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皇上竟那么明显地偏袒云迟迟,那件事一句话揭过,而他还陪云迟迟归宁,让世人艳羡不已。回宫后,更是独宠云迟迟一人,让她嫉妒不已。
现在,终于轮到她受宠,她故意炫耀,就是为了让云迟迟尝尝失宠的滋味。没想到云迟迟竟这样波澜不惊,好像不将失宠放在眼里。
赵忻惠气闷,无意中眼神扫过汗血宝马,于是娇笑道:“唔,这就是皇上赏给姐姐的汗血宝马了吧?真是漂亮!”
边说着边走近汗血宝马,伸出手抚摸它的背脊。
汗血宝马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尤其是这人身上还有好大一股胭脂味,呛得它狠狠打了一个喷嚏,连连后退了两步。
赵忻惠吓得花容失色,身边立刻有几个太监冲了上来,挡在赵忻惠和宝马中间。
看得出来,这些太监都身怀武功。
云迟迟睨了赵忻惠一眼,知道她是装的,也不戳穿她,只是淡淡解释道:“妹妹莫怕,这匹马不伤人,只是打个喷嚏而已。妹妹身上的艳香太高贵,这匹马儿消受不起。”
紫秋等人偷笑,暗暗赞叹云迟迟这句话,可把赵忻惠气得脸都黑了。
深吸一口气,赵忻惠又摆出笑容:“原来如此,那真是我的人鲁莽了。实在也没办法,谁叫皇上吩咐过他们呢?只要我有一丁点危险,他们就得全力保护。”
云迟迟皱眉,受不了这种无聊的你来我往的嘴仗了,准备离开。
“妹妹好生玩玩,我就先回去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去呢!”赵忻惠望了一眼汗血宝马,像对自己姐姐撒娇那般对云迟迟道:“那姐姐将宝马借妹妹骑会儿吧!妹妹实在感兴趣得紧。”
云迟迟停下离去的脚步,面色不由得沉了下来,赵忻惠还真会得寸进尺!
“不行。”云迟迟冷声道。
这是龙离渊送给她的马,除了她,从来没有谁骑过,即便是龙云婴也没有。她赵忻惠又是谁,凭什么骑这匹马?凭什么骑龙离渊送给她的马?
赵忻惠没想到云迟迟会这样果断地拒绝,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于是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皇上的龙椅都让我坐过,一匹小小的马怎么就骑不得?”赵忻惠将龙离渊抬了出来,立刻觉得自己气势上涨,神情也趾高气扬起来。
“我说不行就不行!”云迟迟强硬起来。
“你!”赵忻惠伸出手指着她,气得发抖,随后吩咐身边的太监:“将马给我牵过来!”
“你敢!”云迟迟怒目而视。
“我为何不敢?”赵忻惠勾起嘴角,就算是皇后又如何,现在受宠的人是她!她虽不参与政治,但也对云丞相与皇上关系不好的传言略有耳闻,再加上自己家一直忠于皇上,这皇后之位保不准哪天就是她的了!
“还不快去!”赵忻惠偏过头朝其中一个太监道。
“是。”太监们得令,便走上去准备牵马。
凤藻宫的人都涌了上来,一群人围在汗血宝马的身边,一群人护在云迟迟面前。
他们不管云迟迟是不是失宠,他们只知道,他们要保护他们的主子!
“谁拦你们就给本宫打!”仗着皇上给的宠爱,赵忻惠咬牙开口。
太监们一齐上前,刚刚要开打,却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惠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高六。
他奉旨给惠妃娘娘赏赐东西,去了芷蕙宫却扑了空,听留在宫里的人说,惠妃娘娘去了御马场,于是他就赶了过来,没想到见到皇后与惠妃两派剑拔弩张的样子。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惠妃娘娘。”高六带了一串太监宫女一齐跪倒。
三方的人都挤在这御马场,显得这御马场无比热闹。
“起来吧。”赵忻惠扬声道。
高六不动,然而额头上已冒了一层冷汗,暗暗腹诽着惠妃娘娘得了宠,便把规矩都忘了,害得他左右为难。
皇后娘娘没开口,惠妃娘娘倒越矩开口了。若他起来了,便是将皇后娘娘不放在眼里,若他不起来,他便得罪了正值圣宠的惠妃娘娘。
思前想后,他决定不起来。惠妃娘娘虽然受宠,但后宫里能一直受宠的有几人?更重要的是,他平日察言观色,知道皇上对皇后娘娘绝不一般,即使皇后娘娘现在看上去失宠了,可没准哪一天又能重获圣恩,而且皇后毕竟是皇后,按名位他也该听皇后娘娘的。
赵忻惠脸上一阵白,狠狠地瞪了高六两眼。
云迟迟见高六一直跪着,也就明白了他的顾忌,于是淡声道:“六公公,请起吧。”
高六闻言起身,身后的一大串人也如释重负地起来。
赵忻惠不再理会高六,只是将他记下,预备之后再算账。
“还愣着干什么?将马给我牵过来,本宫今日偏要骑!”赵忻惠怒道。
于是那些太监又一拥而上,高六不明所以,但还是开口阻止道:“惠妃娘娘,您这是如何?汗血宝马是皇上赐给皇后娘娘的,您若想骑,可等皇上来了再做决断便可。”
赵忻惠冷笑:“你信不信,皇上来了,也是随我?”皇上宠她,她要什么?皇上便在第二天赐给她,如今这小小的一匹马,皇上又怎会拂了她的意?
“你不过是个奴才,也想搅合进来?”赵忻惠又道。
高六忙答:“奴才不敢。”背上已渗冷汗。
“六公公,这是我与惠妃娘娘的事,你无需管。”云迟迟也道,只不过声音真诚,是不想高六趟浑水。
高六明白云迟迟的苦心,带着一干奴才退到一旁,却偷偷遣了人去请皇上。
第三十八章 马场血变(2)
那些太监们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凤藻宫的人推到一旁,拳打脚踢。
“住手!皇上曾许诺过我,谁想动凤藻宫的人须经过我的同意!”云迟迟怒极,嘶声叫道。
“可皇上现在宠的人是我!”赵忻惠冷眼睨着云迟迟:“就算皇上在,也一定会帮我,而不是你。”
云迟迟心下凄然,想冲上去护住凤藻宫的人,却被赵忻惠带来的宫女拦住。
场面混乱起来,凤藻宫的奴才们虽不会武功,但此刻却拼尽全力,使出十八般武艺,咬、踢、扭、抓齐上阵,倒也把那些武功高强的太监们缠得够呛。
高六旁边的小钱子是他的心腹,此时看到这场面,料想这惠妃娘娘一定有十足把握可以斗倒皇后,这才如此大胆。
于是他轻声进言:“六公公,我们不如现在加入,帮惠妃娘娘一把,这样您……”刚刚高六得罪了惠妃娘娘,如果此时偏帮她,搞不好惠妃娘娘便能不计前嫌了。
高六轻哼一声:“没有头脑的东西!”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入宫那么久了,连该站哪边都分不清楚。
小钱子讪讪,不再说话。
而另一边,派去的太监发现皇上还在上朝,于是拿不定主意,只有将此事告诉了高延。
高延略一沉吟,挥手对那太监道:“你先下去吧!不用回御马场了。”
那太监不知何意,只能默默退下,回了自己所属的龙乾宫,没有再去御马场。
高延想了想云迟迟,又想了想年姑娘,知道皇上下了朝,他依旧没有禀告此事。
御马场内,凤藻宫的太监几乎全被撂倒,而赵忻惠的人却还在对他们拳打脚踢。剩下了一些宫女,都护在宝马身边,不让那些太监接近。
“还不让是吗?”赵忻惠倨傲一笑:“给我将这马儿杀了!”已经闹到如斯田地,赵忻惠早已丧失理智,她得不到,那就毁掉吧!
“我不许!”挣开拦住她的宫女,云迟迟也跑到宝马身边,不让其他人接近。
看了眼遍地打滚的凤藻宫的人,云迟迟几欲落泪,最终还是忍下泪水,更为强硬地站在宝马面前。现在已经不光是汗血宝马的问题了,这已经关系到整个凤藻宫。如果此时认输了,今后凤藻宫的所有人都将在皇宫里抬不起头来!
她是他们的主子,她不要他们因为她而低人一等!
“给本宫上!”赵忻惠大叫。
那些太监马上上前,一手便甩出去一个宫女。
连甩了好几个,最后只剩下云迟迟和紫秋。
在其中一个太监准备来拉紫秋时,云迟迟挡在了前面。
“有本事先将我甩出去。”云迟迟咬牙沉声道。
云迟迟毕竟是主子,那些太监都停住了,不敢再上前。
“你以为本宫不敢?”赵忻惠几步上前,一巴掌甩在云迟迟脸上!
全场寂静,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赵忻惠和云迟迟。
云迟迟愣了,半晌才抚上右边脸。火辣辣的,应该已经红了。
从来没有人打过她耳光,即使是孤儿,即使曾经那么卑贱,也没有人打过她耳光。
云迟迟还不及反应,紫秋早已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将赵忻惠推翻在地,还想扑上去打上两巴掌,却被赵忻惠的婢女映春拦下。
“岂有此理!来人,将这丫头抓住,掌掴一百下!”赵忻惠倒在地上,气得大叫。
高六见场面越发不可收拾,而报信太监还没回来,忙让小钱子再去请皇上。
这边紫秋已经叫人抓住,映春在赵忻惠的示意下,颤抖着手要去掌掴紫秋。
“你敢!”云迟迟奔上来,护在紫秋面前。右边脸上的痛楚还没消失,云迟迟已经无暇顾及,她一直觉得最没有尊严的事情就是被别人掌掴,她和赵忻惠的帐可以秋后再算,现在决不能让紫秋遭受和她一样的痛苦!
那边厢小钱子去了朝华殿,发现已经散朝,问了掌管朝华殿的太监,才知道皇上此刻正在偏殿批阅奏章。
此时该不该去打扰皇上?小钱子心里没底,但思及高六在他来时说的“无论如何要将皇上请过来”,小钱子鼓足勇气冲进了偏殿。
龙离渊正眉头紧锁地看一个地方奏章,只有高延一人侍立在旁,此时看到小钱子闯了进来,心下不悦。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不悦的语气让小钱子吓出一声冷汗,但他还是结结巴巴道:“皇后娘娘与、与惠妃娘娘……在御马场发生了……一些争执,请皇上前去明断。”
龙离渊放下奏章,颇感兴趣道:“哦?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如何了?”
“回皇上!”小钱子顺了气,说起来也就清楚了:“半个时辰前,皇后娘娘与惠妃娘娘已经起了争执,六公公派了一人来报信,却不知为何那人迟迟不来,故而六公公又派了奴才来。奴才来时,惠妃娘娘已经命令手下的人掌掴皇后娘娘的婢女紫秋。”
龙离渊脸色立变,马上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冷声道:“高延。”
“奴才任凭处置。”高延跪了下来。他敢隐瞒,就已经做好了被揭穿时受罚的准备,他一直认为,云迟迟只会给皇上带来灾祸,所以这次他隐瞒不报,就是想借赵忻惠之手给云迟迟一点教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揭穿了。
“三十大板,自己去领吧!”说完,龙离渊脚步生风,往御马场赶去。
他以为以云迟迟的皇后身份,即使表面上他再宠赵忻惠,占上风的也一定是云迟迟,所以方才他气定神闲听小钱子汇报。只是没想到,如今吃亏的竟是云迟迟,已经准备掌掴云迟迟的婢女了,以云迟迟的性格,必定千般护着,搞不好便是打她了!
到了御马场,满地都是痛得打滚的太监,似乎都是凤藻宫的人。
是了,他倒忘了,他拨了一批有武功的太监给了赵忻惠,吃亏的当然是凤藻宫。
于是,他慵懒却带了隐隐怒气的声音传开在这御马场上:“真是热闹啊!这是怎么了?”
场上之人马上都下跪行礼,唯有云迟迟还站着。
他送给她汗血宝马,他许诺她特权,结果现在特权没人遵守,马儿也要被人杀掉了。
现在他赶过来,是为了赵忻惠吗?
是来杀她的马儿的吗?
龙离渊本来恼怒于云迟迟不知下跪,可是却眼尖瞧见了她右边脸的不一般。
拧着眉头一步步走过来,龙离渊浑身散发着令人惧怕的暴虐之气。
第三十九章 马场血变(3)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右边脸,已经肿起来了,烫得可怕。
“你的脸怎么了?”语气无比轻柔,带了昭然天下的怜惜。
云迟迟偏过头,不说话。
“谁干的?”锐眸扫过全场,龙离渊沉声问。
有人敢打她,有人居然敢打她!
龙离渊气得发抖,第一次这般藏不住情绪,怒声问道:“朕问,是谁打了她!”
赵忻惠如果不是跪在地上,肯定早已晕了过去。
她没想到龙离渊会如此震怒,这种怒气她从没见过,震慑得她不敢承认。
可是?众目睽睽,她想逃脱也逃脱不了。
于是,她战战兢兢道:“是……是臣妾。”不敢再自称“惠儿”,赵忻惠此刻只希望龙离渊可以饶了她。饶了她就好。
龙离渊走了过来,一脚便踹在赵忻惠的肩膀上,将她踹出去很远。
“朕的女人,不需要你来教训!”
赵忻惠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几圈,手紧压着被踹到的地方,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可眼里已然含上了泪。
“朕的女人”,皇上,难道我不是您的女人吗?
赵忻惠很想这样问,但刚刚龙离渊那一脚力度是在太大,让她现在都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就是帝王的恩宠,一朝枝头独秀,转瞬零落成泥。
赵忻惠趴在地上苦笑,马场的泥土粘在了她布满泪痕的脸上,曾经的宠妃如今像个小丑,连乞怜的力气都没有。
云迟迟看着缩成一团的赵忻惠,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忽然就想,如果今天要杀她的宝马的人是“瑶”,龙离渊会怎么做?
如果她与“瑶”起了争执,会不会现在倒在地上的人就是她?
此时御马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还跪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
凤藻宫的人早已掩不住心里的笑意,即使鼻青脸肿,但还是笑得开怀。
高六也松了一口气,他压对了人。他就知道,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不一般。
反观芷蕙宫的人,个个冷汗涔涔,特别是刚刚出手了的太监,此时害怕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这时,云迟迟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在这片寂静里,显得辽远而空灵。
“皇上,算了吧!谁打了我凤藻宫的人,让他们打回去就行了。”
云迟迟不是圣母,她可以受点委屈,但决不能屈了她凤藻宫的人。至于她那一巴掌,却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了,无关乎赵忻惠,她只是觉得,没准有一天,她将成为第二个“赵忻惠”。
“不行!”龙离渊皱了眉头:“来人,将芷蕙宫的人都拖下去,杖毙!”
“住手。”云迟迟声音不大,却震慑住了全场之人。
她居然敢反抗皇上的命令,不要命了吗?
更让人无法预料的竟是皇上的态度。
皇上没有发怒,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双幽深的眸子望着皇后,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你答应过我,要处置凤藻宫的人必须经由我的同意,那么,他们打了凤藻宫的人,他们也应由我来处置。”
“那你想怎么处置?”皇上的口气,似乎已经默认了云迟迟。
云迟迟扫了一圈,对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凤藻宫人柔声说:“刚刚谁打了你们,你们便狠狠还回去,记不住了就随便打,打到出了气为止!”
柔和的声音和豪爽的话语,本来并不想干,却在云迟迟身上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人觉得十分真性情。
龙离渊忍不住发笑。
云迟迟没注意,她的眼神往凤藻宫众人面上扫去,鼓励他们动手。
她知道凤藻宫的人都不会武功,而且心地都很是善良,所以就算让他们出气,他们也不会闹出人命。她这么做的目的,一来是不想让他们受半分委屈,二来也好立个威,以后让他人不敢欺负凤藻宫。
紫秋猜度出了云迟迟的目的,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她壮了壮胆,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是凤藻宫的大宫女,主子有命令,她理应带头。
刚刚在混战中,云迟迟护住了她,让她免了掌掴的羞辱,但在那之前,她被抓着她的宫女狠狠打了好几拳,那几拳落在背上,疼得她直不起腰。
现在,她微微弓着背,来到了其中一个宫女面前,回了一拳。
“娘娘,我已经出气了。”紫秋转过身,微微笑着。其实皇上赶来救娘娘,她心里对那些打他们的人便没生气了,唯一气的只有掌掴娘娘的赵忻惠。刚刚不过是顺应娘娘的意思,带个头而已。
有了紫秋带头,凤藻宫的人一拥而上,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好不热闹。
待到众人发泄完毕,龙离渊这才悠悠开口:“来人,将凤藻宫一干奴才押下,每人仗棍五十,立即执行!”
云迟迟诧异地看着龙离渊:“你……”
龙离渊凤眸微凝:“朕只是问你如何处置,并没有说任你处置。”
云迟迟还想开口,龙离渊不耐地打断她:“没有处死他们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无须再言。”任何想伤害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一时之间,行刑的长凳摆了一片,那些太监趴在上面,压抑着喉间的哀嚎,身上渐渐流下殷红的血液,汇聚在一起,将御马场染成了人间修罗场!
龙离渊的目光又慢慢转到赵忻惠身上,赵忻惠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寒冷,惊恐万分,结结巴巴地挤出声音:“皇、皇上,臣妾错了,饶……饶过臣妾吧……”
此时,已经受了杖刑的高延拖着伤痛的身体赶过来,看到了眼前的场面,猜到了几分,于是冒死向龙离渊进言:“皇上,惠妃娘娘不可处罚啊!”
声音不大,但云迟迟站在龙离渊旁边,恰恰听得一清二楚。纵然她不喜欢高延啊!却不得不承认,高延对龙离渊的忠心。惠妃的父亲是赵御史,朝中第二大权臣,也是龙离渊的安插在朝中与云相抗衡之人。如果他为了她这个云相的女人,而处置了赵忻惠,难免让赵家寒了心。这样,龙离渊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纵使心里还想着前些天的荷包事件,但云迟迟还是忍不住扯了扯龙离渊的袖子:“皇上,我不委屈,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龙离渊又抚上她的右边脸庞,此时红肿得更厉害了。他的手碰到她的脸时,她几不可闻地动了一下。龙离渊知道,一定是太痛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高六!”龙离渊高声道:“马上请邵医女过来!”
高六领命而去,龙离渊却话头一偏,低沉的声音在御马场扩散开:“传朕旨意,赵氏惠妃飞扬跋扈,纵奴伤人,着即日废除,贬入冷宫!”
“皇上……”高延不可置信地看着龙离渊。龙离渊一向以天下为重,怎会为了一个女人……眼眸一暗,高延对云迟迟的怨恨又多了几分,如若是年姑娘,便不会让皇上这般为难,云迟迟果然是个祸害!
日头落下,各路人均已离开,只有高六一众人留在御马场整理残局。
“六公公真是神机妙算。”小钱子叹道,心悦诚服。
“你个傻小子!”高六戳了一个他的额头:“咱们做奴才的,最要紧的便是揣摩主子的心意。我可告诉你,这后宫的娘娘呀,你宁可得罪光了,也千万莫得罪皇后娘娘,知道了吗?”
“谢六公公指教,奴才明白了。”小钱子低下头。
高六叹了口气,看着御马场上的纵横交错的血迹,心里发愁,不知要几日才能清除啊。
第四十章 春色旖旎
马场血变不仅震惊了朝廷,更是震惊了天下。但奇怪的是,赵家并没有表现出不满,至少看上去是这样,其中有什么玄机,云迟迟不得而知。
天下都道,皇后娘娘又重新得宠了。
殊不知,天下人艳羡的皇后娘娘云迟迟此时正在淡定地喝茶,对着刚刚进门的皇上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云迟迟,你这是什么态度?”龙离渊忍不住发怒。
他承认,是他对不起她。
她送他荷包时,他想到的却是瑶儿,继而离开凤藻宫去了瑶儿的处所;
她对他冷淡,他发怒,不顾她的感受企图要她;
她的眼泪拒绝了他,他生气不已,觉得自己的天子尊严受到了侮辱,于是转而宠幸赵忻惠;
……
是他做错了,但她呢?
她不知道瑶儿的存在,只因为他那晚离开了凤藻宫便生了气,不再理他。上次她与龙惊羽拥抱之事他已经算了,后来她对他冷言冷语时,却与萧南楚浅笑宴宴。他为了她废惠妃,她却还不领情,仍旧对他冷淡。
这算什么?云迟迟,这算什么?
“这是臣妾对皇上该有的态度,以前是臣妾胡闹,不知尊卑,与皇上过分亲近,望皇上原谅。”云迟迟福了一礼,淡然而疏远。
她已经知道,龙离渊心里住着一个人,一个比她重要,一个比任何人都重要的人。她争不过,也不想去争,所以她唯有渐渐远离龙离渊,谨守自己的本分,才是上上之选。
爱得越深,最后便会伤得越深。
她不想像清清一样,最后被男人伤得遍体鳞伤,所以唯有现在就逃离。
“过分亲近?”龙离渊诡异一笑:“云迟迟,我们何曾过分亲近过?”
云迟迟怔怔。
以前她不知道,但自从她来到这具身体里,还从未与龙离渊有过夫妻之实。
现在龙离渊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迟迟本能地后退一步,可是却晚了,龙离渊已经一把抱起她。
他将她稳稳抱进怀里,一步一步往大床走去。
今晚,他要宠幸她。他不能再忍受她的疏远,所以今晚,他要让他们融~合为一体。
不再管什么一颗心与两个人,他要了她再说。
此刻,他只有这一个念头。
云迟迟在他怀里使劲挣扎,就算她是他的妻子又怎样,她不要,不要他在不爱她的时候要她,这样对她不公平。
无奈龙离渊力气远非云迟迟可比,无论她如何挣扎,他都纹丝不动,她就像蚍蜉撼树一样做着无用功。
到了床边,他将她狠狠扔在柔~软的大床上,冷眼睨着她。
云迟迟也生了气,冷着脸预备从床上爬下来。
他干净利落地将她推到,身体覆了上去,不给她任何回旋余地。
“放开我!”云迟迟终于开口,双手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希望将他推开。
她能察觉,龙离渊的怒气比上次更甚。可是?她的倔强劲也被激出来,他越是想要她,她越是要反抗。
龙离渊更加圈紧了她,在她耳畔低吼:“不放!”
云迟迟气得咬上他的肩膀,那么用力,像是恨不得咬下他的一块肉。
“云迟迟,你就这么讨厌朕?”龙离渊的声音像从幽潭里浮出的一般,带着森森寒气。
“是!”云迟迟嘴唇打颤,倔强地顶了回去。
龙离渊凭什么在没有她同意的情况下强迫她?
“好!”龙离渊冷笑:“朕不介意让你更加讨厌。”
“你……”云迟迟一开口,便被龙离渊的嘴巴封住。
许久,龙离渊离开她,唤道:“迟儿。”
那么温柔的话语,云迟迟的心却像被针狠狠一扎,突兀地想起了那个叫“瑶”的女人。他是否也与她耳鬓厮磨?他是否也那样吻上她的唇?他是否也会在亲吻她的时候,亲热地唤她“瑶儿”?
云迟迟闭上了眼,轻声道:“不要。”不要在心里有别人时,来要她的身体,这不公平。那天他是去了“瑶”的处所吧?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何还要来……招惹她?放她做一个挂名皇后,不再打扰她的生活,不好吗?
然而云迟迟的“不要”到了龙离渊眼里,却成了对他无情无爱的证明。哪个女人会在这时拒绝自己心爱的人?唯一的原因便是,她还不够爱,还不够爱他。想到龙惊羽拥住她的样子,想到萧南楚与她谈笑的样子,龙离渊越发怒火中烧。
“不要?那你要谁?龙惊羽还是萧南楚?”龙离渊恨恨说道。
她不要,他却非要不可!
云迟迟身子微震,他竟然这样说她……
眼泪顺着眼角悄悄流下。
……
原来云迟迟还是处~子之身,他进去时,撕裂般的痛让云迟迟不由自主地唤道:“龙离渊。”
“阿渊!”他在她的耳畔轻声道:“以后叫我阿渊。”
从来没有人叫我阿渊,如今我将这个名称送给你,这是专属于你的称呼。
“嗯。”云迟迟迷迷糊糊地应着,没有发觉这个称呼的重大意义,也没有注意到,龙离渊刚刚自称“我”,他放弃了天子高高在上的地位,在她面前,以一个丈夫的口吻,自称“我”。
一夜云雨。
第二天早上,云迟迟浑身瘫软无力,疲惫地睁不开眼睛。
但却隐约地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擦洗身体,她以为龙离渊叫了紫秋来给她擦洗,心下赧然,忙睁开了眼睛,想自己动手。
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龙离渊。
他放下了天子的架子,正拿着干净的毛巾,给她悉心擦拭身体。
两颊顿如火烧,云迟迟赶紧扯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龙离渊见她害羞的样子,愉悦地大笑,俯身轻吻了她的耳垂,顺便柔声嘱咐道:“我去上朝了,你再睡一会儿,我会吩咐紫秋守着,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你。”
“嗯……”云迟迟声如蚊蚋。
龙离渊转身欲走,云迟迟忽然发现了话中的不同,马上叫道:“等等!”
回过头,龙离渊露了笑意,温柔地看着她:“怎么?”
“你刚刚……称自己为什么?”
“我。”
“……”云迟迟不懂他的意思,低头沉默。
龙离渊几步走回来,伸手拿起她的一溜发丝把玩:“以后私下里,你称呼我为‘阿渊’,我以丈夫的身份自称‘我’,可好?”
云迟迟怔怔,许久才点头,眼眶里积了泪水。
龙离渊去上朝了,她还愣在床上,心里乱乱的,理不清头绪。
她现在该怎么办?龙离渊心里最重要的人明明不是她,她明明应该逃离,可是昨晚她却不由自主地深陷。
他昨晚那样爱~抚了她,他让她叫他“阿渊”,他在她面前自称为“我”,他说“以丈夫的身份”……
这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提高了一点点?
那与“瑶”相比呢?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没信心。更可耻的是,她竟不想挑破,不想让龙离渊知道,她已经发现了“瑶”的存在,她不想打破这暂时的平衡。
可是?在爱情上,云迟迟是个十足自私的人,她不要便罢了,要的话,她便要对方的所有。所以:“瑶”注定夹在他们中间,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摊牌。到时候,恐怕她会忍不住逼龙离渊选择,如果龙离渊选择“瑶”,那么那时她一定会伤得更深。
云迟迟,你还有机会逃,不要他的温柔,不要他的“阿渊”,不要他“以丈夫的身份”来对待你,让一切回到昨夜以前。
这样便能避免以后的受伤了,你愿意吗?
不愿意,云迟迟听到自己在心里这般说,宁愿以后遍体鳞伤,她也不愿丢弃此时与龙离渊的片刻恩爱。
第四十一章 榭中未瑶
天气开始慢慢回暖,一日阳光晴好,龙离渊便与云迟迟驾了一叶扁舟,在雪湖上晃荡。龙离渊瞅了一的云迟迟,摇头苦笑。他平日严肃深沉。何曾这般放~荡?要不是她苦苦缠着他,他必定不会答应的,不过现在看来……感觉还不错。
独自坐在这叶扁舟上,将岸上的人远远抛开,享受着阳光的普照,还有美人在怀,倒也不失乐趣。
“阿渊……”云迟迟一声呢喃,直接躺倒在扁舟里,头准确无误地枕在了龙离渊的大~腿上。
正在批阅奏章的龙离渊闻声问道:“嗯?”
“没什么?”云迟迟嗤嗤笑了一下,声音在阳光的作用下也显得无比轻柔:“只是想喊你了。”
龙离渊浑身一僵,愣愣地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云迟迟的面目本就柔和,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柔和可人。她的脸被晒得有些红,透出无限光彩,加之刚刚说了那句话,脸越发红润,显得娇憨动人。
心一动,龙离渊俯身吻了上去。
云迟迟被这吻弄得措手不及,只有被动地回应。忽然想到岸上有人,忙推开他,声音里带了羞涩:“岸上有人。”
本来被推开使他有些恼怒,但此刻见到云迟迟的娇羞模样,龙离渊只觉赏心悦目,大笑了起来。
云迟迟转到一旁,不再理他。龙离渊知她此时只是不好意思,遂也没有再逗她,又开始专心地看起奏折来。
阳光懒洋洋地照在身上,两个人彼此依偎,此刻岁月静好。
云迟迟忽然呢喃出声:“阿渊,你说我们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呢?”
圈在她腰上的手一紧,龙离渊的声音低低传来:“能,一定能。”
上了岸,两人坐在亭子里吃点心,云迟迟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说着凤藻宫的趣事,龙离渊只是淡笑着听着。
“漪妃娘娘吉祥。”不远处,太监们的声音传了过来,云迟迟望了过去,原来是沈清漪路过此地。
走近了,沈清漪忙行礼:“参见皇上、娘娘。”又急忙解释道:“清儿不知皇上与娘娘在此,真是冒犯了。”
被人打扰,龙离渊眉头略微皱了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