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一声,我就会去买了。”一年到头替晴美买东西的片山义太郎说。
“我也是这样说:她说只剩下两天,不用再买了。”
“以后的事你们看着办吧。我要回去补充睡眠了。”南田打个哈欠走出去。
聚集在大厅里的人,吃着玛莉和晴美做的三明治,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闷。
“真不明白……”玛莉说:“为什么市村女士会被杀死呢?”
“原因在……”栗原也来到大厅,“这个女人在你们的房间里安装了这个东西。”
栗原的手上拿着一个塑胶袋,里面装着几个小四方形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真知子问。
“是高性能的fm无线麦克风。”
“那个东西在我们的房间里?”长谷和美瞪大眼睛,“怎么会有这种事,简直不可原谅!”
“可是,片山刑警老早就发现了这个接收装置,所以市村智子也急忙把无线麦克风拆除收回去了。”
“是什么时侯装上去的呢?”玛莉说。
“只要问负责整修的装潢店就知道了。市村女士对须田说要看厨房的设备,在工程进行中她来过几次。”
“原来她当初就有预谋要来这里的。”长谷和美首先冒火。“究竟是谁要她这样做呢?”
“很遗憾,目前还没有查出是谁指使的。”栗原露出微笑。好像有凶杀案发生他就显得很高兴。
“总之,市村智子被杀死了,当然一定有凶手。”
这一句话使大厅里静下来。
“古田君……是古田君吧?”
“是。”
“当片山刑警到厨房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喝牛奶。”
“你看到辻纪子小姐从市村智子的房间走出来,那么你有没有看到她进去呢?”
“这个……”这时候古田平日的飞扬神采不见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突然,辻纪子站起来对栗原说:
“让我来说吧。”
“好,请说。”
古田看着辻纪子。
“喂……”
“算了,已经没有办法再隐瞒了。”
“究竟怎么回事?”
“我和古田已经结婚了。”辻纪子耸耸肩说。
这时候,全体的共同表情就是……目瞪口呆。
“可是……你们曾经吵架吵得那么凶。”长谷和美不相信地大声说。
古田苦笑道:
“我们商量好要暂时隐瞒这件事,因为根据这里的规定,不能互相讨论新曲的诠释,我们恐怕大会会因为我们是夫妇而不准我们参加,所以决定在这里彼此不说话,但是光这样还怕大赛会怀疑,所以到这里就先表演吵架,然后顺理成章不交谈。”
“原来那天晚上在走廊上看到的男女是你们两个。”片山义太郎想起那件事。
“我们在晚上互相造访,”辻纪子说:“别忘了我们是夫妻。”
“骗得很巧妙!”玛莉很愉快地说:“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
“如果为了这件事被取消决赛资格,那也只好认了。”古田说。
“这伴事要请朝仓先生作裁决。”栗原说:“那么,当时你们在厨房做什么呢?”
“我们要喝咖啡……”
古田说到这里,辻纪子补充说。
“我们睡前有喝咖啡的习掼。”
“因此我们到楼下,在厨房不小心把茶壶碰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我们吓了一跳,可是市村女士好像没有被吵醒。我们就继续烧开水。然后就听到刑警先生下楼的声音,那时已经无法可想了。”
“我就决定躲到市村女士的房里。我走进去时她不在床上,但浴室的灯是亮的。浴室门稍微开着,可是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我觉得很奇怪,就走过去看……”
“原来如此,那么你们进去时,餐厅或厨房的门是开着的吗?”
“没有。不过厨房里通常都有一盏小灯亮着。”
“有没有看到什么呢?还是有感觉什么人躲藏在里面……有没有?”
“没有……你呢?”
辻纪子被问到时默默摇头。
“嘿……”栗原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做沉思状。然后说:
“到目前为止,杀人动机还没显现出来,可是经过抽丝剥茧的调查之后,一定可以查出市村智子究竟和这里的什么人有关联。我想,如果做这件事的人在这里,请自动站出来,好不好?”
语气虽然十分温和,但话中之内容却使得大家都不敢作声。
“难道你不考虑凶嫌可能是从外面进来的?”古田问。
“这一次的情形是,任何门窗都从里面锁好了,即使凶手是从外面进来的,也一定有事后锁门的共犯。”
又是可怕的沉默。——突然,真知子站起来。
“不知道是谁,赶快承认吧!过去大家拚命努力,如今为了一个人,使得大家都受影响,再这样下去。我实在受不了啦!”真知子像真的忍不住似的开始哭泣。
“真知子!”玛莉过来想拥抱她,真知子却一把推开,说:
“这件事都是你引起的,被杀的人应该是你。”
好像歇斯底里似的语无伦次,被推开的玛莉苍白着脸站在那儿。
真知子总算忍住眼泪、平静情绪:
“对不起……我好像突然不能控制自己……”
“没关系,”玛莉再度走到真知子身旁,“大家都有些反常了,这也难怪,一连发生两次凶杀案……”
真知子突然转身抱住玛莉。
“你们的立场我很了解。”朝仓看着古田和辻纪子,十分困扰地说。“可是,如果事先能对我说明白……”
“因为我们也还没向父母报告结婚的事,”辻纪子说:“所以,如果你认为我们的资料是假的,我也没办法,但无论如何,请准许他参加比赛,我可以放弃。”
“不能那样。”古田说:“以参加比赛的资格来说;我们两人是一样的,但是你的演奏技巧比我好,应该由你参加。”
“你们等一下。”朝仓疲倦地叹口气说:“搞得我也昏头昏脑的,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大厅里现在只有朝仓、辻纪子、古田三个人。朝仓经过一阵思考之后,说:
“缺少大久保君之后,比赛人数只剩六人,而比赛再怎么样也不能取消,如果再少了你们两人,实在是不成样子。”
朝仓又叹了一口气,“问题是,别人会不会提出抗议呢?”
古田和辻纪子都低头不语。
这时候大厅的门突然披推开,走在最前面的是玛莉,接着是真知子、长谷和美、丸山才二等四人鱼贯进人,四个人手里都拿着小提琴。
“这是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朝仓。他们走到古田和辻纪子的身后排成一列。然后架好小提琴,玛莉微微一点头,四个人就开始演奏起来。是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
陷在呆头呆脑之中的朝仓也不禁露出微笑,古田和辻纪子互望一眼后,也笑了,二人把手牵在一起。
演奏完毕时,真知子说:
“恭喜你们结婚!”
“希望你们两人也参加决赛。”玛莉说。
“谢谢!”一向好强的辻纪子眼眶里满是泪水。
“好像已经有了结论呢!”朝仓站起来,说:“刚才演奏非常完美。”
“没有指挥也能演奏到这种程度也!”长谷和美说。
朝仓听了大笑起来。
四
“音乐实在是个美妙的东西!”晴美说:“真令人感动!”
“什么?”
“我是说刚才的结婚进行曲。”
“啊,是那个啊;我好像在哪里听过那样的曲子。”
“哥哥,你啊……”晴美瞪着近乎音盲的片山义太郎。
下午二点并不是吃茶时间,片山义太郎和晴美忙了十个钟头才来吃午饭。他们沿着国道来到一家餐厅。开车的是刚好来这里的石津。
问石津是否吃过午饭,他回答说:
“没有,今天才只吃了一次。”
“只吃早餐吗?”
“不,只吃一次午餐。”
就这样,三个人围着餐桌坐下,还有一件实际上是违法的行为,就是福尔摩斯盘着腿坐在那里,因为店里没有其他客人,所以也让她进来。
“我也喜欢那个曲子。”
“什么曲子?”
“就是婚礼进行曲呀,希望能早一点听到。”
就石津而言,他正以迂回的手腕向晴美求婚,但这种方式等于是绕地球一周到隔壁去一样,超级的迂回,一点儿也不管用。
“只有你一个人去听吧!”片山义太郎故意逗他。
“原来晴美小姐也喜欢那个曲子;真是凑巧;哈!哈!哈!”
如果说有人讨厌听婚礼进行曲、大概就是刚办完结婚手续的人吧!
“不过……”片山义太郎说:“希望能赶快解决事件,让大家安心地参加决赛。”
“别急,有的是时间。”
“明天就到了啊!”
“明天上午十一点才比赛,还有二十个小时呢!”
“话是不错……片山义太郎苦笑,“但光是要查出市村智子是受到谁的指示。就需要好几天的功夫呢!”
“这要想办法呀!”
“会有什么办法?”
“比如说:用哥哥当钓饵把凶手引出来。”
“不要胡说了。”
“你不认为市村智子的被杀与上一次小烟妙子的死,情形不一样吗?”
“不错,上一次可以确定小烟妙子是在外面被杀的,而且移尸后还有电热炉,留下很多痕迹,而市村智子的情形就不相同。”
“好象是突然发生的。”
“而且,这一次很明显的是在房里杀人。刀上虽然没有采到指纹,但那是因为沾到水的关系,不是故意把指纹擦掉的。”
“据说凶手不只一个人,是吗?”
“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这两件案子是要分开调查吗?”
“是。市村智子一定是受到什么人的要求去安装麦克风,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总之,这一切都和音乐决赛有关,这也是可以确定的。”
一面喝着饭后的咖啡,三个人都沉思着。外面依然是大雨滂沱。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放晴。”晴美说道。
“只要晴美小姐送上一个秋波,保险就会放晴。”
“哟,石津先生现在真会说奉承话呢!”
“就算天气放晴了,参加音乐比赛的人心情还是开朗不起来。”
“简直是像‘金色夜叉’。”
“是像国定忠治吧!”
“这些都不重要……有一件事我一直挂在心上。”
“什么事?”
“就是小烟妙子那个案子,为什么尸体旁要放电热炉呢?”
“那是因为……”
“为了干扰死亡时间的推测吗?可是身份已经知道了,居然没有人必须出示不在场证明。”
“说得真对。”
“所以我认为那个电热炉另有作用。”
“是在做商品试用吗?”石津说。
“那些百科字典的顺序乱了………一定有问题。在天气不冷的情况下,什么情形需要电热炉呢?”
“这个嘛……也许是要烘干洗过的衣物。”
“那里并没有洗过的衣物。”
“是要烘干尸体?但又不是淹死的……”
“我总觉得有问题。”片山义太郎又开始苦思。
这时候福尔摩斯突然站起来,竖起尾巴弓着背,并发出“呼呼”的声音。
“喂。怎么了?”
“哥哥,你看……”
有一对老夫妻正好走进餐厅,老太太手上牵着一双长毛白色狮子狗。
“不妙!”
说时迟啦,狗也发觉到福尔摩斯。开始“汪汪”叫。
“福雷德,怎么啦?”
老太太在安慰那只狗。可是狮子狗挣脱主人的手。向福尔摩斯的方向——也就是片山义太郎的方向冲过去。
“哇!”
没有闪躲的时间,块头不小的狮子狗一旦冲向片山义太郎面前,情况可就严重了。
虽然午餐已用毕,但仍有些胡罗卜配莱没吃完,那盘剩莱正在桌上翻转,而末喝的一半咖啡正好洒在裤子上。
福尔摩斯这一边当然不会傻傻地等对方来攻击,当狮子狗跳上餐桌时,福尔摩斯已经由窗口跑到门外。
狮子狗还在餐桌上汪汪的叫着,而且改变身体的方向,把酱油瓶、糖罐子都打翻了,像遭到轰炸一样糊涂了。
“哎哟!”晴美的叫声就好像有人要追杀她似的。
狮子狗从餐桌上眺下,向着门口追福尔摩斯去了。
“喂,福雷德!站住!”
老太太虽然站出来挡住狮子狗的去路,但已经阻止了那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趋势,狮子狗从老太太腋下冲出去。
“哇!”女主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福尔摩斯!”嗜美急忙在后面追。现在一猫一狗都跑到外面去了。
晴美站在门口大叫:
“福尔摩斯!福尔摩斯!”
狮子狗的主人也站起来而且走过来,大声叫着:
“福雷德!福雷德?”
“快回来!快回来!会感冒的!”
“福尔摩斯!”
“福雷德!别理那种野猫!”
晴美听了不甘示弱。大叫:
“福尔摩斯,不要理那只四不像的烂狗!”
“哟,”那位老太太似乎大为光火,“福雷德是在德国出生的福雷德!有血统证明书的福雷德!”
“天才福尔摩斯!名侦探!大总统!”
“价值五十万圆的福雷德!”
“福尔摩斯殿下!福尔摩斯公主!”
“福雷德伯爵!”
“受不了啦……”片山义太郎真希望有个地洞能钻进去。这时侯陆续到餐厅来的人都仰头大笑起来。
福尔摩斯先回来了。
“没事吧?怎么一点儿也没淋湿呀?”
福尔摩斯回到餐桌旁,神色泰然也坐下。
“一定是跑到雨淋不着的地方。”
“当然,福尔摩斯是最聪明的。”晴美口气甚为得意。
“你神气什么!”
狗的主人显然还不想熄火:
“我的福雷德!可爱的福雷德!”
那位老先生似乎有些过意不去,正在向片山义太郎道歉,然后对太太说:
“喂,算了吧!”
“你闭上嘴!福雷德!比老公更可爱的福雷德!”
老先生气得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啊,福雷德!好可怜!很冷吧?乖乖!”
晴美看着,忍不住‘扑哧’声笑出来。
“看那里!”
变成落汤鸡的狗可没有刚才的威风了。
“那是刚才那只狮子狗吗?”
长毛蓬松时,身体圆块头大,淋了雨以后却是又干又瘪毫不起眼的小狗。
“真想不到一碰到水竟有那么大的变化。”片山义太郎说。“可是,我的裤子也被咖啡弄湿了一块。”
“这时候用电热炉来烘干刚好。”
抱起湿淋淋的一堆毛的太太瞪了晴美一眼。
“讨厌的家伙!”晴美说完伸伸舌头扮鬼脸。
“你也差不多够啦!”片山义太郎语带责备。
福尔摩斯“喵”了一声,狗也“汪汪”回应一句。
“喂,福尔摩斯,你也不要叫了,如果你把店弄得更槽……”
福尔摩斯静静地看着片山义太郎,然后转头看看狗,又回过头来看看片山义太郎,那种眼神……
“喂,你好像要说什么?”
片山义太郎看看狗。淋湿的毛贴在身上。
等一下……
“怎么啦?”晴美感到奇怪地问。
“原来如此!”片山义太郎突然站起来。
“干什么?”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那个电热炉!我知道原因了!”
“真的吗?”
“小烟妙子不是在外面被杀死的,她是在那个房子里被杀死的。”
“在房里?”
“就是在那个书房里。”
“可是,没有血迹……”
“这就是诡计,我们马上去!”片山义太郎抱起福尔摩斯。“石津,你也来!”
“是……”
“我需要一个力气大的家伙。”片山义太郎急忙向门外走去。“晴美,拜托你付帐了。”
片山义太郎把书房的门开得很大。
“这间书房的门能够开得这样大,这也是要点之一。”
“什么意思?”
“因为尸体是放在地毯上,而地毯上并没有血迹,也没有擦洗过的痕迹,所以我们认为小烟妙子是在外面被杀死,然后移尸到书房的。”
“难道不是吗?”
“如果她被杀时,书房地上没有地毯,会是什么情形呢?”
“什么?”
“就事先把地毯移走,然后再杀死小烟妙子,再把流在地上的血洗干净,等地板干了,再把尸体抬到走廊,最后铺好地毯把尸体抬回书房。”
“那是不可能的!”晴美说:“你看,三边都有书架压在地毯上,怎么可能移走……”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片山义太郎走到书架旁。“这书架是整面贴在墙璧上,下面看起来好像是固定在地毯上,但实际上,书架和地面之间有一点空隙。”
“可是,压住地毯的部分也不少,即使是能拉出来,要再放回去恐怕是不容易。”
“我们实地试验一下好了。喂,石津,该你上场。”
“你能做什么?”
“把书拿下来。”
“哪一本书?”
“全部。”
“全部?要我的命啊?”
“加油吧,我答应你和晴美约会。”
“真的吗?”石津眼里闪着光辉,迅速脱下上衣,卷起袖子。“来吧,任何时侯、任何方向都可以出击。”
“不是叫你来打架的。晴美,到餐厅拿两把椅子来。”
“知道了。”嗜美急忙去拿椅子来。片山义太郎和石津取下书本,晴美则把书一批一批送到走廊上。
三个人虽然满头大汗,但一个多小时就把所有的书都搬到走廓上去了。
“只有福尔摩斯一个人没有出汗。”晴美喘着气说:“下一步呢?”
“茶壶和水。”
“水?要喝的吗?”
“不,茶壶愈大愈好,要两个。”
“那种东西你们男人去拿吧!”晴美鼓着腮帮子。
片山义太郎和石津提着装满了水的大壶来了。
“做什么用呢?”
“你看着吧!”
片山义太郎走到书架旁,跪下来把茶壶里的水倒在书架下面。
“你在干什么?”
“把书架下的地毯弄湿呀!你看,这是最高级的地毯,毛很长,但如果遇到水,毛就贴在一起,变成薄薄的,就和刚才那只狗一样。石津,你到那边的书架去。”
“我明白了。”
在三边的书架下倒进水之后,片山义太郎说。
“现在要拉出地毯。”他从门口走到走廊,“石津,你拉那一边。”
“是。”
两个人抓住地毯的同一边。
“一、二、三!”
片山义太郎喊着口令,两人同时用力拉,果然就像片山义太郎所预料的,轻易就把地毯拉动了。
“动了,动了。”晴美说。
“看,书架下有一段空隙吧!”
“真的,因为书架整面固定在墙璧上,所以不必靠地板来支撑。现在我们看看能不能把地毯放回原位。”
把地毯放回去虽然比较麻烦,但地板是磁砖,又很潮湿,倒也很滑,总算把地毯放回去了。
“然后把书放回书架上!”
“原来如此。可是己经无法摆出书的正确位置,所以百科字典的顺序才会弄乱。”
“然后是电热炉。”
“电热炉就是用来烘干地毯的。”
“不错,凶手为了误导办案的方向,故意把电热炉对着尸体,其实他最主要目的是要烘干地毯。连这一点他都算计好了!”
“现在……我明白了,但是我们仍然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们曾经在尸体旁看到白色粉末,大概是松香吧。”
“松香?”
“不仅只是小提琴,其他弦乐器的弓都需要使用松香。把弓放在松香块上摩擦,我在这里看过好多次,在演奏时会飞散落下,一定就是那种粉。”
“这里出现那种粉,意思是……”
“应该是演奏小提琴的人干的。”
“那么,……是谁?”
“事情很明显。你想,光是把这些书取下,又放回原处,就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女孩子即使有市村智子帮忙,也不容易做到。再说男人,像古田君那种小白脸,力气还是不够……”
“那么是……”晴美正在说出她的臆测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没有错。”
三个人都很快回头看。
“是我干的。”丸山才二一脸疲倦地站在那儿,“杀死那个女人的是市村智子。不过,当时我也在场。我每晚都到市村智子的房间去。”
“那么,杀死市村智子的是……”
“是我。”
“丸山先生。”是玛莉的声音,她站在搂梯下面。
“樱井小姐,有人告诉我,只有你才是我的竞争对手,如果没有你……或是你不行了……对不起。”
“我?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呀!”玛莉伤心地靠在楼梯上。
“你是用钱收买市村智子的吗?”
“是……她本来就不是个好女人。认识她时,她已经是个寡妇。我和她发生关系之后,才知道她制造假车祸杀死自己的丈夫,后来她把丈夫留下来的钱花光了。为了钱,她什么都肯做。所以我要她做这件事。”
“那么。你又为什么杀她?”
“因为她……毫不在乎地就把无辜的人杀了,还想出各种滛灭证据的方法,我看了以后,心里产生畏惧。所以昨晚和她睡过之后,我就提出分手的要求……可是她……”
“她缠住你不放?”
“是的。”
“她说如果分手就要把你的事情揭穿,是吗?”
“是的。所以我先安抚她,之后我走出房间,愈想愈气,我就拿起厨房的刀,又回到她的房间。她正在淋浴,我趁她不备就杀了她。”
——丸山说了这些话之后,沉默一段时间。然后看着片山义太郎说:
“请你帮忙做一件事。”
“什么事?”
“把这个……”丸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好的信纸,“交给朝仓先生……我一直将它放在身上的。”
“这是什么?”
“请求退出比赛的报告,日期是昨天的。如果在退出比赛以后才被捕,就不会伤害到比赛大会和其他人?”
“丸山先生……”玛莉喃喃地说。
“我知道了。”片山义太郎点点头说:“我一定会交给他。”
“片山先生。”石津问道:“这些书怎么办?”他指着走廊上堆积如山的书。
“丢着吧,以后会有人……”片山义太郎一面说一面回头看。
这时候丸山突然转身跑出去。
“喂,不要走!”
“丸山先生!”
九山一溜烟跑上楼梯,片山义太郎和石津在后面追,晴美和玛莉以及福尔摩斯也随后跟着。
丸山经过二楼的走廊,跑进自己房里,片山等人紧跟着到达,可是丸山把房门紧锁着。
“喂,开门!不要做傻事!”
“丸山先生!快出来吧!”玛莉也叫着。
虽然有隔音门,但这样关系着生死的喊叫,使得其他人都从房里出来看个究竟。
“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辻纪子问。
“丸山先生他……丸山先生他……”玛莉话没说完,人已经哭起来。
片山义太郎和石津,用身体去撞好几次门,门才有些松动。
“他用床顶住了门,要用力推,大家来帮忙!”
于是大家一起用力推门,终于一点一点的推开了。
“已经能进去了。”
片山义太郎侧着身,把自己挤进去。石津也想如法炮制,但是他的身体可比片山厚多了,他憋着气,两眼猛翻白眼,好不容易才挤进去,但是他有些后悔跟进来了。
片山义太郎站在浴室门口,脸色苍白,不,惨白。
“没事吧?”石津傻问——其他人也陆续进来。
“你们不要过来!”片山义太郎大声警告其他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丸山先生,怎么会这样!”玛莉的声音悲痛地颤抖着。
丸山手里拿着刮胡刀刀片倒在地上,他的自杀和大久保靖人不完全相同,他割断了喉咙,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是没命了。
五
“音乐这东西还真危险哩。”石津说。
听起来似乎是语意不明,但是对石津而言,他是很难得说出这么一句颇富哲理的话。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再过十二小时,史塔维兹音乐比赛大会就要正式开始决赛了。——到目前为止的经过是多么曲折复杂。
“真是叫人伤心。”晴美说。
真难得这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片山义太郎和福尔摩斯还在那一边。
“这种心情真想喝一杯。”晴美的提议立刻得到石津的赞同。回程时两人到了一家小餐厅。
“幸好在决赛之前把发生的事都解决了。”石津说。
“差不多是这样……可是,看起来像个大好人的九山居然是凶手。”
“是啊,俗话说人不可貌相!”
“可不是,一点也没错。——再来一杯!”
“你还能喝吗?”
“当然能,绝不成问题。喂,我喝醉了,你会送我回去吧。”
“那还用说:当然啦!”石津精神饱满地回答。
“我知道你不会趁机把我带进旅馆。”
“请相信我!”
“我知道你是绝对安全的。”
其实,这时侯的“安全”并不是赞美之词……
晴美又喝了一杯加苏打水的威士忌。
“可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
“什么事呢?”
“我不相信那个叫丸山的人会企图伤害玛莉小姐。甚至杀死毫不相干的女子。”
“人是不可貌相的……啊,刚才说过了。”
“如果他是那样的人,他会主动坦白吗?他会写退出比赛的报告书?甚至用刮胡刀片割喉自杀?”
“说得也是。”
“本来并没有什么证据显示他就是凶手,可是他却主动坦白——真奇怪。”晴美边说边摇头。
这是个很小的餐厅。——电话铃响了,有个女孩被叫去接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刚才来的呀!哦——原来是小健告诉你的……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千里眼呢,嘻嘻……”
晴美放下洒杯。
“对了。”
“嗯?”
“我忘记电话了。”
“要打电话给谁呢?”
“不是,是打来的电话。”
——就是在那个通知玛莉和真知子进入决赛的电话之后,又接到一个恐吓的电话,威协要玛莉在比赛时放水,不能得到胜利,否则……
其实,晴美和这个事件发生关系,就是由这个电话开始的,结果她却杷那个电话完全忘记了……说真的,现在她才突然怀疑那个打电话的人为什么会知道玛莉晋入决赛?——又为什么知道玛莉在那一家饭店用餐?
有谁能够知道这件事呢?她始终没有怀疑这件事,那是因为意识中认为打电话来的,就是大厅外的那个女人。
但是,现在才明白小烟妙子不可能去阻挡玛莉在比赛中得胜,这件事对她而言是不重要的,甚至她或许根本不知道有音乐比赛这码事。
她只是深信玛莉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罢了。
“晴美小姐,”石津扰形于色地问,“你没事吧?”
“等一下!……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还有,第一个被杀的厨师——滨尾恭子,是谁下手的?是市村智子?还是丸山?
不管是哪一个下手的,间题是他们怎么知道滨尾恭子己经被聘为厨师?滨尾恭子去过事务所之后,当天就被杀,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没有再出现过。
如果是这样,凶手一定要能埋伏在某处攻击滨尾恭子,即使不是自己下手,最起码也是通知丸山或市村智子的人。
是须田吗?不,正如片山义太郎所说的,须田只要不录用她就行了,何必杀死她呢?这么说……
能知道这些事的人只有——那个事务所的办事员——道原和代。
福尔摩斯无意中张开眼睛。
有人从走廓走过来。
敲门声。片山义太郎从事件的冲击中还没有完全恢复平静,一听到敲门声,立刻由床上坐起来。
“谁?是谁?”
门外没有人回答,却继续敲着门。
片山义太郎只好下床,打个哈欠,披上睡袍。
“等一下哦!”
打开锁,拉开房门。
玛莉穿着睡衣站在门外。
“有……有什么事吗?”
“让我进去……好不好?”
“哦——请。”
片山义太郎关上门,但没有上锁,这个举动是很理所当然的。
“我睡不着……”玛莉坐在床边。
“已经很晚了,而且明天就要决赛。”
“是,我知道。……片山先生!”
“什么事?”
“明天就要跟你说再见了。”
“是的。”
“我……一直很喜欢你。”
“我是个没出息的男人。”片山义太郎由衷之言。
“不,你不是,虽然你不能分辨拉贝尔或德彪西,但那一点儿也不重要。”
片山义太郎心想,又怎么啦?拉被儿和都不是怎么扯在一块儿?
玛莉慢慢站起来,她向着片山义太郎缓缓移动,和以往一样,片山义太郎向后退,但玛莉前进的速度快过他的后退。
玛莉突然伸出双臂搂住片山义太郎的脖子索吻。片山义太郎和昔日遇到这种情形时的反应一样,身体整个的僵硬了。
“喂……你……该回去睡了……不然……”
“我不走了!”
“为……为什么?”
“我要成为你的人以后,我才回去。”
“你要知道:和你比起来。我已经老了……”
“喂,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玛莉拉着片山义太郎的手走向床铺。
“不。不要这样,会拉破睡衣的。”
“没关系。你反正要脱掉。”
“我不脱!”
“那么我脱!”
由于玛莉突然松手。片山义太郎便摔倒在地上。——福尔摩斯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闭上眼睛。
玛莉脱下上身睡衣,裸露着年轻的身体,在朦胧的灯光中晶莹剔透。片山义太郎不由得猛咽下一口口水。
“你会感冒的!”
“你给我温暖吧!”玛莉走到此刻尚坐在地上的片山义太郎面前,她凝视着他的双眼。
玛莉的眼光认真而带着求救讯号:“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片山义太郎心想:若和她发生关系。以后必然会伤害到她,若不和她发生关系,现在就伤害她了、而且更重。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片山义太郎仍然左思右想,瞻前顾后的。
“你……真的愿意吗?”
“嗯,我是下了决心才来的。……求求你,接受我吧!”
事到如今,再拒绝她就太没人性了。
片山义太郎终于伸出他的手轻抚着玛莉的脸,玛莉投入片山义太郎的怀里。
两个人倒在厚的地毯上拥吻。
片山义太郎素有女性恐惧症,现在也只有豁出去了——这样说似乎不尽合乎情理,但却是事实。想到这里,片山义太郎不禁更用力抱紧玛莉,玛莉轻叹一声,内心十分感动。
房门悄悄的被推开一条缝。
拿着一把刀子的手继续推开门。——地毯上两个正云深不知处的人儿浑然无所觉。
那个人进了房门,向前又迈进一步,举起刀子。
福尔摩斯“嘎”的大吼一声。
拿刀的手停了一下,福尔摩斯那充满弹性的身体像子弹一样射出去,尖锐的爪子抓上那个人的脸,是个女人。
“哇——”
女人尖叫一声丢下刀子,也甩开福尔摩斯,摇摇摆摆地冲向走廊。
片山义太郎跳起来。
“你留在这里!”他对玛莉说。
片山义太郎跑到走廊上。那个女人捧着脸痛苦地扭动身体。
片山义太郎抓住她的