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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郭杰——“飞鸽”郭杰!

    郭杰并不是路云飞的朋友,这个人也根本没有朋友,在他的眼中,只有钱一样东西,他是个包打听,专替人打听消息。

    这种工作并不容易做,可是他却一直干得很出色,他要的价钱当然也很高。

    路云飞并没有与他讨价还价;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的确值得这个价钱,这次,郭杰便是替路云飞打听孙家庄的情形。

    路云飞那一声吆喝方入耳,郭杰整个身子就拔了起来。那两支匕首正好从他的脚底下刺了过去。

    他双脚一伸确,已舶鹏在那两个店小二的额头上,那两个店小二各自一声惊呼,左右飞开。

    郭杰腰一折,膝一曲,向路云飞那边飞射过去。

    他反应敏锐,身子矫捷,犹在一般江湖人之上,没有这份本领他也不敢从事这种工作了。

    他的身形一射出,一连串暗器就向他射来,甩手箭、透骨钉,竟有七种暗器之多。

    郭杰往后一翻,从袖里撤出一对短刀,身形滚动,短刀飞舞,挡开了射来的暗器,仍然向路云飞那边射落。

    路云飞身旁,无疑也就是整个客栈最安全的地方。

    吆喝声出口、路云飞身形便欲展开,他看出郭杰的处境险恶。

    可惜他虽然有心抢救郭杰,但身形方动,屋顶那个天窗便碎裂,一大蓬暗器当头洒下,坐在周围的客人也同时出手,暗器飞扬。

    一时间寒芒乱闪,破空之声大作。

    那些暗器就像一个大网,疾向路云飞罩落。

    路云飞一声暴喝,双袖飞展,“霍霍霍”,尽将射出来的暗器扫落,“叮叮当当”的落在周围的地上。

    他的双袖布满了真气,竟有如一对铁盾,却远比一对铁盾在手来得灵活,双袖一放下,郭杰已在他身旁落下,随即一栽。

    路云飞一惊,忙扶住了郭杰,双眉也皱了起来。

    郭杰的腰背之上,赫然嵌着十数颗黑黝黝的东西,鲜血淋淋,由鲜红逐渐转为紫黑——

    毒药暗器。

    郭杰身形一栽一挺,突然回头道:“谁?”_店掌柜一步从柜台后面跨出,道:“我。”他手中拿着一个漆黑闪亮的算盘,有四档之上已然一颗算珠也没有了。

    郭杰冷冷盯着他,道:“我问你姓名?”

    “霍定。”那个掌柜的左手往算盘上一抹,“叮叮当当”一阵金铁声响,那把算盘无疑是铁打的。

    郭杰冷笑道:“好。”转望路云飞道:“神拳郭长溪今天早上已经离开孙家庄,中途与所属会合,据说已知道你在这儿。”

    路云飞道:“这显然是事实。”

    段杰道:“所以我赶来通知你。”

    “可惜你来迟了一步。”

    “我已经尽快。”

    路云飞点点头。

    郭杰凄然一笑道:“任何人都会有判断错误的时候。”

    “你的伤势忽我无能为力了!”

    “我其实应该交你这个朋友。”

    路云飞无声的注视他。

    郭杰沉声接道:“中州五绝只来了个郭长溪。”

    路云飞目光一亮,道:“好!”

    郭杰的身形即时倒转,半空中怪叫一声,猛扑向霍定。

    霍定虽意外,反应仍不慢,哼了一声,手一抖,十余颗算珠“嗤嗤”射出,射向郭杰的胸膛。

    郭杰并没有闪避,“噗噗噗噗”一阵异响,鲜血飞溅,那些算珠都打在郭杰胸膛之上,却没有将郭杰击退。

    郭杰身形随即落下,正落在霍定的面前,一双短刀刺出。

    霍定铁算盘一旋,“嗤”一声,挡住了刺来的双刀,郭杰人亦被震跌地上,但一跌即起,双刀再次刺出。

    霍定实在没想到郭杰竟起得这么快,右手铁算盘急沉,仍然挡下了一刀。

    但还有一刀,霍定也看出挡不住那一刀,身形已同时倒退。

    后面是柜台,霍定的后背撞上柜台,一怔,心胸已感到一阵刺痛——这是他最后的感觉了。

    郭杰瞪着霍定倒下,放声大笑。

    笑声嘶哑,突然断绝,他瘦长的身子同时枯木一样倒在霍定身旁,一张脸已发黑,但仍露笑容,满足的笑容。

    除了路云飞,所有的人都呆在当场,路云飞若是这时候离开,可说易如反掌,但他没离开,因为他没忘记郭杰的那句话——中州五绝只来了个郭长溪。

    “杀!”霹雳一声暴喝,突然震人心弦。

    发出这声暴喝的人,毫无疑问内功高强。

    喝声犹在饭堂回荡,“锵嘟”之声便自此起彼落,六个店小二,二三十个客人,各自掣出了兵器。

    除了霍定,还有谁能够使他们听命?

    只有郭长溪,也只有郭长溪才能发出如此惊人的喝声。

    人在何处?……

    路云飞目注门外,喝声正是从门外传来,门外却没人,他转身举步,一步还未跨出,喝叱声四起,众人已向他围攻过来。

    “霍霍霍”,一上来就是二把刀,两支剑,竟然还有一对风火轮。

    路云飞冷笑挥拳,双拳连环击出,刀剑尚未劈到,那五人已各自挨了他一拳,跌了开去。

    手持风火轮的那人虽没挨一拳,却挨了一脚。

    路云飞只一脚,就将那人踢上了屋顶横梁,其他人大惊,但仍然冲过来。

    路云飞收拳拂袖,连人带刀卷飞了三个大汉,左掌一翻,“铮”的拔出了腰挂的长剑。

    店堂的空气,刹那间仿佛一寒,那些人的动作亦在这刹那完全停顿。

    路云飞按剑四顾一眼,道:“我只说一次,若再动手我剑下绝不留情。话落,他举步向门口走去。

    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但路云飞才跨出第三步,一声怪叫,一个人握刀向他冲来。

    路云飞瞪着他冲近,那人一接触路云飞的目光,心头不禁一寒,可是仍然一刀砍下,路云飞冷笑出剑,后发先至,寒光一闪,血光崩现。

    那个人的右肩“嗤”的出现了一个血泪,长刀落地,仓皇急退。

    这时候又有三人冲到。

    路云飞脚步不停,左手剑一闪再闪,接连三闪,三个人几乎同时惊呼倒退,右手兵刃落地,右肩亦各多了一个血洞。

    好快的剑!其他人看在眼内,俱都由心底寒了出来。

    路云飞脚步不停,继续前行!

    “嗤嗤”两枪贴衣刺来,路云飞右脚一曲一伸,一脚踹在一人的面门上,那人的面门当场碎裂,连人带枪飞回,撞碎了一片瓦面,飞坠地上。

    路云飞的右肘跟着撞上另一人的咽喉!

    那人惊呼未绝,咽喉已被撞断,气绝当场,斜飞落地。

    路云飞一个飘纵,落在长街上。他冷冷地站在长街上,一动也不动。

    霹雳也似的一声暴喝即时传来:“好身手!”

    正是方才大喝“杀”的声音。

    路云飞应声缓缓转过了身子。

    三丈外的长街正中,放着一张紫檀太师椅,一个矮胖而回肿,皮光肉滑,一根胡子也没有的中年汉子独个儿坐在那里——“神拳”郭长溪。

    一路云飞双目盯视着郭长溪,目光比剑还要凌厉。

    郭长溪的目光也凌厉异常,充满了恶毒的光芒。

    路云飞上下打量了郭长溪几眼,道:“你是郭长溪?”

    郭长溪道:“正是。”

    “中州四绝只来了你一个人?”

    “一个人已经足够了。”

    “其他三人,以我所知这几天都在孙家庄内。”

    “是郭杰给你的消息?”

    “郭杰的消息一向都非常可靠。”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何以他们三人不来?”

    “因为我将这消息截住,没有让他们知道。”

    “目的何在?”

    “孙杏雨曾说凭我一人,绝不是你的对手。”

    “你怀疑他的话?”

    “所以我一个人来。”郭长溪有点得意的说。

    “郭杰已替我打听清楚。”’

    “所以你敢出来会我?”

    “不错。

    郭长溪面露挪榆之色道:“‘金牌杀手’实在是个聪明人。”

    路云飞冷冷地道:“你却不是。”

    郭长溪道:“现在未免言之过早。”

    路云飞淡淡一笑道:“话虽是这么说,你对自己的武功其实并无信心!”

    “是么?”

    “所以你才吩咐手下先动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现在已经有必胜把握?”

    “没有。”

    路云飞上下打量了郭长溪一眼,忽然冷笑道:“想不到中州五绝之中,竟然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汉子。”

    郭长溪微喝道:“少说废话!”

    路云飞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郭长溪那些手下,这时已纷纷涌出店来,埋伏于店外的亦纷纷现身,只等郭长溪一声令下,群起而攻之。

    可是每个人的脸上,多少都带点恐惧的表情。

    郭长溪目光一扫;突然挥手道:“都给我退下!”

    那些人倒是服从得很,立时全都退开一边。

    郭长溪目光转向路云飞的面上,道:“郭杰呢?”

    路云飞道:“在店内,与霍定同归于尽。”

    郭长溪道:“这个人倒是宁死不吃亏的。”冷笑了一下,接道:“却不是一个成功的探子。”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尚未探出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何以见得?”

    “如果他已经探出,你现在该赶去另一个地方了!”

    路云飞忙问道:“什么地方?”

    郭长溪冷笑不答。

    路云飞沉声追问道:“那又是什么事情?”

    郭长溪只是冷笑。

    路云飞不禁沉吟起来。

    郭长溪即时“飒”的站起身子,他坐的那张紫檀太师椅,几乎同时片片碎裂。

    路云飞目光一闪,脱口道:“好功夫!”

    郭长溪冷笑着,大踏步跨前,走过之处,长街的青石板块块碎裂,显示出他果然名不虚传,内功的确精湛深厚。

    路云飞握剑的手不觉紧了一紧,郭长溪跨出了十几步,突然停下,冷然说道:“路云飞,你可敢与我赤手空拳一战?”

    路云飞毫不考虑地道:“不敢!”

    郭长溪大笑。

    路云飞接着又道:“江湖中人谁不知道你双拳就是兵刃,裂石开碑,坚硬如铁!”

    郭长溪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路云飞以指弹剑,道:“剑却是我的兵刃!”

    郭长溪暴喝道:“出剑!”“剑”字出口,人已窜出,闪电般落在路云飞的面前,双拳疾出。

    左七右八,一击就是十五拳,拳击到一半,这十五拳已变为三十拳,击向路云飞的身上,好快的拳势。

    路云飞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快的拳法,他的剑法也是快得惊人,却没有把握同时接下郭长溪的三十拳。

    他用一支剑,郭长溪则是双拳齐出。

    郭长溪的左手绝对快不过他的左手,右手也一样,但左右两拳同时施展,却未必快不过他的长剑了。

    他临敌经验丰富,长剑一划,身形同时倒退。

    剑一划之间,已然是三七二十一剑,每一剑都刺在郭长溪的拳头上!

    郭长溪双拳无损!

    路云飞一剑挡开了郭长溪二十一拳,还有九拳,连退七步,方让开了郭长溪的九拳。

    郭长溪叱喝连连,双拳连绵不绝,接着又是三十拳。

    拳风呼啸,激起一地尘土。

    路云飞再退二十步,退向店门。

    挡在他后面的人慌忙让开!

    路云飞退人店内,右手剑一勾,左手袖一扫,两扇店门疾然关了起来,但随即碎开,碎成了数十片。

    那么坚实的门板,挨不住郭长溪的两拳,路云飞人已不在门后,刹那之间,他已然掠上了店堂正中,一张桌子上。

    郭长溪夺门抢人几身直扑路云飞入到拳到。

    “轰”然一声,那张桌子在铁拳下碎裂,路云飞人已凌空,反手挥剑,一片剑光迎头洒下。

    郭长溪偏身一闪,双手一抄抄住了旁边一张桌子,迎向那片剑光,桌子在剑光中“嗤”

    的一裂为二。

    郭长溪双手一翻一拍,竟以那分成两边的桌子的桌面将路云飞那支剑夹在当中。

    路云飞整个身子立时倒纵半空,郭长溪随即双手一挥一松,“呼”的一声,那两张桌子疾飞出去。

    路云飞亦随着飞了出去。

    郭长溪跟着扑前!

    那两边桌子一飞丈外,撞在一根柱子上“隆”然一声巨响,瓦碎柱断,一片屋瓦当场崩落,掀起一店飞尘。

    那两边桌子才撞上柱子,路云飞便已凌空一个跟头,倒翻开去,郭长溪跟踪扑到,双拳连环,左右交击。

    路云飞一剑千锋,仍然被郭长溪双拳追得连连后退,两人所经之处,桌椅尽碎。

    一退再退,路云飞已退到一面墙壁之前。

    郭长溪看在眼内,大笑道:“我看你还能退到哪里?”

    话声未完,路云飞后退的身子已抵住了墙壁,突然拔高,壁虎一样的贴着墙壁向上急窜而去。

    “噗噗噗噗……”双拳追击。

    一阵乱响,墙壁上多了十几个拳洞,有两拳眼看着便能够锤碎路云飞的双脚,但仍然落空了。

    郭长溪又急又怒,暴吼连连,拳势更疾更猛。

    “轰隆”一声,老大一片墙壁,在郭长溪拳下倒塌了,几乎是同时,“哗啦”一响,路云飞撞翻了头上一片瓦块,飞了出去。

    郭长溪看在眼里,双脚一分,就从墙壁那个缺口跨出。

    墙外是一条小巷。

    郭长溪人在巷中,路云飞人却在瓦西边缘上,两人的目光一触;天地间的杀气便重了一分,脚步一移,又重一分。

    两人同时移动脚步,向长街那边奔过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这已经表示彼此同意在长街上决一死战。

    郭长溪那些手下都留在客栈前的长街上,无一不是一脸惊骇之色,他们虽看不到客栈内的情形,但柱折墙塌的声响人耳,亦不难想象到那是一场激战。

    他们并不知道如何是好?

    突然,他们看见郭长溪飞步的从巷子里奔出来不由得一阵欢呼,这欢呼之声只叫了一半,便中断了。

    因为,他们在刹那间也看到了路云飞。

    路云飞没死,他们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路云飞在瓦面上,飞身一掠三丈一飘身落下了长街。

    郭长溪立即扑前,挥拳!

    路云飞霍然回身,出剑!

    两个绝顶高手又缠斗在一起了”。

    路云飞三尺长的剑闪电般刺向郭长溪的咽喉。

    郭长溪冷然一笑,击出的双拳突然化作双掌,一翻一合之间,竟然将路云飞刺来的长剑夹在双掌之中。

    鲜血立即从他的指缝流出。

    路云飞的那一剑之中,最少有十四种变化。

    可是郭长溪仍然能够将他的那支长剑夹在双掌之中,紧接着,郭长溪右脚踢出,踢向路云飞小腹要害。

    练拳的人,大都会同时练脚,郭长溪没有例外,他双脚虽然没有双掌那么厉害,但一脚踢出,亦足以开碑裂石。

    这一动,真力便一分,剑锋人向更深数寸,血亦流得更多了,可是剑仍然紧紧夹在他的双掌之内。

    路云飞这时候要将剑抽回,并不困难,不过他顾得抽剑,就必然闪不开那一脚,也只有弃剑才能闪开那一脚。

    但,路云飞没有弃剑。

    刹那间,“崩”的一声,那支剑突然中断。

    路云飞的身形立即恢复了自由,间不容发地闪开来脚,手中断剑同时一沉一送,从郭长溪的双掌穿过,刺人他的咽喉。

    郭长溪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了,一瞥见剑光,双臂立即闪拢,正好将路云飞的手腕夹在双臂之内。

    路云飞的手腕猛一阵酸痛。

    这种酸痛的感觉迅速消失!因为他已看到血从郭长溪的咽喉激射而出,郭长溪浑身的力气亦随之消散了。

    但,并不是一下于消散,只听他闷哼一声,夹在双掌之中的那截断剑射向路云飞面门,人同时倒退。

    路云飞偏身一闪,那截断剑从他身旁射空。

    郭长溪的咽喉同时脱出了剑锋,身形倒翻了出去,他的动作异常缓慢,这一翻,剑锋便自上而下划开了他的胸襟。

    两张白纸从他的胸襟之内飞出,蝴蝶般飞舞半空,白纸犹在半空中飞舞郭长溪的身子已倒一了下去。

    路云飞长长吁了口气,抛下手中的半截断剑,皱了皱眉,探手一抓,抓住厂那两张刚落下的白纸。

    白纸上写着——路云飞人在东平镇吉祥客栈。

    路云飞淡淡一笑,抛下这张白纸,目光接着落在另一张白纸上,面色立变,目光跟着一粟。

    ——韩方已经被抓起来,现送往落马镇悦来客栈。

    “原来韩方已经落在他们的手中了,哼……”路云飞冷然哼了一声,转身举步向客栈那边走去。

    那边的一道木栅柱子上,系着好几匹健马。

    木栅附近站着好几个郭长溪的手下,一见路云飞到来,纷纷散开。

    路云飞役去理会他们,从地上捡起一支长剑,一划,斩断两匹健马的缰绳,纵身掠上其中一匹的马背,反手抄住另一匹马的缰绳,一人两马,往外飞奔而去。

    没有人敢拦阻,更无人敢随后追去。

    蛇无头不行。

    第 八 章

    又是正午,三骑快马箭一样飞驰人落马镇。

    孙杏雨一马当先,汗流技面,一身衣服已被汗水湿透,白松风、杜飞熊紧跟在孙吉雨后面,杜飞熊汗水淋淋,白松风胸襟尽湿。

    他们胯下已不是原来的坐骑,原来的坐骑早已累倒路上。

    人长街,遥见一块招牌,上面的四个金字目光下闪闪生辉——“悦来客栈”。

    孙杏雨马不停蹄,一直冲到客栈门前才将坐骑勒住,三个黑衣人即时从屋檐的暗影之下窜出。

    一人背着一对霸王盾,一人腰挂日月轮,还有二人的腰带之上斜插着一对天门棍,正是勾魂四鬼死判的董尚、马方平、何冲。

    孙杏雨目光一落,“唰”地纵身下马,道:“董尚!”

    董尚欠身道:“在。”

    孙吉雨道:“张方呢?”

    董尚道:“擒韩方之时,不慎死在韩方的手下。”

    孙杏雨道:“韩方已给你们抓起来了?”

    “正锁在后院。”

    “可有事情发生?”

    “没有。”

    “附近可见可疑之人?”

    “不见”

    “好,给我引路!”

    “请!”董尚把手一摆,转身向店内走去。

    孙杏雨跟在后而,白松风、杜飞熊亦已下马,跟了进去,马方平。何冲二人走在最后,暗影中随即又走出两个黑衣汉子,将孙杏雨三人的坐骑牵走。

    客栈门外立时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一点事情也没发生过。

    这间客栈,本来就属于中州五绝所有,客栈内住的也全是中州五绝的人,到处一片平静,事实四伏杀机。

    过前院,转回廊,众人来到后院围墙的那道月洞门前,一株芭蕉半掩着月洞门左侧。

    董尚将手按下遮住月洞门的一块芭蕉叶上,一步尚未踏进门内,就响起了一声轻叱:

    “什么人?”

    “是我。”董尚脚步一顿。

    那个声音又道:“你是谁?”

    随着话声,董尚的脚步再展,一步上前,怒叱道:“你们瞎了眼睛啦!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四个黑衣汉子手捧弓箭,诚惶诚恐的从暗中走出,一见董尚身后跟着孙杏雨、白松风、杜飞熊三人,忙躬身行礼。

    孙杏雨挥手道:“不必多礼!”脚步不停向前行去。

    董尚不敢怠慢,抢先快步走到一个房门前,不等他开口,两个黑衣汉子已经由内将门打开了。

    房间异常宽敞,对面那面墙壁上嵌着四个铁环,各拖着一条三尺长短的铁链,相连着锁镣。

    下面的两条铁链紧锁着韩方的双脚,上面的两条却虚悬在那里。

    韩方的右臂已断,左掌也已被何冲的天门棍击碎,锁不锁都是一样。

    还不到两天,这个铁汉已被折磨得不成丨人形了,脸色苍白得有如死人,他非常疲累,斜卧在墙下。

    听到了开门声。他仍勉强张开眼睛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而且还笑了起来,笑声嘶哑而苍凉。

    孙杏雨三人一踏人房内,董尚就亲自搬来了三张椅子。

    白松风开山巨斧在身旁一顿,大马金刀的坐下,杜飞熊亦自坐了下来,孙杏丽却笔直的走到韩方面前。

    韩方大笑未歇,突然断绝。

    孙杏雨的目光像把利刃,刺进了他的咽喉,封住了他的咽喉,可是他仍睁大了眼睛,瞪视着孙杏雨。

    “你就是韩方,是皖西双义的老大韩方?”

    韩方冷冷地道:“不错。”

    孙杏雨忽然一笑道:“好汉子。”

    韩方冷笑。

    孙吉雨又问道:“杀柳孤月的是不是你?”

    韩方道:“正是我。”

    孙杏雨双眉一轩道:“以我所知,你用的兵器和贾奉一样,都是刀。”

    “什么兵器我都用。”

    “剑也用?”

    “不错。”

    孙杏雨怒哼了声,道:“无论你用刀抑或是用剑,都不是柳孤月的对手,更没有可能将他一剑刺杀!”

    “他武功虽高,当时却喝醉了酒。”

    “尽管如此,凭你们皖西双人仍杀不了他。”

    “你的判断绝不会错的,是不是?”

    孙杏雨不由沉吟起来了,柳孤月在当时到底喝了多少酒,醉成了什人样子,他完全不清楚。

    韩方冷冷的接道:“以他当时那样子,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杜飞熊嘴角一咧,道:“既然如此容易,怎么贾奉又命丧当场,你亦断去了一条右臂呢?”

    这话说得有道理,韩方不由默然。

    孙杏而接着又道:“根据我们所得到的资料,当时你与贾奉都只是腰挂一刀。”

    韩方道:“你的资料没有错误么?”

    孙杏雨一笑,道:“我们先后曾经问过当时在柳堤上的三十六个游人。”

    韩方倒抽一口冷气,这中州五绝果然厉害!

    孙杏雨道:“不过你们虽没有剑,那个少女却有。”

    韩方道:“她虽然有剑,可不懂用剑。”

    “带剑的人会不懂用剑?”

    “混战之下,我连刀带臂被柳孤月斩下,只有用她的剑了。”

    “你左手用剑,反而能够一剑将柳孤月刺杀,就是路云飞,也自愧不如了。”

    韩方不由一怔。

    孙杏雨又是一笑,道:“杀柳孤月的若是路云飞,你根本不必替他遮瞒,凭你的本领,也根本杀不了他,那么到底是谁杀了柳孤月?”

    韩方听说,不由自主的吁了口气,神情亦自一宽,那毕竟证明了一件事——敖玉霜已经找到了路云飞。

    他这个神情变化,又焉能逃得过孙杏雨的眼睛,双眉不由皱了起来。

    ——那个女孩子必是路云飞的什么人?

    ——到底是什么人?

    孙杏雨双眉逐渐紧皱,忽然以手支额,一旁坐下。

    白松风、杜飞熊看在眼内,一声不发,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孙杏雨这样。每当孙杏雨这样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孙杏雨必然已经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正在尝试着朝这线索探索着。

    韩方看见他们这样,不禁担心起来,虽然他并不知道孙杏雨的这个习惯,看见孙杏雨这个样子,亦知道必然是有所发现。

    到底他发现了什么?是否已知道那个女孩子就是敖玉霜。

    韩方正在担心,孙杏雨忽然放下了手,笑了笑,这一笑有说不出的邪恶,韩方看在眼中,一颗心几乎跳出来。

    孙杏雨随即站起身子,笑顾韩方道:“远在路云飞闯出‘金牌杀手’的时候,我们已考虑到有与他碰头的一天,所以有关他的资料我们也搜集不少。”

    韩方不明白这话的用意。

    孙杏而接着说道:“这个人虽然名满天下,朋友却不多,除了‘寒星剑’丁兆雄、‘穿城鼠’三郎、唐家老店之外,值得他拼命的朋友则更少了。”

    韩方怔怔的看着他。

    一顿,孙杏雨又道:“柳孤月死后那几天,你到过什么地方,我们都了如指掌,从你的行踪看来,我可以肯定一句话,你并非逃命,乃是找人。”

    韩方一惊,但没吭声。

    孙杏雨又道:“能够与我们作对,胆敢与我们作对的人简直就屈指可数,这种人而又是路云飞朋友的,如果我们的资料没有遗漏,只有三个人,他们之中这几天之内曾经在那附近走动的,只有一个。”

    韩方脱口道:“谁?”

    孙杏雨得意地道:“敖笑山。”

    韩方立即就像被重重的抽了一下鞭子,不由浑身一震。

    孙杏雨看在眼内,又道:“那个少女莫非就是敖笑山的独生爱女——敖玉霜?”

    韩方斩钉截铁道:“不是!”

    孙杏雨阴阴的一笑道:“不管是不是,我们都会找她一问的。”

    韩方挣扎着坐起身道:“你们不能够这样!”

    孙杏雨道:“除非你将真相全都告诉我们?”

    韩方倏的大笑起来,道:“你休想从我的口中知道是谁杀柳孤月,你们尽管去找敖笑山的女儿敖玉霜,这个人怎样,反正都与我毫无关系。”

    孙杏雨没有作声,只是冷冷的望着韩方,仿佛要从韩方的脸上看出他是否说谎,韩方给他看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人的眼睛不知何时已变得毒蛇一样的阴险,野狼一样的凶恶。

    杜飞熊、白松风二人也望向韩方,一个个似要择入而噬。

    韩方实在忍不住了,嘶声大叫道:“人是我韩方杀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剁,只管下手。”

    孙在雨突然大笑了起产,

    这一次他的笑声有如狼嗥。

    不是在他的旁边,相信谁也想不到,好像一个外表这样温文的人,竟然会发出这么恐怖的笑声。

    孙杏雨的森冷笑声未绝。韩方的惨叫自己响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凄厉,响彻后院,不忍卒听。

    惨叫声中。除了孙杏雨的大笑外,还夹杂着白松风、杜飞熊的狂笑。

    他们己开始逼供,孙杏雨可以将一个人杀上三天三夜才将之杀死。在逼供方面然也有过人之处。

    韩方能否禁受得住?

    孙杏雨几乎已推测得出整个事件的真相,甚至己推测得出那个女孩子便是敖笑山的女儿敖玉霜。

    不过,这也只是推测,在未能证实之前,孙杏雨绝不会采取行动。

    敖笑山一剑九飞环名震江湖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没有必要,孙杏雨又岂会树立这个强敌。

    所以他一定要逼韩方说出事实真相。

    惨叫声继续了半盏茶之久,由高而低,终于断绝,所有的声音亦同时断绝,整个客栈陷入了一种异常的静寂中。

    又过了半盏茶之久,一声问哼突然在房间内响起,短促而特别。

    房间的门户旋即打开,孙吉雨、白松风、杜飞熊鱼贯走出,却是向客栈后门走去。

    客栈后门之外是一条小巷,两个店小二牵着三匹健马已经等在那里,孙杏雨三人接过马缰,随即牵马走向巷外,三人都木无表情。

    一出了小巷,三人就纵身上马,策马急急向镇外奔去,他们才得这么匆忙,就像是已经从韩方的口中间出了事情的真相。

    午后,阳光更加绚丽,东风如梦。

    一骑快马迎风奔来,停在悦来客栈门前,那骑士纵身方下马,那匹马便自悲嘶一声,倒在地上。

    那骑上目光一落,轻吁了一口气,一拂袖,拂下了—身尘土,一脸的倦容亦在这一拂之中完全消散。

    这骑士正是路云飞他缓缓抬起头来,瞪着“悦来客栈”那块招牌忽然咧嘴一笑,那种神情既不羁。又洒脱,然后举步走人客栈。

    客栈门大开,里面却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店小二,和掌柜的在聊天,他们看见路云飞进来,都齐地一怔,两个店小二随即嘻开嘴脸相迎。

    “这位客官……”

    路云飞笑接道:“这儿就是悦来客栈么?”

    “正是。”

    “整个落马镇就只有这么一间悦来客栈?”

    “不错。”

    “这我就找对地方了。”

    “抱歉得很,我们这里已经客满。”

    “不用抱歉,我并非来投宿。”

    “那是……”

    “来找人。”

    “请问客官找的是谁?”

    “韩方。”

    店小二一怔,道:“我们这儿没有叫韩方的客人。”

    另一个店小二接口道:“未知客官要找的那位韩方是什么人?”

    路云飞道:“是皖西双义的老大,昨天被你们的同伴抓来这里。”

    两个店小二又是一怔。

    那个掌柜的接口道:“这位客官,我们实在不明白你说话的意思。”

    路云飞笑问道:“你们难道不是中州五绝的人?”

    三人仍然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路云飞又道:“我叫路云飞。”

    三人面色微变。

    路云飞道:“这个名字你们应该不会陌生!”话未说完,已探手一把抓住了旁边一个店小二的胸衣。

    那个店小二面色大变,掌柜的忙从柜台后面转出,高声道:“客官手下留情,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路云飞冷冷道:“说!”

    掌柜双手一摊,道:“我们实在不知道什么中州五绝,什么皖西双义。”

    路云飞目光一寒,手一紧,眼一转,目瞪着抓在手中的那个店小二,沉声道:“你来告诉我,韩方被关在什么地方?”

    店小二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路云飞语声一厉,道:“再问你一次,韩方在哪里?”

    店小二尚未开口,路云飞又道:“这一次你再说不知道,我就先断你双臂。”

    “我……”店小二一个“我”字出口,右手已多了一支匕首,猛插向路云飞的胸膛,但匕首才刺出一半,店小二的身子就已飞上了屋梁。

    店小二不由魂飞魄散,双手慌忙抱住了那根横梁,想跃下,可是一看那条横梁离地有两丈多高,两条腿先就软了。

    另外一个店小二也已匕首在手,但目睹路云飞只是手一挥,那个伙伴便飞起两丈,不禁为之心寒。

    他一个念头还未转过,眼前人影一闪,路云飞已来到面前,又是一把抓去,那个店小二慌忙闪动,但身形才动,胸襟已被抓住了。

    他大叫出手,一匕首刺去。

    那支匕首眼看着就要刺在路云飞的胸膛之上,可是竟从路云飞的身旁刺过,“夺”的刺入了一根柱子内。

    路云飞的左袖即时拂下,那个店小二右腕一胺,握着匕首的五指不由自主松开,他旋即被路云飞推得连退半丈,“蓬”一声撞在柜台上。

    路云飞冷冷地道:“你来告诉我!”

    没有回答,店小二头一偏,竟然昏死过去。

    路云飞一松手,任由那店小二滑倒在地上,转向那掌柜的,一笑道:“想不到我一幢之力竟然如此重!”

    那个掌柜的被路云飞笑得心胆俱寒。

    路云飞接口又道:“现在只有问你了。”

    那个掌柜的“蹬蹬蹬”连退了三步,挨在柜台上,颤声道:“路大侠饶命!”

    路云飞笑道:“三人之中,原来你还是好说话。”

    那个掌柜的浑身都颤抖起来。

    路云飞问道:“韩方是不是囚在这儿?”

    那个掌柜的面露狐疑之色。

    “说!”

    “是囚在这里。”

    “什么地方?”

    “后院。

    “有什么人看守?”

    “勾魂四鬼和十二个弩箭手!”

    “中州五绝没有来?”

    “没有。

    “我都找来了,中州五绝没有理由仍未见人,难道你们没有给他们消息?”

    “我们……我们……”掌柜的欲言又止。

    “你们怎样?”

    掌柜的嗫嚅着道:“已放出了信鸽,照道理该收到,这时候亦应该赶到了。”

    路云飞冷冷地,突然道:“后院怎么走?”

    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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