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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动过角度来,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这样做动作幅度太大,很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

    他判断出对面山岭上那人要取得较好的视界和射角,必须要从正岭上往下一直爬到悬崖边上来,按照他的速度,两米多长的距离,起码还要二十来秒。

    作为一个随队狙击手,在进行反狙击为队友提供安全保障时,除了冷静与判断带来的敏锐观察力,最重要的就是隐身,要能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首先保护好自己。但显然这个家伙忽视了一点,那就是他太轻敌,没有将对手估量好轻重。一个事先做好准备设伏等待的狙击手,他怎么会不把周围显眼的环境观察好并牢记于胸呢?所以刚才向前进没费多大劲地就发现了他。他犯的错误是致命的!这跟掩耳盗铃没有区别!

    “不好!排长,真的是敌人,他已经到达悬崖边了,枪口在向我们这边瞄准!”

    “别说话,他还在观察,我已瞄准他了。距离只是三百,风向现在对我也有利,只要他有任何动静我就会首先开枪的,这一次打爆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向前进边瞄准边轻轻地说。他很轻松,浑身都很放松。狙击镜里,他已经清晰地看到伪装下的敌人头部。这家伙的伪装草帽应该是临时扎成的,很粗超,难于跟周围的草丛融为一体。

    他躲在小树下,在用望远镜在对他们这里观察。这家伙还真是狡猾,用望远镜幅度要小一些,不至于很快暴露。他冒险爬到这里来费了相当大工夫,很不容易的,当然是想要取得对他们这里的控制权。换言之,他的疑心是对的,反狙击判断没有错,错就错在策略的施展上,他不应该在满是草丛的悬崖岭上用颜色反差很强烈的树枝做掩护。

    敌人很狡猾,但是异常愚蠢。向前进突然又觉得很不对劲!情报里说对手是作战经验异常丰富的特种部队,没理由犯这种低级错误啊?这么容易就暴露,难道这是个陷阱?如果那是个诱饵,那么真正的威胁将来自哪里?

    他在脑海里闪现过这样一个疑问。从地形学上来判断,真正的威胁应该是前面和左边。

    后面应该没问题,敌人还不至于那么快打包围抄到后面来下手。这边是他们控制的,周围散布着警哨人员,近距离混战不可能发生。左边也应该是安全的,敌人不可能很快地就从峡谷里上到左边来。现在的关键是不知道抵近山谷的黎国石有没有发现并锁定到前面山头上的目标。

    他再次很快做出了判断,根据之前对地形的侦查,从下面山谷进口上到右边悬崖上来,最快的速度估计得三分多钟,在飞快地做简易伪装和缓慢小心地爬下到悬崖边来至少也得三分钟。也就是说敌人到达下面山谷口至少已经六分多钟。

    六分多钟的时间敌人能做些什么?往左边地形不利,对他们这里不能形成威胁,除了右边的悬崖顶端,另一个可以控制这里的就是对面悬崖。敌人很可能还有另一名狙击手,两人分散开来了。

    还没暴露的才是最大的威胁。

    但是现在他得要紧紧控制住右边悬崖上的家伙,一旦他有动静就得要先敌开火,无暇分身去查看前面对面悬崖顶上。

    糟糕,雨点大了起来,搅动着雾气,将下面山谷完完全全遮挡住了。熊国庆心里很焦急,生怕敌人趁机有所行动。这样被动等待不是办法,他想我们看不见下面山谷里的敌人,敌人也应该没发现我们,正要请示下一步行动。他想趁着这一阵雨雾退回到岩石的后面去,这样的话观察敌情可以不受草丛的限制。

    此时,嘭的一声枪响,将他吓了一跳。枪不是身边的向前进开的,枪声来得似乎很远。

    激烈的交战枪声随之在丛林中响起,让人来不及做任何别的准备反应。一切只能凭借本能,向着敌人的枪响声处开火反击。雨雾的搅动中,看到山谷里冒出头来的敌人,熊国庆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开枪打了几个点射。一名在向上运动射击中的敌军瞬间载倒,触响了道旁的一颗地雷,一声巨响,他看到一顶头盔被浓烟抬起后又抛了下去。雷场密度太高了,连环爆炸的火光和浓烟在雨雾中显得很凄美。

    战斗已经打起来了,战场就是这样,计划不如变化,人只能在瞬间做出智慧的判断。右边悬崖上的敌人顾不得再隐蔽,已经飞快地用大幅度动作完成了射击准备,卧倒在悬崖边,正向着这边的一个人瞄准。只要他的枪一响,这边就会有人牺牲,只能是牺牲,而没有别的可能。

    流弹不停的飞上来。向前进狙击镜里的倒v型准星一直都锁定在敌人的头部,他倒沉得住气,迟迟没有开火。因为风雨很大,从狙击镜里敌人头部的草丛倒伏来看,风力应该在四到五级,风向也变得很不利。再说敌人的头部动作幅度大,所以在其大幅度完成射击准备动作的好几秒钟时间他都没有开枪,或者说没法开枪。

    要开枪的话,一定得在敌人专一用心瞄准的那一刹。但是这样做很冒险!虽然只有三百米的距离,但天气湿度大,风向风力都很不利,子弹飞行过去需要几秒钟的时间,还需要根据风力来判断提前量,这一切都只能在敌人静止下来的瞬间凭借本能来完成,稍有不慎,敌人就会在他射出的子弹还没飞到时开火。

    狙击手不容易做,需要枪法准,一弹毙命不说,更需要的是细心、冷静和判决力。

    雨点啪嗒啪嗒地打落下来,风力更大了,继续由右边往左扫过来。敌人在贴腮瞄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也是个不容错过的危险时机。

    再不开枪,敌人可能就会开枪了。他果断地将枪口偏移了一点,手指头一加劲,开了一枪。

    嘭的一声,子弹呼啸而出。枪的后座力很大,他感觉到肩膀上一股大力在将他往后猛推。

    但是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镜中的敌人。

    打中了。

    子弹在敌人开火前打中了其面门部位。敌人昂起了头,翻了个滚,枪首先掉下了悬崖。

    山谷里的敌人想趁着雨雾快速突进到下面的山脚,那是这里的射击死角,那么情况就会有利于他们。所以他们动作很快,时机研判也非常地好。

    只是有一点他们搞错了,他们没想到遇上的是一队能打硬仗的侦察兵。

    狭路相逢

    大家占据的地形坡度十分陡峭,上来的路面相当倾斜,敌人想要进攻上来,本是相当不容易的。但是这股敌人作风强悍,单兵战术过硬不已,人能各自为战。况且刚才他们趁着雨雾掩护,大部分人已经运动到山脚下了,此时正在分散着,仰面强攻上来。没有人想到天气突然间就变坏,能见度极低,给敌人造成了便利。山腰以下,只听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了一片。

    情况出乎意料,要撤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拼下去。抵近潜伏的战友们人数虽不多,但是没有人后退,全都怪叫着抵抗着正面敌人的疯狂强攻。

    双方都吼叫着,不时间传来痛苦的闷哼声,撞击着人的心扉。

    抵近潜伏的战友们毕竟人手少,火力不够,只是一两分钟而已,左边一股敌人借着灌木草丛的掩护打包抄,已经越逼越近。

    情势相当危险,敌人的援助炮火也怪叫着飞来了,第一波猛烈的砸在半坡上,火光及其浓烟在大雨中冲天而起。

    不知道大家的伤亡如何,熊国庆心里再度焦急不已。这样继续在这里潜伏下去不是个办法,得要赶紧下去支援。“排长,我下去!”在炮弹的爆炸间隙中熊国庆大喊一声,人从岩石后站立起来,端着枪就往下飞跑。下面荆棘盘绕,路面也太滑,他没跑几步便一跤摔倒,滚了下去。偏在此时,轰的一声,一颗炮弹正好落在他的身边爆炸开来。

    “熊国庆!”已经半蹲起来的向前进看得很清楚,大喊了一声。“其他人原地待命!注意左右两边!没有命令,谁也不许下来。”说完他端着冲锋枪也赶紧冲了下去。敌人的另一个狙击手已经给他的副手在第一时间开枪打死了,此时他眼看着战友倒下去,可能已经被炮弹炸没了,心里一下子便紧了。先找到他,没死的话一定要先救治他。

    猛烈的雨点打得人睁不开眼睛,流淌着雨水的山路滑溜不已,他飞奔着,在往下穿过一丛荆棘时,不料裤腿和上衣都给挂住,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影响了速度。炮弹不停地在身边爆炸,下面的枪声也密集如鞭炮,他心里焦急啊,身子猛力往下一奔,哗一声,裤腿撕烂了,手臂上也开了好几条口子。他管不了那么多,快步穿过荆棘丛后,努力睁着大眼,继续在灌木草丛里寻找着倒下的战友踪迹。

    此时风雨交加,搅动着雾气和炮弹爆炸的浓烟,视线相当模糊,看不到什么。他使劲睁大眼睛,往左右寻找了一会。这样在密布的弹坑中往下之字形来回搜索到第三趟,他终于看到了下面一点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倒毙在一处草丛里,身上覆盖着炮弹爆炸落下的泥土。

    “熊国庆!”向前进从一个弹坑边沿跳下去,找到落脚点后,蹲在地上,放下手里的枪,抱起熊国庆的头来。

    熊国庆浑身是血,地下混浊的流水全给染红了。

    熊国庆醒过来,竟然艰难地一笑道:“他妈的,我竟然挂了,想不到我这次运气那么不好,我,我。。。。。。”他满面也是鲜血,挣扎着,呼吸变得很困难。

    “你别说话,伤在哪里?我先带你退回去,敌人可能已经摸上来了。”熊国庆浑身血糊糊的,他一时间还找不到他的受伤部位。熊国庆指着头部,偏过来。一块弹片将他的耳廓上面给销去一半,头部上还有一道很宽的口子。一定是他自己将弹片抠拔掉了,现在血水不停地从那里流出。

    “转过来,我给你包扎!”向前进赶紧将他拖进弹坑里,而后撒开急救包。

    “不行,我下面也挂了!动不了。你赶快下去支援他们!别管我。”熊国庆吐了口流进嘴里的血水,用另一条腿蹬地,企图将身子往上挪高一点,而后挣脱向前进托住他的手。

    大雨依旧下个不停,敌人的炮弹不停地落在山上,爆炸声此起彼伏。

    “你别动,我先给你包扎头部!”向前进按住他,大喊着道。

    向前进半跪在地上,冒着炮火,手里动作动作飞快。刚给熊国庆包扎好头部,他身后就突然出现了情况。

    “排长,赶快走!我掩护,敌人太多了!炮火很猛烈啊!”黎国柱在半坡上的弹坑里跳跃着冲了过来,边冲边回身往斜后方有动静的灌木草丛里扫射。

    “其他人呢?”向前进来不及再给熊国庆包扎其他地方的伤口,拿起枪来,转身问道。

    “我不知道,应该还在下面!一部分敌人从这边包抄上来了,现在怎么办?”

    “敌人太多了,不止是一个排。我们先叫下面的人撤退上来,你看着他,我下去!”

    “让我下去!”没等向前进起身,黎国柱已经在零星的炮弹爆炸声中跳跃着往下猛扑。

    由于山高坡陡,我们的炮弹没法进行有效的对地支援。但重型榴炮齐射的轰隆声已从天边滚过,向敌人纵深落去,进行压制射击。

    战斗打得如此艰难并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只是没有想到敌人人数众多,作风也极其顽强,在受到猛烈的抵抗过后各自为战,对大家威胁极大。更重要的是炮火协同及时,一上手就很厉害。

    雨雾中又一发中型口径炮弹啸叫着落向旁边的一个弹坑,向前进赶紧卧倒在熊国庆身上。爆炸过后,浓烟随风涌过来,呛得两人直咳嗽。

    “给你枪,拿起来,我们先撤退回上面高地去!”向前进大声吼叫着道。熊国庆也陡然生发出无穷力量,在向前进的搀扶下,猛地站了起来。他一手搭在向前进肩上借力,一手挟持着枪,两人艰难地在湿滑不已的陡坡地上往上撤退。

    被炮弹炸起的泥土经雨水冲刷实在是太滑了,两人滑倒了好几次,浑身是泥,尤其是熊国庆,身上泥浆和着血水,让人看了惨不忍睹。但他始终在向前进搀扶下,咬紧着牙,一声不哼。

    “坚持住,下面的人好像上来了。”大雨中,向前进往回看了一眼。

    两人的速度太慢了。一名敌军摸上来,到了左边一处草丛里,向着他们射出了一梭子弹。向前进感觉着右边腿上一麻,在滑倒下去的同时手中自动步枪指向那里回敬了一梭子。

    “你怎么样?”看到向前进跪在了地上,大腿部位鲜血长流,熊国庆也是单腿跪地,放下搭在他肩上的手,握住了自动步枪,而后趴下去,做好了射击准备。

    “我没事,只是腿上中了一枪而已。你能不能爬到那个弹坑里去?我过去看看,打死那家伙了没,不然下面的人撤退上来,会吃亏的。”

    “好,你小心一点!”熊国庆往前趴下身子,艰难地在雨帘中往上爬行着。一阵大风吹来,更大的雨点砸在人的脸部,直让人感觉到疼痛。风很冷,但是此时没有谁在意到。

    向前进忍着腿部的枪伤,向着右边的草丛里爬过去。一路鲜血,直将黄泥水染红。

    前方的草丛中又有敌军用苏式武器向他打来一梭子,子弹钻进身边的泥土,他赶紧往下滚进一个浅弹坑。弹坑里积满了黄浊的泥水,水花飞溅,招来敌人更猛烈的火力压制。他几乎是蜷伏着,不敢抬头。

    四五把枪在向着他这里扫射一阵过后,两名敌军跑出不远处的灌木草丛,冲了过来。

    他赶紧转身,靠在弹坑边上,平端着枪就是一梭子。两名敌人都打趴下了,不知是死是活。

    此时在右边警戒的几名战友怪叫着冲了下来,由于占据着地利,在他们一阵猛烈的扫射下,摸上来没给打死的几名残敌也慌忙逃跑了。

    “向排,你怎么样?起来,我们先上去。”冲下来的武安邦半蹲在弹坑边,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枪带挂在肩上,枪口指着草丛处,一手扣住枪机,随时准备击发。他看到整个弹坑里黄浊的泥水已经全泛着红色,只见向前进的大半个身子淹在血水里,伤情不明,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我没事,下面还有枪声,你赶快下去支援。敌人太多了,战斗力也很强,黎国柱已经下去了,情况不明,你下去搞清楚,把大家都带上来。”向前进只感觉浑身发冷,说了这几句话,呼吸也变得很困难。有一个意识很清楚,他知道必须得要尽快给自己包扎一下,不能失血过多。

    看见武安邦还在看着他犹豫,向前进大声吼道:“赶快行动!”

    “是,你自己小心!”武安邦说着向其他冲下来的战友一挥手,屁股在地往下面一滑,到了另一个弹坑里。由上面流下来的血水将这个弹坑也染红了,武安邦皱了皱眉头,赶紧站起来离开,继续往下面枪声响着的地方去。

    向前进感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力量也似乎在渐渐消失。这非常不妙,在弹坑里喘息了一阵,蓄积了一点力量后,他开始在弹坑里侧过身子来,而后凭借一条腿一点一点地蹬动,终于将身子背靠着山,坐在了弹坑里。他将自动步枪的弹药检查了一下,换了个弹匣,置于连发状态,放在身边的顺手部位。

    目前只有这个弹坑可以提供给他较为安全的掩护,谁也不知道敌人会不会还有残余的,这些人惯于单兵作战,机智灵活,不可小觑。今天这该死的坏天气让大家吃尽了苦头,很可能还有牺牲。

    现在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必须要自救!中弹失血的那条腿似乎已经麻木,他费了好大的劲力才将之蜷缩回来,使流血处创口离开了弹坑水面。

    他撕开裤腿上的破口,血还在不停地从创口里涌流出来。

    强降雨依旧在紧密地下,战场上枪声也没有停,在山下断断续续地响着。他往两边扫了一眼,这里暂时很安全,他松了口气。

    撕开急救包后,腿上创口周围的黄泥血水已给天雨洗得干干净净,他很快将伤口缠缚好,然后拿起枪,拄着从弹坑里一点一点站起来。

    还好,没有射向他的子弹。

    此际到处都变得很宁静,除了风雨依旧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他爬回到刚才跟熊国庆分手的地方,休息了一下,接着又向上爬去。他知道熊国庆一定还在上面的弹坑,就算离开也不会很远。

    等他爬到上面的弹坑以后,才发现熊国庆已经晕倒过去了,也是像他刚才那样,半个人泡在弹坑积水里。弹坑边一个撕开的急救包还没有用。

    浑身泥水和血污的战士们,一个紧跟一个,有的相互搀扶着,向上攀爬回来了。大雨中,一阵阵寒风吹来,冻得人发抖。

    狭路相逢

    大雨依旧下个不停。

    汇聚拢来的战友共有两人重伤,三人轻伤。

    没受伤的人散开在四周,担负着警戒。看着大家,向前进沉声说:“任务失败了!检查弹药,准备撤离!”

    “是!”

    一部分人开始检查弹药,现在必须得要安全地撤离这里,回到守军驻守的高地上去。虽然有五个人受伤,但在天时及敌众我寡的不利情势下,没有人在战斗中牺牲这已经是万幸。

    看到大家都已经迅速行动起来,向前进喘息了一声,吃力地说:“小黎打头,我们按照原定撤离路线回去,殿后的人马要加强弹药。马班长跟张文书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布雷封锁。大家注意拉开距离,但是别落得太远。我估计敌人很可能不甘心,会追击我们。”在撤离时必须得要防止敌人趁机袭扰,这些家伙单兵作战素质很高,在丛林中神出鬼没,不可小觑。

    吃了败仗,没什么可抱怨和沮丧的!在这般做了简短的休整过后,向前进叫武安邦扶起他。受重伤的人给抬到了简易担架上,大家开始行动,默默往回退。大家盘过右边山腰以上部位,从阵地的反斜面下去,到了一个沟谷地里。风雨依旧很大,冷得要命。沟谷洼地里积水很深,向前进等三个轻伤员咬着牙,在战友的搀扶下,走得异常辛苦。

    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大家还没到达驻军阵地。到处都是山,丛林中雨声不断,响个不停。向前进在武安邦的搀扶下,落在了后面很远的距离。张文书和马班长殿后,两人几乎是倒着走,小心翼翼,做贼似的四处观瞧着,一面侧耳谛听着丛林中的异常动静。

    在丛林中利于潜伏,要是有敌人的话,潜伏在路边,近在咫尺也没法发现。张文书跟马班长都是军事骨干,枪法准,动作利索。马班长还进过师教导大队,两人的出枪都相当快。从肩上拿枪到卧倒出枪瞄准射击,两人均只要几秒钟。尤其马班长有一项绝活,在连发状态下,子弹快打光时,他能单手据枪射击,一手从弹袋里取弹匣,而后在子弹打光时单手换弹匣接着射击。

    转过一个弯,前面的担架停在了一株木棉树下休息,等着他们。前面不远就是驻军阵地了,这里在他们的有效射程范围内,再说一直都没遇上敌人的冷枪和袭扰,此时大家都觉得有了安全感。

    武安邦扶着向前进靠在树干上,他转过身去对着山脚边一丛草洒了泡尿。尿水淋在了一个人的头上,那人一动不动,像是块石头。

    他没有发现,收起法器过后,他刚走到向前进身边来,队伍就又出发了。武安邦问他腿上伤怎么样,向前进翕动着嘴唇,摇了摇头:“还行!走吧。”此时就在山腰上,潜伏着另一股敌人的特工人员。

    那股敌人紧张到了极点,尤其山脚边的那家伙,知道这里的人都已经远去了,才松了口气。

    中午时分,雨点小了些,雾气也散开了,但是天空很阴沉。大家撤离回到了驻军阵地上,躺在阴冷的藏兵洞里,没受伤的几个在洞口望着淅沥下个不停的雨,都没有作声。

    这一仗伤得很厉害,严格地讲战斗是失败了,敌人没有遭到全歼,自己方损失可说是惨重的,两重伤三轻伤,几乎丧失了一半的战斗力。

    能安全撤离回来已经是很大的运气,现在要看的就是上级首长的研判,会不会取消这个未完成的任务,交由别的分队去完成。

    大家需要的是休整。

    向前进脸色很苍白,他在这里换了套干净衣服,此时身上裹着一条毯子,但还是冷得受不了。如果没有得到回撤的命令,今夜里将更加寒冷。战区阴冷多雾,昼夜温差在十多度以上,一个伤员,很难坚持的。

    “向排,你的伤没事吧?”坐靠在他身边洞壁上的武安邦问道。

    “我没事,熊国庆还在昏迷中,看着他。”

    大家都看着熊国庆,藏兵洞里点着蜡烛,这个高地上的卫生员还在给他清洗伤口,要重新包扎。

    “他这次运气不好,我也一样。不过还好,应该死不了。”向前进想幽默一下。

    马小宝挤过来,问道:“不知道我们可以回去不?我倒是无所谓,你们。。。。。。”他看着受了伤的几个人。

    那个卫生员说:“估计明天会有军工上来,重伤员起码还得要在这里呆一夜。你们这位同志失血过多,情况不容乐观,等会盯紧点。”

    “会有军工上来吗,那就太好了。”向前进有点艰难地说。“我的这两个战友一定要先送下去。”

    正好巡哨回来的驻地排长进来听到了,就一边抖动着身上的雨珠子一边说:“先挨过今晚再说吧。你呢,有事没有?”

    “我不要紧,轻伤而已。”向前进笑了一下,“死不了。要是子弹再上来一点,打中腰眼部位就难说了。”

    “他运气好,子弹贯通了大腿一侧的肌肉,没伤到骨头,但是失血过多。”武安邦又对那个排长说。

    卫生员开始在烛光下给伤员包扎,大家都不说话了。

    驻地排长将枪放下,脱下雨衣,一面抱怨着这鬼天气。

    “真他娘的,好好的下什么雨!外面的猫耳洞和战壕全积水了。还好这里面有一处是干净的地方,不然这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如果你们不撤离的话,我给打个电话回去,叫他们明天无论如何上军工,将重伤员带走。”

    “我们还在等指示,等会看情形吧。也许我们会撤离回去,那就不用叫军工那么赶。天气太坏了,他们上来也不容易。”向前进咽了口唾沫说。他觉得自己喉咙很干。

    驻地排长看着他,洞里很阴暗,烛光给卫生员遮挡住了,他只看到一张模糊惨白的脸,没有血气。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好好的,你叹气干什么?”向前进又咽了口唾沫。

    “两个原因!”驻地排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告诉你吧,一是日子太难挨了,二是你们准备好写报告吧,吃败仗不好写。你是指挥官,小心保卫科的人带手铐来找你谈话就麻烦了。”

    “这个我知道!”向前进艰难地苦笑了一下。

    “不过呢也许没那么严重。”那个排长又像是在安慰他道。

    “管他的!这是个意外情况。当时天气突然变坏了,下面山谷里什么也看不见。敌人当然很狡猾的了,他们可不是傻瓜,懂得利用有利条件。我们也不想死在他们手里,吃败仗,谁也怨不了。”马小宝说。

    “别激动!我也就说说。你们只管在这里安心休息!”

    “占用你们的地盘,真是不好意思!”向前进低声说。

    “呵呵,你客气了不是!谁跟谁啊,一处同生共死,别那么较真了。要烟吗?”排长将腿盘起来,背靠洞壁,摘下头盔来扣在一边膝盖上。他摸出烟,想了想又装回去,说道:“我人道一点,照顾下你们伤员的感受,烟大家都不抽了。困!我休息下。”

    卫生员倒是忙活完了,这时吹灭了蜡烛,说道:“天气很恶劣,我估计敌人会在夜里来偷袭。”

    那个排长挥挥手说道:“嗯嗯,晚上的事晚上再说,现在是白天休息时间。随他什么时候来,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不是吗?你真啰嗦,害怕什么?让我休息一下,昨夜一夜没睡,闹腾到现在,受不了了。”

    藏兵洞里虽不是很挤,因为多了十多个人进来,还有五个伤员,原本在里面休息的一些兵不得不让出去了,泡在猫耳洞里苦熬着。看到还有一些儿空间,可以挤得下几个人,向前进就说:“卫生员,麻烦你去把刚才出去的那些人叫进来,大家凑合着挤一挤。”

    “不用了,我们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睡安稳觉的。”向前进身边的那个排长并没有睡着,只是在假寐。

    “你们说点什么吧,我才好睡过去。这样太安静了我反而睡不着。”那个排长又说。向前进很想说点什么,但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那个卫生员出去了一会回来,两手上血迹都洗干净了,袖子也放了下来。这时候坐在向前进的斜对面一点,望了望大家,说道:“排长,你睡着了?”

    那个排长嗯了一声:“快了,就快了!你继续说。”

    “排长,我觉得今天天气不好,夜里敌人一定会来搞事。排长,排长?这么快就睡着了,奇怪得很。”他向着向前进苦笑了一下,向前进张开着眼,目光变得有些混沌。

    那个卫生员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眼皮跳得很厉害,预感不好。可能今夜会有事情发生!向排长!我们排长睡着了,看来只能跟你说。嗯,这个,我要是今天夜里出了点事故的话,你记得告诉那家伙写信去我家,就说我很勇敢。”

    向前进坐正了身子,回答他道:“你不会有事的,别想得过多。”

    “这样吧,你先答应我,要是我出了事故,你记得告诉这个阵地的最高指挥官,要他亲自写信去我家,一定要说我很勇敢。嗯,这样对你说吧,我不是他们连队的人,我是抽调过来的。”说着他转头看了看外面阴冷的天空,雨点还在断断续续地下,没有要停的样子。这可不是好事,敌人也许真的会选择在这样子的夜里进行袭扰进攻。

    对于敌人的偷袭,除非是事先有所准备,一般情况下很容易吃亏的。

    眼下离天黑还早,驻地排长之前对卫生员的提点也似乎并不怎么样放在心上,此时已经呼呼大睡。卫生员觉得很孤独,心里很无助。他在前线好几个月,这个阵地上也有一个多月了,还从没有过这种不详的预感。

    向前进也随之望出洞口外去,心里有一点凄凉。他想说点安慰他的话,但是又觉着有心无力。疲倦袭扰着他的每一个神经细胞,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

    洞口外巍然耸立的是雨帘中的一道山梁,模糊中透着清晰。隐隐约约中他好像看到了那山梁上下来了好些个戴着盔式帽的家伙,赶紧伸手到身边去抄枪。枪没抄到,倒是划拉醒了那个在他身边不远的排长,一惊醒来,他抄到枪了后,又赶紧往头上扣钢盔。

    “没事儿!我不小心碰到你了。”向前进歉意地一笑。

    “没事。只是。。。。。。你看外面,他妈的还在下雨,我出去看看。”驻地排长说着站起来,提着枪往外走出去。“借过,借过!你们几个,还得再往里靠一点,免得有任何机会暴露在敌人狙击手的枪口下。”

    黎国石正在洞口进行着反狙击观察,他扬了扬手,示意那排长别影响到他的作业。外面战壕里一汪水,浑浊浊的。一个观察哨半截腿浸没在水里,上半身趴在战壕边沿,正在用望远镜搜寻着山下和对面山上的情况。他的膝盖弯处稍稍露出一点白绑腿,在战壕的浑浊里看来很鲜明抢眼。

    从向前进的角度看不到这个情况,他此时只是觉得身子很寒冷,眼皮也很沉重,疲惫得不行。

    这时外面洞口光线一暗,走进来一个人影。向前进还以为是刚出去的排长又回来了,正要问怎么这么快就打道回府。

    狭路相逢

    进来的人张口就喊:“排长,排长!我们排长大人呢?我来报告情况,那边山脚下好像有动静,不知是不是我们的人上来了。排长?咦,奇了怪了!排长哪里去了?这么喊都不见答应。”一面说一面继续往里走。

    “你们排长刚出去了,没见着吗?好像是往战壕左边走了。你过去看看?”向前进刚要回答,在洞口的黎国石已经说道。

    “是不是真的,你莫哄我,这个开不得玩笑,我真个的是找排长报告军情!”那个兵将信将疑。

    见他这犹豫模样,里面的卫生员不耐烦了,说道:“你这个人也真是,他们会拿这个来跟你开玩笑吗?排长真个的出去了,我作证,你就往左边战壕里过去看看。莫进来了,排长要是在,我会不告诉你吗?”

    “是你说的哦?我只怕排长睡着了,出了事情你负责!”

    “我负责?我负蔑责责!快滚吧!既然是军情,怎么还拖拖拉拉的。要是是敌人摸上来了,大家都得死,你是不是活腻了?你想死我还想多活几天,过几天这种难熬的苦日子呢。”卫生员像是真生气了。

    那个兵倒嘿嘿地笑了,又开口说道:“你莫生气,这阴冷雨天,你火气还那么大,一定是内分泌失调了。不说了,我闪!”

    那个兵刚一转身,突然像是受到了重力撞击,人踉跄着往洞口边倒去,压在了潜伏在洞口进行反狙击观察的黎国石身上。紧接着就听到外面很遥远的地方似乎响起来一声枪击,很模糊,听不大清楚。但对于这些历经生死的士兵来说,这已经足够了,没有人会自欺欺人地怀疑这不是枪声。

    大家都呆了一呆。

    黎国石还没转身,卫生员看得很清楚,已第一个抢了出来。黎国石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转身,他得要找到对面山上丛草中的敌人,那个开枪的敌人。他知道这个受伤的兵不需他的照料。

    坑洞里的其他人都还没有动,只是看着卫生员在飞快地忙活。只见他蹲在地上,翻转过那个那个兵的身躯后,双手用力按住了他的胸腹部位,一面回过头大喊:“拿东西来!”

    “等等,别出去!”向前进大喊。话音刚落,砰地又是一声枪响,子弹从卫生员的肩头上方不到一寸距离射入到洞壁,发出跟岩石碰撞的声音,擦出火星。

    “他妈的!”卫生员咒骂了一声,立刻趴下。他的身子几乎压在了那个伤员身上,赶紧又往旁侧翻。

    “准备战斗!”洞里能作战的人员这时纷纷抄起家伙,一个守军战士大喊着。

    “别出来,是狙击手!”洞口边的黎国石头也不回地大喊。

    看来敌人要发动进攻了,先把这里堵住。

    “听他的,别出去白白送死!”向前进稳住大家。听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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