白大先生及那黄衣喇嘛三人急退两步撞在背后的人群身上。
欧阳亭、斐氏昆仲、赵烈彬、唐老太和另外五人同时身形凌空翻起摔出一两丈外!
这乃是瞬息的事变起仓猝后面的人尚在朝前拥挤。
任无心身子才只站稳立时厉声喝道:“统统退后!”
喉头一热呛出一股鲜血。
忽听一个洪亮的声音跟着咆哮道:“统统后退!”一阵疾风随声掠到。
转眼间场中情势一变群豪朝后倒退数步忽又呆立不动。
先前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此时却噤若寒蝉不闻半点声音。
偌大的广场竟似无人之境。
只见任无心左手反在背后紧紧按在背心右掌前伸遥遥罩定兰姑的身形。
一个独臂单腿脸上掩着一块黑布的男子手掌在胸前不住的划着圆圈。
两人都是目光如电一瞬也不瞬的盯在兰姑脸上。
两人的掌心同都罩住兰姑神情凝重已极迫得四外之人透不过气来!
素手兰姑立在两人身前八九尺外双手藏在风氅之内。
那双迷迷茫茫的眼神此刻变得精芒闪耀灼灼*人看那风氅左右晃动大有随时进击的样子。
倏地陈凤贞闪身上前立在兰姑身侧右手虚拦在她的胸前目注那独臂单腿的男子道:“阁下是谁?为何久不现身又不肯以面貌示人?”
那独臂单腿男子恍若未闻寂然良久仍是闭口不言。
陈凤贞道:“这一式混元无极手乃是我南宫世家的秘学自来传子不传媳但我虽未练过却识得这掌式的样子。”
说到此处身子突然一震.颤声道:“阁下究竟是谁?若非我南宫世家的直系亲属怎能使出这一种掌式?”
那独臂单腿男子宛如天聋地哑任她如何相询总是相应不理。
陈凤贞越来越是激动倏地转面道:“任相公这一位英雄是谁?”
任无心内腑已受重伤全神待敌之下精力渐感不支。
被她一扰心神顿时松弛下来将头一摇道:“在下也不知道这位前辈的来历夫人还是自行探问吧!”
陈凤贞微微一怔转睛又凝视着那独臂单腿之人颤声说道:“阁下若是风贞的尊亲就请赶快说明免得我无知冒犯冲撞了长辈。”
那叶湘绮立在阶上见独臂单腿之人对四夫人的话充耳不闻急忙走到陈凤贞身旁附耳说道:“夫人只须如此……”
陈凤贞容色一动随即朝那独臂单腿之人道:“这位英雄可是凤贞的曾祖翁?”
要知南宫世家的数代男主人都是出门远行之时一去不返。
虽然其后得知都是被人杀害而死.但凶手是谁?原因何在?始终是个哑谜。
而且尸骨无存许多疑团一直未曾解破。
陈凤贞两道目光紧紧盯注那独臂单腿男子露在掩面黑巾上的双眼.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反应于是问道:“阁下是凤贞的祖翁吗?”
那独臂单腿的男子依然哑口无言好似根本未曾听到陈凤贞的话。
只听陈凤贞颤声道:“这位英雄你是否就是凤贞的公公?”
话到此处目中泪光浮动身躯已开始颤抖起来。
此刻.非但南宫世家的人紧张已极就是敌对一方的人已被这出人意表的事故惊得浑忘了一切。
任无心想到与那独臂单腿之人数度相遇的情形已能确定他是南宫世家的重要人物。
随着陈凤贞的逐个询问心情越来越紧张。
不知不觉间也是凝视着那独臂单腿之人的双目注意他眼神的变化。
那独臂单腿之人似是心神渐乱手掌在胸前划动已失去那混元无极手的原样。
可是素手兰姑却是无法理解这情况她那精芒闪耀的眼睛望着陈凤贞虚拦在身前颤抖不息的手掌愈来愈感困惑跃跃欲动.大有不受羁勒之势。
陈凤贞顿了片刻两行清泪顺腮而下泣道:“这位英雄你……你……你可是……”
她泣不成声良久未曾将话讲完。
但那独臂单腿男子心神似已大乱眼眶湿润身躯颤抖内心的激动流露无遗。
陈凤贞芳心大震惨然叫道:“你可是南宫毅?妾身的夫君?”
那独臂单腿男子闻言顿时失声痛哭单手掩面;独跃而去。
陈凤贞如遭雷殛霎时花容惨变泪珠泉涌眼望那独臂单腿男子的背影.娇躯乱颤茫然失措。
忽听叶湘绮喝道:“夫人!追!”
陈凤贞如梦方醒般身形一晃疾掠而去口中哭喊道:“毅哥……”
语音甫出人已掠出数十丈外。
任无心惊愕不已暗道:原来这位前辈即是南宫世家的第四代主人但他怎会流落江湖沦落到这等地步?
突闻叶湘绮急声喝道:“任无心!”
任无心凛然一惊。
目光落处—片黑影迎面扑到那只莹白如玉美绝人寰的纤手闪电般的击了过来。
南宫毅的事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岂料陈凤贞骤然离去素手兰姑失了统驭重向任无心袭去去势如闪.锐不可挡!
任无心浑身冷汗一炸危急之中来不及细想.身子猛然斜扑贴地窜逃开去。
只听惨呼大起立在任无心后方的人惨遭毒手尸体横飞血雨四溅瞬眼之下五人当场丧命!
玄真道长惊急交加长剑一振剑尖之上爆起万点银星先朝兰姑袭去。
那身形干瘦的黄衣喇嘛疾跃而上吐气开声暴喝如雷五指箕张一掌朝兰姑腰际拍去。
他右掌攻敌.左手与另—个喇嘛的右手紧握那喇嘛的左手又抓住另一人的右手十余名喇嘛以手相牵竟以密宗添油接命之法合力应起敌来。
但见兰姑身形一转挥手之间—把抓在剑上硬生生的夺下长剑震得玄真道长噔噔噔连退收脚不住。
砰的一声那纤纤素手一掌拍在黄衣喇嘛的掌上只听十余名喇嘛齐声一哼一条黄龙般摔倒开去!
这不过瞬眼工夫长剑落地寸寸而断。
但见素手晃动.却无一人看出兰姑夺剑伤人两招到底是用双手抑或仅用了单手。
任无心目眦欲裂脱口吼叫道:“统统退!各自逃生!”
双掌一并扑身击去。
白大先生与任无心一样初时一击内腑似被震伤但见兰姑肆虐无人抵挡得住热血沸腾之下.猛一低头直向兰姑撞去!
他童山濯濯练的是油锤贯顶的功夫一头撞去纵是铜浇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起。
但见那兰姑风氅飘拂呼的一响素手一挥径拍白大先生的后脑—股阴柔之极的掌风却已先自涌出直对任无心胸口袭去。
任无心风度翩翩潇洒不群虽临敌动手之际亦是从容不迫言笑自如。
然而面对这鬼魅—般的人物想到百余条武林豪侠的性命也不禁肝胆欲裂暴跳如雷与往日判若两人。
只听他嘶声吼道:“各位朋友快退!”
身形一侧避过兰姑的掌力双掌电掣猛然袭去。
砰的一声轻响白大先生应手震飞寻丈倒地不起。
任无心一招诸仙盘道乃是他毕生所学最为玄妙的一招掌法右掌击空左掌终于击在兰姑肩上。
但觉手掌一震一股阴柔暗劲逆臂而上左臂知觉顿失软软垂下。
玄真道长才被震退顺手夺了一人的宝剑纵身叫道:“这女子不可力敌诸位朋友理该见机即撤退!”
宝剑—挺重又攻上。
群雄本有舍命一拼之意怎奈兰姑身手太高任无心与白大先生等的武功也非这般人所能望其项背。
众人虽有协助之意但不得其门而入无法插上手去。
任无心与玄真道长虽是一再催促撤退群豪人心惶惶但因无人领头结果一齐观望谁也不动。
那群黄衣喇嘛一仆而起负伤又上连同丐帮五老中剩下的四人一齐朝兰姑扑击。
任无心舍命策应缠斗两合丐帮五老又死了斐氏昆仲二人。
那金钱虎吴仁突然攘臂呼道:“俺们斗不了毒人先将南宫世家那批狗男女剁了!”
金背砍山刀一挥当先朝台阶上扑去。
群雄激愤填膺无可泄吴仁攘臂—呼顿时群起响应人潮汹涌齐向叶湘绮及南宫世家的人冲去.杀喊震天.威势惊人。
兰姑虽然武功高强但灵智迷失不明世务被这突的巨变—惊神情顿时一怔手中招式一慢。
任无心、玄真道长及那黄衣喇嘛等个个都是武学深奥功力精深之人。
兰姑慢得分毫。几人如响斯应闪电般的袭到。
兰姑微露惊容左手径夺玄真道长的剑柄右手一挥迎着任无心的掌势便击对那黄衣喇嘛的添油接命掌置之不理。
她力敌三人以长击短以锐攻坚信手挥来无不恰到好处。
纵是心智灵明武功卓绝临敌经验极端丰富的高手也难以臻此化境。
任无心等斗至此处都不禁暗暗生寒知道事不可为唯死而已了。
只听啪的一声黄衣喇嘛一掌击在兰姑胁下。
兰姑身形不过微微一颤那十余个喇嘛接成的长龙反被震退三尺。每人都是心口剧痛几乎翻倒下去。
为那黄衣喇嘛稳住身形沉声叹道:“罢了!罢了……”
只听嗤的一声任无心身法微慢.被兰姑抓住衣领一扯霎时衣衫撕裂迎风飘飞羊脂美玉般的胸膛显露于外。
玄真道长沉声道:“任相公快走留着有用之身……”
言犹未了那素手兰姑突然神情大变左手一挥迫得玄真道长与黄衣喇嘛猛然后退三步.右手疾若迅雷倏地向任无心抓去。
任无心凛然一惊左手仙剑斩龙猛削兰姑腕脉.右手一招佛在心头闪电般击了过去。
这左右两招是任无心毕生武学的精华雷惊电闪凌厉无伦。
兰姑纵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无法等闲视之。
但兰姑似乎突然间灵智全失右手一翻.一把扣住任无心的左腕左手一扬又向任无心右腕抓去。
这一抓急躁粗疏全无章法。
任无心是何等武功惊喜交加之下掌势一沉电掣击去。
只听砰的一声任无心一掌印在兰姑心口击得她双足离地震出八尺落在丐帮五老赵烈彬的身前。
兰姑神情剧变受伤似是不轻但她右手紧抓任无心的左腕不放左手一探一把又扣住任无心的右腕。
赵烈彬大喝一声砰的一掌猛然击在兰姑背上。
兰姑身形一仆摔出一步。
任无心双手腕脉被她扣住功力全失随其进退毫无挣扎之力。
玄真道长见任无心落入兰姑手内不禁肝胆欲裂宝剑一探飞身袭去。
黄衣喇嘛吐气开声随即又击一掌。
这几人都是当世的一流身手往返来去不过晃眼工夫。
但见黑影一闪兰姑拖着任无心的身子霍地掠出了两三丈外。
玄真道长骇然叫道:“诸位快上谨防兰姑逃遁!”
但见兰姑右手一松嗤的一声一把撕脱任无心的衣衫双目之内精芒*射直对任无心左|乳|之下望去。
目光一触浑身一震刹那间那白气氤氲的脸上泛起一片迷惘惶惑之色。
那原本锐利如箭的目光倏地散乱起来。
任无心上身尽裸.不禁羞怒交加右臂一扭轻易的挣脱了手腕一掌击了过去。
兰姑似是骤然遇上了一桩绝大的疑难百思莫得其解木然呆立如痴如醉对任无心击来的手掌恍若未见。
任无心掌到半途.忽然觉兰姑神情有异不禁心神一凛手掌霍然顿住。
玄真道长等齐齐扑了过来剑掌纷出齐向兰姑袭去舍死忘生锐不可当。
忽听叶湘绮娇声喝道:“住手!”
玄真道长等忽见任无心与兰姑相对而立相距咫尺伸手可及。
但两人都似陷于沉思之中寂然不动。不觉齐齐一怔一起围了上去。
叶湘绮一掠而到一瞧两人的神情心头也是一怔暗道:兰姑的灵智已受禁制记忆已失没有思考之能似这般沉思瞑想是何道理?
寻思中突然觉任无心的左|乳|之下有一块色做暗赤铜钱大小的胎记那胎记上丰下锐形似鸡心。
兰姑两道散乱的目光盯着那胎记—瞬不瞬。
叶湘绮心头灵光一闪轻轻说道:“兰姑你识得这鸡心胎记吗?”
兰姑恍若未闻两道缭乱的目光兀自笼罩在那块暗赤色的胎记之上。
叶湘绮秀眉微皱道:“他姓任名叫无心任无心你认识他吗?”
兰姑充耳不闻那迷茫的面容上逐渐露出一片苦思的焦灼神色。
此时所有的人都已歇下手来。
数百道目光齐皆投注在兰姑身上。
晓色朦胧中广场上岑寂如死紧张迫人。
忽见任无心双目一睁柔声念道:“是任是负我任我辈.无犯无隐心丧三年。”
众人闻言.齐齐一愣。
想那一般江湖豪杰纵然通得文墨谁又懂得这无头无尾不知所云的语句?
那黄衣喇嘛怔了一瞬忽以传音之法向玄真道长道:“道长是玄门高人可知任相公讲的什么?”
玄真道长想了一想亦以传音入密之法说道:“那前面两句是诗经中的两句话意思是抱也负也后面两句是礼记上的话。说的是弟子事师之礼这四句连在一起好像是一个人叮咛那师父要他好生照顾这个孩子后又叮嘱那孩子教他孝顺师父……”
黄衣喇嘛接口道:“那嘱托之人可是个女子?”
玄真道长道“这点贫道就不敢乱讲了。”
黄衣喇嘛道:“四句话中充满了柔情关切和凄凉婉转之意那嘱托之人一定是个女子而且定是那孩子的母亲。”
玄真道长暗暗忖道:若由语气分辨那嘱托之人与那位师父之间关系必然十分亲密。
思忖中心头似乎体味到一个缠绵绯恻凄艳感人的故事。
但他乃是有道之士念头一闪而过揣测之辞不敢讲出口来。
叶湘绮待了片刻见兰姑木然未动于是缓缓念道:“是任是负我任我辈无犯无隐心丧三年。兰姑.你曾听到过这四句诗文吗?”
场中一片沉寂每个人都睁大双目、竖起双耳等待兰姑的反应。
过了片刻那兰姑果然嘴唇翕动.喃喃自语起来。
叶湘绮与玄真道长等都知道兰姑不能言语见她突然开口声不禁矍然惊凛。
人人的心情都紧张万分大气也不敢出。
兰姑宛如呓梦喃喃自语了一阵。
先时声音低微模糊不清。
念到后来站在近处的人已经能够听出她口中念的正是那四句诗文。
任无心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随着兰姑那逐渐清晰的语声任无心的脸色愈变愈是苍白一忽工夫额上冷汗直冒身躯颤抖起来!
蓦地.那兰姑仿佛噩梦乍醒身子陡然一震骇然惊叫道:“任无心!”
她口中叫出之声并不太高但全场之人都随着她那叫声心头一紧。
任无心浑身一颤机灵灵打了一个寒噤陡地双膝一软跪倒下去。
但见兰姑素手一伸猛然抓住任无心的双肩口中嗫嚅道:“任无心……任无心……任……”
她口中嗫嚅不停反复念着任无心三字。
那双美绝人寰的纤纤素手颤动不息摇得任无心的身子簌蔌直抖。
突然间那双迷茫缭乱的美眸中滚落两串晶莹的泪珠顺腮而下洒落在任无心脸上。
任无心心头一酸双目之内也涌出两行热泪来。
转瞬间.这二人泪落如雨衣襟尽湿。
任无心突然双臂一抬抱住兰姑的双腿出一阵闻之令人心碎的抽泣。
这是骇人听闻之事领袖侠义道与南宫世家作殊死斗的任无心竟然跪在南宫世家镇慑江湖的素手兰姑脚下。
二人默默无言相拥而泣!
场中沉寂如死只有任无心那心碎肠断的抽泣之声缭绕在群豪耳际。
群豪的眼眶之内逐渐浮起了泪光悄然垂下头去。
叶湘绮忆起了自己的老父忍不住满怀悲怆.倏地掩面垂泣起来。
突然间有人惊叫一声群豪抬目一望。
只见兰姑那满头青丝这就片刻工夫已经转成了灰色。
须臾灰白转成花白花白转而雪白。
晃眼之间满头华银光皑皑.迎着朝曦闪闪生辉。
任无心满怀激动忍不住凄然叫道:“娘……”
这凄声呼唤好似晴空霹雳震得兰姑矍然一惊霍地清醒过来。
她先是一惊随即一怔片刻之间前尘往事历历如绘重又打她心头掠过。
这片刻间人世间—切喜怒哀乐在她那犹带神秘的脸上交相显露。
她那阴睛不定瞬息万变的表情活活刻画出一个历经沧桑但却神秘如谜的妇人。
晃眼间眼角鱼纹额上车道。
她突然变得苍老衰颓面目全非令人不复相识了。
任无心失声唤道:“娘……您……”
干言万语淤塞胸头不知从何说起但他双手紧紧抱住娘的双腿生似防她突然飞去一般。
兰姑双睫一合两滴晶莹闪亮朝露一般的泪珠顺腮滚下洒落在任无心那满布孺慕之情的脸上。
过了片刻她双目一睁朝跪在膝前的任无心凝视一眼。
昔日那充满了神秘为天下武林带来无穷恐怖的面容上这时慈祥恺悌神光湛然令人一见心头顿起温暖之意。
在场之人尽多叱咤风云桀骜不驯之辈。
但只一瞧那副容色立即暴戾全消心平气和与平素判若两人。
任无心泪承于睫仰面道:“娘.南宫世家……”
他突然想到母亲深受南宫世家毒害.其身受的折磨人所难堪。
南宫世家四字对她定是一种重大的刺激讲了一半倏然顿住。
果然兰姑一闻“南宫世家”四字脸色剧变身子猛然一震双目之内迸射出两道狞厉的寒电。
这两遒寒电杀机横溢群豪的目光与那两道寒电一触.不禁心神一凛纷纷转过脸去。
兰姑倏地惊觉暗道:我这孩儿是万众敬仰的英雄.我……我造劫江湖杀人无数败坏了他的侠名。
一股母爱油然而生令她性情大改由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变成一位慈祥恺悌的母亲。
只见她左手一抚任无心的头顶.右手一指四方沉声道:“孩子直捣南阳打破迷魂牢拯救那批无辜被害之人毁灭南宫世家为死者伸冤报仇替你母亲出一口怨气!”
任无心见她似有离去之意不禁大急道:“母亲别再抛下孩儿咱们一起打到南阳……”
兰姑摇道:“娘另有要事你只管放胆前进.有这许多同道好友相助娘包你一战而胜大功告成。”
任无心急道:“万望母亲与孩儿盘桓几日.稍慰儿子孺慕之情。”
兰姑苦苦一笑摇道:“为娘的不便与你同行……”
突然转面喝道:“谁敢逃?”
众人扭头望去觉叶湘绮等南宫世家的人正在悄然后退似有逃遁之意。
欧阳亭大声喝道:“大伙动手莫要放走了南宫世家的爪牙!”
纵身一跃当先扑去。
只听暴喝声起人潮汹涌齐向南宫世家的人扑了过去。
叶湘绮心神一凛暗道:四夫人此时尚未回转看来她夫妻重逢不会回返南宫世家了。
振腕一剑朝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