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们知道你的心思就行了,别听外人嚼舌头根子。”春儿听他爹诉说,红了眼圈,摆弄着衣角劝道。
“大伯,我知道您是咋样个人。”孟有田感动的说道:“要不是您把我抬回家敷药治伤,我这条小命也就交待了,对了,还有春儿的精心照顾。这恩情,我是永远不能忘的。”
“这话就说得远了。”老玉保磕磕烟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可欠着你爹一个大人情,这事除了你爹和我谁也不知道,记得那年大黄牝子掉下崖摔死的事不,那是我不小心弄的,要不是你爹仗义,嘿,李大鸿这个狠心的,还不把我那几亩地都讹了去。小子,咱穷帮穷,没什么说的,这以后啊,家里有口饭,就有你一双筷子。”
“穷帮穷,还是穷哥们心好啊!”孟有田使劲点了点头,在他养伤这几天,村子里不少人家都送来了东西,虽然也就是几个鸡蛋、一碗小米这样不起眼的东西,可要知道大家过得都很艰难,春荒时节,经常有揭不开锅的时候。捋榆树钱的,挖野蒜苦菜的到处都是。
“春儿,做饭了没?下晌还要下地呢!”老玉保站起身,慈祥的看着春儿。
“哦?”春儿吐了下小舌头,转身向屋里跑去。
“大伯,下午我跟您去地里。”孟有田站起身,活动了下胳膊,其实他身上只是一些轻微擦伤,脑袋上的大口子也基本没事了,只是躺了几天,身体还有些发虚而已。而且这几天他结合着孟有田留给他的记忆,一直在思考自己应该干点什么,所以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不用,你还是在家里多养几天吧!”老玉保摇了摇头,“这地都耧完了,播种我和谷雨干就成。”
“就是要播种,我才要去看看。”孟有田笑道:“地还是那点地,再加上我这个大肚子,要不增点产,那可怎么行?”
“增产?”老玉保将烟袋插进腰带,拍了拍胸脯,“小子,我也是个庄稼把式,别以为你在李家有人捧着,就瞧不起人。”
“大伯,我没瞧不起您。”孟有田赶紧解释道:“不过我确实有增加产量的道道儿,在李家我是不想用,出来也就不藏着了,只要您听我的,保管今年是个大丰收。”
老玉保眯起老眼,左右端详着孟有田,看他说得认真,而且眼神中透出一股子自信,不由得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点了点头,“行,小子,就听你的,看看怎么让我那几亩薄地也来个大丰收。”
…………………
第六章农业创新(要票票冲榜)
更新时间2009-9-1410:45:08字数:2153
(事先声明,我是不会种地的,光知道馒头是麦子做的,米饭是稻子做的。虽然临阵磨枪,查了些资料,但谬误肯定很多。幸好这是小说,种田知识只是故事的铺垫,大家知道大概是怎么个意思就行了,农民伯伯不要打我啊!)
近代中国积贫积弱,农村凋零,农业落后,农民困苦。问题千头万绪,作为农学家,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学识专长,推广先进农业科技,提高农业产量和品质,解决亿万人民“穿衣吃饭”的困难。
然而当时的一些专业农事试验机构,既缺少经费又缺少人才,更无科研学术积累,无法开展切实的农业研究。就连号称国家级的北京农事试验总场,竟委任一位没有受过现代农业科技训练的中国“末代状元”刘春霖为场长,农业研究机构的研究创新能力之低下,就可想而知了。
农业技术的发展需要政府注重农业科技投入,扶持技术创新,才能加强农业科技推广,促进技术成果转化。而这些在近代中国基本上是做不到的。战乱频仍,民不聊生,城头变换大王旗,几届短暂的政府不是陷于内斗,就是把有限的资金用于购买武器,发展军力,哪还有人去关心农业。
饥荒,这个幽灵,始终在中国这个古老的大地上徘徊不去,给平民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
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曾说过:1949年以前,中国平均每年有300--700万人死于饥饿。如此推算民国时代曾经累计饿死过2亿以上人口。解放前的婴儿死亡率是170-200‰(侯杨方),而人口的平均寿命则是35岁!!
《西行漫记》的作者埃德加斯诺在报道中写道:“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人有一个多月没有吃饭了?儿童们甚至更加可怜,他们的小骷髅弯曲变形,关节突出,骨瘦如柴,鼓鼓的肚皮由于塞满了树皮锯末,象生了肿瘤。”
而他夫人1981年整理出版的《斯诺的中国》一书(edgarsnow’schina,randomhouse,1981。这本书好象没有中文译本)中提到,“饥民的尸体经常在埋葬之前就消失了,在一些村庄,人肉公开售卖。”
即便是解放后,还有三年自然灾害的袭击,虽然各方所说死亡人数相差甚大,但据作者了解,应该是不在少数。
孟有田前世作为农业科技工作者,自然对这些数据不陌生。而且这个身体里的记忆又给了他身临其境般的人吃人的观感,更是强烈的震憾了他的心灵。
只要尽力了,就没有遗憾。这是孟有田前世非常赞赏的一句话,说是座右铭也不过分。是啊,来到这个时代,总要做点什么?他不是个好高骛远的人,那就脚踏实地,从眼前做起吧!他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虽然自己当过兵,但既不是特种兵也不是军事技术特过硬的那种尖子兵,说实在话,他在部队是坦克兵,可现在哪弄坦克给他开呀!想凭着点对抗日时期事件的了解,就想去当什么大将军,那是对士兵的伤害。他更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在他想来,抗日肯定是要抗的,但不一定非要去正规军嘛,当个民兵也不错,守着家里,边种地边打鬼子,混个小官儿当当,等解放后,那也是离退休老干将的待遇。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想有个家,前世就是孤单一人,缺少亲情,所以特别渴望过那种平淡亲和的日子。
大家都来鄙视孟有田,哦,应该是孟昭宇,太没出息,太没王霸之气。要是上天给我一次穿越的机会,我定要纵横天下,我定要妻妾成群,我定要金银满屋,我定要名满天下,我定要………算了,歇会儿吧,嘴都冒白沫了。
原野开始脱去枯黄的外套,各种植物吐出绿色的嫩芽。对春意反应最敏锐的,是杨柳。那一溜溜随风摆荡的枝条,露着淡绿,变得柔韧了。春野里到处都散发着被那雪水沤烂了的枯草败叶的霉味,融混着树木、野草发出来的清香。
“大伯,这麦子要密植或只留这一拃的窄行,现在这样有些稀了,虽然地力有些不足,但我有办法。”孟有田很专业的抓了把泥土,仔细看了看,捻了捻,又闻了闻。
“密植?不留种苞米的种行了?”老玉保抽着烟袋,疑惑不解的问道。
“不留,但是苞米还是要种。”孟有田解释道:“麦收前十天左右套种玉米,麦收时,玉米正好出苗。到时候再间作大豆,这样既缓和了麦收和夏种劳动力紧张的矛盾,还有利于小麦和玉米双获高产。”
“这倒是特别,平日里可都是收完麦子再种苞米的。”春儿问道。
“华北地区的雨季一般从6月下旬开始,麦茬夏玉米容易发生芽涝。因此,抢早播种或采用套种方法,促使幼苗在大雨到来之前拔节,可避开和减轻涝害。”孟有田胸有成竹的说道:“这叫平播套种,可以有效解决高效作物与小麦争地的矛盾,而且延长了用地时间,高效率地利用有限的土地资源。”
“爹,石头哥说得有道理。”春儿见老玉保还有些犹豫,赶忙劝说,反正在她心里,孟有田说什么都对。
“得,就照你说的办吧!”老玉保很无奈的说道:“那就再补种些,好在没误了节气。”
“来,大家一起干。”孟有田挽了挽裤腿,笑着说道:“干完了回我那破窝,在院子里挖两个沤肥池,不是吹啊,我做出的土肥料,比化肥的效果也差不了多少。”
要想获得高产,种子和化肥是很关键的,现在可没有什么杂交、早熟、抗倒伏等等的品种,孟有田也只好因地制宜,充分利用利用作物生长的“时间差”、“空间差”和“植物光合作用差”等条件,达到一季双收或三收,一地两收或三收。克服秋赶夏、夏赶秋的恶性循环,实现夏秋两增产。
而且在后世,购买化肥成为农民在农业生产中的一项较大的投入。但如果自制土化肥,可大大降低成本,而且自制土化肥原料广泛,方法简便,经济实用,其肥效不亚于化肥。农技站还专门向农民们推广过此项技术,以减轻农业成本。
第七章进县城(推荐票的拿来)
更新时间2009-9-1419:27:38字数:2104
“看看,孟有田要做倒插门女婿,忙里忙外的,以后连姓都要改了。”
“有个闺女,可就把孟有田给招去了,听说两个人明铺暗盖,再过几天,肚子都该搞大了。”
“多个壮小伙,快打饥荒了,地里的麦子栽那么密,凭那薄地,收瘪麦子去吧!”
“以为自己了不起,跳出李家大院,看着吧,挺不了多长时间就该去李家叩头认错,讨一碗饭了。”
…………………
不知不觉,关于孟有田的流言蜚语在村子里传了起来,虽然很多穷百姓并不相信,但孟有田总觉得不舒服,感觉人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他自然知道这是李大鸿在使坏,想用软刀子杀人。他本来不在乎这些,只是牵扯上春儿,让他感到很歉疚。
他现在只是在老玉保家吃饭,晚上便回到自己的破房里,那里挖了几个沤肥池子,肥料已经能用了。他还特意收拾出一间小屋,做了些东西,准备五月份养蝇蛆喂鸡。本来盘算得挺好,但现在他的心情却受到了影响。
这天吃完晚饭,老玉保吧哒吧哒的抽烟,春儿去外间洗碗刷筷,谷雨在炕上摆弄着孟有田给他编的小笼子,幻想着抓个什么鸟来玩。
“大伯,我想去县城里转一转。”孟有田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了勇气,“田里的活都差不多了,肥料也好了,按我说的那么用就行。”
老玉保喷出浓浓的一口烟,看着孟有田说道:“孩子,人正不怕影子斜,别在意别人嚼舌根,那都是李大鸿和李敬怀他们使的坏,村里人心里有数。”
“不是的,我就是想出去转转。”孟有田强辩道。
“唉,这孩子,上来脾气,牛都拉不回。”老玉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孟有田说道:“那就去吧,转转就回来,外面的世道不太平,穷人到哪里都是个苦日子。”
“知道,我见见世面就回来。”孟有田使劲点着头。
“春儿,给有田准备干粮。”老玉保对万分不情愿的春儿说道。
…………………………
北方的庙会很多,加之每年都有的春荒,断炊的人就来变卖点家当换回几升粮食,好有力气干活。拉洋片的、耍猴的、卖大力丸的……形形色色的人都在为一口饭而忙活着,吆喝着。
孟有田戴着个大草帽,穿行在人群中,东瞅西望,似乎置身于电影当中,真实与恍惚交替在他的脑海里晃来晃去。
巳时已过,午时未到,县城里师范学校学生们唱着歌在大街上行进,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许多人尾随着,想看看热闹。就在玩布袋戏、耍把势场子中间,学生们选好地面,开台锣鼓响了起来。
义勇军进行曲?孟有田循着熟悉的旋律来到了学生的表演场,驻目观看。
学生们先是合唱了《义勇军进行曲》,又演唱了流亡三部曲,由于节目新颖,很多观众慢慢围了过来。
一个环眼虬须的黑胖子顺手拖过“拉洋片”跟前的一条长凳,坐着听戏,身边的几个人也是周身短打,老百姓自觉自动的和这几个家伙保持着一、两米的距离,使他们显得很扎眼。
一个打扮成东北流亡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走了上来,齐耳短发,额前整齐的刘海,穿着绿旗袍,围着鹅黄围脖,眼睛象一汪清水,好象能说话一般。往人前一站,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百万荣华,
一刹化为灰烬。
无限幻想,
转眼变成凄凉!
说什么你的我的,
分什么穷的富的。
敌人杀来碰在枪上,
到头来都是一样!
……………………
那个黑胖子好象很感动,点着大脑袋,大声说道:“小妞唱得不错,小妞唱得好!不过这词儿也是一般,应该说敌人杀来撞在枪上,到头来都是一样。嗯,小妞,真不错,你们是哪个戏班子的?”
“我们是学生宣传。”那个合唱的男生站出来大声说道:“现在,咱们请这位同学,给大家讲讲抗日的道理。”说完,一个高个子男生跳上了小台子,又有几个男女学生拿着宣传单开始散发。
“请支持抗日!”一个女学生递给孟有田一张传单,孟有田随手接过来,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虽然有不少繁体字,连蒙带猜倒也能顺下来。
这个时候的人们识字的不多,特别是在这样的县城里,人们接过传单多是随手一揣,接着抬头听那个男学生演讲。象孟有田这身庄稼汉的打扮,拿着张纸认真的读,就显得很另类。
黑胖子瞪着大眼珠子东瞅西望,大概男生讲的什么一二九运动,反动军警镇压,不当亡国奴等大道理他也听不大进去,正好看到孟有田,他眨了眨眼睛,嘴里喝道:“嘿,那个小子,过来,对,瞅什么,说的就是你。”
孟有田懵懵懂懂的走了过去,舔了舔嘴唇,“这位大哥,您叫我有什么事?”
黑胖子指着孟有田手上的宣传单,怀疑的问道:“你能看懂?”
“能啊!”孟有田点了点头。
“那你给我念念。”黑胖子双手交叉,抱着膀子,斜瞅着孟有田。
“哦。”孟有田拿起宣传单规规矩矩的读了起来,“……日本人得寸进尺,占了黑、吉、辽、热四省,继续向华北五省威逼,我们能等着当亡国奴吗?不能,万万不能!枪口对外,齐步前进!我们是铁的队伍,我们是铁的心。维护中华民族,永作自由人……”
“嘿,嗬,嗨…啧啧。”黑胖子瞪圆了眼睛,好象发现了一件异常有趣的事情一样,拉过孟有田的手,仔细看了看,疑惑的说道:“小子,瞅你的老茧,明明是个庄稼把式,哪学会的识字?你不是蒙我呢吧?”
“没,没蒙。”孟有田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否认。
“他读得都对,确实没蒙你。”刚才唱歌的女学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旁边,很肯定的说道。
“嗯,不错,很不错。”黑胖子上下打量着壮实的孟有田,摸着下巴上的虬须,眼睛放出了贼光,“哪村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哪?”
孟有田犹豫着不知是不是该如实回答,看这黑胖子的样子,分明是不怀好意的样子,就象看到了金银财宝一样。
第八章救美
更新时间2009-9-1512:05:27字数:2159
这时,台上的学生演讲到了高嘲,正高呼口号,孟有田趁机举起胳膊,跟着高声喊道:“枪口对外,一致抗日,不当亡国奴……”
完蛋了,出糗了,让电影给害了,孟有田讪讪的收回了手臂,瞅着大家诧异的目光,象淘气被老师抓了现行的小学生一样低下了头,脚下开始滑步向外溜。
在电影里,那种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场面确实不少,不敢说全是虚假的,但也得分地点、场合,要是在平、津学生运动中,那肯定没有问题,学生素质高嘛。可在这小县城里,嘿嘿,谁会关心八杆子也挨不上的事情。所以不仅没有听众响应,更加没有群起鼓掌的习惯,大家或坐或站愿意听,这也就相当不错,很给你面子了。象孟有田这种慷慨激昂的应和,那真是太稀少了。
“嘿嘿,呵呵,冲动了,我冲动了。”面对着黑胖子和女学生咄咄的惊异目光,孟有田干笑着继续向后移动。
“小子,别走哇,跟着我混……”黑胖子站起身话刚说了一半,突然一皱眉头,打了个唿哨,喊了声“风紧”,掏出手枪,朝着正向这边偷偷过来的巡警连开几枪,带着几个手下转身就跑。
枪声一响,庙会立时便炸了,萝卜、蔓菁、白菜滚了一地,包子、馒头、烙饼被踩在地上,骡马朝人群横冲直撞,受惊的马车暴叫着四处乱跑……
孟有田刚要撒腿就跑,“哎呀!”一声,旁边的那个女学生被人流挤倒,正摔在他眼前。他下意识的一把拖起女学生,嘴里焦急的喊道:“快跑,快跑呀!”
“我的脚,我的脚。”女学生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看来是脚扭伤了。
唉,没用的家伙,孟有田叹了口气,可见死不救又不是他的风格,他一哈腰,背起女学生就跑,他也不认识路,就是个胡跑乱窜。
跑了半天,背上的女学生醒过劲来,用小拳头敲孟有田的脑袋,喊叫道:“拐了,拐了,向左,向左。”跑过几条街,又是几下,“拐了,拐了,向右,向右。”……
“再打,再打我不背你了,把你拐带走算了。”孟有田呼呼喘着气,放慢了脚步。
“哦!”女学生不吱声了,呆了一会儿,才又低声说道:“向左拐,进那条巷子。”
这道巷子里街道两边都是高门大宅,青石铺成了高高的门台,一个个翼然而立的门楼,仍显出几分往日的威严。门楼上多半悬着金字匾额,什么“进士第”、“大夫第”、“德高望重”、“光生昼锦”、“文魁”、“武魁”等等。想当年也许是车马盈门,而今除了一两户还像个样子,差不多全都败落了。这些大家族的后裔,分裂成无数的小市民、小商贩、城市贫民、工人、打零工者,以及愁眉不展的失业者。沧海桑田,破落和兴旺总是互相交替,难以避免。
按着女学生的指点,孟有田走到一座鲜亮的朱红大门前,举起手拍了拍门环。
门呀地一声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妈子探头出来,看见孟有田先是一愣,接着便看见他背上的女学生。
“进去再说,进去再说。”女学生不等老妈子开口,便催促孟有田。
迎面是座大影壁,画着一幅水墨山水。转过去,正房两边是两大丛紫丁香,正在盛开,一股浓香扑面袭来。东西厢房前各有两大株红夹竹桃,呈献出它一年中最娇艳的颜色。虽是古老宅第,但经过了翻修,宽大的走廊,朱红的廊柱,耀眼的玻璃门窗,里面的陈设可想而知。
直接来到西厢房,孟有田将女学生放下,老妈子紧跟着,上来嘘寒问暖,看见女学生脚踝肿得象个小馒头,立刻大惊小怪起来。
“老爷,夫人刚去了乡下,小姐您就弄伤了,这可让我怎么交待呀?我马上就去请大夫。”
孟有田轻轻摇了摇头,自己上山下乡,脚踝也扭过,这种伤,就算不用药,歇几天也就自然好了。当然也有严重的,比如骨折什么的,不过好象不至于这么背吧?
“先打盆冷水,把脚泡进去,然后把脚垫高,买点中药敷一敷,几天就好了。”孟有田不太在意的说道。
吴妈瞪起了眼睛,看着孟有田一身庄稼汉的打扮,心说:我们小姐是什么人?那得请好大夫诊断下药,哪能象你个乡巴佬一样皮实。但她在大宅门里混久了,心眼不少,在没弄清孟有田的底细前,还是没有恶语相向。
“吴妈,听他的,上茶,再去打水。”女学生呲牙咧嘴,挤着笑脸望着孟有田,“快请坐,你救了我,请问高姓大名,府上……”
“什么高姓大名,一个乡下人,我叫孟有田,吉祥镇的。”孟有田一屁股坐下来,擦着汗说道。
“秦怜芳,县城师范的。”女学生自我介绍道。
“谁怜芳最久,春露到秋风,好名字。现在师范可以男女同校了吗?”孟有田有些迷惑的问道。
“同校不同班,我们在西院,男生在东院。”秦怜芳笑着答道:“说说话,脚就不那么疼了,请问孟先生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还先生?嘿嘿,说实话,我没上过学。”孟有田站起身,仔细欣赏着墙上的书画。
“不可能,你识字,还知道诗词,怎么会没上过学?”秦怜芳根本不相信这样的事情,轻轻摇着头。
“真的,我是个种田的穷人,哪有钱上学。”孟有田说道。
这时,吴妈走了进来,给孟有田和秦怜芳端来茶水,又转身出去,端进来盆凉水,给秦怜芳除去鞋袜,将脚泡了进去。
丝,秦怜芳被冰得直抽冷气,上下打量着孟有田的背影,怎么也猜不出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城里哪家客栈住?”秦怜芳随口问道。
“客栈我们穷人可住不起。”孟月田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昨晚在城西那个破庙里将就了一宿。”
“那你吃饭了吗?”对于秦怜芳这种富家女孩,虽然知道有穷人,却根本不知道苦到什么程度。
“随身带着饼和咸菜。”孟有田拍了拍褡裢,“穷人出趟门,可是下不起馆子。”
“是这样啊!”秦怜芳仔细审视着孟有田,眉清目秀,虽有尘灰,却不掩年轻人那种勃勃生气,肤色晒得较黑,却比同学里那些白脸、黄脸健康很多。
第九章打劫
更新时间2009-9-1519:42:29字数:2452
“没事我该走了。”孟有田随便喝了两口茶水,便要起身告辞。
“等等。”秦怜芳说道:“你救了我,只喝杯水就走,我怎么也过意不去,吴妈,去账房支取二十,三十块大洋,爹回来我跟他解释。”
吴妈站起身,犹犹豫豫的不动弹。
“去,告诉账房,要是他们不支取,我就把我的首饰当了去。”秦怜芳轻轻一拍桌子,发起了小姐脾气。
“可使不得,小姐是什么人家,您去当东西,老爷在城里可就丢了大脸了。”吴妈吓了一跳,赶紧劝阻道:“我去,我马上就去。”
孟有田心头涌过一种复杂的感情,脚向外迈又停下,抬头想了一下,转身回来坐在椅子上,苦笑着说道:“秦小姐,失望吗?”
“失望,失望什么?”秦怜芳不解的问道。
“我以为在秦小姐心里,要是断然拒绝你的答谢,说出一番人穷志不穷的话来,这形象才更高大,才更光辉。没想到我竟然会厚着脸皮坐在这等,当然让你失望了。”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秦怜芳轻轻捂着小嘴,笑不可支,“我可没有那样的想法。”
“那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孟有田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指着秦怜的脚说道:“可以拿出来了,把脚放得高点,比心脏高,这样有助于血液回流,消除肿胀。你是有知识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秦怜芳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不用担心,吴妈已经让管家去请名医周大把去了。”
“周大把?”孟有田轻轻摇了摇头,揶揄道:“到底是有钱人,扭脚这样的小伤也要去请他。他可是全县的名医,请他先要四人小轿去抬,进了门,半两大烟土先过瘾,然后是四盘八碗上桌吃饭。吃了饭再抽大烟,过好瘾才开始捉脉。只要一伸胳膊,两指头一动,现大洋十块,这叫脉礼。等号完脉开了药方,三十二十块这就没准了。穷人得了病,就是快咽气了,也是不敢请他,要不连老婆孩子都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钱。”
“怎么会这样?”秦怜芳都听傻了,“我家请过他几回,慈眉善目的,不象那么无情的人哪,再说,医者父母心,这治病救人,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呀!”
“嘿嘿,医者父母心?他就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势利小人,你要不信我话,找你的穷同学打听打听,看我是不是在诋毁他。”孟有田冷笑道。
秦怜芳托着下巴,微蹙秀眉,陷入了沉思。
这时,吴妈走了进来,托着个纸卷,放到孟有田面前,脸上有一丝羡慕更有嫉妒和鄙视。
孟有田伸手将钱放入褡裢,站起身拱了拱手,“秦小姐,谢谢了,我告辞了。”
秦怜芳笑着点了点头,“孟先生,慢走,要有事可以去学校找我。”
孟有田淡淡一笑,走到大厅门口,又转身说道:“秦小姐,你们那个宣传应该改一下,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样的大道理老百姓可是不感兴趣,他们只是为了一口饭而奔波劳苦。抗日,抗日,你得把抗日的好处说明白,涉及到自身的利害关系,大家才会踊跃嘛!还有,你们可以挑些人混进观众中,喊喊口号,带动下观众情绪,烘托下热烈的气氛。一家之言,仅供参考,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他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
微风轻轻吹动,老树枯枝吱哑作响,一颗松果掉下来,打在孟有田的头上,吓了他一跳。前方一只鸟扑愣愣飞起,绕了两圈,向远处飞去。
穿过黑松林,就是吉祥镇。都说这里经常有劫道打短的,孟有田心里也有些打悚。明天就是清明了,要不是着急,他也不会在这临近黄昏的时候走这条路。林中静得可怕,将落不落的夕阳将明静又带些红色的光透过林隙洒进来,将黑松林里染成红、黄而斑驳。
孟有田小心翼翼的走着,眼瞅着就快走出黑松林了,突然,从前方蹦出一个人来,拦住了去路。
“此门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快把条子、块子、袁世凯、老绵羊拿出来!”一个又黑又瘦的中年男人晃着手里的枪,恶狠狠的说道。
得,真碰上劫道的了。孟有田暗叹自己命苦,缓缓将背上的大筐放了下来,恳求道:“大爷,我是个穷人,哪来的钱财,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少,少他妈的,的,哭穷。”这个强盗长了满脸黑麻子,矮个子,两只烂红眼,上身穿一件黑马褂,有些萎靡不振,眼泪鼻涕不断的向下流。
一个大烟鬼,要不是有把破枪,老子捏死你个小鸡子。孟有田看看就这家伙一个人,而且似乎是烟瘾发作的样子,胆子便有些壮了起来。前些年,大刀会、红枪会、天门会闹得挺凶,年轻人都兴练武,但想法却各不相同。有的是想日后出门在外,要遇个长长短短,只要武艺在身,也能来招架两手。有的只是为了赶时兴,凑热闹,穿起快靴和灯笼裤,耍耍漂亮。孟有田年轻,也就心红眼气,跟着人家杵拳弄腿,踢腾过一段日子。按行家说,也就是三脚猫、四门斗的功夫,可他身体壮,有力气,一般人还真弄不过他。
孟有田心里有了主意,便伸手指了指筐,说道:“大爷,您看看,钱我是没有,可这筐里头又是点心,又是腊肉,还有二两给主家买的大烟膏,您要不要?”
“烟膏?”强盗立刻来了精神,一步便迈了过来,“拿出来,快拿出来。”
孟有田将手伸进筐,掏了半天,摸出个纸包,捧到强盗面前,“大爷,您看,这就是了。”
强盗费力的咽了口唾沫,伸出手去拿,说时迟,那时快,孟有田脑袋里已经盘算好了怎么对付他,趁他精神一松懈、枪口一摆歪的空当,左手一把握住了强盗握枪的手腕,右手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膝盖上提,狠狠一个垫炮,黑麻子哏喽一声,眼珠子直往上翻,枪也掉在了地上。孟有田手向怀里一拉,脚下使个绊子,将黑麻子摔倒在地,然后飞快的骑到了他的背上,接着,抡起拳头雨点般的猛砸,黑麻子被击中要害,剧痛难当,后脑勺挨了几记重击之后,眼前先是金星乱冒,意识渐渐模糊,然后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妈的,老子杀人了。孟有田坐在地上,呼呼喘着气,心里跳个不停,这可不是累的,而是紧张的,毕竟是头一回干这事。
太阳落了山,只有山边一团绚烂的晚霞。孟有田歇了一会儿,才算定住神儿,捡起地上的枪,插进自己的后腰,又在强盗身上仔细搜了一遍,拿走了他的布腰带,和一个小包,都缠在腰间,用衣服盖上。然后他背起筐,提着强盗的尸体走了几步,扔进了林子深处的烂草窠里。现在生态环境好,野生动物多,过不了两天,野狗、乌鸦就会将尸体撕得面目全非。况且这里也经常死人,根本不会有人追查。
一切处理完毕,他快步如飞,出了黑松林,借着晚霞,走上了通往吉祥镇的道路。
…………………
第九章打劫
更新时间2009-9-1519:42:50字数:2485
“没事我该走了。”孟有田随便喝了两口茶水,便要起身告辞。
“等等。”秦怜芳说道:“你救了我,只喝杯水就走,我怎么也过意不去,吴妈,去账房支取二十,三十块大洋,爹回来我跟他解释。”
吴妈站起身,犹犹豫豫的不动弹。
“去,告诉账房,要是他们不支取,我就把我的首饰当了去。”秦怜芳轻轻一拍桌子,发起了小姐脾气。
“可使不得,小姐是什么人家,您去当东西,老爷在城里可就丢了大脸了。”吴妈吓了一跳,赶紧劝阻道:“我去,我马上就去。”
孟有田心头涌过一种复杂的感情,脚向外迈又停下,抬头想了一下,转身回来坐在椅子上,苦笑着说道:“秦小姐,失望吗?”
“失望,失望什么?”秦怜芳不解的问道。
“我以为在秦小姐心里,要是断然拒绝你的答谢,说出一番人穷志不穷的话来,这形象才更高大,才更光辉。没想到我竟然会厚着脸皮坐在这等,当然让你失望了。”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秦怜芳轻轻捂着小嘴,笑不可支,“我可没有那样的想法。”
“那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孟有田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指着秦怜的脚说道:“可以拿出来了,把脚放得高点,比心脏高,这样有助于血液回流,消除肿胀。你是有知识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秦怜芳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不用担心,吴妈已经让管家去请名医周大把去了。”
“周大把?”孟有田轻轻摇了摇头,揶揄道:“到底是有钱人,扭脚这样的小伤也要去请他。他可是全县的名医,请他先要四人小轿去抬,进了门,半两大烟土先过瘾,然后是四盘八碗上桌吃饭。吃了饭再抽大烟,过好瘾才开始捉脉。只要一伸胳膊,两指头一动,现大洋十块,这叫脉礼。等号完脉开了药方,三十二十块这就没准了。穷人得了病,就是快咽气了,也是不敢请他,要不连老婆孩子都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