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马上反应过来,自呼“该死”,忙道:“看我糊涂的!皇上、娘娘请进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龙离渊的大手握住了云迟迟的手,一阵温暖传来。
进门后,年夫人的目光仍旧粘在云迟迟身上,云迟迟有些不适应,想着自己若是拉拢云家,或许可以从云夫人身上下手。
于是云迟迟对龙离渊道:“皇上,迟儿思念娘亲已久,现在可否让我与娘亲说些体己话?”
龙离渊略微颔首,云迟迟便扶着云夫人往后院走去。
进了云夫人房间,云夫人忽然抚着她的脸,低叹:“你受苦了。”
云迟迟知她说的是嫁给龙离渊一事,于是微微笑答:“不苦。”能嫁给龙离渊,是她之幸,不苦。
云夫人一怔,随即欣慰笑道:“看来你已经习惯了宫里的生活。”
云迟迟笑里带着深意:“当然习惯,每天只需安心陪在皇上身边,不问俗事,过得比神仙还安乐。”
云夫人愣愣,不知她此番话的意思。
云迟迟开门见山:“娘,七王爷还没有告诉你们?我云迟迟已经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以后不会再为他搜集情报了。”
云夫人闻颜色变,忙起身将窗户关好,凝重道:“迟儿,你这番话是为何故?你不是一向喜欢七王爷吗?娘也知道让你进宫屈了你,可当初不也是你自己同意的吗?”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云迟迟握紧云夫人有些冰凉的手:“娘,说到底皇上还是正宗,不如你劝劝爹,让他投靠皇上,我可以担保,皇上定不会亏了他!”
云夫人顿时煞白如纸,她这个女儿竟然将这些抬到明面上来说,也不怕被人听到!
慌张地捏了捏云迟迟的手心,云夫人往四面看了看,确定门窗安好,才低声道:“皇上许诺你什么了,竟让你忽然改变主意?”她记得以前的迟儿,可是一心一意爱着七王爷的。
云迟迟笑着摇头:“他什么也没有许诺。”只是这具身体换了一个灵魂,也就换了一颗心。
云夫人叹气:“迟儿,皇上知道云府与七王爷早已连成一气了吗?”
云迟迟坦然答道:“嗯。”
既然云迟迟已经开诚布公,云夫人也就不再隐瞒,叹气道:“你可知道,你爹早已依附了七王爷,如今与七王爷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脱不了身了。”
云迟迟心里一凉。虽然来时就不抱希望,却没想到云夫人这么快就果断地拒绝了她。
和云夫人来到大厅时,龙离渊坐在精致的圆桌上,云相与云烟烟一左一右侍坐在一旁,二夫人坐在云相身边,云天泊坐在云烟烟身边。
云迟迟看着云烟烟微皱了眉,那明明……是她的位置。
圆桌上,茶香缭绕,烟炊蒸腾,云烟烟挽了一小许袖子,正在为龙离渊沏茶。
龙离渊无视旁人,只专注地看着云烟烟的素手,她看不清他的眼睛,也许是蕴了笑意吧。云相和云天泊止住了交谈,识趣地看着他们两人。
云迟迟忽然有些恼怒,自己辛辛苦苦为他拉拢云家,明知不可能却还腆着脸皮去试一试,他却在这里享受美人泡的茶!
云迟迟快步走过去,故作娇态:“皇上,迟儿渴了。”
云烟烟马上笑道:“我再为妹妹泡一杯。”
“不必了,这杯正好。”说罢便要去拿她刚刚为龙离渊泡好的那杯茶。
龙离渊却挡住了她。
云迟迟皱眉,心里酸涩,难道她还不如刚刚认识的云烟烟吗?
谁知龙离渊却将她一把拉过来,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环着她的腰说道:“这杯茶刚刚泡好,烫。”说罢,将茶杯拿到嘴边,轻轻吹了几口气,待它稍稍冷却之时,才递给云迟迟。
众人都变了脸色,当初为了废后之事,云相曾在朝堂上与皇上争锋相对,没想到今日,皇上却宠云迟迟如斯。
云相松了一口气,原本云迟迟自从死而复生后直到今天,一直没有向他们传递任何关于皇上的讯息,而七王爷却一直没有对他们说明原因,所以他还想借今日之机,将云烟烟也送入宫,好让两姐妹相互帮扶。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
云夫人看见云相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叹了口气,要是把她和云迟迟的对话告诉他,就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这么轻松了。
云迟迟没空却在意各人的表情,她只知道,她坐在龙离渊腿上,龙离渊为她吹茶水……
“还渴吗?”龙离渊又问,作势要亲自为她斟茶。
云迟迟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将整杯茶喝完了。
高延惶恐地迎上来:“皇上,奴才来吧。”
云迟迟忙摇头:“不渴了。”
龙离渊宠溺地看了眼她,环着她的腰的手紧了几分,云迟迟心内苦笑,这一下,多少真,多少假?算了,她低叹一声,这一刻,就让她当做真心吧。
第二十九章 天子计谋
晚宴时,云迟迟坐在龙离渊左边,云相本应当侍立在右边,却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云烟烟。
云相心想,多一人在皇上身边,就多一份情报来源,况且云迟迟这般得宠,想必将云烟烟送进宫也不难。
到时姐妹同心,其力必可断金。
云迟迟郁闷了,纵使她和清清那般好,也是牙刷与男人不可共享,何况是这个不知打哪儿蹦出来的姐姐。
二夫人见菜已上全,忙唤云烟烟:“烟儿,还不快点给皇上布菜?”
云迟迟气得瞪地拿起新箸,给龙离渊夹菜,边道:“以前吃饭时也是我给皇上夹菜,皇上说吃我夹的菜比较香,所以妹妹就不劳烦姐姐了。”
说完就心虚了,自己怎么谎话一套一套的,她从来没给龙离渊夹过菜好不好……
龙离渊伸出手与她在桌下相握,面上笑道:“迟儿给我夹的菜确实比较香。”
被温暖的手掌包裹,云迟迟不由得心神一荡。
可惜二夫人又来破坏气氛:“既然如此,烟儿你还不快给皇上斟酒?”
云烟烟心内冷笑一声,忍气吞声地拿起酒壶欲替龙离渊斟酒。谁知云迟迟已抄起另一个酒壶,将酒水倒入龙离渊的酒杯中,这才假装惊愕道:“原来姐姐你已经准备好酒壶了,早知道迟儿等姐姐的酒水就成了。”
云烟烟气得发抖,面上还是温柔一笑。
龙离渊不动声色地享受着云迟迟的争宠行为,内心有一种说不出却又止不住的愉悦。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龙离渊转头与云氏父子谈起朝中的事来。
“天泊,西南兵防可还好?”龙离渊笑意融融,像与自家兄弟那般说话,没有人看得出他眼底的冷意。
“皇上请放心,一切安好!”云天泊自信满满道。
朝中的事云迟迟不感兴趣,所以斟酒之后,她又开始夹菜,直到将龙离渊的碗堆成小山。
高延、紫秋、慕云慕风一众人等嘴角开始抽搐。
龙离渊看到那堆小山时,眼角抽了抽,随即笑道:“迟儿与我一道吃。”说着不顾她同不同意,就夹了一口菜喂进她嘴巴里。
于是,一顿饭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结束,云迟迟更是心潮澎湃,他、他和她同吃一碗饭……
入夜,云夫人携云迟迟和龙离渊来到后院的一件书香味甚浓的房间。
——那是云迟迟出阁前的房间。
云夫人走了,龙离渊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件房间,云迟迟有种心悸之感。
这个房间残留了太多以前的云迟迟的味道,仿佛那位云迟迟还在时刻盯着她、窥探她。那位云迟迟喜欢的是七王爷,也愿意为七王爷来到龙离渊身边卧底,而自己顶了她的身子,却喜欢龙离渊,甚至拉拢云家人,做着和那位云迟迟截然相反的事情。
她会不会怪她?
“没想到你的房间倒还有几分书香气。”龙离渊淡笑道。
云迟迟瘪瘪嘴,不答话。
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便各自安歇。
而在书房里,云夫人拧着眉将云迟迟与她说的话尽数告诉云相,云相听完之后,面色黑了。
难怪今天云迟迟一直针对云烟烟,非但不替她制造机会,反而不让她接近龙离渊。
原来她早有了异心!
云夫人哀叹一声。虽然她爱这个女儿,但夫君才是她的天,如果两方对立,她只有站在丈夫身边。
夜深了,云府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云迟迟一直觉得那位云迟迟在窥伺她,有丝莫名害怕,所以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龙离渊伸过来手臂,让她枕上,她开始有些羞赧,后来红着脸枕了上去。龙离渊的手臂很是精健,她很快便有了睡意。
模模糊糊间,鼻端只觉一股清凉之气涌来,她便陷入永寂的黑暗,似乎被梦魇困住。
而她的枕边人,却在此时起身,蒙上黑巾,只剩下一双锐利的双眸。
悄然退出房间。
门外,三人寂然而立,却是高延、慕云和慕风。
“皇上,监视我们的云府家仆已经被我们迷晕,须得我们回去给他们解,否则就是三天三夜他们也醒不了。”高延低声报告。
龙离渊淡淡地“嗯”了一声,沉声道:“如若朕被人发现,你们便从三个方向引开追兵。”
三人得令,随即身形一闪,往三个方向而去。
云相书房,熏香袅袅,云夫人已经去安歇,此时只有云相并云天泊两人。
“迟丫头太不中用,这下烟儿也不能送进宫了!”云天泊叹息,皇上身边的棋子没有了,而且西北的边防也被皇上的人萧南楚控制了,不好对付啊。
“好在你还管有西南边防,西南与云燕毗邻,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皇上也不敢动我们云家。”云相笑了笑,皇上终究太嫩,他云家手握重兵,又依附于七王爷,在皇上想扳倒他们云家之前,他们就能先扳倒皇上。
“说得也是!”云天泊也笑起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份羊皮地图:“爹,您不是一直想看西南的边防图么?昨日我带了回来,因为时间太晚,所以未拿来给您过目,现在您且看看吧。”
云相赶紧用衣袖挡住地图,有些恼怒道:“皇上今夜还在云府,你不怕皇上看到?”
云天泊微微笑道:“任凭皇上再聪慧,也不会想到我将他一直想得到的西南边防图随身带在身边。”
“说得也是。”云相展颜,拿起地图,就着烛火仔细查看。
窗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羊皮图,将兵力布置、粮草分布等尽数记进心里。心里冷哼,云天泊在朝堂上交给他的果真是假的。
云迟迟闺房。
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梦里似乎出现了以前的那个云迟迟,满目凄凉看着她,慢慢靠近她、靠近她……
越发压迫,云迟迟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最终浑身一颤,睁开了眼睛。
呼吸还是很紊乱,梦里的云迟迟在怪她吗?怪就怪吧!爱了,就无法回头了。
苦笑间转头,床帏已空,龙离渊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有没有危险?云迟迟心里一凛,便想从床上起来,一起身,忽觉全身乏力。她……好像被人下了迷~药。
原来是这样。
其实龙离渊知道说服云家是不可能的,却还是带着她归宁,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龙离
渊另有目的。
可是?他迷晕了她,将她排除在计划之外。
龙离渊,直到今天,你仍旧不能完全相信我吗?
云迟迟担忧地望了一眼外面的茫茫夜色,活动活动肢体,从床上下来,心里有了计较。
云相书房里,密谈已接近尾声。
合上羊皮地图,云天泊将它放进怀里。
很好,已全部记下,龙离渊目光一凛,准备撤离。
一声猫叫划破寂静,房里的云相立即察觉不妙,大喝:“来人!有刺客!”
武功高强的家仆们一拥而上,将龙离渊围在当中。天色昏暗,他又戴了黑巾,没有人察觉他们面对的竟是皇上。
书房门旋即被打开,云相与云天泊面色凝重,快步走出,互递了一个颜色,冷冷睨着战况。
一般人不是龙离渊的对手,但其中一个人却有几分真章,步步紧逼。
龙离渊斜眼睨着云天泊,看他面色阴鸷,似有加入战局的打算。恐被两人夹攻,暴露身份,龙离渊一边与这个家仆激战,一边往后院退去。
第三十章 为他受伤
云府一时乱了,家仆越来越多,一齐涌来,高延等人也戴了黑巾,前来支援,将那些企图追上的家仆阻住了。
龙离渊折了一段枯枝,与那人的利剑相相持。
此时,一个黑影往这边走来,两人正在激战,未曾发现。
家仆往龙离渊下盘攻去,龙离渊凌厉地去阻挡,谁知这竟是一个虚招,那家仆的目标竟是黑巾,他想撕开龙离渊的黑巾!
龙离渊一个不防,眼看便要暴露在众人面前。
忽然黑影闪过,一声尖叫,顿时众人皆愣。
龙离渊心里微微一沉,却毫不迟疑地将枯枝击出,打在还在发愣的家仆身上,震得他连连后退。龙离渊便趁此机会逃离。
一队家仆撑了火把赶来,暗夜里,火光灼灼,人影幢幢。
地上一片殷红的血渍,云迟迟躺在地上,面色雪白,在周围血红的衬托下,宛若地狱睡莲,垂垂将绽。
换了衣服赶来的龙离渊见到的便是这一幕,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没有人敢动她,仿佛那样会惊扰了她。
当那个黑影闯进时,他已经猜到,或许是她,只是当时忙于脱身,便先行离去。回到房间,床上空无一人,他确定了,是她。或许,他不该起身时看她一眼,她沉静的睡颜、嘴角的笑意让他的心陡然一软,于是迷~药的分量稍稍放少了。如果当时狠下心,也许她就不会受伤了,不会为他受伤。
还伤得那么重。
血迹斑驳,盘子散落一地,食物混在泥土中,已不辨颜色。
她穿着的白裙已经被殷红浸染,鲜艳如花。
藕臂露了一截在外面,一道深红从她的右边肩膀蜿蜒而下,似妖异的毒蛇,妄图吞噬掉她。
云迟迟紧闭着眼睛,眉间有些颤抖,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周围哭声四起,云相皱了眉头,皇后在云府受伤,皇上要是怪罪下来……
紫秋扑过来,声音早已嘶哑:“娘娘、娘娘……”
那家仆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我在与刺客打斗,娘娘自己扑了上来,奴才没看清,这才……”
云夫人差点晕过去,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似乎想把云迟迟搂进怀里。
晚了一步。
云迟迟已教龙离渊抱起,龙离渊埋首在她脖颈,低声道:“迟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了皇上,所有人跪拜。
龙离渊充耳不闻,只是带了极大怒气沉声道:“大夫!”
云相忙道:“臣马上去请!”
龙离渊不再理会,撕下一块衣襟包裹在云迟迟受伤的肩膀上,用手重重压住,不让鲜血流出。
望着怀里女子苍白的容颜,龙离渊眉头紧拧。
云迟迟,你知不知道,当时那个家仆的剑再偏两寸,你的心脏就会被戳穿。
云烟烟心里一动,暗忖此时正是表现的好时机,于是移步上前,柔声道:“皇上别担心,娘娘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
“滚!”龙离渊怒道,直接推开云烟烟,抱起云迟迟就往她的闺房走。
云烟烟一个趔趄,连连后退,幸得有二夫人相扶,才不至于摔倒。待得龙离渊走远,她还愣在原地,紧抿了唇,云迟迟你何其有幸,能被皇上如此宠爱……
云相请来的女大夫正在为云迟迟的伤口敷药,慕风慕云及高延守在门口,除龙离渊外,只有云夫人和紫秋呆在房间里,其余人都在庭院里等候。
房间里寂静无比,祸端出在云府,云夫人再爱女心切,也只能咬牙忍下哽咽,不敢发出声音,怕更加惹怒龙离渊。偏偏紫秋心下凄然,时不时抽泣,龙离渊听得烦躁,怒道:“闭嘴!”
紫秋吓得愣住。
门口的慕风快步上前,将紫秋不由分说地拖下去。紫秋挣扎,她担心云迟迟,想留在屋子里照料她。
慕风在她耳际低声骂道:“你想找死吗?”跟在龙离渊身边多年,他十分清楚,此时的龙离渊内心已经狂怒,紫秋再发出声音,一定必死无疑。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龙离渊走到床边,凝眼看着床上的人。
云迟迟的眉尖依旧紧蹙着,他的心也跟着紧紧拧成一团。很痛吧?你这个傻子。
手忽然被握住,龙离渊惊诧。云迟迟眼睛些微睁开,很是疲惫的样子,余光看到云夫人,勉力开口,声音有如蚊蝇:“我……没事,都怪……都怪迟儿不小心,竟遇上……遇上了刺客,把皇上今晚想吃的……夜宵打碎了。”
龙离渊心里一柔,嘴角扯起一抹笑,心里却五味杂呈。云迟迟,你真是个傻子。朕隐瞒你今晚的事情,你却为朕挡剑,为朕圆谎,好让云相不怀疑到朕身上。天底下竟有你这样的傻瓜。
微微弯了腰,龙离渊避开她的伤口,轻声呓语:“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回家。”
云迟迟安心睡去,女大夫敷药完毕,起身道:“娘娘并无性命之忧,皇上莫要忧心。民女马上去为娘娘抓药。”
龙离渊“嗯”了一下,女大夫走出了房间。
龙离渊亦走出了房间,眼神往紫秋身上一瞥:“进去照顾你主子。”
紫秋得令,马上匆匆跑进房间。
龙离渊凌厉地看着云相:“念在皇后份上,此事朕不予追究,希望云相你以后加强府里的安全,朕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语调一变,又问道:“伤了皇后的家仆呢?”
云相一凛,此番闯入的刺客总共四个,却一个也没抓到,反倒是自己府里武功最高的家仆,无意中伤了皇后,此次怕是难保了。
云相叹气,招手让人将家仆带了上来。
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还不急反应时,离家仆最近的云烟烟瞪大了眼,惊呼出声。二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吓得肝胆俱裂,忍不住掩唇。
龙离渊右手持了长剑,鲜血从长剑上滴滴滑落,而那家仆甚至来不及喊叫,已经颓然倒地。原来方才龙离渊抽了慕云腰间的佩剑,一剑便刺向了家仆的心窝。
家仆心窝里不停蹦出鲜血,龙离渊却眼睛眨也不眨,将剑掷于地,转身又进了房间。
云迟迟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好像已经回宫了。揉揉发痛的手臂,她有些晕乎:“我睡了一晚上?”
正端了药进来的紫秋放下药,马上跑过来:“娘娘您的伤才上了药,千万别乱动。哪是一晚上啊!您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了!”
云迟迟扭了一下肩膀,痛得龇牙咧嘴,马上放弃爬起来的准备,躺回床上问道:“皇上呢?”
紫秋马上揶揄地笑:“一醒来就问皇上。”
云迟迟红了脸,她只是随口一问,怎么被紫秋一说,自己倒心虚起来了?
紫秋见状更是好笑:“皇上只是去上早朝了,这几天,只要皇上一下朝,便会马上赶到凤藻宫来。”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高延的声音:“皇上驾到!”
第三十一章 一吻定情
紫秋嬉笑两声,在龙离渊进来后便请安出去了,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龙离渊看了眼桌上的药,还泛着热气,约摸是刚刚端进来的。
云迟迟想到昨晚他对她的隐瞒,说不生气是假的,于是此刻闷声不说话。龙离渊也不在意,踱步去将那碗药拿过来,坐在床沿上,慢悠悠地吹着热气。
待到热气稍稍散去,龙离渊俯身问道:“现在喝药吗?”
云迟迟将脸扭到一边,依旧不说话。这可是原则问题,他明明说信她的,怎么昨晚不将他的计划告诉她?此时她再轻易原谅,那就真对不起自己了。
过了片刻,一点声息都没了,云迟迟有些诧异,他走了?
忍不住撇过头悄悄看了一眼,刚好对上他含笑的眸子,云迟迟没出息地脸红了。
此时,窗户上有一双眼睛正看得发光,一双手伸过来麻利地将她一把拖走。
到了确定不会打扰到皇上的地方,慕风才将紫秋放下。
紫秋怒气冲冲:“干嘛抓我出来?”
慕风无语,在皇上和娘娘容情蜜意的时候被发现,她还活得了吗?前天晚上也是,若不是他及时将她拉出去,皇上生起气来,她十条命都不够用!
果然,好人难当……
紫秋还是满腹怒气,从云府归宁开始,皇上对娘娘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特别是娘娘受伤时,皇上眼里的心痛她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从来没享受过被人那般宠爱的她才兴起一个念头,想看看私底下皇上是如何宠娘娘的。
没想到,刚看了两眼,就被慕风打断了。
于是,她瞪得更狠了。
慕风无奈了,早知道他就别那么好心,帮了她两次也不知道感恩,还一个劲地瞪他。
这件事情的最后结局就是,好人慕风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还赔上了十两银子,而两人也从此以后结下梁子,互看两相厌。
而房间里的云迟迟却还在干瞪眼,龙离渊不置可否地一笑,将药放到旁边的小桌几上,轻手轻脚地将云迟迟扶了起来,还往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可以抗拒他的示好,却总是拒绝不了他的温柔。只要他一对她好,她就义无返顾地弥足深陷。
“好了,喝药了。”龙离渊端起碗。
云迟迟咬牙,一来她不想这么快就原谅他,二来她的确很怕吃苦药啊!
龙离渊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自己喝了一大口。
云迟迟目瞪口呆,他、他他他想干嘛?堂堂大旌国的皇帝要不要这么节省,她不喝他就代她喝?
谁知道下一秒龙离渊就倾身上前,吻住她的嘴巴。
云迟迟呼吸一滞,不,应该说,她连思想都停滞了。
龙离渊放下碗,双手托着她的头,加深这个吻。两个人的鼻翼间都充盈草药的清香,唇间尽是草药的苦涩,龙离渊轻轻地、诱惑性地撬开她的牙关,与她辗转厮磨……
她似乎带有魔力,不断诱导着他深入,使他不断地想要索取更多、更多,龙离渊发现自己竟有些反常了。他从来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只是此刻的云迟迟却让他失了分寸,甚至,身体竟开始发热起来……
云迟迟也深陷欲网之中无可自拔。明明这样喂药的方式很……变态,但云迟迟却发现自己更变态,因为她竟然……甘之如饴。两人的纠结缠绵,竟让她觉得苦涩的草药也变得甘甜起来……
等到龙离渊离开她时,她早已瘫软在他怀里。
龙离渊勾起唇角,似乎对她此刻的表现很满意,云迟迟却是满脸羞红,软在他怀里不敢抬眼看他。
又拿起小桌几上的药,龙离渊俯身在她耳边道:“还没喝完,继续?”
云迟迟一听,吓得马上起身:“我自己来!”于是将碗夺过来:“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肚子里去。
刚刚的经历的确很美妙,可是云迟迟不敢再去尝试,直觉告诉她,可能会酿成两人之间进一步的……亲密。可是、可是她……她还没有准备好。
龙离渊愉悦地大笑起来,这还是云迟迟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肆无忌惮地笑。
笑过之后,龙离渊才故作正经道:“邵医女有没有嘱咐过你,其实这碗药不必喝完,喝半碗即可?”
云迟迟目瞪口呆,龙离渊继续道:“朕料到你不爱喝药,怕你耍脾气洒掉一些,才让邵医女特意熬多一些的的。”
云迟迟顿时觉得胃里积了一堆药汤很恶心,恨不得都吐某人身上!他是故意的吧?整她好玩么?
正在此时,高延走了进来,说是七王爷龙惊羽求见,此时在朝华殿等着。
龙离渊站起来,正准备离去之际,却忽然转身,倾身在她耳边道:“云府的事,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朕不想你犯险。如若你还是不相信,改日有空,朕便将去云府的目的告诉你。”顿了顿,又道:“朕既然说了相信你,便一定相信你。你……相不相信朕呢?”
云迟迟一时愣了,原来先前只是自己在胡乱猜测。
于是她不假思索“蹭”地站起来,往龙离渊脸上亲了一口。
龙离渊愣了,云迟迟脸红了,高延的下巴掉到地上了……
朝华殿内,龙离渊和龙惊羽正在商量政事,或者说在进行政治较量。朝华殿外,罗锦寒尽职地守在外面。
龙云婴听说云迟迟受了伤,昨天就赶去探望她了,可是那时云迟迟还没醒,所以她只能回来了。今天,她特意拿着从民间买来的风筝准备送给云迟迟,她一定会欢喜的。
这个云婴公主是个从来不走寻常路之人,明明往御花园走就能到凤藻宫,可她偏偏要从朝华殿前抄近路。
于是,当她从一条隐蔽的小路上窜出来时,罗锦寒的第一反应便是宫里来了刺客!
幸而宫里只是少数几人有带刀的权力,而罗锦寒不在此列,所以他一掌击出时,看到的是龙云婴那张明亮清丽的脸,便迅速将掌力撤回。
可惜,龙云婴拿着的风筝,坏了。
“属下见过云婴公主。”
“你怎么这么不长眼!”龙云婴气得一脚踢过去。
罗锦寒暗叹倒霉,龙云婴公主是出了名的刁蛮,今天怎么被他撞到了啊?他不长眼?谁会知道一个公主会从小径里窜出来啊……
“公主恕罪。”罗锦寒认栽。
“呜呜呜,好好的风筝就坏了……”龙云婴低着头哀叹起来,要知道从民间带东西进宫真的很难啊……
罗锦寒没想到龙云婴会像个小孩子呜呜咽咽,一时心软,不由道:“属下赔公主一个便是了。”
“真的?”龙云婴跳过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罗锦寒被突然凑过来的脸吓了一大跳,然后才发现,龙云婴的眼睛根本没有一丝哭过的痕迹!
他被耍了,他居然被一个小女子耍了,还答应帮她买风筝……
龙云婴心里可得意了,她以前就注意到七哥身边这个冰山呆子了,这人一看就是个善良又好骗的人,果然,自己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嘛!
第三十二章 桃花朵朵
过了两日,龙云婴兴致冲冲地给云迟迟带去了一个风筝,云迟迟看着那猴子模样的风筝,默默地囧了。原来龙云婴的品味已经堕落如斯了?为了不打击她,云迟迟装出喜爱不已的样子,暗暗打定主意等她一走就把这东西压箱底。龙云婴见嫂子欢喜,满意而归,想着下次在七哥面前给罗锦寒多说两句好话,就当谢了他的风筝。
龙云婴走后,邵医女又来替云迟迟换药。
云迟迟见邵医女进来时与门口的慕云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偷偷暗笑。
本来云迟迟是个极怕痛的人,可是现在却觉得自己的手伤得极有价值。自她受伤后,龙离渊便将慕云慕风两兄弟都调了过来供她差遣,然后……紫秋和慕风开始打打闹闹,邵医女和慕云开始眉来眼去……
她们两人虽然都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但她早就看出来了。
“玉镜……”云迟迟趁邵玉镜给她上药时,眼神瞟瞟门口,揶揄道。
邵玉镜倏然脸红,手上的力不自觉加大。
“啊!”云迟迟不禁痛呼出声,惹谁都不能惹医女啊。
“啊?娘娘……”邵玉镜忙将手撤回,眼睛已然泛泪,手足无措道:“我……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缓了一口气,云迟迟反而安慰她:“我没事。”
邵玉镜安心下来,眼眶依然红着:“那就好,都是玉镜不小心。”
云迟迟正准备接话,紫秋进来道:“娘娘,五王爷来了。”
邵玉镜见药已上好,便收拾东西回去了,龙夜清此时急冲冲地走了进来。
“嫂子,我……”龙夜清左顾右盼,确定没人,方才犹犹豫豫道:“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龙夜清神情严肃,害得云迟迟一个激灵,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肃容道:“什么事?”
“你说,女孩子都……喜欢什么东西啊?”
云迟迟差点喷血,原来他只是问这个?风流王爷会不懂讨女孩子欢心?
龙夜清在云迟迟的目光逼视下,一点点开始心虚,早知道就不该这么冲动跑来问她!
“小五?”云迟迟盯着他问道,她实在很好奇那个能让他费心去讨好的人。
“那个女子你也认识!”龙夜清视死如归般地坦诚:“就是我们在云霞城遇到的那个叶楚姑娘。”
龙夜清懊恼不已,当初叶楚说要来皇城,他想着为自己的生活增添乐趣,回来后便派人去查了她的行踪,然后顺势再度接近她。谁知道叶楚竟与别的女人那么不同。一般女人在他的攻势下不出几次便会沦陷,可叶楚却像个榆木疙瘩,一心想着她的“女侠”事业,将他当成好兄弟!几番接触,她尚未动情,他却已泥足深陷。
云迟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叶楚当初确实说过要来皇城,没想到这么巧她和龙夜清又遇上了?更不可思议的是,龙夜清居然……居然要追叶楚?!
“……真的?”云迟迟结结巴巴。
“嗯。”龙夜清眼睛转向窗外,耳根稍稍有些红。
云迟迟更诧异了,八卦之心立马蹦起,可是无论她如何追问,龙夜清就是一副咬紧牙关的样子……
最后,龙夜清忍不住要夺门而出,云迟迟拉住他,在他出门之前告诉他一句箴言:“宠她爱她缠她粘她就行。”
龙夜清醍醐灌顶,如获至宝般地谢过离去。
云迟迟忽然想起许院长经常教育她的一句话——“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以叶楚的性格来看,会不会不吃这一套?抬头正准备与龙夜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