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开枪,怕误伤了自己人,于是借着树的掩护,大喊一声:“什么人?”

    话音未落,冲锋枪的子弹就扫过来了。妈的,这一次失了先机!他迅速扔了几颗手雷过去,并开枪反击。

    敌人来势很猛,冲锋枪的子弹几乎是狂泻过来,打得向前进不得不趴下在地,抬不起头。敌人叫喊着,分开呈扇形冲过来。只听见前方草丛在哗哗的响动,敌人越来越近,逼得向前进往后退。他一退,那半箱苏制手雷就在他前面了。

    深入虎岤

    向前进枪声一停,那几个越军就喊叫着,从左前右三方冲过来。趁着越军认为他已经死了,停止射击的这当口,向前进迅速半蹲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扔出了七颗手榴弹。有两颗他是一手抓住一起扔出去的。无柄手榴弹在他的十到十二米范围内连环爆炸,他紧紧地趴在地上,一点都不敢抬头。

    连环爆炸声中,传来连环的倒地惨叫之声。但仍然有没被炸死的敌人,来自他的右上方,冲锋枪的子弹不停的从他身上不到一尺的距离打过。显然草丛密了,视线不好,射击是盲目的,角度一点都不对。只剩下一个了,向前进大为放心。他早换用了突击步枪在手,现在他迎着草丛中的枪声方向,预备猛火反击。

    可只打得两发子弹,又空仓了!向前进赶紧伸手去裤兜里摸弹匣,裤兜里哪里有,他忘了刚才下去炸敌人的机枪阵地,换成了手雷了。好在还剩的有一颗,管他三七二十一,一扬手就抛了出去。

    他扔得太远了,只是一霎那,敌人就已经狂冲到了他的面前。这家伙满脸鲜血,猛烈的摇摆着头,眨巴着眼睛。原来血水迷糊了他的双目,可能是刚才手雷的弹片击中了他的双眼以上部位,但这家伙很顽强,也是个勇敢不怕死的,疯了要拼命来了。

    向前进的突击步枪上本来上得有刺刀,但他没来得及操枪在手,半蹲着往上捅去。情急之下,他乃是赤手空拳,猛地一个蹲步,窜起来就猫着腰向那人一头撞去,拦腰将他抱住了,使劲往后面推。

    这家伙也是手忙脚乱,撇了枪,弯腰就用双手抄抱拢来,也将他的腰死死紧箍住了,想要将他倒立起来摔倒。这时候,他扔的那颗手雷爆炸了,两人谁都没伤着。这家伙虽然头部受伤,但丝毫不影响下盘的稳固,向前进拚了吃奶的力气,蜻蜓撼大柱,始终耐他不何。但那家伙想要将他倒立起来,也不是易事。两人都认了死理,非要往第一个念头去,于是胶着住了。

    向前进脸挣得通红,一个劲儿嘿哟嘿哟的努力,那人也是如此,两人在草丛里就那样不动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对敌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二人分别代表着两个敌对的国家,在这生死战地进行着没有亚军的摔跤比赛,进行着殊死搏斗。

    渐渐的,僵持状态改变了,力量发生了倾斜变化。

    向前进双脚慢慢离地,被那越军一点一点的抬高起来。向前进右边头脸紧紧贴着越军的右腰,眼睛盯着地下,他本来早应该看到了这名越军右小腿上绑着的搏击匕首,但或许他看见了,只是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想过要去利用它,只是一味的坚持要摔推倒他而已。现在自己胜不了他,要输了,不免慌张起来。一慌张,原先的战术马上就改变了,他抱住敌人腰的左手一松,往下伸去。

    就在这一刻,他马上被举高了起来,屁股朝天了。

    向前进挣扎着,双脚在空中乱弹。

    越军抱着他下意识的没有任何目的的往前努力走了两步,只走了两步,向前进左手高举着的匕首,从后面望他的膝弯处狠命扎去,而后猛地抽开出来。那名越军啊的惨叫一声,松开了手,单腿往旁边一跳一跳的避开去,那只右腿斜拖着。

    这里向前进头先着地,脑门咚一声磕打在草地上,哎哟一声,整个前身跟地面来了个全亲密接触。爬起来鼻子也歪歪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努力张着鼻孔,匕首交到右手,又往前向着那名越军捅将过去。因为向前进刚才扎的地方是腿脚的关键处,用力又猛,扎得很深,等于已经废了那名越军的一条腿,现在向前进捅过去的速度很快,他哪里避开得及?

    匕首捅进胸腹去的那一霎,向前进只看到他弓腰往后一缩,两手死死的捧抓住了他的握刀的手,向着他这边用力,想要减轻匕首刺进去的力度。他看到他满面血污的脸上布满惊恐绝望而又痛苦的表情,那张与我们相同的脸扭曲了,眼神里流露出无比的哀求的光,死死的盯着他。

    向前进用力往前刺,敌人用力往后推。

    一刺,一推,一刺,一推。

    看着越军脸上痛苦的表情和眼里流露出来的哀求之光,向前进害怕了。现在匕首往前再用力刺不进,往后缩也不行了。

    两人又僵持住了,四只手手死命握在了一起。慢慢的均衡之势又起来变化,这一次是向前进占据了主动。二人面对面站着,那般四手紧握,一进一退,一退一进,像劝酒一般。

    越军脸上痛苦的扭曲越来越恐怖,眼里的死光越来越盛,向前进真的害怕了,拼了全力,嘿一声,死命用力将手从他的手里抽脱出来,退了两步。

    越军无比痛苦的捂着胸口,慢慢的用一只脚往后面草丛里移动,慢慢的萎顿着倒了下去了。

    这个时候,向前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也是无比的惊恐,变得目瞪口呆。这种杀人的方式太残忍了,他自己都接受不了,害怕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越军倒在那里继续呻吟喘息着,只有出的气,少有入的气。

    “我操你妈······”向前进突然大声哭喊起来,转身向着地上,操枪在手,向着那鬼子疯狂的扫射过去。

    一切都结束了。

    无声的死亡的决斗已经结束,在远处隆隆的炮声中,此地暂时显得平静了下来。

    他喘息一阵,扔下了敌人的枪,拿了自己的武器在手,拣起地上草丛中的弹药,又继续向着密林那边搜索着走过去。

    从密林里冲出来送死的越军尸体都找到了,一共是四具,血肉模糊。

    他从一具尸体旁发现了一把细长镂空的狙击枪,拣起来,看了看,还很好,堪称完美无缺,一点没炸坏。这种枪支他摸过,但没有实弹射击过。侦察兵们有用这种枪的,他也看见他们射击过,带望远镜瞄准的,火力强,射得远,精确度又高。一个侦察兵中的狙击手还教给他如何判读测距数线,虚弧线跟底线是测距用的,以米为标准身高,虚弧线跟底实线正好将人卡住的虚弧线上刻度数乘以一百就是距离,两百米左右用最上面的倒v型准星,下面的倒v型准星具体该用哪一个瞄准则是按照每增加两百米左右距离从上往下数。现在居然得到这种他很羡慕的武器,心里甭提了有多高兴。他将突击步枪背在了肩上,将那夺命利剑拿在了手里,摸了又摸。试着向对面山顶上瞄了瞄,看得很远,他用手到望远镜那里去调了一下,举齐来又再望远处瞄,真是个好东西!这不用说了。只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弹药。管它的,跟死人要得了。

    现在有了这个东西,远距离观测就好多了,也可以远距离开火,一般的敌人发现不了自己,更打不中自己。他觉得很高兴,胆量又壮了一些,觉得自己一直都很有运气。

    从山湾里摸索上来,到现在他已经翻过了一条岭。他记得大致方向,是要到左边高地去参战,那么应该一直是斜斜的往上去。枪声在那个地方依然想得很热烈,没有冷清下来。时间过去那么久了,看来敌我双方都打得很顽强。

    在密林中大约走了半小时,这一面斜坡很陡,但再也没有了敌人。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了一个高地。他兴奋起来,就要到了,他想。

    等到他加大脚步赶上去才发现,这里还很低矮,更高的山头多着呢。但显然,这个高地不是他要去的地方。高地上没有战火,战火在远处更高的山上纷飞。

    但这个高地上有激战过后的痕迹,看得见的地方到处是弹坑,尸体,残肢,断枪······我方牺牲的人也不少。

    敌人一定还残存得有,他敢肯定。看样子友邻部队是没来得及巩固地表阵地,清除坑道,一鼓作气攻克下来后,就又匆匆忙忙的往前推进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辛辛苦苦,历经生死才到了这里,那就再扩大战果,多搞死他几个人,总不能空手无获,白来一趟!从这里看过去,高地的树林中隐约能看到几间小草屋和环绕高地的战壕。

    他估计这可能是越军的某处警戒阵地,现在又复活了。这里的位置视线不是很好,被挡住得太多,他向前借着一棵树作掩护后用狙击枪扫瞄,但还是看不到什么。必须得要绕到高地的右手边更高一点的去处,往下看才能一清二楚。

    正要向那边过去,突然他看到一个越军端着枪,借着草丛树木的掩护,小心翼翼的向他摸过来。这人可能是个游动哨,觉得这边有动静,想要过来察看一下是个什么东东。

    好在向前进眼尖,首先发现了他,两下隔得又很近,只在三十米内,如果被他先发现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向前进眼尖手也快,发现了敌人后,立马举起狙击枪向着来人就是一火,嘭的一声,那人应声倒下了。这么近的距离,他根本不用透过瞄镜瞄准。

    打倒了这个人后他才觉得有点后悔了,白白浪费了一颗原装子弹。况且刚才也是冒险的,万一突然冲出来几个人,没有冲锋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趁着敌人还没有出现的功夫,赶紧换了56式在手。

    好在只是一个人,没有别的了。向前进紧张的心平息了下来,透了口气。

    我们的56式是仿制的苏联ak型号,虽然只是略微有些外观差别,但性能可就差别大了。我们的东西在云南这样多雾的山区,很容易生锈,擦枪要花费很多时间,大大不便战事。他实在应该改用越军的原装ak,那是好货啊。

    他在这里又等了一阵,还是没有人再出现。于是向着预定目标,折而向右,想要绕到高地的东侧制高点。

    借着草丛树木的掩护,他竖起了耳朵,谛听着周围的一切异常动静。一直都还顺利,刚摸到那制高点下面,抬头间却看见一个越军从那上面站起来,想要往下看。大约也是很警觉,听得下面有动静了。向前进只有一个念头:抢先开火!也不顾伏下身子在草丛中躲避,迎着一梭子就打上去了。

    敌人胸口被打了个正着,一个前扑,就向下翻出了防御工事。上面叽哩哇啦叫喊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向前进飞快地往上面扔了四颗手雷,全都落在了预定点上,猛烈的爆炸开了。紧接着他一鼓作气,开着枪边扫射边冲了上去。

    他又看到了一个机枪阵地,原来这里不过是个小土包,面积不大,不到三个平方,上面居然有五个人,或头、或腿、或臂、或胸、或腹,全都打着绷带,有一个家伙白布条将周身缠绕得紧紧地,这些人一定是刚才在与我军的战斗中负伤,动弹不了了,但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报应,全倒在了机枪旁。惟有一个还没有断气,喉咙间发出短促剧烈的咳嗽声音,嘴角里冒着血泡,向前进过去近距离补了他一枪。

    机枪被炸坏了,歪在了一边。他迅速查看了周围地形,原来这里是一个骑线岭,他的前方两里外高处战地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不时冒起浓烟和火光。要过去参战,必须得要从下面的高地过去。当然也可以走岭下,偷偷摸摸的避开这个高地上的敌人。但他不想那样做,反正都是打击敌人,在哪里都一样。现在他已经越来越胆大,不感到害怕了。

    可惜了这个机枪阵地现在不能为我所用了,毕竟人手少,四面受敌是招呼不过来的。不然的话,就可以大胆的将敌人引到这里来,加以消灭。

    眼前这个高地上的敌人阵地一片炮火袭击过后的狼藉,奇怪草房子并没有烧着,也没有倒塌。他想战壕内一定藏得有敌人,这是不用怀疑的了。只是怎样才能将他们引诱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干掉呢。这里是不能久呆的,怕敌人用火箭筒打来,那么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在这上面观察了一会,拣了些弹药,便迅速离开了。

    刚才敌人很狡猾,虽然隔得很近,可能还看着自己的人死在机枪阵地上,但就是不再现身出来,怕再遇到毁灭性的打击。不过他们一定在暗中观察,知道了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懒得跟他计较?

    如果是那样的话,向前进一定会中他们的冷枪伏击。敌人是狡猾的,他们犯不着为了一个人,大家都冲出来当枪靶。但藏好身子伏击就不一样了,只要一颗子弹,又没有任何暴露无遗的危险。

    敌人不敢出来,可能也是由于作战经验过于丰富,怕向前进身后还有大量伏兵,到时暴露了,徒增伤亡,坚守不住阵地。可能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是等待援军,而不是轻易暴露。高地下坑道是坚固的,只要援军一来,那么就又可以恢复地表阵地?

    向前进估计越军已经不多,只在于坚守高地壕沟坑道,外面一两个解放军,他们懒得理睬。这个高地的第一道战壕距离他刚才冲上去占领的机枪阵地约在两百米,现在他下了机枪阵地,直接由岭上向着第一道战壕过去了。

    正在警戒行进当中,骑线岭右边隔着四五百米空间距离的山上,突然射来一颗子弹,嗖的一声从前额上头盔沿下过去了,向前进吓了一跳,赶紧卧倒,藏身草丛间。

    正在回头去寻找子弹射来的方向处敌人的藏身点,身后突然又响起来哗啦哗啦的草叶惊动声和人跑动的脚步声,向着他这里来了。果然不出所料,阵地上还藏得有敌人。向前进顾不得跟那个狙击手较劲儿了,急忙回旋过身来,将枪口对准来人处。他暗自庆幸刚才真是福大命大,差那么一点就中了冷枪,去见毛主席他老人家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也可能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英灵在世,见情势危险,吹一口法气,就将子弹吹偏了,救了他一命。

    但反面看来,狙击手杀人,又要安全一些,根本不用近距离接触到人。他想起自己也带得有狙击枪的,何不在等会消灭了敌人过后,就用冷枪也打两个敌人试试手脚?“我有那么好的原装武器不用,那是我太笨了。”他想。

    仗打到这个份上,他已经完全不再害怕了,一心向着的是如何消灭敌人,多搞死他们几个。这一路过关斩将,毫发无损,只能说是运气。他到现在已经记不得自己打了多少个弹匣,五个,还是七个?他可不怕浪费,敌人有的是,打完了,捡起来就是。他的经验是火力压制一定要够猛,自己人孤势单,对敌时你再一枪一枪的啪一下,啪又一下,想打点射,来个百发百中,夺射击头奖,那是可笑的,幼稚的,敌人不要了你的命才怪。敌人绝对不会跟你比枪法,进行你来我往的公平较量。这是在拼命,是生死大计,不打得猛烈一点,胆量如何来,气势如何来?人家人多力量大,四五把枪,勇猛得很,不亚于我们,通常动不动就子弹雨点般的来;你想来个文明礼貌,要一枪一枪的问候,不粗鲁的一口气放光一个弹匣,那是绝对不行的。也就是说不凶猛的下手,杀死你的敌人,而且是抢先杀死你的敌人是万万不可的。

    战场上,敌我双方谁活下来了,谁就是胜利者,谁就是英雄。胜利者和英雄都是双手沾满敌人献血的人,你的双手没有沾上几个敌人的鲜血,没有要过几个敌人的性命,你如何能成为英雄?你只能成就对方,成就对方做英雄。

    所以这就叫残酷。

    这就叫战场。

    战场上,绝不能让你的敌人活下来,一定要让他比你先死。除非你已经想死,你想让自己的祖国和人民蒙受灾难和耻辱,蒙受利益的重大损失。在这种血与火,生与死的地狱,你只有唯一的一个选择,那就是杀死所有你见到的敌人,无情的杀死他们。你在血与火中成长,成长为一个让敌人恐惧害怕的杀人王,然后由地狱中爬起来,升上天堂,做万人景仰的英雄人物。

    这就是赤裸裸的战争,这就是战争的凶残本质;对敌人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心,没有任何丝毫的友谊······有的只是生死的抉择······要么他杀死你,要么你杀死他。在这里杀你的敌人,你不用担心会犯法,会坐牢,你唯一要担心的只是如何才能杀死他们如何才能不被他们杀死。

    所以现在向前进很冷静,他想着的只是如何先一步杀死那些想要杀死他的人。谁能做英雄,谁可以做英雄?谁能让自己的祖国和人民欢呼,谁可以让自己的祖国和人民欢呼?这些他倒不去想了

    。现在是又一次到了对决生死的时候,是又一次让生和死来判定这一切的一切的时候。

    现在要活下去,就得要抢先一步杀死想要杀死他的敌人。只有用死才能来交换生!

    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说一句话,只能做一件事:杀死他!

    向前进趴在地上,听着脚步的来向。不好,来的不止一个人!他趴着仔细分辨着敌人的来向。从地上草根处看过去视线无疑要比猫着腰好许多,这是向前进突然发现的一个秘密,因为他已经看到前方来人的腿脚了,敌人却还没有发现他。

    开火!

    开火!开火!

    向前进已经来不及考虑另外的一个人会否给自己带来致命打击,他不顾一切的开了火。在战场上,唯有先敌开火,才有一线生机。这是法则,更是真理。真理是永恒不破的。

    只是在一霎那间,他就已经猛射出了十来发子弹,向着那人的腿脚上方两三尺的地方去。他看到那人的枪高高的甩出齐人肩膀的草丛,往右旁边落下去了。右边传来一个人被枪砸到的哎哟叫喊声。

    叫喊声给了向前进绝佳的射击指引方位,他立即扫射着调转枪口。

    是扫射着调转枪口,而不是调转枪口再扫射。

    在战地上,枪声,无论对谁,都无疑是一种震撼人心的魔音,会给人本处于高度紧张的神经带来慌乱。他扫射着掉过枪口去是对的!无比正确!这就是冲锋枪的好处,

    这就是火力压制的好处。这是会用枪的人在用枪!

    剩下的二十发子弹瞬间一泄而尽,在这当中,他听到了有人被扫射的子弹打中头脸喉部的短促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是人倒下在草丛的声音。人倒下在草丛的时候,子弹也刚好倾泻一空。

    一个弹匣消灭两个敌人,这在某些神枪手们看来无疑是最蹩脚的射技,在某些精打细算的人们看来无疑是一种浪费和奢侈。但在伟大的祖国和人民看来,此刻在血与火的疆场,他们还存留得一个勇敢坚强的战士,和平与安宁又多了一份有力的保障。而在后方的父母与亲人们看来,他们的儿子和亲人还在战地上活着,还可以继续勇敢的打击敌人,心中牵挂的悬念,又可以放松丝毫,喘一口气。

    这个时候,没有谁会因为他的射击姿势的不正确而扣分,或者要求他重新练习。也没有人会说:“你用了那么多的子弹才打死两个敌人,不算,重新来过。”如果有,那么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我们就请他来给大家表演一下在此种情形下如何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保管他枪口在调转来才开火的那一霎,敌人抢先半秒,子弹雨点般的射来,哼哈,只怕运气不好钢盔也给打穿了那就大大不妙,前一秒还活着的人绝不相信自己会在后一秒死亡。

    这么说,在敌人面前,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用尽一切办法,能完好无损的活下来就好!

    向前进听到前面草丛里已经没有动静了,还不敢就站了起来,后面那边岭上还有一个狙击手呢。于是调转身子,取了狙击枪在手,扫瞄过去。

    草丛太茂密了,他什么也看不到。

    向前进小心翼翼的将枪口从草丛里伸出去,前面却又被一道土坎给堵住了。他只得借着草丛掩护,慢慢的爬过去,爬过去了后,但在土坎处找不到瞄准的最佳低凹位置。如果贸然将头伸出去偷看,必定会被当作活靶子打,他知道狙击手的利害。刚才那一枪没打着,可能是站位开火,又或者受了风力等的影响,才偏得一偏,没有打中自己。

    他估计那个狙击手一定还在关注着这里。现在自己的行动受到了限制,他感觉心里非常不爽,有种猫捉老鼠的感觉。猫是那名越军,自己呢则是老鼠,主动权掌握在对方那里。够种的话,就来面对面的较量,在远处偷偷摸摸的放冷枪,这算什么好汉?不过他也知道,在战场能胜利就好,讲什么光明正大?这是他自己还不是此中高手,还不习惯于这种对敌的打法而已。

    那个人到底在哪里?自己周围到处的草丛都是那么深,一点也不好观测。自己这里是如此,对面的山岭上更是如此,草既深,林也密。

    向前进知道,一般情况下,越军战地狙击手的位置都不大会改变,因为他们很自信,知道中国军人没有专门的反制狙击手。他们在一般步枪的数倍杀伤距离外,不会开一枪就换一个地方,殆误战机。再说选取一个好的战地狙击位置分外不容易。但那个狙击手也可能是游动出击的猎手,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越南人不笨,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完全习得了我们打游击的真传。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好办了,只能敌在暗,我在明,受制于人。

    他突然灵机一动:“有了。”闪念间,他忽然有了一个可以让对方现身出来的绝世好计!

    “呵呵,你跟我玩儿冷枪,那我就跟你玩儿脑子,看你上不上当。”想毕,他迅速回过身,爬到刚才那两个送命者的身边去。两人在草丛中隔得很近,向前进将两人的枪都收集在手,捡起了弹药。这两人中有个家伙还有顶我们的头盔。“真是天助我也!正好可以施行妙计!”他一边想,一边将敌人的枪和那顶头盔都取了拿到岭边沿来。

    他还折断了一大把齐人高的长草,这些长草他是预备用来连接起来的。

    在继续对对面山岭进行了力所能及的观测后,他选取了一个好一点的位置,开始施行他订好的计划了。他将一支收缴来的枪用长草拴系着,放在左边接近两臂远的地方,然后用另一支枪一点一点的在它的屁股后面用力将它往前斜斜的推移送出去。如果对面的狙击手还在的话,他一定会看到有一支枪正在慢慢的伸出土坎草丛,枪口斜斜的向上指着。

    向前进在进行着一个赌博,赌注下得很大,是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不过,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赢得胜利,整个赌局只是有惊无险。

    现在他在等待着,给敌人时间,看对面敌人的反应。在等待的时间内,他接好了那一大把长草,现在他们变成了一根长长的绳子,可以拉得很远。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用手里的那支枪将头盔送到那支枪旁土坎下,微微露出一点。

    “当”的一声,子弹立刻穿过前方疏密不定的草丛,射在了头盔上,打得旁边土坎上泥土都飞起来。敌人果然还在那里,位置没有变,盯着这里很紧的呢,真一毫也不放松。这家伙很有耐性,也很是果断干脆,是一只善于等待捉老鼠的好猫。可惜向前进不是老鼠,他现在是一上战场就奋力杀死了二十多名敌人的神勇战士。现在他胆儿大了,心也细了,可不是好招惹的主。

    向前进判断了一下,子弹是从何方来的。对面山岭只是个大体位置,首先要确定在五十米范围,才可以进一步观察,从草丛树叶的隐伏中找出对手。刚才他是往左边向着高地战壕过去的,子弹横过额头前方,现在射击头盔的子弹是由左前方过来的,画一个三角形,大体位置就确定了。

    他又将头盔用枪支起来,一点一点地伸出土坎去。刚冒出土坎三寸不到,“当”的一声,又是一颗子弹射来。

    他暗自笑了一下,拉动了一下草绳子。那支诱敌的枪随之移动了一下,位置放低了一点。然后他又用枪将那里草丛拨动了几下,以继续迷惑敌人。

    向前进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右边土坎要低平一些,也就是说,右边地势要高一些,过去不到三米的地方,还有个土包子,那里应该是最好的射击点了。于是他向着草丛稀疏或间隙地方后退移动,这样虽然隐身不住,但可以避免惊动草丛而引起对面岭上敌人的注意。这片高地现在暂时是安全的,隐不隐身都无所谓。他退了好几米,然后才向着右边爬过去,隐藏在了那土包子的后面。

    伏好身以后,他又迅速对周围观测了一下,谛听了一阵,一切都很好,没有什么异常。

    他转过头去,轻轻拉了几下草绳,枪从倚靠的土坎上往下又缩了一点。

    远处的枪炮声现在虽然不再猛烈了,但零零星星,到处都有,可以说是此起彼伏。从清晨到现在,战斗还在继续,可以说更要激烈些了。那种轰隆隆的巨炮的爆炸声音倒真的来得很遥远了,好像是在做一种点缀,是舞台的背幕后声音。轰隆隆,轰隆隆,又好像在提点人们,那些在休息的战士,别忘了这仍然是在战场。

    天色很阴沉,没有阳光。草叶上的露水也还没有完全散去。

    他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这一点也不令人感觉奇怪。要紧的是他觉得这一刻有点饿了,肚子里咕咕响起来。昨天大半个白天都在急行军,夜晚又是摸黑在细雨中走了大半夜,好在二十多斤的负重,算不了什么,否则非累死不可。他记起来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认真吃过什么东西。昨天白天时累得吃不下,夜晚休息时因着临战紧张的关系不想吃,现在饿起来,可就忍受不了。

    干掉那个狙击手后就吃点东西,他想。

    无论任何时候,枪,都是用来贯彻执行战士的思想意志的。战士呢?则是贯彻的国家和人民的思想意志了。

    svd由土包子旁边草丛里无声无息的伸了出去。

    这是在捉迷藏了,这不再是刚才的明刀明枪、猛打猛冲就可以解决得了的事情。这将关系到个人的生死,万万大意不得。向前进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每一个动作也都必须得很小心,用必须得万分小心也不过分。一旦暴露,那就前功尽弃。一旦前功尽弃,那就消灭不了敌人。一旦消灭不了敌人,那就要死于敌人之手。这叫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他可不想自己种下死因,尝到死果。

    向前进觉得这可是比刚才所有的战斗都要紧张、刺激多了。第一次开枪杀人的那种紧张是无意识的,是身体机能的正常反应。现在呢,紧张是有意识的,像在做贼一样,偷取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人的性命。

    他通过瞄准镜,对着那面山岭的任何可疑地点逐一搜索。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原来对面山岭上到处都是越军人员,在草丛灌木的掩护下,忙忙碌碌的修建工事,深挖战壕。虽然隔得有四五百米的距离,又是在草丛密林中,但一切动静都在狙击枪的瞄具镜里现了形。向前进一点一点的扫瞄过去,又压下视线扫瞄回来,从人的密集状态来看,那山岭的上面,应该有一个营的人马。可能已大部分是在我友军的强大炮火打击下,退回去那里固守的,怪不得自己这边身处的高地,看不到几个人呢,听到枪声出来厮杀的也没有几个。向前进心想,要是能唤来炮火袭击就好了。突然的炮袭,在半分钟内落下他个几百发就够了。

    那些人看来已不大关心这边的情况了?怎么搞的,这边明明还可以据守,有那么多人,丢下这里不管,全跑到那里去修工事,真是令人费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向前进又想,管它的,最好是全退回去,这仗就不用打了,到时老子解甲归田,继续读老子的书去也。好歹也上个大学,今后出来有份工作,娶一房老婆,安安稳稳的过老子的日子。打仗可是个辛苦的事情,流汗流血也亡命,流汗流血倒还好说,亡了性命,那就什么都没了。哪个不想过安稳日子?老子生来也不是杀人王,刚才杀的人,只是逼不得已而已,在战场上我总不能让自己亡了性命,而让敌人活着吧?看着忙碌的敌人,胡思乱想了一通。

    他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十点钟方向一处悬崖上来。那道悬崖长约百米,由山岭半中拦腰他的一点钟方向生起,一直延伸过去。悬崖不是很高,不过十来米的样子,上下都是树,乍一看还真不容易发现。悬崖在他的十点钟方向处,有几块巨石在上边堆着,周围都长着长草,巨石中间还长着一棵小树。这是他现在重点留意观测的地方。如果有狙击手的话,那倒是个很好的藏身之所,可以控制他这边的整个山岭斜坡,随时提供不利于我进攻部队的情报。他又以此为圆点,以悬崖上边线为50米直径,画了个半圆,在悬崖上方的半圆范围内反复观测。

    搜索来搜索去,五十米直径的岭上半圆被他看了个遍,还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而他刚才测算过了,子弹一定是那个地方射击发出过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块巨石的旁边,不要说那里有一丛密密的草,完全遮住了他的观测视线,就算没有任何遮掩物,从他这里看过去,那块突出的巨石也是遮挡住了视线的。

    他相信那草丛后面一定有问题,可是,眼见为实,感觉是不可靠的!要一次开枪命中,就一定得要亲眼看见敌人,且向着关键部位打。

    现在自己藏身的地点,可以说是开阔地带,还很危险的,总不能长久的暴露在这里。再说,死死盯着那丛密草也不是个事,说不定它的周围还有动静呢?正当他是如此的仔细看了又看,还是没什么发现,想要离开视线的时候,枪瞄镜里那丛密草突然动了一下。

    那周围的草丛并没有被风吹动的迹象,这个突然的发现,让向前进的心中惊喜而又紧张的跳动了一下。他的惊喜和紧张,就像一个刚学会钓鱼的垂钓者,在河边等了好久,终于有鱼来咬了上钩时的心情一样。他看清了,那应该是草丛中的一根木棒类东西在拨动。他在干什么?打草惊蛇?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