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垂柳交织成天然屏障白铁笙操辕行车于林木之间大费周折曲转盘绕行动缓慢至极。
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起自林木深处、神拳鲁炳当先停下了脚步。
为武林公推天下武功最高的南宫明不但夺得冠绝天下的威名和三宝也替南阳独山角下的南宫世家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没有人了解这家人的内情只知他们享受着震荡人心的荣耀和盛誉也付出了无比的痛苦作代价。
所有武林中的人物对神秘的南宫世家只有着两个观念妒忌和羡慕。
步履声由远而近林中并肩走出三人正是那先行赶来南宫世家的尚玉堂言凤刚、谭啸天。
尚三堂右手握杖左手一拱道:“诸位刚到吗?”
随之目光一瞥那黑篷马车不禁一皱眉头接道:“玄月道长……”
车帘起处玄月应声而出。
这位武当派中的名家在这二十余日的行程中一直躲在那黑篷马车中和四具尸体为伍除了吃饭之外连夜间也睡在车中。
他似是对中原四君子的尸体生了浓厚的兴趣日夜相侍孜孜不倦但却没有人知道他觉了些什么?
尚三堂低声问道:“中原四君子的遗体可有变化吗?”
玄河道长摇头道:“贫道也正为此事奇怪。”
他微微一顿之后接道:“尚大侠可商借到玉蜈蚣和水晶镜吗?”
尚玉堂道:“南宫世家中主事之人正染重病借宝之事尚未得决定。”
玄月道长道:“下知何人主事?”
尚三堂道:“老朽也不太清楚了。”
他似是自知这等答复之言有伤体面。说完之后泛起满颊羞红。
玄月轻轻叹息一声道:“南宫世家充满着神秘的传说看来是不错的了”
尚三堂道:“道长之言甚是这个神秘的世家老朽和言兄已经住下三日之久了。”
玄月道:“尚大侠先带贫道等去瞧瞧吧!”
尚三堂欲言又止缓缓转过身子大步向前走去。
玄月道长紧随尚三堂的身后鲁炳、屠南江父子、宋文光、唐通等鱼贯而行叶湘绮却紧随在马车之后。
林木错杂行车极是困难白铁笙索性跳下车来牵着驾辕的马缰而行。
又走了约一盏热菜工夫林木突然开阔起来现出一片数丈方圆的空地。
空地两侧分摆着两个木架一块木牌上横写着四个大字“解下佩剑”。
玄月道长目光一转只见两侧的木架上已然摆了甚多兵刃、有些兵刃之上已然生出铁锈剑穗早已腐朽.放在木架上不知有多少年代了。
言风刚干笑一声道:“四大戒法之一就是不准携带兵对进入南宫世家诸位请解下兵刃吧!”
玄月道长当下解下佩剑挂在右侧的木架之上。鲁炳、居南江父子、唐通等纷纷解下兵刃。
尚三堂轻轻一顿手中竹杖随手也放在木架之上。说道:“诸位身上如若带有暗器也请取出放在此地。”
口中说话两道眼神却凝注在唐通的身上。
四川唐家的淬毒暗器天下闻名而且种类繁多唐通乃唐家第十四代后裔独子自然已得暗器真传了。
尚三堂道:“这四大戒法乃天下英雄相商而立老朽深望诸位能予自动遵守。”
当先举步向前走去。
白铁笙突然叫道:“尚老前辈这马车可以驰进去吗?”
尚玉堂回头说道:“最好把马车停在此处待请命过南宫世家的主人之后。再作区处。”
黑纱包面的叶湘绮忽然接口说道:“我和白师兄留此守护马车……”
唐通冷笑一声接道:“在下也留这里吧!”
右手一伸把那挂在木架上的皮囊重又取了回来。
玄月道长一皱眉头低声对尚三堂道:“这武林第一家的主人是何等一个人物.好大的架子。”
尚三堂道:“这个老朽也不大清楚言掌门和老朽等在此住了数日除了两个青衣婢女经常送上茶饼之外根本未见过其他之人。”
玄月道:“既然如此咱们索性把马车直驰而入好在那四大戒法之中并未列禁马车尚大侠高见如何?”
尚三堂道:“事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道长之言亦有道理。”
玄月道长一点头回头对白铁笙道:“白贤侄驰车之时要小心一些不要碰坏了林中的花草。”
白铁笙微微一怔才想通玄月道长的言中之意一跃下车牵缰而行。
群豪目睹玄月道长下令驰车而入都不禁心头一震暗想此事极可能惹怒南宫世家招致一场麻烦、但并无出言拦阻之人。
唐通右臂一伸把手中的皮囊重又挂在木架之上紧随叶湘绮身后而行。
穿行过一片三里左右的林木景物忽然一变。
但见奇花漫烂环绕着一座绿瓦朱门的大庄院门楼上高挂着一块黑漆金字的大匾写着“武林第一家’五个大字。
左下角写满了密集的小字有楷有草尽都是各大门派掌门人及各方雄主的亲笔签名。
尚三堂脸色凝重当先而行穿过那环绕在院的花丛缓步登上石级。
玄月道长突然回过身子低声对白铁笙道:“不论生了何等之事贤任都不要讲话一切均有贫道应什。”
白铁笙道:“晚辈记下了。”
玄月道长突然加快脚步追上了尚三堂并肩而行登上七层石级。
两扇朱门大开着里面盆花分列庭院广敞一目所及直达二门但却寂静如死不见一人。
华丽的庭院盛开的丹桂秋菊但却因寂寂无人使人感觉着被一种神秘的气氛笼罩。
玄月道长停步大门口处心头微生犹豫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举步而入。
尚三堂低声说道:“道长石阶阻路那马车只有停在大门外面了。”
玄月道:“怎的这南宫世家连一个通报的门房也不用呢?”
一语甫毕忽见一排盆花之后缓步走出一个全身青衣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婢眉目清秀双辫垂肩步履极快的走了过来倏忽之间已到了众人的身前。
玄月目光一瞥尚三堂只见他满脸肃穆凝立不动分明不识此人立时合掌当胸欠身说道:“姑娘请了!”
青衣女婢一双圆大的眼睛缓缓扫掠了群豪一眼微一躬身道:“道长法号。有何贵于?”
问话简洁清晰有力。
玄月微微一笑道:“贫道法号玄月有要事求见南宫世家的主人。”
青衣小婢两道清澈的眼神投注了大门外马车一眼摇头一叹道:“道长可知此地的四大戒法吗?”
玄月道:“五里下马三里解剑贫道等条条遵守。”
青衣女道:“驰车而入直达庄院南宫世家从未生过此等之事。”
玄月笑道:“贫道千里而来求见南宫主人就是为解决车中所载疑难。”
尚三堂一拱手笑道:“老朽已来此三日得蒙厚待留住庄院……”青衣小婢不容尚三堂的话完接口说道:“你们一共三人除了你尚老英雄之外还有辰州言家门的掌门人言凤刚……”
言凤刚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言风刚就是区区在下。”
青衣小婢又道:“还有位九江豪雄谭啸天谭大侠不知是哪一位?”
谭啸无微微一笑抱拳说道:“承蒙关问在下便是。”
青衣小婢淡然一笑侃侃说道:“南宫世家对登门造访的佳客一向待如上宾但决然不允有人轻视四大戒法。”
玄月道长笑道:“姑娘责备的是贫道等或有触犯戒法之处不过我等千里赶来深望能一见南宫世家的主人。”
青衣女婢沉吟了半晌道:“诸位驰车直闯庄院不论是否有违天下英雄公立的四大戒法但藐视南宫世家不无小错。”
玄月道:“贫道等得见南宫世家主人之后自当当面请罪。”
青衣女婢道:“既然如此诸位暂请厅中小坐片刻容我禀报主人请命裁夺。”
微一侧身接道:“诸位请吧!”
玄月道长回头对白铁笙道:“白贤侄请守护马车。”
青衣女婢接道:“如若道长信得过南宫世家大可不必留人守车。”
玄月沉吟了一阵为难地说道:“非是贫道不信任南宫世家实因车上所载必需留人照看。”
青衣女婢接道:“那就请便啦!”
缓缓转过身子又道:“恕我走前一步替诸位带路了。”
举步向前行去。
群豪鱼贯相随穿行过几堆罗列的盆花到了二门前面。
青衣女婢伸手指着左面一片房屋说道:“诸位暂请在那边客室中休息一下容我请命之后再来相告诸位。”
此女年纪虽然幼小但口齿伶俐说话头头是道神情从容不迫似是极为老练。
这班人虽都是名重一时的武林豪客但对神秘的南宫世家心底之中都存着几分敬畏当下依言走了过去。
那青衣小婢目睹几人进了客室之后才举步登上石阶径入二门。
客室中布置雅洁明窗净几纤尘不染红漆的八仙桌上早已摆好了香茗不多不少的刚好每人一杯茶杯中热气腾腾分明刚刚倒出不久但室中并无迎客之人似是有人倒了香茗之后悄然而去。
神秘的南宫世家一切都显得那样反常更加深了它的神秘。
大约过了一顿饭工夫之久客室外突然响起了轻微的步履之声适才那青衣小婢重又出现在客室之中。
对这位神情从容的小姑娘群豪都不敢稍存轻视之心纷纷起立相迎。
那青衣女婢容色虽然娇笑但神情间却是一派肃然欠身说道:“诸位千里来访敝主人甚感荣宠虽然大病未愈但仍然抱病迎客诸位请入内厅相见吧?”
说话之间目光缓缓由室中群豪睑上扫过室中群豪竟然有几人被她看得不安。
玄月当先而起合掌说道:“劳请姑娘带路。”
青衣女婢道:“恭敬不如从命。”转身举步而行。
穿过了宏伟的二门行在花树环绕的小径上清风轻拂花香阵阵只是太过寂静使人生出一种阴森的感觉。
青衣女婢带群豪走到了高大的房屋前面轻轻叩动紧闭的朱门铜环。呀然一声两扇闭着的朱门突然大开群豪骤觉眼前一亮。
只见一所广阔的大厅中一片银白四周的墙壁上都用白绫幔起室中的桌椅上亦都铺着雪白的垫子一眼望去看不出一点杂色。
青衣女婢退到一侧欠身说道:“诸位清。”
玄月当先而入目光流动打量了四周一眼除一片白色之外全室中似是再也找不出其他的颜色。
群豪鱼贯而入每个人的脸上都变得一片肃穆这室中的布设单调而庄严只要一踏入这座大厅都不禁的有些严肃起来。
只听那青衣女婢高声说道:“佳宾已入内厅。”
一声长长的叹息传了过来一角白幔轻启缓步走出一个鸡皮鹤的老妪。
这苍老的妇人面色枯黄满脸病容手握竹杖缓步而出。
她穿着一身白衣一条白色的绫带束勒着满头萧萧白眼色和她衰老的年龄极不谐和。
在她身后缓随四个素服的女入个个的神情都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都是肃穆和忧郁的混合。
玄月道长望了那老妪一眼心中暗暗地忖道:“难道这满脸病容的老妪就是南宫世家的主人吗?”
心念转动间人却合掌当胸欠身说道:“贫道玄月见过老前辈。”
那白老妪轻轻一顿手中的竹杖笑道:“武当名家老身失敬了。”
玄月心头微震暗暗忖道:这老妪倒像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之人当下去掌应道:“老前辈见笑了。”
白老妪淡然一笑道:“诸位请坐老身近来患染小疾未能迎接佳宾诸位不要见怪才好。”
说话之间人已当先落座。四个年龄不同的素衣妇人却一排横列站在那老妪的身后。
群豪目睹主人坐了下去立时纷纷就座。
言凤刚低声说道:“尚兄这老婆婆可是南宫世家中的主人吗?”
尚玉堂低声答道:“兄弟只和南宫世家中第三代男主人有过一面之缘、排在那老妪身后第二个中年妇人就是南宫世家中第三代的主妇。”
两人讲话的声音异常低微但却似被那老妪听到只听她轻声一笑道:“南宫世家中法规自成不受世俗礼数拘束……”
回头望着第二个素衣妇人说道:“见了你亡夫旧友还不过去见礼?”
那素衣妇人低声应道:“孙媳遵命。”
姗姗莲步走出来遥对尚三堂欠身一礼道:“未亡人常素玉见过尚大哥。”
尚三堂急急起身抱拳还了一礼道:“夫人好记性在下未能为南宫兄后事一尽心力想来惭愧得很。”
常亲王黯然说道:“尚大哥千里赶来南宫世家凭吊亡夫未亡人已感激下尽了。”
说完又欠身一礼缓步退回原位。
玄月道长起身合掌说道:“贫道久闻南宫世家之名今日有幸得承诸位夫人接见。”
那满脸病容的白老妪凄凉一笑道:“亡夫南宫明不听老身相劝逞一时血气之勇争雄少室峰上……’
尚三堂道:“南宫明老前辈一代人杰少室峰头独败天下英雄使群豪倾服奉赠‘武林第一家’的荣耀千百年来得此荣耀的只有南宫一家……”
白老妪接道:“那武林第一家的荣耀却使我们老幼五代尽成寡居这荣耀的代价太大了……”
她回顾了身后排列的四个少*妇一眼接道:“老身胸中的悲苦已隐忍数十寒暑从未对人说过可怜我代代媳妇们尽皆步我后尘……”
她的声音忽然沉下去两行老泪滚下双颊。
玄月目光转动打量了那老妪身后排立的四个素衣妇人一眼。
只见最右一人年约六十左右第二个不过四旬上下第三个三十二三第四个不过十七八岁。
四个人一色的白绫勒白衫白裙淡扫蛾眉不施脂粉论容色个个都算得美人胎子。
只听那白老妪凄凉地接道:“南宫世家和武林中人物素少往来更是谈下上有何恩怨只有亡夫刚愎自用争得了‘武林第一家’的荣耀这荣耀带给了我们南宫本门断肠碎心的惨祸断子绝孙一门寡妇。试看武林人物哪一家有我们这等凄凉。”
玄月道长唏嘘叹道:“南宫世家的威名震撼着大江南北五里下马、三里解剑的四大戒法创立下武林中空前的豪举可是武林中有几人能知道诸位夫人内心的惨痛唉!名利害人竟然是这等的深切。”
白老妪一双失神双目缓缓从群豪脸上掠过道:“数十年后我们这五代寡居的婆媳终老死去南宫世家即将在武林中消沉不闻。”
玄月道:“贫道甚少在江湖上走动不知南宫世家的遭遇竟然是这等凄凉……”
他微微一顿之后接道:“此次冒昧打扰内心甚是不安但望老前辈宽恕赐助。”
白老妪轻声一叹道:“道长有何见教。但说不妨。”
玄月回顾了宋文光一眼道:“中原四君子之名老前辈可曾听过吗?”
白老妪道:“老身虽然足不出户但却有甚多亡夫旧友时相来往谈论起江湖中事中原四君子之名老身倒是听人说过。”
玄月道:“中原四君子集体死于浙北百丈峰顶在四人遇难之前还有人假冒四人之名散请柬邀集甚多武林高人赶往峰顶赴会贫道晚去了一步赶到之时四君子已然气绝全身不见伤痕只有在右手掌心之中微观一片红纹因红纹太过细小目力难以鉴识多蒙尚大侠提起府中收藏三宝因此贫道千里赶来想借贵府中水晶镜和玉蜈蚣一用也许可从那红纹之中找出杀害四人的凶手?”
白老妪叹息一声道:“中原四君子阴灵有知定要感谢你们这些信义的朋友唉!
我们南宫一门五代父子俱遭凶死武林中竟然无一人追查!”
玄月道:“这个这个……”
他这个了半天想不起如何措词。
尚三堂突然接口说道:“昔年九大门派各方豪雄.联名送赠‘武林第一家’的牌匾并立下四大戒法约束武林中人人遵守替南宫世家招来了无端横祸五代祖孙尽罹惨死。
夫人如前具名柬邀九大门派中掌门人请他们追查凶手想来他们决然不会推辞。”
白老妪双目中神光突然暴射而出但只一闪间。又恢复平和之容说道:“只怕老身难有此等面子……”
轻轻一叹回头对那最右的素衣妇人说道:“你去后宅取出水晶镜。”
那素衣妇人应了一声道:“儿媳遵命。”
转身而去。
白老妪目光转移常素玉身上道:“你去取出玉蜈蚣。”
常素玉欠身说道:“孙媳领命。”
缓步走入素幔之中。
白老妪轻轻一顿竹枝站起身来说道:“中原四君子的灵体现停何处?”
尚三堂抱拳说道:“夫人情恕我等冒昧之罪四人灵体现停府外。”
白老妪哦了一声道:“南宫世家只余几个寡妇自然不放在你们的眼中了……”
她微微一顿接道:“老身小疾未愈不能久陪诸位.我先告退了。”
也不容尚三堂答辩转过身子缓步顿杖而去。
两个素衣少*妇紧随那老妪身后隐失于素幔之中。
广敞的大厅中走完了南宫世家中所有的人连那守在门口的青衣小婢也走的不知去向。
一阵微风吹动素幔波纹荡漾满厅的素帏装饰增加了不少的哀伤和恐怖气氛。
尚三堂轻轻叹一口气低声对玄月道长道:“道长看来驰车而人只怕要激怒南宫世家的主人了?”
玄月道长冷静地答道:“事已至此只有坐以待变南宫世家的主人既然传渝取出二宝想来决然不致变卦。”
尚玉堂忧虑地说道:”老朽担心激怒了南宫世家的主人事情就棘手了。”
言凤刚冷笑一声道:“兄弟在这几日之中已尽了最大的耐心南宫一家虽被武林中尊称‘武林第一家’立下四大戒法但兄弟好坏也是一派掌门之尊生平之中还从未受到过这等的轻藐……”
尚三堂急急摇手说道:“言兄请看在兄弟的份上再忍耐一下……”
素慢突启那四旬左右的中年妇人手捧着一个雕刻精致的小木箱缓步行近案前放下木箱说道:“这木箱中就是诸位要借用的‘水晶镜’了……”
她目光缓缓由玄月和尚三堂脸上扫过接道:“此物交给哪位?”
尚玉堂目光一瞥玄月道长道:“交给这位道长吧!”
中年妇人冷峻的望了玄月一眼道:“道长的出身可否请先告诉我?”
玄月道:“贫道武当派中玄月。”
白衣中年妇人伸手一指案上小木箱道:“这箱中的水晶镜交给你啦日落西山之前请送回此处。”
也不待玄月道长答话转身急步而去走入那素幔之中。
谭啸天低声说道:“道长请打开木箱瞧瞧。”
玄月微微一笑道:“以贫道的推想决不会错。”
他口中虽然说得大方但心中却是不无怀疑随手打开木箱。
这班人虽然久闻三宝之名但却都未见过玄月打开木箱立时一齐探头望去。只见那木箱之中铺着厚厚的紫绒端放着一块二寸见方半寸厚薄水晶石片。
这名列三宝之一的水晶镜不过如此而已群豪都不禁大为失望。
言凤刚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水晶石片罢了竟然能列名三宝当真是一经品题身价百倍上一代的前辈们也未免小题大作了。”
玄月仔细瞧了那水晶石片一阵实不见有何出奇之处不禁心中也动了疑暗暗忖道:
一块水晶石片有何珍贵之处竟然能列名三宝之一当真是叫人费解了。
缓缓伸出手去拿起箱中水晶石片迎目一看目光所及尽现室中景物而且纤毫毕露四面八方尽收镜中。
言凤刚目睹玄月神往之色心中甚是奇怪忍不住问道:“道长可瞧出这名列三宝之镜的用处了吗?”
玄月叹息一声赞道:“日月精华孕育绝代名匠琢磨名列三宝果非虚传。”
言凤刚奇道:“当真有点邪门吗?可否借与在下瞧瞧?”
玄月道:“咱们先去检看中原四君子手中红纹之后言掌门再看不迟。”
当先举步向厅外行去。
群豪正待举步相随、忽听一个娇脆但却十分冷漠的声音说道:“诸位慢行一步玉蜈蚣交给哪个?”
群豪回头望去。只见常素玉双手捧着一个铁盒缓步走了过来。
尚玉堂正待举步去接言风刚却枪先走了过去道:“交给在下吧!”
常素玉道:“请教尊姓?”
言凤刚道:“辰州言家门第十代掌门人言凤刚。”
常素玉道:“日落之前万望原物送回此地。”
言风刚道:“夫人放心。”
常素玉缓缓俯下身去把铁盒放在地上道:“男女授受不亲言掌门请恕我失礼之罪。”
言凤刚干咳了两声道:“此乃礼所为然自是怪不得夫人了!”
常素玉冷漠一笑道:“有劳了。”
突然转过身子急步而去。
言凤刚伸手捡起铁盒打开铁盖登时觉得一股森冷之气由盒中直冲上来不禁暗自称赞道:“无怪名列三宝单是这一股森冷之气就使人爱难释手了。”
凝目望去只见盒中端放着一个三寸长短的白玉蜈蚣口鼻触须清晰可见通体雪白只有脊背之处隐隐泛起一条红线名匠巧工雕琢的栩栩如生.一眼看去几可乱真。
他缓缓合上盒盖大步向前走去。
玄月道长当先而行绕过盆花庭院出了大门。
只见白铁笙端坐在马车之上满脸期待之色一见玄月立时迎了上来说道:“老前往可曾借到二宝?”
玄月一扬手中木箱说道:“二宝已然借到快些打开车帘。”
白铁笙依言打开车帘玄月一跃登车。
自从中原四君子装上马车之后除了玄月道长之外群豪大都来见过车中之情此刻车帘大开都不自禁的凝目向车中望去。
只见中原四君子仍然是百丈峰顶的端坐姿势相对坐在车中。
玄月右手执镜左手打开蓝兆棠的右掌借车门透入的日光仔细瞧了一阵脸色忽然大变。
但见他缓缓放下蓝兆棠的右手取过朱天上的右掌又仔细瞧了一阵已甚难看的脸色变成一片铁青双眉紧皱显然心情沉重异常。
不大工夫已看完了四人右掌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走下马车。
白铁笙急急问道:“老前辈可查出了家师的死因吗?”
玄月神色凝重目光缓缓由群豪脸上扫过道:“诸位之中可有人知道仇武林这个人吗?”
尚三堂低声诵吟道:“仇武林仇武林……”
吟哦了良久才道:“老朽搜遍枯肠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个人物。”
言风刚道:“仇武林好怪的名字分明是仇恨武林所有之人故取此号只怕世间并无此人。”
尚三堂一拍双掌道:“不错言兄一语使老朽茅塞顿开!”
白铁笙黯然说道:“难道除了仇武林三字之外就无现吗?”
玄月道长道:“贤侄自去看过就会明白了。”
白铁笙接过水晶镜跃上马车逐一查看了四人右掌神情也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缓缓下了马车长叹一声恭恭敬敬地把水晶镜送到玄月道长手中。
尚三堂暗暗奇道:“怎么谁看了谁就愁眉苦脸神情凝重。”
心中动疑忍耐不下低声对玄月说道:“道长请把水晶镜借给老朽瞧瞧。”
玄月道长缓缓把水晶镜递了过去欲言又止。
尚三堂接过水晶镜登上马车打开蓝兆棠的右掌。那细如蛛丝的红纹在水晶镜反映之下呈现出一片清晰的图案三行肉眼难以辨识的小字也清晰的映现出来。
谭啸天突然放步行近马车低声说道:“老前辈可否把看到的情形宣告出来也免得我们逐一查看?”
尚三堂抬头望了玄月一眼看他并无反对之意当下点头说道:“好吧!”
低下头去一面仔细凝视一面沉声说道:“记死录……”
言凤刚道:“好狂的口气。”只听尚三堂继续说道:“人无长生死有先后中原四君子只不过应死选……”
言凤刚一皱眉头不屑地道:“我看这留字之人定然是个疯子……”
忽然想到中原四君子的武功、声望都不在自己之下四人之死当是极好一个证明这人决不是信口开河。
但闻尚三堂低沉地接道:“死亡蔓延前因早播名登此录在劫难逃……”
话至此处忽然住口不言。
言凤刚回顾了屠南江等一眼说道:“不知咱们是否有荣一登这记死录?”
尚三堂轻轻叹息一声接道:“言兄不用担心十名之内已有言兄的大名。”
言凤刚突然觉着心头一震轻轻的咳了一声笑道:“那当真是荣幸的很?”
他口中虽然说的轻松但心中却是有些惊恐。
想到中原四君子的死亡此事并非空岤来风乃是大有可能之事。
尚三堂看了一阵忽然一变脸色跃下马车把水晶镜交到玄月道长手中。
他看了看群豪微一犹豫对言凤刚等说道:“那下面尽是人名不用再瞧下去了。”
神拳鲁炳突然向前跨了两步说道:“尚兄那在劫人名之中可有兄弟吗?”
尚三堂道:“如若在下的推想不错大概鲁兄也在那在劫名单之内。”
玄月道长突然接口道:“贫道有一点不解之处就是那掌心一点地方何以能写下这么多的字来?”
尚三堂道:“唉!老朽也觉着此事大不容易……”
言风刚道:“久闻三宝之中最为珍贵的要算这玉蜈蚣了只不知传言如何?”
一面说话一面已举步向车上走去。
玄月道:“中原四君子全身没有伤破之处唯一的死亡标识就是右手掌心中那片红色的痕纹言掌门就用这玉蜈蚣放在那红纹之上就可知他们是否是中毒而死了。”
言凤刚微微一笑拉过朱天上的右掌一手打开盒盖取出玉蜈蚣。
群雄的眼光全都凝注在那玉蜈蚣上想一睹这列名武林的三宝之最奇效如何?
但见言凤刚打开了朱天上右掌之后缓缓把王蜈蚣放在掌心红纹之处。
雪白的玉蜈蚣一和掌心红纹相触立时变色尤以那后背上隐隐可见的红线反应最是灵奇倏忽之间已然变成了紫黑色。
言凤刚目睹玉蜈蚣逐渐变化的颜色心中大为赞叹暗忖道:“三宝之最名不虚传如若身怀此物世间百毒、均难侵害。”
尚玉堂突然回顾了玄月道长一眼神情惊异地道:“果然蕴有剧毒!”
玄月道长缓缓点头面容严肃地说道:“不错确有绝毒!”
言凤刚眼看那玉蜈蚣已逐渐变成墨黑之色赶忙取开跃下马车望着玉蜈蚣愕然不知所措。
原来他不知如何使玉蜈蚣重新回复那等洁白之色心中大为忧虑。
谭啸天望着言凤刚手中的玉蜈蚣赞道:“果然是一件罕见的奇物……”
神拳鲁炳突然冷冷道:“谭兄可是看得眼热吗?”
言凤刚看那玉蜈蚣的颜色愈来愈黑了不住摇头叹气道:“可惜这等罕世奇物只能用上一次未免大可惜了。”
言下之意对这列名三宝的玉蜈蚣大为爱惜。
玄月道长脸色凝重的低声向白铁笙道:“白贤侄如若觉了身体感觉异常之时尽快的告诉贫道。”
一则他说话的声音极低二则群豪都被那玉蜈蚣吸引了心神除了尚三堂之外大都未听到玄月道长之言。
言凤刚缓缓把玉蜈蚣放入铁盒之中。
只见他满脸茫然之色说道:“这等神异之物只能施用一次未免大可惜了!”
一直冷冷地站在一侧用黑纱半掩玉容的叶湘绮突然举步而行走近玄月道长身畔问道:“老前辈可查出了家父的死亡之因吗?”
玄月道:“令尊等可能完中奇毒未及和人动手已然毒而亡……”
他仰脸吁一口气接道:“死亡的原因虽已查出但元凶是谁?尚难断定……”
他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我已仔细的查过了令尊的全身除了那手心中红纹图案之外别无痕迹可寻。”
叶湘绮幽幽说道:“那么咱们这一次南阳之行看来是白费一番心血了?”
玄月道:“那倒不是中原四君子在江湖结仇不多偶有小怨亦似微不足道贫道对他们四人死因一直未作江湖上一般仇杀推想南阳之行证实了贫道的想法不错。”
叶湘绮默然不语缓步向后退去孤独的依靠在一株白杨树下望着天际出神。
唐通大步走了过去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忧苦何益。家母对分尊之死决然不会坐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于一时.只要家母出面元凶决难逃脱。”
叶湘绮缓缓把投注在天际的目光收了回来。
她理了下鬓边秀望着唐通说道:“不论是令堂是你只要能找出杀害我父亲的元的我就立刻以身委你我说过的话决然算数你不用想劝我收回诺言。”
唐通脸色立时大变但他仍然强自按下愤怒之气说道:“家母威镇一方望重武林如若被她老人家知得此事只怕不大方便!”
叶湘绮道:“哪里不方便了?”
唐通面现难色神情激动地道:“令尊生前乃中原武林道的一代大侠我们四川唐门更是武林中代代相传盛名不衰家母虽然对我甚为爱惜但悔婚弃约非同小可家母得知此事只怕……”
叶湘绮道:“只怕她袖手不问可是吗?”
唐通轻轻叹息一声道:“如只是袖手不问那也罢了但怕她激愤之下做出……”
叶湘绮柳眉儿扬了一扬道:“难道她还要杀死我不成?”
唐通急急接道:“家母气度宽宏此等之事决不会向你报复我忧虑的是令尊和家母论婚之事早已传遍川中黑白两道此事一旦张扬开去家母在颜面大损之下只怕不会出手相助你追查伤害令尊的凶手!”
叶湘绮沉吟了良久缓缓道:“令堂诚然名满天下武林中人一提到四川唐门都有些敬畏三分如你能说动令堂挺身而出追查元凶并非难事那时我委身下嫁于你岂下是两全其美吗?”
她自双目以下用黑纱包了起来唐通虽和她对面而立也无法查看出她脸上的神情但见那鬓边红晕如霞想是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吃力。
唐通面色一变冷冷说道:“我唐通有生以来从来这般相求过人对我算是好话讲尽想不到你竟这般无情。”
叶湘绮星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